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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看到她的影子。所以,我只能回来了。”
方振乾开始喘粗气。
肖燕怯懦地望他一眼,又道:“有件事,我想也应该告诉你一下,严佳她,她……怀孕了。”
方振乾死死盯住肖燕,那最后地三个字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内心涌起一阵狂潮,他几近崩溃了。猛地转身,拔腿就朝楼梯下跑。
这一次,肖燕没敢拦他。
他先回了趟家,侥幸的想,说不定这时候她已经回去了。
屋里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少了点什么,门口的女鞋,卫生间的护肤品不见了,他冲进卧房,打开衣柜,倒吸一口气,所有严佳的衣服也不见了。
开着车在昏黄的暮色里疯狂的转着,搜寻着,他的严佳,被他抛在一边那么久的严佳,究竟在哪里?
他的心慌张着,没着没落的无处可去,即使在飞机遭遇险境的那一刻,他也没象现在这样惊惶失措过。
在一个红灯下猛的刹住车,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他想到了一个去处,调转车头,疾驰而去。
停好车,冲到茂密的树荫遮蔽着的大门前,他有钥匙,但不敢开,生怕面对一屋的荒凉。一味的按着门铃。
好一会儿,门居然神奇的打开了。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阿姨站在门口,脸上一派慈祥。
“你是?”阿姨看着面前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有点吃惊。
“严佳在吗?”他沉声问。
“她出去了呀。”阿姨道。
方振乾重重的嘘了口气,心放回了一半,他猜得没错。
“能让我进去吗?我是她先生。”他对阿姨说。
“哦,哦,进来吧。”阿姨有些讶然,但看得出他不像说谎的样子,于是把他让进了屋。
屋里收拾得干净整齐。
阿姨请他在沙发坐了,就去厨房泡茶。
“我姓顾,是佳佳请的帮佣。她还是小姑娘的时候,我就照顾过她,跟我亲得很。后来我们搬回乡下,我就随家里人回去了。再没来过。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她居然还记得我,说要我过来照顾她一段,她叫得急,反正家里也没事,孩子们都不在身边,我也闲的慌,这不,今天就过来了。”
顾阿姨絮絮叨叨的说着,方振乾闭着眼睛听。
“倒是没听到佳佳说起你呢。”顾阿姨到底耐不住好奇,小心的探问。
方振乾道:“她跟我闹了点别扭,所以一个人搬出来了。”
“哦,这样啊!”顾阿姨恍然大悟,年轻夫妻吵吵闹闹也是常有的事。
“那你让着她点,男人可不能跟女孩子计较,是吧。”顾阿姨一副了然的神情。
方振乾朝她笑了笑。
“她说过去哪里了吗?”他问。
顾阿姨凝神想了下,“倒没说,不过她让我做好晚饭等她。”看一眼外面的天,“应该就要回来了吧。”
仿佛回应她这一声,门铃叮咚叮咚响了两下。顾阿姨眉开眼笑的跑过去开门。
方振乾从沙发上跳起来,惴惴不安的跟过去。
门口的严佳脸色苍白的象纸一样,摇摇欲坠。看到方振乾的一霎那,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之后就消声匿迹,只剩了漠然。
“佳佳,你这孩子,怎么了呀?”顾阿姨见她出去的时候还挺精神的,回来时居然弱不禁风的样子,不免心疼的问,一边将她扶了进来。
方振乾快步上前,一把将严佳搂起,小心的走向沙发,她的神情,让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你去哪了?”方振乾半跪在她面前,心痛的看着她虚弱的模样。
严佳扫了他一眼,笑道:“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佳佳!”方振乾羞愧得无地自容,复又抬头道:“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可你手机老是关机。我很担心你。”
严佳轻描淡写道:“我没事,你担心我作什么。”她扭头对阿姨道:“我有点饿了,我们开饭吧。”
顾阿姨早就把热气腾腾的鸡汤盛好了端出来,小心的放到餐桌上。
“阿姨,你帮我盛一点到这边来吧,我就在这儿吃了。”身体里有处地方还在痛着,严佳不敢多挪动,她客气的问方振乾,“你吃饭了没,要饿了,就在这里吃点吧,阿姨的手艺不错的。”
她越是镇定,他就越不安。
阿姨将汤端过来,放在茶几上,严佳拿过来就要喝。
“小心烫着。”顾阿姨嘱咐道。
“佳佳,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方振乾喃喃的道着歉,“我今天才知道你怀孕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都会守在你身边。”
严佳手一松,那只没端牢的汤碗就悄没声息坠落了下去,汤水溅得她一身都是,可她没感到疼。
顾阿姨惊叫起来,赶紧冲进卫生间拿毛巾来擦。
严佳呆呆的,她流不出眼泪来,她的泪水在手术台上都流光了。
她听到医生说,“出来了。”然后一个指甲大小的血肉模糊的小肉块赫然递到她面前晃了一下,她惊吓的叫了一声,仿佛自己是个谋杀者。
“对不起,对不起。”她在心里疯狂的对那个可怜的还没出生就夭折的小生命喊着,泪水无声的流了一地。
方振乾还在向她忏悔,保证着什么,可她一句也没听进去,终于,她打断了他,轻轻的说:“方振乾,我们完了。”
她听到他的声音嘎然而止,然后看到他不敢相信的眼睛。
“孩子,我已经打掉了。”她木然的迎视着他,一如对他的审判。
方振乾如遭雷击般定住了,久久不敢挪动。
疼痛袭来,犹如一道白光击中心脏,方振乾突然明白,自己内心深处最在乎的那个人还是严佳,只是他太习惯于缅怀过去,以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早就存在的感觉。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25
“这么大的事你起码也得跟大人商量一下再说嘛,居然一声不响就离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妈呀,啊?”妈妈坐在严佳对面的沙发里一边淌眼抹泪,一边控诉着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乖顺的女儿居然作出了让她瞠目结舌的事――离婚。爸爸默不作声的陪在妈妈旁边。
严佳知道妈妈的脾气,不让她说痛快了,她是不肯罢休的,更不能顶撞,那只能让她更光火,所以一直好脾气的低头听着,譬如上一堂思想教育课吧。
“你说你光离婚还不算,居然把孩子也打了,你,你真是想活活把你妈气死!”严妈妈真想号啕大哭,她一直就喜欢小孩子,更何况严佳是她最疼的女儿,如果她生了宝宝,妈妈该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可是,女儿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把孩子做掉了。她又气又疼,本来已渐收干的眼泪又滔滔不绝流下来。
严佳偷偷对顾阿姨瞪了一眼,她千叮万嘱不让她把这件事说出来,结果阿姨还是忍不住偷偷告诉了妈妈,可见,要让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去对另一个上年纪的人保密,几乎就是mission impossible。顾阿姨讪讪的笑着,搓着手以掩饰被揭露后的尴尬。
“振乾那个孩子,我看着一直踏踏实实,很稳重的样子,怎么会,怎么……”妈妈简直没完没了了。
爸爸看出了女儿隐忍的表情里出现的一丝痛楚,终于出手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也少说两句吧,佳佳又不是小孩子,她做事自有她的道理。”
严佳感激的向父亲投过去一瞥,知女莫若父啊!
妈妈不甘心的皱眉,爸爸拍拍她的背,道:“你呀,也该替女儿想想,你以为她乐意这样吗?你就别给她心上添堵了,啊!”
严佳鼻子发酸,把头歪靠在沙发上,楚楚可怜。严妈妈无奈的叹了口气,终于放过了她。
晚上,严佳躲在房间的床上发愣,爸爸敲门进来。
他坐在严佳床边,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头,“佳佳,还难过吗?”
严佳点点头,缓缓移动身体,过去搂住爸爸的脖子。
有湿湿的东西滑落到他颈内。
他们家是典型的严母慈父,她有什么心事总喜欢跟爸爸倾诉。小时候,她受了委屈就喜欢这样偎着爸爸哭一回,过不多久就又能开开心心的又蹦又跳了。
可是这一次,她知道没用,但还是忍不住想在爸爸那里寻求点安慰。
爸爸轻拍她的背,他想劝解,却又无能为力,年轻人的事,他搞不懂,但有一点,他还是有数的,严佳不是那种冲动的孩子,撇开柔顺的外表,在大事情上她很有主见,除非万不得已,她是不会铤而走险的,由此,他更心疼女儿。
“无论怎么样,爸爸都支持你,爸爸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严佳把头靠在爸爸肩上,使劲的点着,她不能让爸爸失望。
第二天,妈妈接了个电话,就慌张起来,严佳的嫂子提前生了,大胖小子。严明急召爸妈回去帮忙。
妈妈进退维谷,一边是需要安慰的女儿,一边是等着照顾的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难以取舍。
严佳安慰妈妈,“你就放心的去吧,这里有顾阿姨照顾我呢,她是您的亲密战友,你信不过我也得信她呀。”
妈妈犹疑不决,才回来两天就又要走,“佳佳,要不你把工作辞了,跟我们一起去北京吧。”
严佳一想到每天都要面对妈妈的唠叨就头疼,只得顾左右而言其他。
到底孙子的面子大,爸爸妈妈最终决定立刻回京。严佳一路送他们到车站,妈妈临上车的两分钟,嘴巴也没舍得停下来。
“流产跟生小孩一样的,都得好好休息,不然有后遗症,听见没有。”这话妈妈也不知说了多少遍了,跟自己说,跟顾阿姨说,现在还在说。
严佳把妈妈推上车,道:“好了好了,我都记下了,你赶紧上车吧。到了给我报个平安。”
爸爸紧跟着妈妈上去,又回头对严佳喊:“你也回去吧。自己多注意身体,有什么事就给我们打电话。”
车门关上,严佳看到妈妈红肿着眼睛还在向她招手,她终于没能忍住眼泪。
火车已经开出去好远了,严佳还站在原地,久久不肯离去。
26
回到家,顾阿姨给开了门,告诉她刚才有人送东西过来了。
走到客厅,看见地上工工整整放着四个大包,心里有点烦乱,“谁送过来的?”
顾阿姨在阳台上不知忙什么,回过头道:“不认识,说是一个姓方的让拿过来的。”
严佳蹲下身,随手打开一包,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书籍,再开一包,是她上次没拿全的衣物,估计方振乾又细细理了一遍,给她打包了过来。其余两包也都是她的杂物,分门别类归置的十分清楚。
顾阿姨从阳台上进来,笑嘻嘻道:“你看,还送了这束花,我给淋了点水,咱们把它插茶几上吧。”
严佳仰头,看到阿姨手里好大一捧玫瑰,血红血红,娇艳欲滴,一时喉咙有点发哽。
方振乾不是个浪漫的人,他一向讲求实际,结婚这么多年也没给她送过花,这是第一次,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了。
她起身接过那束花,低首闻着,若有所思。
顾阿姨欢喜的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久已不用的花瓶,跑到厨房去洗刷干净,等出来的时候,只见严佳埋头在地上理东西。
“花呢?”阿姨纳闷。
严佳头也不回,淡淡道:“我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