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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中记-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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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字里行间的意思,竟好似跟她十分熟络,更且很为她着想。
    当时云鬟看着,一来不知赵六为何竟如此做,二来也猜不到,崔印看到这封信后,会如何想法。
    直到前日,崔印因在外头偶遇赵黼,才发现竟是在鄜州相见的那少年,一时大喜。
    原本崔印就甚是待见赵黼,觉着他年少英武,非池中物,如今见那乡野不羁少年竟然是晏王世子,可见他的眼光果然不错!因此崔印意气洋洋,回来后便对云鬟说了此事。
    崔印只当云鬟不知赵六身份,又笑道:“为父的眼光如何?看人果然是极准的罢?”
    云鬟只点头而已,崔印又道:“转眼差不多两年了,我看小六……咳,我看世子真真儿的越发出色了,果然是风流出少年,后生可畏呀。”
    云鬟见他唠唠叨叨说起赵黼,又加上知道赵黼来京,以后还不知怎么样了,心里难免有一丝烦恼。
    崔印见她并无惊喜之色,也不言语,忍不住道:“鬟儿如何不太欢喜似的?世子待你可是极好的,他还问起我你如何了,知道你病了些日子,瞧着他有些忧心。”
    云鬟终也按捺不住,便温声道:“父亲,先前本也不知这世子的身份,且大家都还小,就也罢了,如今彼此都长了,人家又是世子,自然不好再拿先前说事儿了,也要避讳些才是。”
    崔印有些愕然,看了云鬟片刻,道:“你果然不喜世子?”
    云鬟轻声道:“哪里有什么喜不喜?只是不相干的路人罢了。”
    崔印生性风流多情,也是个善感易变之人,见云鬟如斯冷淡,不由得不意外,皱眉想了会子,叹道:“当初小六写信过来,为父才知道你已启程了……才得及时接了你回来,我还当你们相处的极好呢。”
    云鬟见他提起此事,才道:“女儿原本并不知此事,也是此人自作主张罢了。”
    崔印瞥了她两眼,想到赵六为人,且难得那个性子却对云鬟上心……只可惜云鬟这个冷清模样,倒像是郎有情妾无意了。
    崔印笑道:“也罢了,为父不说了就是。”
    崔印虽有些许私心,然而原本以为赵黼不过是个军中少年,倒也罢了,大不了可以下嫁无妨。
    可如今竟是晏王世子,身份尊贵,竟叫他也不好再多想什么,加上云鬟如此……便不再提及此事。
    云鬟知道了崔印之意,却仍摸不透赵黼心思,——他因何知道自己竟不是回京,而是从豫州过境?他知不知道她最终是想去江南?他又因何写信给崔印?种种疑虑,无法解释。
    而所有这底下最可怕的一个念头,却让云鬟想也不敢去想,只死死按捺着罢了。
    在鄜州之时,她也曾动念,猜会不会赵黼也跟自个儿是“一样”的……尤其是那次他无意叫了声“阿鬟”……
    云鬟本想,若跟赵黼有相见之时,须想法子再试一试他,谁知道今日相见,还来不及如何,他竟主动自己供认不讳了,倒是让她心底有些没底儿了。
    当下云鬟不急着走开,便说道:“世子既然说起来,我倒是不知……世子为何要这样做,又因何知道……我会从豫州过?”
    赵黼见问,目光闪闪笑了两声,道:“你当六爷是谁?在军中这几年难道是白混的不成?我知道冀州地头不太平,怕你有事,所以便派了人追踪,自然便知道你在洛阳呢。”
    云鬟听这话风,不似是知道她要去江南的,稍微宽心,又问道:“那你为何给我父亲送信?”
    赵黼摸着下颌道:“不给他送,难道你想六爷亲自送你回京?我可是忙着呢,只探听了路线,便八百里加急替你送信上京就是了。”
    云鬟道:“我的意思,是六爷未免太过多事了。”
    赵黼直了直身子,笑道:“你还嫌六爷多事?我倒是说你忒大胆了,带了几个脓包随从,便要逞强启程,得亏路上不曾遇见强人,若是遇到,这会子你也不会在这儿跟六爷说话了。我不过是怕你出事,才一心一意为你着想,如此费心费力,反落埋怨?”
    云鬟再好脾性,也有些焦躁,便道:“既然觉着费心费力,为何不省事些,不插手岂不是两全?”
    赵黼嘿嘿笑了声,玩味似的:“两全?”他忽然放下腿,整个人站直了些,又往前一步。
    云鬟一怔,不由后退,赵黼双眸盯着她,竟向着她俯身过来。
    被他双眸看定,整个人几乎有些窒息,却听赵黼道:“你想知道我为何偏要费心费力,偏要插手?”
    云鬟皱眉不语,赵黼靠近她耳畔,低低道:“因为我……”他的声音极轻,温热的气息喷到云鬟脸颊颈间。
    赵黼眼底所见,是她眉峰蹙起,难掩恼怒之色,可清冷如雪的肌肤上极快地浮现一丝很淡的薄红。
    从季陶然跟白清辉的方向看来,宛若赵六在同云鬟亲昵耳语,亦或者是赵黼在做什么非礼之举。
    故而季陶然甚是震惊,呆呆看着,不知所措。
    白清辉却仍是面无表情,又看一眼,便拉住季陶然,不由分说拽着他往崔印书房自去。
    一直到转过弯儿,季陶然才反应过来,结结巴巴道:“方才、方才是怎么样?”
    白清辉道:“你觉着是怎么样?”
    季陶然见他面色淡然,便盯着他道:“你怎么丝毫也不觉意外?为什么世子爷竟然跟云鬟表妹……”
    白清辉道:“只怕是旧时相识罢了。”
    季陶然咽了口唾沫:“哪里就旧时相识了,一个在云州才上京,一个在……”忽然一愣,隐隐地仿佛也揣测到了点儿什么。
    季陶然停了话头,看了白清辉一会儿,忽地小声道:“可、表妹毕竟年纪还小,世子爷这也……”
    谁知白清辉仍若无其事般问道:“他怎么了?”
    季陶然哑然,旋即道:“你方才难道没看见?他对着表妹仿佛甚是亲昵,后来还……难道表妹也……”此处毕竟是内宅,季陶然不敢高声,便把嗓子压得低低的,瞧来有几分鬼祟。
    白清辉见他如此,忍不住一笑,才说:“你这副模样,不似是他们如何,反倒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罢了,你很不必胡思乱想,他们之间并无什么。”
    季陶然呆住:“这是何意?”忽然想到白清辉素来能见人所不见,比如上回他便说云鬟不是“刁蛮任性”的脾气,此刻难道也看出什么来了?当下便盯着他急等答案。
    果然,白清辉思忖了会儿,道:“你以后……尽量不要跟世子太过亲密。”
    季陶然越发不解这话了,却听白清辉道:“方才世子只怕是看见我们两个人在了,他……是故意为之的。”
    先前季陶然只顾震惊去了,白清辉冷眼相看,却察觉赵黼靠近云鬟之时,曾有一刻的身子绷直,显然是察觉有人来到故而戒备,他虽不曾回头,但眼角余光微动,自然是看见他们了……
    但赵黼虽然发现他两人,却偏不回头,反而作出那种情态来,显然是故意而为。
    季陶然张口瞪目,似信非信。
    白清辉见他呆愣之态,禁不住又笑了笑,方道:“总之这人不是好相与的,虽不知他到底有何企图,但若不留神得罪了他,只怕下场……”说到这里,便皱皱眉,及时收住了。
    两人便去崔印书房,将《慎刑说》原本还给了崔印,辞了崔印留饭,便出了侯府。
    白清辉见季陶然有些恍惚,知道他必然是为方才赵黼所为,白清辉便只当不知的,道:“我想去刑部一趟。”
    季陶然醒神问道:“去刑部做什么,是找你父亲么?”
    白清辉道:“不是,是去找严师傅,你要否同去?”
    季陶然知道要去找严大淼,他又知道严大淼是验官,故而有些敬畏之意,若放在先前,一定是要退避三舍的。然而此刻他正心里有些不大受用,恨不得找件大事来做一做,当下便一口应承。
    两人便乘车来至刑部,门上报了,便有一名侍从领着两人入内。
    还未进门,就见有个中年男子被搀扶着从内走了出来,行走的十分缓慢,仿佛吃痛,不时抬手捂着胸口,抬手之时,又露出手腕手背上两处包着的伤。
    白清辉扫了两眼,并未在意,季陶然因见此人打扮的如个普通百姓,不知何故,问道:“这人是谁?”
    那侍从道:“正是前日兴隆客栈旁那当铺血案里的人,算是他命大,被刺了七八刀,换其他人早就见阎王去了。”
    季陶然精神一振:“先前听闻昏迷着,这是醒了?可招认了?”
    侍从点头,便简略同两人说明——原来这伤者姓冯,是当铺的主顾,那日去当东西,不期然正遇见小伙计杀人现场,他惊骇之际,小伙计因见事情败露,便要杀人灭口,将他连刺了数刀,此人便昏死过去了。
    末了,侍从道:“若不是那乞儿恰好经过,哪里有这样好运气?”
    说话间,已到行验所门口,侍从因缩着手儿笑道:“你们两位来的正好,严大人今日过来看那血案的尸首,不然也不得见呢,就在里头,小人就不陪着了……”说了两句,便立刻悄然遁走。
    季陶然伸长脖子看着里头,这会儿才有些后悔。
    白清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怎么了,可是怕了?”
    季陶然哪里肯认?只哄着道:“倒不是怕,只是觉着……难道咱们非要进去?不如让人把严师傅叫出来就是了。”
    白清辉嗤之以鼻,迈步往内。
    季陶然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跟上。
    行验所内,严大淼正看过尸首,出来见了两人,尤其是看见清辉,便喜欢起来,招呼两个人到厅内暂坐。
    季陶然心底发毛,自打进了这个所在,便觉得森森寒冷,鼻端又仿佛总有一股奇异味道挥之不去,然而看清辉,却见他之神色,竟比在侯府之时还要安适三分呢。
    季陶然啧啧称奇,一面儿又有些如坐针毡,只盼快些完事儿离去方好。
    片刻严大淼清理了,自回来陪这两位小客,正他的侍从送了两盏茶上来,严大淼亲自拿了一杯,先递给季陶然。
    季陶然见老者如此大礼,忙不迭站起来,躬身双手接过,又惶恐地连说:“怎受得起?”不料才拿了茶要落座,却见清辉频频打量自己。
    季陶然不知如何,便问:“怎么?”
    清辉瞄他一会儿,忽道:“这杯给我罢。”
    季陶然不明白,只当他莫非是吃醋严大淼第一杯敬自己么?然而他心地是最宽的,便笑道:“罢了,难道这杯格外好喝?”果然就转递给他。
    清辉将茶接过来,却不喝,只轻轻儿放在桌上,垂眸扫那茶盏。
    侍从就把剩下那盏茶又给了季陶然,季陶然道谢,才吃了口茶,就见严大淼坐在上位,笑眯眯地看着清辉,笑的有些意味深长。
    季陶然正莫名间,忽听得清脆的一声响,仿佛是水晶珠落地般轻微,季陶然顺着看去,却惊见白清辉的那杯茶不知为何,茶杯竟从中裂开,滚烫的茶水流了半桌。
    “噗!”季陶然冷不防便喷了一口茶,耳畔却听严大淼笑道:“好,好!”
    
    第71章
    
    那侍者忙将桌上的残杯收拾了去,又重擦干了桌子。季陶然已经无心喝茶,看看严大淼,又看看白清辉,便问道:“方才你莫不是故意把那杯茶讨了去的?”
    清辉点了点头,季陶然张了张口:“可……”
    严大淼道:“可你不知……他如何就能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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