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辗转到半夜,思绪像堆扯不清的棉絮越理越乱,严佳最终只能用精神胜利法来自我安慰,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要去猜疑老公,要相信他,要对他有信心。
天蒙蒙亮时,困倦袭来,她总算迷糊了过去。
闹钟惊天动地响起来的时候,严佳还困得七荤八素。肖燕敏捷的奔下床,洗漱,整装,效率高的跟在办公室完全是两个人。
“起不起啊?你!”等肖燕准备妥当,发现严佳还闷头睡着。
“帮我请天假。”严佳口齿不清的哼哼,眼睛压根没睁开。
肖燕犹豫了一下,终究没过去揪她,刚怀孕的人,可能脾气也会有所改变吧。
“那你自己小心点啊!”,她嘱咐着,人已到了门口。
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严佳昏昏然的醒来,脑袋涨涨的,很难受。扒着闹钟看了一下,顿时吓了一跳,已经下午一点多了。
她轻捶自己的脑袋,真是象头猪,不过睡眠明显补过来了,只是这颠倒的时差让她觉得有点晕乎乎的。
她换了衣服,考虑着是直接回去还是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打开房门,很意外的,看到客厅里居然有人。
而且,而且那两个人正拥在一起激吻。
严佳一旦看清,脑子立刻轰的一声,被炸开了。
20
方振乾在海南开会的时候是见到华梅的,她领着两个年轻人鞍前马后的在会场内忙碌,华梅工作起来一向很玩命,因为她那不服输的性格,让他颇感欣慰的是即使在休息的时候她也没来找过他,也许真的太忙了。
无惊无险的结束了两天的日程,第三天一早他就从容的赶往机场返程。
登机后,找到自己的位子,赫然发现华梅已然坐在了他的邻座朝他微笑,不知道纯属巧合还是她刻意所为。
虽然内心掀起波澜,面上仍保持沉静,他面无表情的坐下。
“怎么,看到我很不高兴的样子。”华梅能感到他心里的起伏,带点得意的神色打趣他。
方振乾一挑眉毛,“怎么会?只是有点意外。你那两个小跟班呢?”
“他们还是第一次到海南,所以留下来玩两天,反正明天是周六。”
方振乾随手拿起前座网袋里的杂志翻看,不准备继续谈话,华梅也就识趣的住了口,两个多小时的行程呢,何必急在一时。
很快就起飞了。
当飞行平稳之后,华梅也拿出了包中的笔记本,边思索边来回添加着什么。她今天把头发拢起了,露出雪白的脖子,衬托出曼妙的脸部曲线和姣好的面容,她本就是极耐看的那种人,现在因为专注的思考,更显出一种知性美来。
方振乾悄悄的微侧过头打量她,这是分别八年来他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她。虽然依旧美丽,但岁月催人老这句话真是千真万确,经过修饰仍未完全掩盖住的小皱纹已经细细密密的爬上了她的眼角,给她频添了一些沧桑的味道。
他的心里没来由的辛酸,这个女人曾经是他的最爱,到如今,因为他的缘故,还是凄凄惶惶的一个人,他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无声的叹息,他闭了眼靠在椅背上出神。
临近中午,飞机上开始分发中饭,食物照例少得可怜。方振乾草草的吃完,把垃圾打包好,等着空姐来收。
华梅把自己的一盒炒面递给他,“你吃吧,我不饿。”
“不用,我够了。”
华梅固执的伸着手,她又不是没见识过他的饭量。
“够什么够,你忘了以前跟我一起吃学校食堂的时候,你能干掉整整一盆饭呢,我还取笑你是饭桶。”
回忆起以前,方振乾的面部曲线也柔和起来,他没再坚持,顺手接了过来,失笑道:“什么时候的事了都。唉,做学生的时候总是觉得吃不饱。”
用过了餐,气氛也逐渐融洽起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仿佛有默契似的,大家都刻意绕过一些敏感的话题。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着,不知不觉中,再有半小时就到了。
飞机不期然的振动起来,先是轻微的,接着愈演愈烈,乘客们被剧烈的摇晃着,开始发起牢骚。
空姐赶紧出来解释,是遇到气流了,请大家稍安勿躁,不会很久。
于是大家又安静下来忍耐。但那来回的晃动并未减轻。
忽然,有个靠窗的乘客喊了一声,“前面有雷电。”
乘客们顿时紧张起来,飞行中遇到雷击是极其危险的一件事。
正当大家惴惴不安的时候,广播中传来空姐柔和的声音,“请各位乘客注意,由于前方有雷区,飞机将再次上升,以便避过雷电,请大家重新检查确保系好安全带,上升的过程中因为气流的关系飞机会有所颠簸,请大家不必紧张……”
人们手忙脚乱起来,心情变得象这天气一样阴沉。
华梅因为刚才未系安全带,只得补系,安全带的一头卡在了椅子和舱壁的缝中,怎么拿也拿不出来。
“我来吧。”方振乾探身过去帮她。
华梅略向后仰,方振乾的身体半浮在她腿上,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男性气息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须后水的清香,向她扑面而来,令她沉醉。
很快安全带的头被牵了出来,方振乾顺带拿起另一头,咔嚓一下就给她锁好了。
“别担心。”他冲她一笑。
华梅其实并不害怕,她甚至有点高兴,因为这样的机会,让她重新看到那个令自己熟悉和依赖的方振乾。
飞机开始加速,拔高。人们忧心忡忡的望向舱外,不远处那一条条闪亮的银蛇在空中诡异的舞动,仿佛随时都能撞上来似的。
当飞机避过一个又一个险象时,乘客们感觉到的不是欣慰,而是更沉重的担忧。有人在暗暗的咒骂,有人在后悔乘这架飞机,还有胆小的人开始嘤嘤的哭泣。原来生命如此脆弱。
阴晦笼罩了整个机舱。
华梅悄悄的伸手过去,握紧了方振乾的手。
方振乾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紧紧的回握。
危险随时可能发生,在这云端的上层,虚浮的缥缈空间,人们无法建立牢靠的安全感,没有任何依傍,唯独能抓住的就是身边的这个人。如果今天他们面临的真是死亡的威胁,那么,这小小的相互慰藉应该还不算过分吧。
华梅欣然将头靠在了他坚实的肩上,哪怕只是一刻的停留,她也要珍惜。
短短的十五分钟,对所有乘客来说都象一个小时那样漫长,当视线中再次看到蓝天白云时,大家都长长的吐了口气,欢呼起来,到底运气好,终于安全了。
华梅没有将手和头移开,他们就这样默默的相依着回到了S市。
21
下了飞机,方振乾才想起问华梅,“你开车来了吗?”
华梅摇头。
此时的S市,细雨菲菲。
方振乾便道:“那我去取车,然后先送你回去吧。”
看着方振乾麻利的把行李装进后备箱,华梅再一次在心里感慨,能有个人守候在身边替自己鞍前马后的感觉真好,更何况这个人是自己所心仪的。
坐在车里,方振乾又恢复了先前的淡漠,一切都回归本来的模样,什么都没改变,生活仍要继续,所以只能按照它既定的轨道去走。
华梅还沉浸在重拾的温馨中,主动的找着各种话题,但很快发现了他的刻意疏离,于是也变得讪讪的起来。
“有歌吗?”低沉的空气让华梅觉得憋闷,边问边已经伸手去寻找了。
车上的歌碟不多,居然都是伍佰的作品。她随手挑出来一盘,“浪人情歌。”
华梅问:“你喜欢伍佰的沧桑?”
方振乾瞥了一眼,又专心开车,“是严佳买的。”
他对歌曲没有特别的爱好,倒是严佳,不知何故,独喜欢伍佰,还精心挑了几盘放在他车上。他有时候开车闷了,也就不挑食的听听,兀自纳闷严佳的品味,也许真是应了那句“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华梅抬手将CD放进唱机,道:“我也喜欢伍佰的歌。带着点苍凉和空旷,很符合我的心境。”
歌声响起,盘旋于车内的空间。
不要再想妳 不要再愛妳
讓時間悄悄的飛逝
抹去我倆的回憶
對於妳的名字 從今不會再提起
不再讓悲傷 將我心佔據
讓它隨風去 讓它無痕跡
所有快樂悲傷所有過去 通通都拋去
心中想的念的盼的望的 不會再是妳
不願再承受 要把妳忘記
我會擦去 我不小心滴下的淚水
還會裝做 一切都無所謂
將妳和我的愛情 全部敲碎
再將它通通趕出 我受傷的心扉
不願再承受 我把妳忘記
妳會看見的 把妳忘記
……
方振乾听着这熟悉的旋律,望向车外的迷蒙,没来由的感到一丝忧伤。
到了楼下,方振乾并不想上去。华梅执意拉他,“这么多的行李,我一个人拿好累。我妹也不在。”她的神情近似撒娇。
方振乾无奈,只得替她拎起了箱子。
开门进去后,方振乾帮她把行李放在客厅的角落。
“我去给你倒杯茶。”华梅轻盈的转身。
“不用,我这就回去了。”他准备告辞。
“振乾!”华梅一把抓住他。
方振乾无比尴尬,“华梅,别这样。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
华梅倔强的望着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如果能找到,我早就放手了。”她受不了他的冷淡。
“那你要我怎样?我已经结婚了。”方振乾忽然恼怒起来。
华梅偎到他胸前,抬头看着他,目光闪亮,“你该怎么办,应该问你自己的心。”她的声音娇软低沉,象蛇一样蛊惑着他。
方振乾俯首看她,长长的睫毛下那对不安分的眼睛藏着多少魅惑,尖尖的小下巴,那是他以前很喜欢捏的,还有两瓣如花蕾般绽放的红唇,那上面有他爱极了的味道,现在这一切不是在梦中,而是真实的再现在他的眼前。
他忽然颤抖起来,理智趋于崩溃,长久压抑的欲望如潮水般涌来,他猛地俯下头颅,火热的双唇毫不犹豫的印了下去。
华梅满足的低吟一声,抬起双臂,迎了上去,紧紧环绕着他,再也不想分开。
现实已然飘远,记忆逐渐清晰,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大学,在体育馆后面的那棵老树下深情相拥,仿佛从没跨越那八年的时光,一切才刚刚开始。
方振乾如饥似渴的吸吮着她的唇,他无声的叹息着,就让自己放任一下吧,让这一刻不要停下来……
但是,有张模糊的脸在他的脑海里象水波纹一样荡漾着,让他逐渐不安起来,他轻轻的摇头,想把它甩开,可是它却愈发清晰的聚拢过来,越来越近,逼他直视,那对清凉的眸子仿佛在责问他,拷打他,让他狼狈不堪。
方振乾猛地一把推开华梅,“我们,不能这样。”他颓然的喘息。
雾气在华梅眼中迅速凝聚,然而没等泪水落下来,她委屈的表情已经被惊讶所取代。
严佳直愣愣的站在房间的门口看着这一幕。
方振乾顺着华梅的目光巡视过去,顿时也惊呆了。
22
严佳活到27岁,才体会到什么叫苦涩,什么叫失望,什么叫万念俱灰。她长久担心的事情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