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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砖墙,灰色的尖屋顶,铁艺栏杆围成的院子,芳草如茵的草坪,相思树浓荫匝地,葳蕤丰盛,又新种了两棵桂花树,正是开花的季节,密密层层,结着金色的花蕊,芳香扑鼻。
他走到铁艺门前,仔细地看着围栏上缠绕的蔷薇花的枝条,嘴角浮着一丝笑意,“庭院并种相思树,满架蔷薇一院香”这种浪漫的事情,只有她能做得出来。
正在看着,不像身后有人轻问:“请问,你找谁?”
正是那个熟悉的声音,路重庆迟疑了一下,才转身,已经是换了张不经意的表情:“对不起,我路过闻着这花香。。。。。”然后故意地挑眉,惊讶:“欸,谌晓玉,居然是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他面前的女孩穿着整洁的白衬衫和直筒裙,直发齐肩,清丽秀美,在那明媚的阳光下,眼睛晶光闪亮,看到是他,愕然了一下,然后微笑道:“这是我上班的地方啊,怎么会不在这里呢。”
路重庆挑了挑眉,“哦”了一声,双手插在裤兜里,就闲闲地站在,不动也不说话,眼睛看着她,嘴角挂着笑意。
谌晓玉暗自摇了摇头,从肩上挽着的书包样式的皮包里摸出了钥匙,“今天没什么人,进来喝杯茶吧。”
路重庆随她进了屋,四处打量着,白墙到顶,深色的柚木地板以及同色的家具,几个房间打通了,空间通透,午后的阳光从新换的大玻璃窗外照射进来,光影明亮,动感十足。
墙角放着深蓝色的布艺沙发,和一张木制的茶几,路重庆沙发上坐下了,翘起了二郎腿,悠闲自如。
谌晓玉捧着玻璃杯,泡了两杯绿茶,一人一杯,放着茶几上,在路重庆的对面坐下。
“怎么会找到这里的?”她问,嘴角轻抿着,眼睛里有了然的笑意。
“嗯,还真的是凑巧。”路重庆面不改色,“我没事开了车出来转转,碰巧路过,闻着了,这桂花好香啊,想着摘几枝回去,还没动手就被你逮着了。”他又轻笑,看来人不能有坏心思。”
谌晓玉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啊,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摘了给你,这点花小意思呢。”
路重庆垂下眼皮,自嘲地笑了,心里想,这丫头居然与以前不太一样了,也能开几句玩笑了,倒是自己有点不太适应呢,他指了指天花板,换了话题:“这里环境不错啊,怎么找到的?”
谌晓玉就把如何找这地方的事儿大致说了一遍。
路重庆问了房租,点了点头,“这个价格租这里的房子,真的是值了,没看出来你还真的有点商业头脑。”
谌晓玉有点骄傲地道:“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以前我们又不是没在老王爷爷那里争过东西。彼此彼此吧。”
路重庆说:“有吗?我怎么都不记得了。”
谌晓玉白了他一眼:“敢做怎么不敢当呢。”
路重庆摇了摇头,“我还真的不记得什么时候与你争过什么。而且我也争不过你啊,老王爷爷那么偏袒你,好像你才是他正儿八经的徒弟一样。论辈分,我也是你师兄啊。能不让着你吗?”
”什么哥哥妹妹的,乱七八糟的。“说着脸上浮起了几分绯红。
路重庆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他装模做样地侧着脸费力地思考了半天,:认认真真地问“你的意思是指那对翡翠镯子,那是因为那对镯子可能是我路家的东西啊,不是也没和你争啊,不是还在你那里吗?你别担心,我是不会和你抢的。”
谌晓玉听他一提起那翡翠手镯就有点紧张,她已经出手了几样东西了,更是愈发稀罕自己拿手里那些,听他表态不会要那对镯子起觊觎之心,才舒了口气,“你没打算要最好了。”
“我才不会要呢。”路重庆说,又低声嘀咕了一句:“到时候还不都是我们家的。”
谌晓玉正起身去拿手里的皮包,没听清他说什么,她从包里翻出一个存折,然后递给了路重庆。
路重庆并没有接,挑了眉毛看着她,“这是什么?收买我吗?”
晓玉道:“不是,我知道我放在老王爷爷那里的东西是你买的。谢谢你解我燃眉之急。只是我在那市场上询了价,你给的价格给得太高了,不合适,我得把差价还给你。一直都没办法找到你,今天正好也是碰巧了。”
“原来是这个啊。”路重庆捧着茶几上的玻璃杯,仔细观察着这玻璃杯中上上下下浮着的茶叶,阳光透过那被子,像是照进了原始森林,他的眼睛幽暗深邃了几分,但是很快又不经意地笑道:“这价格我觉得很值啊,没什么差价可以退的,原本那老东西不就是讲究个缘分与心头好吗?我就喜欢那几样,特别是那瓷瓶儿,怎么看都喜欢。”
“虽然是你喜欢的,可是我不能卖那么高的价格给你。你这不是变相地炒作吗?如果是外人知道了,你让人家买家怎么买东西。”谌晓玉一本正经。
路重庆却是深不以然,“刚才还在夸你有生意头脑,这会儿怎么,又是这样不开窍呢,这事是你我之间的生意,知情人是老王爷爷,他是我们的师傅,又谁会去说呢?”说着竟然有几分不耐烦,“晓玉,不过是这么一点钱,你怎么如此小家子气了。”
谌晓玉只好把那存折收了起来,呐呐地道:“可是你是学生啊,又是军人。剥削你总是让人于心不忍。”
路重庆听了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哟,你这么心软,怎么能做生意,若是都这样于心不忍,公司岂不是都要亏光了。资本来到这个世界上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这是马克思说的,你要挣钱就别心慈手软了。”
☆、第118章苍老的心
“心慈手软?”晓玉也笑了,她眨了眨眼睛,显得活泼和调皮“好像心慈手软并不是我的风格,这个词倒是用不到我的身上。”
路重庆嘴角噙着笑意,“其实我也觉得这不是你的风格,你一向是铁-石-心-肠的。”他微微垂下眼睛,眼观鼻,鼻观心,心里渐渐生出痛意。
眼前这个女孩言笑晏晏,语气轻柔,眼角眉梢都是玲珑的笑意,只有他知道她是多么无情。
他其实自己并不明白,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被这个女孩深深的吸引,也不能明白自己一遇到她的事情就会方寸大乱,做出匪夷所思的举动。
他自认为并不是这样的男人,自初中起,身边围绕的莺莺燕燕多了去,后来进了部队,卫生连,通信连,后勤机关不乏家世显赫,漂亮温柔,聪明能干的女孩子,况且从小耳濡目染,他怎么会不明白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婚姻就是平衡利益最佳手段之一。
他知道首长父亲不大可能认可他对她的情感,更何况他们知道她是那次他拂逆他们意志的起因,可是拂逆之后的结局似乎还不错。
他成了整个家族中最有利的武器,就连政治上的对手都变得无话可说,哑口无言。
“铁石心肠倒是没有,没有儿女情长倒是真的。”半晌,谌晓玉自嘲似得低声喟叹了一句,今天自己是怎么了,似乎特别想说些什么。
“哦?为何这么老气横秋的?”他凑近了,去凝视着晓玉的脸庞,哼笑了一声,“我看看还没变成个老太婆呢。”
“去你的。”谌晓玉缩回了脸,白了他一眼,又叹气,“可是我有颗苍老的心。”
“你小小年纪搞得好似历经沧桑,看破红尘了一般,怎么?那哥哥让你心灰意冷了?”路重庆乜着眼睛看她,嘴角轻撇着,有点不屑一顾。
“哪个哥哥?”谌晓玉莫名其妙。
“你还有几个哥哥?”路重庆哼了一声,脸色有点不好,眼神也些许锐利了几分,“除了那个去美国的。”
“哦,你说的是邓一楠啊。他才没有让我心灰意冷呢。”谌晓玉摇了摇头,又说,“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啊,我只是说我没有儿女情长罢了。”
“我没想什么啊,不过是觉得人倒是不大,你好像比我还小一岁吧,怎么这么暮气沉沉?”
“老了呗。”谌晓玉笑了笑。说得是实话,活了两辈子了,能不老?
“算了,老?你也敢称老?我在西藏的时候,遇到那臧民,风吹日晒,脸上的皱纹能夹死苍蝇,白胡子飘在胸口,那才是老人。就你这样,也能算是老?”他有点不怀好意地笑着,“你要是想我变相地夸奖你长得年轻,就直接说,我路重庆从来都不吝啬夸奖女孩。”
“好了,谁不知道你嘴巴甜能哄女孩。德行。”谌晓玉翻了一个白眼。
“是吗?我那么能哄女孩,怎么没把你哄上钩呢?”路重庆低了头靠近了她,呼吸丝丝地拂在她的脸上,痒痒的难受。
他穿着军用衬衫,下摆扎在肥肥的军裤里,愈发显得蜂腰长腿,身姿挺拔,
晓玉的心砰砰地乱跳着,胸口发胀,喉咙发干,手心里湿漉漉的冒着汗,勉强道:“你瞎说八道什么呀,我才不管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呢。”
“我到底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我自己不知道,嗯,今天我倒是要听你说个明白呢。”说着他站起身来,走到谌晓玉的对面,半蹲在她的面前,眼睛深黑如潭,笔直地看进了她的眼里,轻轻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从在学校开设,你就总是说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是从来就没问过我,哪些是真的,那一些是假的,你不笨,也不傻,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就喜欢道听途说?给我制造那么多的冤假错案?”
“。。。。。。”谌晓玉张口结舌,不能回答,想偏过脸,躲开他的眼神。
路重庆的手指轻轻地点着她的下巴,微微用力固定,阻止了她的举动。
“你想怎么样呢?”谌晓玉索性不动,深吸了一口气。
“只想让你说说清楚啊。”
“都是你的事情,为什么让我说清楚?难道要说不是也该你说吗?”
“因为你在意啊。我不在意,所以我没必要说清楚。”
“切,好笑呢,我在意?我凭什么在意?”谌晓玉哼了哼。
“是啊,我也觉得好笑。为什么你那么在意?我的绯闻,我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倒是真不明白了,不就是几个女同学关系好一点,不就是有个从小认识的小妹妹,又怎么样呢?我又没说喜欢她们,我又没说要与她谈恋爱,我当兵三年,现在也在军校呆着,从眼前飞过的苍蝇都是公的,你让我哪里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得,你说得部队就没女兵一样。”谌晓玉低低嘟哝了一句。
“你——”路重庆愣了愣,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然后他站起身来,嘴角却是浮现出浓浓的笑意。
“我什么?”谌晓玉挑了挑修长的眉毛。
“没什么。”路重庆摇了摇头,他不需要她再说什么,心里已经明白。
“我看这周围都是老房子,装修起来可能很费事,都是你一个人弄的?”
“我哪儿有那么能干,不是我弄的。”谌晓玉站起来,她去厨房里找热水瓶。
“那是谁弄的。”路重庆在房间里面问。
“装修队呗,还有谁。”
“我是问这房子的设计。”
”那到时我设计的。”晓玉说,她拿起水瓶摇了摇,发现已经没有热水了,又点开了煤气炉烧水。一边又说了些关于装修设计的心得体会,等水开了冲了水瓶出来,路重庆已经歪在了沙发上眯着眼。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在沙发上,长窗微启,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