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繁半信半疑,按捺不住,起初还欲假扮男子,只做蒋勋的同僚前来探望,怎奈她先前来过白府几遭儿,众人都是认得她容貌的,故而竟不好行事。
又想托兄长张振行事,却想到上回因自己之故,连累张振被父亲责罚,便按捺不言。
原先,倒是有个“很可靠能为”的人可以依仗,那自然就是赵黼,——连调蒋勋进京之事,都是赵黼为了她所做。
可如今赵黼偏生又不在,身边儿又更无可谈论此事的人。
可繁病急乱投医,竟忽地想到了云鬟。
她知道云鬟跟赵黼关系最近,且云鬟也不是那些不见世面娇羞怯懦的闺阁小姐,必然会知道她的心意,或许也会为她盘算,不至于惊跳取笑之类。
故而那天才前往谢府,就是想跟云鬟商议。
云鬟听季陶然说过那流言之事,才知道那日张可繁因何而往,便问季陶然:“清辉是怎么说法?”
季陶然道:“他虽不多话,我却瞧出他有些烦心之意。”忽地一笑道:“能让他也觉烦心,可也算是了不得了。”
云鬟道:“那顾小姐已经回到翰林府居住,就算有些流言,想必也不妨碍?”
季陶然道:“我也是这般对清辉说的,且因出了此事,蒋勋也已经搬出了白府,不过我看清辉仍是忧色不退,倒是不知为何。”
清辉自有一股天生之能,既然此事他不能撂下,想必有些妨碍为难之处。
云鬟思量片刻,道:“待会儿我回宫,便去大理寺探他一探。”
季陶然笑道:“这就好了,横竖有个可商议的人,你便替他尽力开解开解,我于这上头却是能为有限。”
事不宜迟,且白樘进宫也还不知如何。
云鬟便别了季陶然,往大理寺而来。
谁知事有不巧,清辉却因外出查案,并不在本司,云鬟略坐候片刻,不见归来,只得先去。
如此回到宫中之时,已近晌午,正往前而行,却见有一人挨在栏杆上。
云鬟先扫了眼,认出竟是白樘。
她本不以为意,只当白樘在彼处有事,谁知又走了七八步,却看出异样来,当即戛然而停。
站定看了两眼,云鬟迟疑往前,唤道:“尚书?”
且说先前,白樘随着那内侍,乘轿来至宫门前。
才下轿子,便见是静王赵穆的车驾,恰恰也停在此处。
身后轿子之中,是静王妃沈舒窈缓步而出,又有几个嬷嬷,抱着两名小世子,花团锦簇,环绕周围。
白樘退后行礼,静王妃便同众人先行进宫而去,赵穆却留步,因对白樘道:“是圣上召见么?”
见他点头,便又问道:“可还是为了太子哥哥之事?”
白樘道:“是,正查到一则线索,进宫禀明圣上。”
赵穆将他手腕一拢,带着往内走了几步,距离那些随从远了些,才说道:“我也正有件事要跟你说。齐州方面有紧急公文传了回来,原来萧利天带了黼儿出关去了。”
白樘眉头微蹙,淡淡对道:“以王焕之之能,早就防备布置妥当,怎么也能叫人轻易闯出去?”
赵穆道:“原本我也以为如此,可是据王焕之的表奏上说,是黼儿先闯关在前,他随行的那些侍从又及时赶到,王焕之竟拦阻不住……”
白樘眸色一沉:“是殿下主动闯出去的?”
赵穆叹道:“我最担心的便是这个了……”
两人一时无言。顷刻,赵穆复说道:“过了齐州,便是云州。虽然黼儿久不回去,但也毕竟是他的出身之地,且蓝少绅那个人,就算有心,也未必能拦得住他。可知我最怕的不是他留在云州?”
白樘淡看静王,默然不语。
赵穆又道:“我已经派人仔细探听,一旦有消息即刻回报,只盼黼儿并没真的糊涂到那种地步。”
这会儿两人已经进了宫门,绕殿而行,侍从们知道他两人素来亲近,不敢靠近打扰,仍远远儿跟随。
白樘仍是不动声色,只说道:“殿下,我有一件事想不通。”
静王道:“何事?”
白樘道:“不论背后凶手是谁,为什么执意要太子殿下死?”
赵穆止步,静静地打量了白樘半晌:“你想说什么?”
白樘抬眸对上他的目光,道:“殿下知道。”
赵穆道:“你疑心我么?”
白樘道:“或许不是殿下,那殿下周围的人呢?”
赵穆问道:“你指的,可是相爷?”
白樘道:“或许是相爷,或许是想要王爷登上皇位的任何一人。”
赵穆咬了咬唇,回过身去,半晌无言。白樘走前一步,说道:“自从太子殿下出事之后,我想了好些事,忽然想到了几件儿很不起眼的。”
赵穆道:“不知是什么?”
白樘仰头,今日天色湛蓝,云色洁白,变幻白云苍狗的模样。
白樘轻声道:“起头我查的蒋府血案里,蒋统领死后,顶替他的是厉铭的亲信;监察院曹墨杀妻案后,是许钦许御史升了;由仪书院方荏事发后,也压住了几个他一手带挈的人,反有几个新进之人崭露头角;后来郭毅案子,倒下的都是太子一面儿的,后来又是什么人填补了他们的空缺,也不必我多说了……”
白樘所说的这些里头,但凡是升上来的,如今都在朝中,竟没有一个是在太子或者恒王之事中受半点牵连的,甚至许钦等都颇受重用。
原本并没如何显山露水,只是近来静王成了摄政王,这般的阵仗,便十分鲜明了。
他们都是静王赵穆的亲信。
白樘说到这里,忍不住探指在眉心抚过,复道:“后来……京内的饕餮案子,处处针对当时还是世子的赵黼殿下,但那饕餮却并无伤我的意思。而后地宫的大火……”
赵穆一路听到这里,才说道:“你怀疑是我想害你?”
白樘道:“不是。蔡力原本是恒王的人,后来自去小灵山,若无人相助,他在小灵山的所作所为,只怕早就被人发现。我本以为助力的人是恒王或者世子,直到严先生涉及郭毅一案,我才明白,通融蔡力的是严大淼,先前他曾频频出入小灵山是证一,也只有几十年的验官经验,才能相助蔡力造出那样的怪物,证二。”
严大淼身故后,白樘自将他的居处仔细搜检了一番,然而能找到的东西却有限。
只除了一张看似不起眼的纸,像是从哪里撕下来的,画的却是一个类似饕餮之物,只言片语里,描绘了如何将西域的一种巨兽改造成杀人利器。
后来据季陶然查看,这张纸却是从严大淼最后给他的一本册子上撕下来的。
当初季陶然还以为是严大淼不留神所致,如今看了,死无对证……却也只能揣测严大淼的意思,——或许他是想掩盖自己跟饕餮的关系,或许是因为此法过于残忍,故而不想显露于世。
而那一页纸,在白樘看过之后,却也付之一炬,这种残酷之法,不该留在世上。
这是不可言的证三。
雪后的风,格外森冷。
皇宫内的这冷风,则格外透骨。
静王赵穆道:“既然你说是严先生,又跟我何干?”
白樘道:“造出饕餮的蔡力跟严大淼,杀死五寺之人,也许是严先生的首肯,毕竟他所愿者,便是违法必惩,黑白分明。然而驱使蔡力放纵怪物前去伤赵黼的,却另有其人。”
赵穆道:“是谁?”
白樘道:“我说过,或许是相爷,也或许是想要王爷登上皇位的任何一人。”
赵穆不语,白樘凝视着他的双眼:“这许多年来苦心经营,朝中的路都已经铺的十分完整,王爷,你难道真的跟太子的死毫无关系吗?”
大概是雪风太紧重了些,静王素来白皙的脸上,微微有些冻伤似的红,眼角竟也有掩不住的浅色一抹。
半晌,静王才说道:“是,我是早有所图,我是不甘心,如果是在废太子之下,或者恒王之下,我都不甘心也不放心,但如果是三哥……”
赵穆说到这里,抬眼看向白樘,竟是前所未有的肃然:“你信不信都好,我不会对他下杀手!”
赵穆后退两步,向着白樘略一点头示意,回身而去。
白樘忽地道:“王爷!”
赵穆止步,似在等他的话。
白樘的声音并不高,反而有些轻静,道:“窦鸣远呢?”
他眼中的那道看着轩昂挺拔的背影,微微抖了抖,本在风中,极易被忽视的动作,却瞒不过白樘的双眸。
风兜着檐上的残雪,如云碎散落,刷地迷了他的眼。
静王到底不曾回身,脚步沉稳如前。
那些跟随他的侍从见状,虽不明所以,却也都忙随之而去。
白樘在后目送那道醒目的背影远去,也许是被冷雪打了的缘故,身上竟越发寒了几分,那头也轰隆隆地疼起来。
就算此刻将近正午,就算头顶有看似炽热的阳光,但点点洒落,却如同冰冷而刺目的光箭,让他头晕目眩,无法忍受。
白樘勉强挪步,往旁边儿而去,靠在栏杆上,手按着那冰冷的玉阑干,那股寒意却嗖地又冲进心里一样,冷的几乎让他无法按捺地抖了起来。
正在无法自处,却听有人叫道:“尚书!”有脚步声响起。
那人飞快地跑到身旁,将他扶住,白樘回头,却只依稀瞧见一双明净温和的眼睛,在面前晃动。
陡然间似失去所有力气,身不由己,白樘往后倒下。
带的那人踉踉跄跄地跌在地上。
那跟随的两名内侍迟了一步,见状吓得飞奔过来,急忙相扶。
辽国上京,皇宫寝殿。
大公主萧敏陪着萧西佐,传令速查宫内反叛余党。
原来先前赵黼是假扮做萧太子的亲随混入宫中,正一名皇帝的亲随发现太子兵变,偷偷地去请救兵。
三王爷最是个急性子,当即带了亲兵进宫救驾,同外围的叛军血战一场。
谁知越靠近寝宫,却竟安静起来,原来檐下所立的太子心腹们一个个宛若泥雕木塑,竟是被人点了穴道,于是不费吹灰之力拿下。
然看到寝殿内的情形,却把三王爷吓得色变。
皇帝强撑不适,吩咐道:“让花启宗做你的副手,立刻去太子府,上下之人不许放过一个!”
三王爷领命而去,又有内侍进来打扫地上尸首。
萧敏扶着皇帝退避。
内殿之中,萧西佐喘息片刻,看一眼女儿,道:“幸而有你们在。”又拍拍手道:“连累又受了这一场惊恐。”
大公主说道:“父皇不必感伤,女儿又不是那种经不得事的,只是这一次,得亏了睿亲王。可以说女儿的命也是他救的了。”
萧西佐叹道:“何止是你的命?”
说到这里,方复道:“你随我进内看看他。”
萧敏搀扶着皇帝,缓步往内殿而去。
因睿亲王伤势过重,一早便叫抬入内殿,又传了数名太医来诊治,天凤跟赵黼两人却始终守在身旁。
见皇帝来到,天凤忙迎上见礼,萧西佐挥挥手:“亲王如何了?”
天凤眼泪汪汪,不敢大声,低低道:“御医说失血过多,又伤及经脉……有些凶险。”
萧西佐心头一窒。
天凤握着他的手臂,道:“皇上,舅舅不能死,您救救他。”
萧西佐安抚道:“别怕,他不会死的。”
众人说话的时候,萧敏走到跟前儿看去,见萧利天脸如雪色,竟似个浑然无息的模样。
赵黼立在床边儿,冷清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