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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依依却是抹着泪,只是说道:“这道理妾身也是明白,只是这心肝总是痛的,妾与夫君,自小便订了亲的,从懂事开始,便知自己是他丁家的媳妇……过门了这么久,却不曾为他生下一男半女,实是对丁家不住……”
这时却就听脚步传来,还有奴婢的行礼声,却就听着丁一在外面笑道:“有什么对不住?着实是丁一对你们不住。”入得房来,丁一不由分说,便向柳依依和张玉一揖到地,“在海外那晚醉了酒,醒来方知大错,为夫这厢给两位娘子陪罪了!”
张玉看着却就有些笑意,她这世家出来女儿,就她父亲张辅都不知道有多少房待妾,似乎对来她来说,倒真没有把这当成什么大事。她扯了扯柳依依,却起身道:“不敢受先生这礼,先生还是陪姐姐说说话吧。”
说罢她就起身辞出了,只是行过墙角,眼边却就有了湿意。
她知丁一,她能看得出,丁一对那番邦女子,是一种做出了事之后的负责,而不是和她一般的相知相敬;她劝柳依依,教着后者不要发作,家和万事兴。但她的心,本是七窍玲珑的脆弱,哪里又能真的若无其事,一点也不受伤?
只怕这丁家,大约也只有在梧州战地医院,没心没肺的天然呆,会为家里多了个姐妹,可以多个人陪她玩桌游而开心吧?
“小姐,要不奴婢去拿点药……”陪嫁过来的丫环这么说道,她是知道张玉的伤悲。
张玉回头瞪了她一眼:“这等事,以后想都不要想,懂么?不是不要说,是不能想。你若是信我,就要听我的话,你若是以后还有这样的念头,自己了断了,会痛快些,你可晓得?”
“奴婢遵命。”吓得那丫环连忙跪下。
“起来吧,这当口,哪有心思来闹腾这等样事?随我去书房,把邸报里要急的摘抄下来,你一会送去给先生吧,王盐山只不过是一个开头,朝廷里的大员,是不会这么容易罢手的。”张玉很无奈地长叹了起来,是浓浓的秋愁。
她的顾虑很快就落到了实处,王翱的奏折递上去以后,马上就有朝廷八百里加急文书下来,要求王翱上京师述职。很明显朝廷里有人认为王翱是言不由衷的,只怕是被丁一以武力相裹胁,才会上奏折。
丁一和张玉的意见都很一致:“盐山先生受累,上一趟京师吧!”
尽管此时府学的生员已大多伤愈,但丁一并没有让他们各归各籍去,而是就让他们驻于府学之中,然后把舰队出洋到爪哇、木骨都束、苏伊士、休达等地的情况告诉他们,然后要求他们写出应对的方案,先由万安把关,择其优秀的,再送呈给丁一。
而这一日,丁一就领着这些生员,到码头上送别要上京的王翱:“盐山先生珍重!”
王翱踏上将要航向京师的战列舰,黄萧养会把他送到天津,然后率舰到南京去进行舰队的维修。望着岸上向他微笑挥手致意的丁一,历经数朝的王翱禁不住把牙咬得作响,从来没有过,他从来没有被人逼到这样的地步,哪怕当年王振在英宗的放纵之下,权倾朝野,王翱也没有象现在这样不得不屈从,不得不违背自己的本心。
“也许,他能赢?”王翱看着随战舰渐远,而已分不清面目的岸上人群,禁不住在心中生出了这样的一个疯狂念头,这个念头滋生出来以后,无论他自己觉得是如何的荒谬,也不可抑止地在心中蔓延——也许,丁一真的能斗赢整个士大夫阶层?
在和丁一交锋之前,王翱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输到这样的地步啊。
“老夫能寄望于你赢吗?”这让王翱很挣扎,京师下来召他述职的公文,很明显,是朝廷中的诸位大佬,认为他很可能是在广东,被丁一以武力胁持而不得上那份奏折,赞同推行官绅一体纳粮、出役的折子,所以才会让他上京述职,看看到底是不是丁某人准备拘禁两广总督。
王翱可以料到,自己上京表示真的支持这官绅一体纳粮、出役之后,所有的同盟和士大夫背后的力量,会怎么看他。当然,他不是没有自保的办法,他可以请辞,就是表态之后不干了,对自己的仕途来一个自杀,告老还乡不再去趟这浑水,这样的话,至多别人也就当他老糊涂罢了,不论谁输谁赢,都不至于太过怪罪于他。
但若是他觉得丁一能赢,那就不一样了。
他就应该留在中枢,连广东都不应该回来,除了两广总督,他还挂着吏部尚书的衔头呢。
如果他留在京师,那么于谦也就不用称病了,只要他与于谦联手作为丁一在中枢的助力,这样的话,若是丁一能赢,自然少不得他的好处,家中后辈能得丁一看护这是另外的事,至少他王盐山青史留名,是铁板钉钉的事。
可是,丁一要是输了,那王翱必然也就一败涂地,连他的子侄后辈的前程,士大夫阶层也定会尽力打压的。
“一人以抗天下,你能赢?”王翱在船舷边喃喃地自语,若是年轻二十岁,他不会考虑这么多,他输得起,何妨从头再来?但现在,他输不起,尤其是丁一翻脸的凶残,不过,航程还漫长,他有足够的时间去考虑,到底投向何方。
第七章狰狞(十七)
“老爷,这忠国公还是年轻气盛,只怕是不好把宝全押在他身上。”与王翱说话的,是跟在他身边几十年的长随王砀,名为主仆,情如兄弟,陪着王翱浮沉宦海这么些年,这王砀也是颇有见识的人物,天赋也是不错的人,有了见识,官场上的事,往往都能一言中的。
王翱没有说话,只是捧着船舷,看着那洁白的海鸟飞散着,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看着舰首如刀劈开浪花,良久才笑道:“如晋年轻气盛?年轻倒是年轻,若说气盛,只怕你是看差了啊,旅程漫漫,你且说说看。”
“杀那个学员,完全没有必要的,谁不知道他丁容城能打?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除了在凶名上再添一笔之外,有什么用?只会让下面的乡绅提起丁容城三字,无端地生了许多的戾气罢了。”王砀想了想,反正也无旁人在一边,便是很直接地说出了自己对丁一的看法。
王翱听着点了点头道:“嗯,你说的不是没道理,所以,你是王砀,他是海内颇具人望的丁容城。”他看着王砀仍不太明白的模样,便沉声问道,“若有虎跃出于前,你怕么?”
“自然是怕的。”
“是因为它是虎,还是因为它爪牙锋利,它杀气横溢?”
王砀就冲着王翱跪下去磕了个头道:“小的多谢老爷点拨!”
丁一的凶名是一回事,丁一在一众士子面前。名正言顺就这么把人斩首,是另一回事。
以后至少广东的士大夫阶层要闹腾,那个被当场斩了首的无头尸身。就会浮在他们眼前:丁容城不是传说中的杀人如麻,而是被他拿着刀柄,他就当真杀人,不是什么见鬼名头还是江湖传闻,而就是只要落了他的理,他就毫不犹豫杀人。
跟这样的人闹腾,别说五五开的机会。就算七三开的机会,只怕也没人敢挑头。
他是丁容城。
在王翱离开之后,赶回庄子里的丁一并没有做太多的停留。就开始准备自己的行装。
张玉望着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她知道他的心思,不必言语。
“有些事。先生去了。也仍然不会有什么改观的,与其冲锋在前,不如运筹帷幄。”
丁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对她道:“我不进藏,大约在金沙江建立一个后勤指挥部,统筹运输粮草弹药,征发新兵之类的事。我不是要去跟敌人作战,我是要去跟四川的士大夫撕撸。放心,我不会再上前线挥刀了。”
张玉忍着心中的悲切。她知道是不能在他面前落泪,那只会让他在凶险里,还要挂心。
“那也得调多些兵才会出行……”
“我现在就要去,这一趟去,不是人多就行,不要去管朝廷的大佬要干什么,我要把我的士兵带回来,我要把敢于侵犯大明领土的外敌杀掉。”丁一拒绝了张玉的提议,很决绝地对万安说道,“命令朱动,率陆战第四、第五旅,从爪哇向尼泊尔进军,自由寻找战机;由宫聚领陆战第六旅,建立补给线。”
“是,先生。”万安很快地起草命令。
“两广就交给你了,你要办两个事,一个是在广州府建一个广州分院,师资和人手从梧州分院调拔;一是要尽快把八处运转起来,不管王盐山回不回来,以后谁来当布政使司或两广总督,他来了,就老老实实当个断案的法官吧,其他的,容不得他插手。”丁一望着万安,对他这般吩咐,又向他问道,“说说你准备怎么做。”
万安的回答,充分体现了一个奸臣的天份:“弟子以为,县试、府试之中,应该推行一些算术、地理知识,这样能考取秀才的人,就算不能在科举上更进一步,至少为吏也是干材……”哪里去学这些?不用问,必然就是广州书院了,“……梧州书院的学生,怕要招募上五六百人,填充到八大处里去……”
丁一没有去问他,怎么让知县和知府,去在县试和府试中加进些东西;也没有问他,怎么招募梧州书院的学生,那是万安的事情了,丁一的眼光早已飘到了喜玛拉雅山和青藏高原上了:“老曹,让文胖子集结队伍,补充弹药,准备出发。”
“老奴遵命!”
此时山南前线的明军,七歪八斜地躺倒在阵地上,他们是值得骄傲的,四个月只有一个月粮草补给的情况下,即使从十天前就完成耗尽弹药,变成冷兵器交锋的情况,他们依然没有让敌人向前一步,不计拉萨的伤员,对面可是数十倍于他们的敌人。
没有补给了,为了扼止玛拉王朝和天竺的仆从军,所有的弹药都已消费完了,大约除了高级军官还有一颗留着自杀的子弹之外,再也没有弹药了。整个大明第一师,还能作战的官兵,就都在山南前线这里了,不到二千人的规模。
高原比玛拉王朝和天竺的士兵,更有效地重创了大明第一师。
高原气候不是说够意志力就能撑过去的,身体适应不了就是适应不了,休克或痉挛等等,不是能硬撑着的事。在石璞还没有死掉,补给和弹药充足的时间,大明第一师至少杀伤了不下五万的敌人,而自己的战斗减员只有个位数,但非战斗减员就达到了四位数,一部分是被急性脑水肿带走的。而大明第一师的士兵,高强度的训练和作战,身体本来就有很多暗伤,并发症又带走了一批军兵。
接着在缺少粮草的情况下,就越来越多的人倒下了,当然,他们用子弹让敌人无法哪怕前进一步,在他们倒下的时候,更多的敌人也倒下,第一场战斗到现在,玛拉王朝和天竺组成的仆从军,恐怕已有十万人出头的伤亡,而往往那些没有当场死掉的人,他们也终将会因为铅弹造成的感染而死去,但这对于大明第一师来说,意义并不大,因为帖木儿帝国不断地驱赶着更多的仆从军冲锋而来,天竺也是大国,区区十万人的消耗,并不算什么,而似乎无论死掉多少天竺人和玛拉王朝的人,都不会让帖木儿汗国的将领放弃东进的决心。
而大明第一师这最后的二千人,大约也会死在这最后的战斗里。
“伤员怎么办?”胡山舔了舔涸干发黑的嘴唇,向丁如玉请示,在他们身后,还有五位数的伤患,有在缺少弹药时,发动白刃冲锋将敌人赶出阵地而负伤的;有被敌军弓箭射伤,缺医少药而伤情不断恶化的;有因为高原反应又没有对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