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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赵红妆忍不住,捂着嘴咯咯笑起来。
杨玉环也低头抿着嘴笑,苏小小的肩膀轻颤,捂着嘴笑个不停。
众多读书人忍俊不禁,这诗当游戏之作倒也无妨,毕竟占了一个有趣,但像敖煌这种厚颜无耻又是传天下又是镇国,却是前所未有。
方运笑骂:“这诗给六岁孩童当儿歌识数不错,拿什么镇国?快跟我回家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嫉妒本龙大才!你等着,本龙花钱买通人,把这首诗吹捧一番,然后说是你写的,后人保准当这是好诗!”敖煌气哼哼道。
“你倒是学聪明了!”方运笑了笑,与文相一起离开。
上了文相的十八蛟马车,方运与文相坐一起,其他人坐在对面,文相一挥手,中间的帘子拉上,隔开双方。
方运侧身看着姜河川。
姜河川白发散披在身后,白眉修长,面色红润,目光深邃,仿佛内藏星空。
“你倒是好口才,驳的计知白哑口无言。”
“口舌之利,不足挂齿。”方运谦虚道。
“不过有一点你看的很透彻。我来雪梅文会,的确是为安抚人心。”
“学生看得出来。”
姜河川微微一笑,道:“不过,没想到你竟然拿我与数圣刘徽比,当时你说的慷慨激昂,连我都没想到自己如此伟岸。”
方运轻咳一声,道:“道理没错就行,至于搬出刘圣,只是辩论之法,雕虫小技耳。”
“你的头脑与常人不同,哪怕是我,也难以把此事强行与刘圣联系到一起。我怕你任代县令时太过书生气,现在见你的辩术丝毫不下于名家,知你深谙变通之法,临场应变能力极高,我便放心了。”
“学生会尽力治理一县之地。”
姜河川点点头,突然轻声一叹,道:“众人方才点评你的《卜算子·咏梅》,却都没说到要害之处。‘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此句,他们都当已经过去,可我却看到,你已经有了与杂家争圣道的决心,更有保景国的决心!哪怕落地被碾压成灰尘,也要推行自己的主张。你的梅香,便是你的圣道!”
方运心中一惊,自己选这首词的时候并没有清晰的意识到,可经过姜河川这么一点,才明白自己在潜意识里和当年的陆游一样,就算被群臣排挤被朝廷放弃,也依旧坚定地选择当主战派!
虽死无悔,只求留香。
方运轻轻点头,默认了姜河川的说法,心中越发佩服这些老读书人,虽然有一定的时代局限性,但在很多方面达到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姜河川缓缓道:“文鹰前往荒城古地历练,不知多久才会回返,景国人才济济,但真正能与左相抗争之人,唯有老夫一人。若老夫稍有差池,左相必将再度权倾朝野。你乃当世潜龙,但终究太过年轻,你现在需要的是积累,而不是与左相争斗。”
第632章 怒火计知白
“时不我待。”方运不由得轻叹,不是他不想做,而是时间不等人,杂家与左相掌握主动权,要与他们正面抗衡,不知道需要多少年。
圣道之争没有侥幸,只能通过堂堂正正的正面之争来解决,奇兵诡术再多,也难以取得最后的胜利。
姜河川道:“明日朝堂之上或有争执,你无需参与,只关心将去哪一县任职即可。”
“学生从未经历过朝堂之争,自然不会夜郎自大,必当明哲保身,多听少说,只带耳朵不带嘴。”方运道。
姜河川点头微笑道:“好。只不过,左相掌管吏部,分配进士去哪一县由吏部主导,你要做好去下县的准备。”
方运早知各国把县府等地根据繁荣程度分为上、中和下三个级别,于是道:“我所在的济县就是下县,就算要治理下县也不算什么。”
“吏部绝对不可能送你去江州,也不会容忍你在京城附近。其他的县不至于太过贫困,都有你大展宏图的机会,我相信你会在殿试中摘得魁首,成就状元。”
“谢文相吉言。”方运道。
姜河川没有立即开口,沉吟片刻,道:“明年初雪时,你有何打算?”
方运想了想,道:“妖蛮南下,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那时候我恐怕还只是进士,就算奇迹发生我成为翰林,也无法决定大局,最多比寻常翰林多杀一些妖蛮而已。”
“你这样想倒出乎我的意料,我还以为你会发下豪言壮志云云。”姜河川微笑道。
“您看我像是那么蠢的人吗?”
两人相视一笑。
姜河川道:“你对春猎所知几何?”
方运道:“凡是书中记载我大都知道。春猎猎场位于荒城古地的一座大型海岛之上,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进士的猎场,一部分是翰林的猎场。进士春猎的规矩很简单,进入进士猎场,猎杀妖蛮,猎杀的越多越好。”
“嗯,你看过相关书籍就好。过几日,学宫会派多次参与春猎的老进士指导你们,而在春猎的前五天,你们将同吃同住,进入猎场之后联手狩猎。方运,景国明年将有多少进士进翰林殿,全靠你了。”姜河川的目光中充满期待。
“十国大比我带领景国排名第七,那这次春猎,我争取闯入前五!”方运道。
“好!”
方运道:“我再说说天叶的事……”
两人详谈之后,方运把一部分天叶交给姜河川,由他负责天叶膏火之事。
到家之后,众人陆续歇息,方运则手握官印翻阅文榜和论榜,在看了一阵后,意识到自己很久没有学习兵法,要尽快把第三十六计的“借刀杀人”书写完成。
方运深入学习了借刀杀人后,正想睡觉,想起自己还没有把《正气歌》写完,决定等明日去圣庙获得才气灌顶后,再写《正气歌》,看看能写到第几句话。
第二天蒙蒙亮,方运起床,悄声离家前往文战场去练习唇枪舌剑和战诗词,在消耗了一半的才气后回到家中,炊烟袅袅,饭香飘荡。
吃过早饭后,方运前往圣庙的偏殿,与其余新晋进士一起换上进士白衣服。
进士服的领口和衣袖上绣着小剑,故名白衣剑服,与衣服成套搭配的还有托板与进士剑。若是想要备用的进士服,可以去指定的店铺订做。
这些进士们都竭力保持平静,但许多人心中兴奋,一部分人偷偷观察站在角落里的方运。
方运此刻正手持官印,观看文榜。
丁榜在昨日改成雪梅文会榜,而在今日恢复正常,只显示近期最好的诗词文章,无论是否与雪梅有关。
方运看到,丁榜之上,排名第一的是《阿房宫赋》,排名第二的是《龙剑诗》,排名第三的是《江城子·狱中梦》,排名第四的是《卜算子·咏梅》,第五是《雪中别李文鹰》,第六是《石灰吟》,第七是《竹石》,第八是在天树中所创的传世藏锋诗《宝剑吟》,第九是登龙台中的传世进士战诗《白马豪侠篇》。
第十名则是一篇云国会元在会试上的一篇策论。
方运看着文榜,许久无言,天下所有举人和进士共用一个丁榜,丁榜只有十个排名,现在九个后面署名是方运。
自从文榜出现起,就不曾有过这种场面。
方运又创造了圣元大陆一项新的记录。
文榜的排名不仅仅跟文章品质有关,还跟停留时间和论榜的讨论频率有关,狱中三篇早就被反复讨论,所以名次开始下降,可就算再下降,也足以保持一个月之久。
方运看着文榜,心想不知道自己的敌人看到文榜心里是什么滋味。
方运又进论榜看了看,发现论榜中多了一个出现频率极高的语句,“几个计知白”,甚至有无聊之人根据“方运和乔居泽差十个计知白”和“两人差距并不大”为前提展开分析,假设方运与乔居泽才华接近。
最后得出结论,一个普通童生抵得上两个计知白,一个秀才抵得上五个计知白,一个举人相当于二十个计知白等等。
随后有人跟风,说经过缜密计算,得出一篇出县诗文价值四个计知白,达府诗文价值十六个计知白等等。可惜许多人不服气,纷纷反驳,战成一锅粥。
还有人说,多年后,计知白获封虚圣,功劳是统一了人族的文位与文章的计量方式,那么问题来了,获封虚圣的计知白相当于多少个现在的计知白?
方运哭笑不得看着论榜,论榜和文榜不一样,文榜是由圣院和圣庙的力量自动收录,而论榜是读书人主动参与,发表文字都要消耗才气,平时没人舍得浪费才气,都只说重点。
今天倒好,大量的读书人玩起了“几个计知白”游戏。
方运强忍笑意关掉论榜。
“计知白要被玩坏了。”方运心中为计知白默哀,“不过,计知白应该不会跟我生气,他应该感谢我成就了他,至少让他文名传遍天下,或许还能载入史册。”
左相府,柳山书房。
“恩师,请您为学生做主!方运他……他太欺负人了!我今早一看论榜,气得文胆动摇,若长此以往,必将文胆不保!”计知白双目通红,跪在柳山面前。
柳山面无表情,不喜不悲,道:“我曾叮嘱你,草蛮灭景乃是我杂家崛起的大好时机,你我要沉住气,只要拖到景国覆灭,众圣就没有理由阻碍宗圣圣道。你倒好,自以为胜券在握,偷鸡不成蚀把米!”
“恩师,我错了!我承认我昏了头脑,也承认他口才胜于我。可他竟然说十个计知白都只是微不足道,让我污名传天下,我怎能甘心!恩师,我树敌颇多,在宁安县担任代县令的时候,甚至与一尊蛮侯结下生死大仇,可从来没人如此污我!此仇不报,我计知白誓不为人!我就算逆种也……”
“嗯?”柳山轻声一哼,声音犹如一缕细微的春风,但这春风中却携带着深冬寒意。
计知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急忙低下头,道:“学生知错,学生知错!学生绝不再说此等气话,还望恩师宽恕。若是换成别的读书人被亿万人嘲笑,文名崩毁,甚至可能遗臭万年,必然会找方运拼命!学生已经很克制!”
柳山没有回答,房间内静悄悄。
许久之后,柳山道:“你说,把方运送到宁安县担任代县令,如何?”
计知白一愣,随后面露狂喜之色!
“多谢恩师!多谢恩师!我等经营宁安县多年,除却守军被军方死死攥住,宁安县从上到下所有官员都唯您马首是瞻!只要方运到了宁安县,我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不仅要让他身败名裂,还能够让他的家眷一一死于非命!”
“荒唐!蠢货!”柳山气得一脚踢在计知白的肩头。
计知白摔在地上,不仅不生气,反而揉着屁股站起来,嘿嘿直笑,他心知是恩师柳山比所有人都更想看着方运死,只不过有些事可以做但不能当面说,自己错在口无遮拦。
但是,计知白犹豫起来,心中问自己的言行是否太卑鄙,是否会祸及文胆,可一想到论榜上那些人的调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毁我文名,祸及子孙,此仇不共戴天,有仇必报乃是人之常情,我若杀方运,文胆绝不会动摇!”计知白在心中怒吼,随后发现文胆没有动摇,杀心更加坚定。
柳山缓缓道:“方运终究是我人族大才,若能压他数年,让他亲眼见证我杂家拉拢蛮族成功,宗圣获封亚圣,他必然俯首认负。只不过他心不安,胆不定,妄图阻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