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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抬起眼睛,那是她全身上下惟一称得上美丽的部位。“如果您也做这种梦,为什么还要阻止我?莫非因为史坦尼斯在谈判时揭露的那些事?”
是吗?凯特琳的目光扫过营区。两个士兵正手握长矛,来回放哨。“从小,人们便教导我:在这个世界上,好人应当挺身而出,对抗邪恶。而蓝礼之死毫无疑问是件非常邪恶的事。可是,人们也告诉我,君权神授,并非武力所能强求。如果史坦尼斯真是我们合法的国王——”
‘‘他不是,就连劳勃也不是,这话蓝礼陛下不是说·了么?詹姆·兰尼斯特谋害了真正的国王,而劳勃在三叉戟河杀掉了他的合法后嗣。当他们这样干的时候,诸神在哪里?诸神并不在乎凡人,就像国王从不关心农民。”
“一个好国王会关心。”
‘‘蓝礼大人……陛下,他……他本可成为最好的国王,夫人,他那么善良,他“他已离我们而去,布蕾妮,”她说,用上最温柔的语调。“只有史坦尼斯和乔佛里留下来……还有我的儿子。”
“他不会……您不会与史坦尼斯讲和吧,是吧?向他屈膝?您不会的……”
“说实话,布蕾妮,我真的不知道。我儿子或许想当国王,但我却当不了什么太后……我只想做个好母亲,看着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我生来便不是做母亲的料。我要战斗。”
“那么就去战斗吧……然则要为生者,而非死人。记住,蓝礼的敌人也是罗柏的敌人。”
布蕾妮盯着地面,缓缓踱步。“我不认得您的儿子,夫人。”她抬起头,“但我愿意为您效劳,如果您接受的话。”
凯特琳吃了一惊。“我?为什么?”
她的问题让布蕾妮有些困扰。“您帮助过我,在蓝礼的大帐里……当他们以为是我……是我……”
“你本就是清白的。”
“话虽如此,您当时却不需要那么做。您可以让他们杀了我。我对您来说根本不重要。”
或许,我只·是不愿成为黑暗真相的惟一见证人,凯特琳心想。“布蕾妮,这些年来我曾把许多贵妇人带在身边,但她们和你都不一样。你得明白,我对作战一窍不通。”
“是的,但您并不缺乏勇气。也许,那不是浴血沙场的勇气,然而……我不知道……我想那是种…k…J;._特有的勇气。而且我明白,当时机来临,您一定不会强留我。请答应我这个条件吧,答应我不阻止我向史坦尼斯复仇。”
凯特琳耳畔回响起史坦尼斯的话,他也有末日来临的那一天,这感觉就如一道冷风钻过颈背。“当时机来临时,我决不阻止你向史坦尼斯复仇。”
高大的女孩笨拙地跪下,拔出蓝礼的长剑,放在凯特琳脚边。“我是您的人了,夫人。我是您忠诚的卫士,或是……您让我担任的任何角色。我会保护您的安全,听从您的指示。危难之际,我愿奉献我的生命。以新旧诸神之名,我郑重起誓o)’
“我起誓,你将永远在我的壁炉边占有一席之地,你将和我同桌喝酒,同餐吃肉。我誓言永不让你的服务蒙上不誉的污名。以新旧诸神之名,我郑重起誓。起来吧。”她将另一位女人的手掌紧紧握在自己手中,不可遏抑地欢笑起来。有多少次,我看着奈德接受别人的宣誓效忠?她不禁想:不知他看见我今天的一幕,又该说些什么呢?
翌日,他们渡过了红叉河。此处在奔流城的上游,河道拐了个大弯,使得河水泥泞而浅薄。渡口由一群弓箭手和长矛兵组成的混合部队把守,胸前有梅利斯特家族的飞鹰纹章。他们瞧见凯特琳的旗号,便从削尖木桩后现身,派一人从对岸过来引导她的团队渡河。…慢一点,小心些。来,夫人,”士兵伸手抓住她的马缰,一边告诫,“我们在水底埋了铁钉,您看看,还有这些石头旁全是蒺藜。每个渡口都这样安排。
这是您弟弟的命令。”
艾德慕想在这里打仗。想到这里,她肠胃打结,但什么也没说。
在红叉河和腾石河之间,他们遭遇了大批前往奔流城避难的平民。有的吆喝牲畜,有的拉着板车,当凯特琳经过时,人们纷纷让路,一边朝她欢呼:“徒利万岁!”或“史塔克万岁!”离城堡还差半里路时,他们穿过一片辽阔的营区,上面飘扬着布菜伍德家族的猩红大旗。卢卡斯向她辞行,前去同父亲泰陀斯伯爵会合。其他人继续前进。
凯特琳发现腾石河北岸也有一座巨大的营寨,熟悉的旗帜在风中招展——马柯·派柏的舞蹈少女旗,戴瑞家族的农人旗,培吉家族的红白双蛇旗。他们都是父亲的封臣,都是三河流域的诸侯。在她离开奔流城之前,他们皆已四散开去,各自保卫自己的领地。如今他们又聚在一起,只可能有一个原因——艾德慕召集了他们。诸神啊,救救我们吧,他是打算跟泰温大人正面决战啊。 ·从远处,凯特琳便看见某种黑黑的事物在奔流城的墙垒上晃荡,走近后,她才看清那是城垛上吊着的死人,于长索尽头无力地抖动。麻绳缠绕颈项,面容肿胀乌黑,尽管躯体排满了乌鸦,但深红的斗篷在砂岩城墙上依旧十分醒目。
“他们吊死了不少兰尼斯特。”哈尔·莫兰评论。
“多美的风景,”文德尔·曼德勒爵士愉快地说。
“朋友们等不及我们便开动啦,”派温·佛雷开起了玩笑。其他人跟着笑了,只有布蕾妮除外,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排尸体,没有开口,也没有笑。
如果他们杀掉弑君者,就等于判了我…k…'.JL;的死刑。凯特琳—一踢马肚,奔跑起来。哈尔·莫伦和罗宾·佛林特策马从她身边驰过,向着城门楼高叫。然而守卫们一定早早发现了她的旗帜,等他俩接近时闸门已然升起。
艾德慕从城堡里骑马出来会她,身旁陪着三位父亲的部属——挺着大肚子的教头戴斯蒙·格瑞尔爵士,总管乌瑟莱斯·韦恩,以及侍卫队长罗宾·莱格爵土,后者是个大光头。他们三人都和霍斯特公爵一般年纪,他们都将自己的一生献给了她父亲。他们都老了,凯特琳意识到。
艾德慕披着红蓝披风,外衣上绣着银鱼纹章。从他的面容看来,似乎自她南下后就没修过胡子,火红的胡须长满了下巴。“凯特,你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当我们听说蓝礼死讯时,着实为你的安危担忧。眼下,泰温公爵也开始了行动。”
“我听说了。父亲情况如何?”
“时好时坏,反复无常……”他摇摇头。“他在找你。我不知怎么跟他解释。”
“我立刻去见他,”她保证。“蓝礼死后,风息堡方面有消息传来吗?苦桥那边呢?”渡鸦难以送信给路上的旅人,而凯特琳急着想知道走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苦桥那边没有消息。风息堡的代理城主,科塔奈·庞洛斯爵士,倒是一连派了三只鸟过来,全是恳求援助的呼吁。史坦尼斯已从陆地和海洋上把他团团包围。庞洛斯宣称无论哪个国王,只要帮他打破围攻,他就投效于谁。他信里说,他害怕史坦尼斯会对孩子不利。到底是什么孩子,你知道吗?”
“艾德瑞克·风暴,”布蕾妮告诉他们。“劳勃的私生子。”
艾德慕好奇地回望她。“吏坦尼斯已经担保,只要守备队在两周内献出城堡,并将孩子交到他手中,他就既往不咎,准许他们自由离开。但看来科塔奈爵士不会接受。”
为一个并非自身血脉的私生男孩,他竟甘愿做这一切,凯特琳想。“你给他回复了吗?”
艾德慕再次摇头。“怎么给?依目前的情形,我们帮不了他,也给不了他任何希望。再说,史坦尼斯也不是咱们的敌人。”
罗宾·莱格爵士开口:“夫人,您能否告知蓝礼大人死亡的真相?我们听到各种离奇的谣传。”
“凯特,”弟弟说,“有人说你杀了蓝礼,还有人说下手的是某个南方女人。”他的目光停在布蕾妮身上。
“我的国王的确遭到谋杀,”女孩平静地答道,“但并非为凯特琳夫人所害。我以我宝剑之名起誓,请新旧诸神作证。”
“这位是塔斯的布蕾妮,暮之星塞尔温伯爵的女/L,曾是蓝礼的彩虹护卫之一。”凯特琳告诉他们。“布蕾妮,我很荣聿地向你引见我的弟弟艾德慕·徒利爵士,奔流城的继承人。这位是他的总管乌瑟莱斯·韦恩。这两位分别是罗宾·莱格爵土和戴斯蒙·格瑞尔爵士。”
“非常荣聿,”戴斯蒙爵士应道,其他人也打了招呼。女孩羞红了脸,这平凡的礼仪也让她困窘不安。如果艾德慕以为她是个奇女子,至少他还有礼貌管住嘴巴。
“蓝礼身亡之时,布蕾妮正好在他身边,我也一样,”凯特琳续道,“但他的死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她还不敢谈论影子的事,尤其是在公开场合,许多人在场的情况下,所以她指指城墙上的悬尸。“你们吊死了谁?”
艾德慕抬头,不安地望着那些尸首。“克里奥爵士的随从,他带着太后对我们的答复赶回来。”
凯特琳无比震惊。“你把使节杀了?”
“他们哪是什么使节,”艾德慕声明。“他们保证会遵守和平,同时交出了武器,所以我允许他们在城堡内自由活动。前三个晚上,他们高高兴兴地同我们吃肉喝酒,我还陪那个克里奥爵士畅谈了一番,谁知到第四天夜里,这些人竟去营救弑君者,”他愤愤地说,“那个人高马大的畜生赤手空拳格杀了两个守卫,他用胳膊扣住他们的喉咙,把他们脑袋撞个粉碎。随后他身边那个瘦骨伶仃的小猴子用半截金属线打开兰尼斯特的牢门,诸神诅咒他。那边那个不知打哪儿来的挨千刀的戏子,居然扮出我的声音去命令守卫打开水门。恩格,德普和长人卢三个都发誓是这样。你瞧,我就不信有人的声音能和我一样,只怪这些呆子还是开了闸门。”
这是小恶魔的把戏,凯特琳揣测,早在鹰巢城时他便显出同样的狡黠。她一度以为提利昂是最不构成威胁的一个兰尼斯特,如今可没那么确定。“你怎么抓住他们的?”
“喔,事情发生时,我恰巧不在城里。我去腾石河对面……喔……”
“混妓院还是去偷情?继续刚才的故事。”
艾德慕的脸变得跟胡子一般红。“那天我回来得早,天亮前一个小时便从外面赶回。长人卢远远看到我的船,认出我的面容,终于开始怀疑昨晚到底是谁在城下发号施令,便发出警报。”
“告诉我,你没有让弑君者跑掉。”
“没有,但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詹姆有剑,他杀了保罗·彭福德和戴斯蒙爵士的侍从米斯,重伤德普,韦曼师傅说他也活不了几天了。真是血战一场。打斗之中,许多红袍卫士跑来加入战团,有的空手,有的带了武器。我把他们和那四个奸细一起吊死,余人打入地牢。詹姆也被关了进去。我们不会再让他逃掉了,这一次,他被关进黑牢,戴上手铐脚镣,拴在墙上。”
“克里奥·佛雷呢?”
“他发誓一点也不知情。谁知道?他一半是兰尼斯特,一半是佛雷,两者都是骗子。我把他关进詹姆以前在塔里的囚室。”
“你不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