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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纸所用的材料并不贵重,除了石灰和一些药材需要花钱买外,其余东西在农家就能找到。
然后便有人琢磨着做了第一批纸,不太成形,写不了字,却可以当卫生纸用在茅房里。
倒也不亏。
后来做草纸的人越来越多,有些人干脆就专门做卫生纸,两三文一沓,一沓便够一家用个一两月,价格低廉且实用。
而制造“林君纸”的百姓除了可以在苏州城中售卖,还会以低价售卖给过路的客商。
但这些人都感念林家传授技艺,定的价格和林氏书局的一样,轻易不肯压低一文,生怕因为他们林家就做不成生意了。
所以现在大单还是得跟林氏书局下,一点一点得去与农户收购太过麻烦。
如今苏州一片欣欣向荣,周刺史还特意劈出一块地来给这些散户和书商们摆摊交易,在那里面限定了最低价和最高价,又不用额外交税,供需都很集中,所以大家都很满意。
赵家也拿了草纸的配方,但现在是夏初,赵家并未留有秸秆,他们要买也买不了多少,而且价格还不便宜,这样算下来,做出来的草纸他们不仅不赚,还赔了。
只能暂时将配方压下,等待夏收后有了材料再说。
谁知林家又出了另一种草纸,质量比林君纸好一点,透墨性没那么强,且更白一些,杂质也少点,店铺暂时定价为十文。
不仅林家,就是农户间出的草纸也有优有劣,听说还有农户偶尔做出了一批比林家现在二号草纸还要好的草纸,对方没把配方藏着掖着,反而带去林家别院送给林清婉。
说是感谢对方教了他们活命的手艺,对方为此还得了五十两的谢银。
这事也是因此才传得满城皆是,不知多少人想找那个人,可惜林家别院的人守口如瓶,怎么撬也撬不开。
但这事让不少人心动起来,也想要好好改改这草纸配方,到时候也到林家别院去领赏。
五十两银子啊,那得做多少草纸才能挣到这个钱?
普通百姓家人力有限,不过将做草纸当做副业,在农闲时做做罢了,并不敢放弃地里的活儿专门干这个。
他们觉得要是能改良一个配方得五十两,那可比做草纸来卖赚多了。
现在赵胜走在街头巷尾,听得更多的就是大家对那人的羡慕,以及对林氏的感激。
不少人还在嘀咕,“我打算去庙里给林姑奶奶请了长生牌位,你要不要一起去?”
“好啊,好啊,只是得选个好日子……”
赵胜沉着脸走进一家羊肉馆,在出示信物后径直往后院去。
林清婉可不知有人要针对她,如今草纸的事算是过去了,朝中的注意力都在南征军大捷,进京献俘的事上。
林清婉把林佑送去卢氏家学,这就开始专心在家抄写经文,六月快到了,林清婉想要给谢二郎和婉姐儿都抄一套。
谢夫人见她抄双份,也不劝她,只是念佛的时间更长了。
杨嬷嬷见了也不好劝,只能时不时的将听来的外面好笑的事说给俩人听,好逗俩人笑一笑。
林玉滨见状,便也开始吃斋抄经,林清婉怕她弄坏身体,正要劝她,林玉滨就道:“姑姑,那是我的姑父,我为他守孝也算应该应分,你们没有孩子,以后我给你们当孩子。”
林清婉闻言便吞回到嘴边的话,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没说话。
但她也不再劝她,不过厨房很用心,时不时的给大家蒸个蛋补充营养。
眼见着六月将至,林清婉便去卢氏家学里给林玉滨请假,把别院交给钟大管事和林润林佑。
石贤还笑话她,“你这架势似乎要在扬州长住,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竟然把管家都带上。要我说若是不去久,不如把玉滨留在苏州,下个月的宴会可不少,我看玉滨沉闷得很,小女孩就该活泼些才好。”
林清婉笑婉拒道:“她还没出孝呢,不好出去玩乐。”
而且玉滨才是她最重要的宝贝,她怎么敢让她离开她的视线那么久,林玉滨要是不去扬州,她也会找理由不去的。
石贤见状一叹,她很久以前就发现了,林清婉很保护林玉滨,几乎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对她的身体健康更是关注过分,似乎生怕她一错眼便夭折似的。
石贤隐隐猜到原因,林清婉又没有再嫁生子的念头,所以林玉滨算是林氏嫡支唯一的后人。
可这样过度的保护孩子是不对的。
见林清婉不听劝,石贤也不好深谈,同意了她的假期。
林清婉便带林玉滨去尚府去看一下尚老夫人,她们至少要在扬州停留一个月,所以还是在走前和尚老夫人打声招呼比较好。
尚老夫人拉着林玉滨依依不舍,再次提到:“不如让玉滨到府里来住,我会照顾好她的。”
林清婉还没说话,林玉滨就抱着她的胳膊笑道:“外祖母,我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不过是一个月罢了,等我从扬州回来给您带土特产。”
林清婉颔首微笑,“老太太喜欢吃什么,回头给我个单子,我给您带回来。”
尚老夫人就微微一叹,她这不是觉得玉滨身体弱,舟车劳顿的折腾,万一路上生个病什么的危险吗?
但见外孙女一副全都听她姑姑的模样,尚老夫人就不好劝了。
祖孙俩间已出现裂痕,何必再说讨人嫌的话,尚老夫人脸上挤出笑容道:“那好,一会儿外祖母叫人给你列,你可一定要记得带回来给我。还有,到了扬州要给我写信报平安,路上要小心点,要听你姑姑的话……”
林玉滨笑着一一应下,和姑姑一直留到半下午才告辞离开。
林玉滨靠在林清婉肩上打了一个哈欠,软糯糯的道:“姑姑,除孝的时候我给姑父戴孝吧。”
“不用,”林清婉轻声道:“谢家有了安排,你跟在姑姑身后就行。”
林玉滨就嘟了嘟嘴道:“可我想给姑父戴孝,这样以后我也能进谢家祖坟给你们扫墓。”
林清婉就笑道:“你想的也太远了,放心,谢家少不了我们那点香火。”
她轻声解释道:“当初捧灵位的是谢家十二郎,这次戴孝的应该也是他,你姓林,不好去与谢家争抢。”
谢氏不是林氏,谢氏不论嫡支旁支,子弟都众多,利益之争也严重。
林玉滨要是戴孝,只怕谢家还担心她要去争谢二郎的那份家产呢。
林清婉正想事情,马车突然停下,她差点往前栽去,车夫长吁一声扯住马,着急的回身问,“姑奶奶,您怎么样?”
“没事,”林清婉被林玉滨扶住,隔着帘子问,“怎么了?”
“前面有一队马过来,这路太窄了。”
林清婉撩开帘子往前看去,正好对面的马也慢慢的降低速度,为首之人目光如鹰的看过来,俩人目光对上,对方扫了一眼她车上的标记,然后挑了挑眉,英气十足的看向她。
林清婉也扫了一眼对方的马匹和衣饰,再看一眼她身后的随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撩开帘子出去,站在车辕上看向对方,“如英郡主?”
第155章 邀请
“林郡主?”对方虽是疑问句,语气却很肯定,林清婉这下露出了笑容,站在车辕上便冲对方行了一礼。
这个世界上,不是谁都可以统帅一军的,何况是在这个时代的女性?
钟如英看到她的态度,微微挑了挑眉,干脆跃下马走到车前,抱拳回礼,“经过苏州,本就要去看看妹妹的,没想到才进城就碰到了,倒是有缘。”
林清婉微微一笑,“也不知道姐姐要来,不然我该迎出城去才是。”
她低头看了一眼车夫,车夫不敢怠慢,连忙搬了凳子下来。
林清婉下车站在钟如英面前,打量了她一下道:“姐姐若是不急着赶路,不如宿在我府上?”
钟如英直接越过她的肩膀与车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对上,林清婉回身看过去,就对车里的林玉滨招了招手,和钟如英介绍道:“这是我侄女玉滨。”
林玉滨连忙下车与钟如英见礼,“参见郡主。”
钟如英就笑,“我和你姑姑是姐妹,你便也叫我一声姑姑吧,不然你这声郡主,我可不知你叫的是你姑姑,还是我。”
林玉滨不好意思的一笑,顺从的叫了一声“钟姑姑”。
钟如英看着心中感叹,可真是乖巧啊,可惜不是她家的人。
“将军,”随从上前一步低声道:“时辰不早了。”
林清婉闻言便笑问,“姐姐可要宿在我府中?”
钟如英想了想,看了一眼刺史府的方向后便颔首道:“那就打搅妹妹了。”
“这是妹妹的荣幸呢。”林清婉笑着请钟如英上车。
俩人皆久闻对方大名,钟如英如何林清婉不知道,但她却是很佩服这个钟如英的,她也毫不掩饰她的钦佩。
林玉滨常听姑姑盛赞钟如英,看着对方的目光也满是钦佩。
钟如英已经好多年没有被人以这样纯粹的目光看过了,这让她很愉悦。
她知道,有很多人佩服她,有男也有女,可这些人在佩服她的时候眼中总是含着其他东西,就是她的亲信,有时也会替她焦急,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是想法子劝她再嫁,哪怕招赘也好。
好似她没有男人就多可怜似的。
朝中的大臣们也是,看着她的目光中总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同情,好像她这个寡妇有多难过一样。
她不喜欢那样的目光。
钟如英放松的倚靠在车壁上,接过林清婉递过来的茶抿了一口,笑道:“这清茶泡的不错。”
“姐姐没喝过吗?”
“喝过,但他们泡的总有一股浓浓的苦味,还不如加姜盐煮出来的呢。”
林清婉抽了抽嘴角道:“我倒喝不惯那样的茶,姐姐要是喜欢喝清茶,回头我让白梅教一下你身边的人。”
“那就多谢妹妹了。”她扭头看向安静坐在一旁的林玉滨,感叹道:“有这样一个乖巧的侄女可真好啊。”
林清婉微微一笑,将桌上的点心推给她。
钟如英“啧啧”两声,“这是跟我炫耀吗?等着,我回头也找一找,看看能不能也找到个侄儿侄女什么的。”
林玉滨眨眨眼,不由看向姑姑,钟如英的态度快得有点让她适应不能,话说她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很难,”林清婉面色不变的道:“我的侄女可是寻常人可比的?”
林玉滨听着脸色微红,钟如英却哈哈大笑起来,直接拍着腿道:“说得好,我们的侄女岂是寻常人能比的。”
跟在马车后的钟家军一脸担忧,他们家将军又犯痞了,可别把林郡主可给吓着了,他们还要借住在人家家里呢。
马车出了西城门,很快就看到了林家别院,钟家军们看到设在路口的清风茶馆,不由眼睛一暗,看了眼二楼上的那个小屋子没说话。
而呆在瞭望台上的余柱没有看到蒋南的示警,便趴在上面不动,由着马队簇拥着马车进入别院大道。
马车到了别院门口停下,林管家迎出门来,看到后面萦绕着杀气的马队一怔,他垂下眼眸,再抬起时脸上已恢复了神色,笑眯眯的上前给林清婉请安。
林清婉介绍钟如英,“这是如英郡主,去安排两个院落给钟将军的下属,让厨房准备吃食。”
林管家应下,连忙去招呼钟如英的亲随。
一旁有跑过来看热闹的小孩,被这些人目光扫到,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
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