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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二索性揪住青玫头发,一把扯到跟前儿,将匕首抵在颈间。
此刻云鬟站定回身,见状才微微色变。
谢二嗅着青玫身上淡淡香气,眼睛却看着云鬟:“毛丫头,跟你二爷玩心机,你还嫩的很呢!不想这贱人死,就快些儿把所有的房产地契都拿出来,乖乖交给二爷……”
青玫脸白如纸,睁大双眸,闻言浑身哆嗦,却说不出一个字儿。
云鬟暗中握了握拳,道:“这有何难,只是你别伤了我的人,不然的话,这件事便撕捋不开了。”
青玫想叫云鬟不要理会谢二,只可惜刀锋在喉,她毕竟是个弱女子,早就浑身发僵,喉头哑噎。
却见云鬟转头,轻声唤道:“陈叔……”
陈叔不等她说完,便求道:“小主子,万万使不得!”
众庄客也都同声相劝,谢二见状,正欲再使横要挟,忽然听见有个声音从厅外传来,竟笑道:“哟,这儿好生热闹,是在做什么呢?”
众人不知来者何人,都转头看去,而云鬟听了这个声音,意外之余,却微微一笑,略松了口气。
第10章
且说在素闲庄内,谢二撕破面皮,挟持青玫在手,正欲为所欲为,忽听门外有人出声儿相扰。
此刻谢二发了凶性,只当是不相干的庄客,便随口喝道:“滚远些,别耽误二爷办事儿!”
这会子,外面一层的庄客们已经看清来者,其中有几个认得这来人的,纷纷闪身让路,其他人见状,也后退避让。
那人昂头阔步地自人丛中上前,听谢二呵斥,却仍是笑嘻嘻地,抬眸道:“哟,是哪儿来的二爷,敢在这儿耍横?且让秦爷我见识见识。”
谢二定睛一看,见有个大汉自人群中走了出来,相貌堂堂,身量魁梧,却穿着一身儿半旧的布衣,脚上踏一双破破烂烂的芒鞋,有些叫人摸不着来路。
陈叔自然认得此人,见他此刻来到,正如天上掉下个救星来,忙抢上一步,道:“秦捕头,您来的正好儿,这伙强盗,算计不成……竟要明抢,还要杀人,求秦捕头主持公道!”
众庄客见状,便也纷纷叫嚷起来,原来这现身之人,不是别个儿,正是鄜州城的捕头秦晨。
原来自打上回赌坊之中,秦晨见识了崔云鬟的“神乎其技”,简直印象深刻,此后心心念念,只因要犯逃狱之事,他镇日也忙的不可开交,同众差人东奔西走,搜寻贼囚踪迹,因此一时竟不得闲。
昨儿秦晨带着人,又忙了一夜,又是白忙一场。
谁知却传来鄜州大营里擒住两名贼人之事,县官闻言,不免把秦晨等揪来跟前儿,怒斥一顿,只说他们无用,又催逼着再去寻访缉捕,务必加紧行事。
秦晨跟众人连日忙碌,虽无功劳,也有苦劳,又因有几个差人数日不曾归家,委实有些辛苦处,秦晨忍不住,便向着县官分辩了两句。
谁知县官正因此事恼火,见秦晨出言,不恤他是申诉而已,只当他有意顶撞怠慢,当下竟叫人把秦晨拿下,掀翻在地,当堂打了十几水火棍。
县官又指着说道:“你身为捕头,不思以身作则,勤勉拿贼,反而百般借口,万种推搪,这些底下人自然是有样学样,个个松懈,哪里还能拿到贼人?这十五棍权做警戒教训,还有十五棍权且记下,你且去,三日内还拿不到一个贼徒,连同剩下的十五棍一起,严惩不贷!”
县官此举,一则出气,一则是“杀鸡儆猴”,让众公差都警醒些罢了。
众人面面相觑,无奈,只得领命,搀扶着秦晨出来,众公差在门口儿上,又怨念叫苦了一阵,却无可奈何。
正好儿赵六带众人飞马而至,秦晨冷眼看去,认得赵六其人,心中不免怨叹:“怪道县公分外焦躁,这样的半大孩子尚且能缉拿到两员贼人,我们却一无所获……”
秦晨暗中咬牙之时,见赵六同众军官翻身下马,径直入了县衙,只在擦身而过瞬间,才淡扫了他一眼。
秦晨手扶着腰,拧眉见赵六人在众军汉之中,虽身量小弱,但虎视鹰扬,十分惹眼,淡扫过来那一瞥,竟如同倨傲睥睨一般。
秦晨等他们尽数入内,才啐了口,暗道:“什么了不得的小子,倒像是要开屏的孔雀。”
捕快们忍着笑,知道他才挨了棍棒,便留一个人,送秦晨回家里歇息将养,其他众人便又前去满城搜捕。
秦晨回了家中,越想越觉着忧闷,可哪里能睡得着,便索性起身,将公服换下,只着布衣,就迤逦出城,一路往素闲庄而来。
却没想到,正好儿竟遇到这样一场热闹。
且说谢程张三人听到“捕头”两字,目瞪口呆,想不到此刻竟会有官府的公差来到,纵然是素闲庄专门去请,也未必来的这样及时雨似的呢。
这三人虽然生性强横歹恶,可素来只以欺压弱小为乐而已,且古语有云:民不与官斗。他们又实实地做贼心虚,见了公门中人,自然胆怯。
谢二的手便抖了起来,正要放开青玫,不料他三人之中,张奎是个没心计的浑人,他见秦晨是这样一幅寻常乡汉的打扮,心里便先轻视起来,并不把秦晨放在眼里,如今听陈叔口称“秦捕头”,他却自有一番想法,竟大声笑道:“你们这起子泥腿,敢情又是来糊弄人?哪里弄来个乡巴佬,就说什么捕头!他是哪门子的捕头!以为咱们还能如方才一样上当不成?”
老程跟谢二两人本是惧怕了的,忽地听了张奎这一番话,却反提醒了他们两个:想到方才被云鬟哄赚的光景……又想到这“秦捕头”若说是真的,那来的委实也太凑巧了些,何况他们连日来打听所知,这素闲庄从来跟官府中人没什么格外的交情……
谢程两人对视一眼,此刻两人都不约而同在想:“老张说的不错,才中了计的,怎么忘了?莫非又是这鬼丫头安排的?”
又见秦晨如此一副打扮,不由半信半疑起来,只当又是云鬟安排的连环计。
谢二的手才一松,复又握紧了匕首,望着秦晨笑道:“这位果然是县衙公差?不知怎么称呼?”
秦晨早瞧见云鬟站在谢二不远处,被来福跟庄上的小厮护在身后,目光相对之时,云鬟便向着秦晨一点头,脸色虽微微泛白,却并不慌乱。
秦晨见她无碍,便放了心,扭头对谢二啐道:“你这狗养的,持刀行凶,还敢问你秦爷名姓?识相的快些跪地求饶,秦爷兴许手下留情些。”
老程在旁忙道:“这位……是秦捕头?捕头大人有所不知,委实不是我们故意行凶,是被这些人逼得无法了而已,方才他们想对我们不利,步步紧逼之下,我们才被逼自保罢了,可喜捕头大人来到,还请为我们做主才是。”说着,竟深深一揖。
众人听他如此巧言令色,颠倒黑白,便又鼓噪起来。
不料秦晨虽看似鲁莽,实则是个通透之人,便骂道:“放你娘的屁!他们想不利什么?若是不利,怎不见他们手上有兵器?——反倒是你们,凶神恶煞的,当着秦爷的面儿……你还不放下刀?”说着,便抬起手来,指向谢二。
谢二如今骑虎难下,又生怕秦晨不是真的,若放了青玫,他们岂不是如瓮中之鳖?因此便强辩道:“这帮人无法无天的,谁知我一放手,他们会不会杀人灭口呢?何况,空口白牙,谁又能信阁下当真就是衙门中人?”
秦晨笑道:“你不信?那好,你且看这是什么?”秦晨说着,举手入怀,便掏出一物来,作势探臂给他们看。
谢二跟众人忙留神去瞧,谁知秦晨此举乃是虚招,探臂的当儿,手上一挥,手心那物箭矢流星一般,直冲谢二而去,不偏不倚,竟正中他的面门,才又落地——细看,却是一枚公差腰牌。
谢二却已无暇细看,只觉额头剧痛,浑身酥麻无力,手一松,匕首也随之落地,而几乎与此同时,秦晨早暴起跳了过来,凶猛如大虫下山,趁着谢二摇摇欲坠之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提拳便打!
等老程张奎反应过来之时,秦晨已经骑倒在谢二身上,狠打了三五拳,早把人打的皮开肉绽,鼻口窜血,晕厥过去。
张奎见同伴吃亏,他是个浑人,哪里懂什么利害进退?只大喝一声,便上来救援。
唯独老程是个最奸诈的,见众人一团儿乱,秦晨又占了上风,又且见了公门的腰牌,他便并不靠前,只心底另做打算。
这边儿秦晨正尽情地厮打谢二,忽地听众人叫嚷示警,他早知身后有人来袭,却不慌不忙,霍然起身。
秦晨猛回身之时,果然见张奎挥舞着一个凳子,狠砸了过来,秦晨举手一挡,同时一拳往张奎胸腹间击去!
秦晨能为鄜州城捕头,一身武功自是极出色的,鄜州城内鲜少匹敌。
而张奎跟谢二只是会几招罢了,又非练家子,自然不是秦晨的对手,不过数招,便被秦晨踢翻在地!
——要知道这数日来,因追踪不到那伙囚徒,秦晨心中自也窝火,先前又给县官打了一顿,这口闷气竟不知往哪里出,如今做了这场,才算有些畅快。
在场的众人见秦晨出手,极利落痛快地把恶人拿下,都雀跃起来。
此刻回神,才竟发现老程不见了,秦晨听见,便道:“不妨事,回头叫人再捉他回来就是了,不信他插翅飞了。”一边又吩咐将谢二跟张奎两个人绑了。
陈叔跟庄客等齐齐相谢秦晨,秦晨笑着摇手,只走到崔云鬟身边儿,因俯身笑道:“凤哥儿,我来的可及时呢?”
云鬟正紧握青玫的手安抚,闻听便抬眸一笑,道:“多谢秦捕头。”
陈叔跟庄客们见状,此刻才恍然梦醒:原来秦捕头今儿来,是因大小姐的缘故,只却不知云鬟小小年纪,又从哪里人秦晨这号人相识至此的呢?
陈叔醒过神来,便忙上前,千恩万谢,又留秦晨吃饭。
秦晨一路走来正有些口渴,动手之后,不觉也饿了,何况他心底还想见识那“擅赌”的老人家,当下便顺势答应。
当下陈叔自去安排,先把谢张两个捆好了扔进柴房,又叫众庄客们先各自散了,不提。
且说秦晨见人都退了,才悄悄地对云鬟道:“凤哥儿,你说的那老人家,就是方才的陈叔不成?”
云鬟含笑摇头,秦晨心痒难耐,便央求说道:“我今儿好不容易抽空过来一趟,给县老爷知道了,我还担着大干系呢……你可务必叫我见到真神才好?”
云鬟正踌躇要如何跟他说实情,却听青玫小声道:“方才……多谢秦捕头救命之恩。”原来青玫惊魂未定,此刻才缓过神来。
秦晨回头笑说:“不过是我分内之事罢了。”
这会儿,忽来福捧着一物过来,道:“秦捕头,大小姐,这个怎么处置?”
秦晨跟云鬟双双看去,却见来福手中拿着的,竟是谢二方才行凶时候所用的匕首,刀刃雪亮,柄上有几道崎岖缠绕的花纹。
青玫一见,忙转过头去,身子微微发抖。
云鬟知道她仍是心有余悸的,便拉住青玫,悄声叫她入内歇息。又听得身后秦晨道:“这个给我就是了,回头我把这两个扔进牢内,审问的时候也好做个物证。”
不多时,陈叔准备好了酒菜,便请秦晨入席,秦晨吃了几杯酒,十分喜欢,就把来“拜师学艺”之事暂且抛之脑后。
谁知酒过三巡,后院忽然闹腾起来,陈叔忙去查看,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