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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马哈茂德开出了很不错的条件,也不能让他们妥协。因为一旦妥协,马哈茂德铲除了一股势力,下一个目标,就是一统木骨都束了,那么附和他的这一方,也是难以幸免的。什么样的好处,总也没有自己掌在手中的权柄和生机来得实际。
也许他们原本没有想得如此长远,但是从东土远来的朋友,总会把这些充满智慧的思想,灌输给他们,另一个叫哈桑的税务官,还有原来的城主心腹萨利赫,对于丁一都有很不错的感观,因为正是那一个夜晚,丁一带着手下。亲自到他们府上,告诉他们马哈茂德企图自主为城主,他们才警觉起来。赶到广场。
事后询问他们亲信的城卫军,得知当时马哈茂德是要把他们当成作乱者来诛杀的,丁一明显就是救了他们一命。而且哈桑和萨利赫差人调查过,丁一和马哈茂德是有矛盾的,这便使得丁一来找他们报信,是如此的合乎于情理——如是马哈茂德一统木骨都束,丁一自然也就没有了活路。
“当然要去找他说个分明了!”哈桑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拍着案几对丁一说道,“这份文书,有着前任城主的花押。怎么可能任得他不认?哼,他也不过暂摄了十几日的城主之职罢了,若是他敢无视前任城主签署的文书,我等绝不与他干休!”
萨利赫也抚着浓密的胡须点头道:“丁。你太忍让了。你们大明的人,都是这样的仁厚……你不必说,我是知道的,以前就听城主说过,锡兰人要谋你们的舰队,你们大明的郑提督,没办法才出手!不然的话,就算有城堡一样的大舰。你们也不欺负别人……你别犹豫了,我跟了城主这么多年。这上面花押印记是一点无误的,怎么不去找马哈茂德说个分明?”
他们所说的,就是丁一拿出来的租界文书。
丁一亲手为他们斟上新茶,听着莫蕾娜翻译过来的话,笑了起来,对莫蕾娜道:“说与他们知道,我们大明的人,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其实去寻那马哈茂德,他不认账,来训斥我们,以后在这木骨都束,却就不好呆下去,我们还得住上一两年,等船队来接啊!”
于是哈桑和萨利赫听了,愈加的愤怒,看着丁一的眼神,那真是恨铁不成钢,萨利赫直接是站起身来,拥抱了丁一,对他说道:“我从东方来的兄弟,穆斯林里尽管有马哈茂德那样的歹人,但你这样的义人,是会有好的报应的!你要相信我,必不教你受委屈!”
哈桑也是起身把丁一抱住,对他道:“便是这样,我们不会教你受他欺负!现时我们就陪你去寻他说理!”丁一又是推辞了几次,却不过情面,就教郭劲和莫蕾娜一起,持着那份文书,随这两人与城主的居所,寻那马哈茂德了。
若是曹吉祥在此,必定又要大吹法螺,狠拍一番马屁了。但其实这并不是丁一的主意。
在他们出去了以后,丁一却对坐在边上的景帝说道:“你想的这种法子,极是麻烦。”
景帝不作声,自己动手把茶具洗漱了一番,斟上一杯茶,自取饮了,却是笑道:“我看你做起来,很是熟手,却一点也不麻烦。”是的,这让三方互为角力,然后表面与马哈茂德势同水火,来亲近其他两方势力的主意,就是景帝出的主意。
制衡,也就是古代统治者最为熟悉的手段,尽管景帝只坐过几年龙椅,对他来说,也要比起丁一更为精通这种事情。毫无疑问,这是目前情况下,风险最小的选择,所以在那一夜,丁一就采用了景帝出的这个主意。
“我喜欢杀人,不听话,就杀了。不过,你这个主意,现时看着,倒也合用。”丁一也不掩遮,很直接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人,没有人,很难建立有效的法制系统,语言不通,没有群众基础……总不能把这城都屠光了吧?再说,子弹也不多了……不过,去到北美,不能用这样的法子,你一定要记住,这种法子,只会增大内耗,把自己的国力和资源一点点的耗尽,最后锁关闭国,被整个世界慢慢淘汰掉。”
景帝听着,想了一阵,很认真地点头,抬手作揖道:“是,多谢,刚才我还有些沾沾自喜。”
“多谢,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你的主意,很省力。”丁一抬手作揖回礼。
“看起来,我们也是朋友了。”景帝笑着这么说道。
丁一摇了摇头道:“不,我们不会是朋友。朋友是互为欣赏,不求回报;朋友也不用急着在对方面前,证明自己是如何有用。我们,最多只是互相利用的两个可悲的家伙。”
“如晋,你这人很无趣,不好玩。”景帝并没有生气,而是摇头这么说道。
丁一上下打量着景帝,然后开口道:“你以后离我远些,你这人不太对劲,都是男人,为什么你希望我有趣?居然还希望我好玩?你老实说,是不是在宫里经常对美貌小内侍下手?我话先说在前头,我从来没有觉得任何一个男人有趣,或是好玩的。更直接一些,我不玩男人。”
“你莫要污人清白!”景帝被丁一气得脸都绷了起来,“我懒得跟你说话。”便气鼓鼓地背着医药箱,下去看受伤的士兵了。
这个时候李乐过来,对丁一禀报道:“有个城防军的统领,持着曹处长的书信,求见先生。”丁一接过书信看了,却是文胖子用暗语写成的,就是说这人曹吉祥仔细询问过,认为就是锦衣卫派驻此地的百户,各种文书、凭记、口供,看着不似有假,丁一有必要见上一见。
丁一点了点头,教李乐引他入内来。
白翼龙一入得内来,纳头就拜,口中称道:“门下沐恩小的白某,见过公爷!”若不是那口音生硬,又生着一副阿拉伯面孔,看那行礼的姿态,几乎教人觉得就是华夏宦海之中经年的官员了。
丁一教他起来答话,却向他问道:“你身为大食人,又在这处混到城卫军统领,若你不说,却也无人知道你的身份,为何主动向老曹他们联络?”
“回公爷的话,小的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的鬼!却不是大食人!”白翼龙听着激动起来,似乎这一点,对他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公爷,小人真是炎黄的血脉,华夏的子嗣啊!当年郑公公派人传命,教小人长成之后袭父职,也是有校尉作证的,当年经历此事的,尚还有人在世!”
丁一没有想到这人反应这么强烈,看起来,这年头,大国沙文主义的家伙,不止曹吉祥一个啊,话说到这里,丁一便向白翼龙问道:“你说有人作证?此人是谁,何方人氏,现在何处?”
“回公爷的话,当年传令人等,多已作古,但泉州籍校尉李小胖,尚在人世,现便居于郑和村,本地土著称为基斯麦犹的村子就是!”
丁一听着失笑,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事,便叫李乐去把李老汉请了出来。
因为担心那小商人为难李老汉,所以丁一在城门开禁之后,就把李老汉和他女儿都接了过来暂住。所以李老汉却是现在就在院子里,一请就到的。
丁一指着白翼龙,向入内来的李老汉问道:“他说当年郑和下命之时,老人家你也在场?”
“还请贵人示下身份。”李老汉听着这话,那佝偻的腰背却渐渐挺直起来。
丁一点了点头,对李乐道:“把你印信与老人家一看。”李乐做到特种大队的班长,也有个百户的衔头,自然也就有官印,但李老汉接过那官印,仔细看了,双手呈还,却摇头道,“卫所百户,安能插手此等事?贵人,便是您贵为卫指挥使,这等事,也不是您能过问的。”
这时门口却就传来喧嚣,有卫兵入内来报:“先生,那小商人的护卫押运货物回来,纠集了三四十骑,在门外叫骂,要我等把李老爷子和李姑娘交出去!”
丁一抬眼望着李老汉,好声对他问道:“老人家,别倔了……”
“若是贪生,老汉先前便可向白某人求援了。”李小胖老人的名字很滑稽,但他此时的表情一点也不滑稽,“当年上峰有令,若非华夏该管上司到此,诸人等老死不得往来,白百户,你这事办差了。”
说罢,他就向外而去,尽管门外等着他的,是他无法抵挡的死亡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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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租界(二)
“站住。”丁一喊住了李老汉,面对着这位极有操守的军人,丁一很是敬佩,却是很客气地对他道,“老人家,若是说将起来,我当便是你该管的上司了。”说罢便准备从落海时就随身携带的鞍袋里,取出印绶,教李乐交与李老汉查看。
李老汉看了却摇了摇头:“贵人,敢问你可是掌管锦衣卫事?若不是,便莫要多言;若是的话,贵人的官印,阮是不敢验看的。”这话就出奇了,若是就不敢验看,若不是又不必看?不单是丁一,连白翼龙和李乐也觉得一头雾水。
“只要切口对上,方是阮该管的上峰。”李老汉自是这般说道。
边上李乐听着不禁大怒:“放肆!先生乃是总督四海大都督府、安西大都督府军民事,太子少保,永镇两广的忠国公!你这老人,岂能一点尊卑也没有的?是欺某刀不利乎?”这些特种大队的士兵,都是以丁一心腹自许,此时看着李老汉如此刁难,那真是看不下去。
丁一喝住李乐却向李老汉道:“老人家只管说出切口来便是。”他料想这华夏原本历史上,到了同盟会年代,那组织结构还是极为落后、松散的,料想也不会有什么太过复杂的切口,若是一些历史秘闻,丁一觉得自己猜测一下,也未必就答不出来。
谁知李老汉把老眼一翻,却是说道:“若贵人是老汉该管上峰,自会说出切口来。至于什么勋贵。什么高官,别说汝等就这么几人,便是有帆如林。说不出切口,老汉也是不理会的。”他直接无视了李乐说出来,丁一的官衔等等,觉得不见得是真的,就是真的,也与他无关。
这样就很让人头痛了,丁一不禁苦笑了起来。要是李老汉先说,多少还总有个谱,这要丁一先说。从何说起?而白翼龙也急了起来,在一边说道:“李伯,你不愿说,便把我父子历年以来。交给你保管的那些文书。取来还我好了。”
“汝休想!若非该管上司到了,老汉便是死了,也不会教那些物件见光。”
于是变成了一个死循环,李老汉不开口,就很难证实白翼龙的身份;
而白翼龙又提到历年交给李老汉保管的文书,想来就是这木骨都束相关的资料,包括各方的势力,或是城防地图。或是隐秘之事等等,交给李老汉保管。这样就算白翼龙有什么事,或是家中被抄,也不至于把身份漏了出来;而如果李老汉这边出事,也牵连不到白翼龙。
怪不得李老汉祸事临头也不肯找白翼龙帮手,他们是在搞谍报工作,一旦被发现两者有所牵连,那么保密性和隐蔽性就全没有了。
这时却就又有士兵奔了入内来,冲着丁一行礼道:“先生,那个大食的番鬼,又纠结了数十披甲的雇佣兵过来,和先前那数十骑一同,极为凶恶地在门外叫嚣着,是否可以动手?我等虽在城中住了些日子,却也只听懂他要我们交出人,其他的却不晓,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