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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卷竹书,便是御使此宝的法诀。
张衍只看了几眼,须臾间,便将上面密密麻麻如蚁状般的文字看了个通透,明了使用之法,放下竹卷,他心中想道:“当初和刘、谢两位师兄在月下把酒言欢还历历在目,只是转眼间,刘师兄便身死道消,连元灵也没能逃得出来。”
修士若是逃得元灵,还能转世为人,若得亲友同门点化,也还有走上长生之路的机会,可刘韬魂飞魄散,天地间便再也没了痕迹。
张衍将手中“伏兽鞍”放下,背着手起身踱步,“我玄门弟子讲究聚一养炼,最终不假外求,但一次失手便再无翻身之机,听周师兄说起,门中有一神通名为‘分神寄斩’,能将元神分出寄托一物,便是被人毁了肉身,也能从头来过,就是不知,需要立下多少功德才能习得?”
溟沧派中的法门,大多要为门中立功才能换来,但是有些法门却只有掌门和几位渡真殿的长老才知,而且只授有缘弟子,便是你立下再多功德也是无用。
自然,所谓“有缘”,是看你与知晓法诀的人是否亲厚了,从这里看,张衍加入齐云天一系倒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过要立功,平时又哪来这么多机会?如今溟沧派与三泊湖妖杀伐将起,正是顺了众弟子的心意,难怪一个个都迫不及待,都是等着立功呢。
他又走了几步,伸手入袖,从中取出那枚刘韬求他转赠的七心龙佩,思索道:“本来刘韬师兄托我出得魔穴后将此玉交给他的后辈,只是齐师兄说过几日便来寻我,那也不便四处走动,不过如今我玄光初成,日后修炼便需深入地底,需借助煞气磨练,也不知灵页岛下的煞气是否和我意愿,趁此闲暇,不如下去看看。”
踏入“灵明初照”之境后,他需吸摄地底金火煞气熬炼玄光,待玄光进一步壮大精炼,才能成就第二重“耀夜如昼”。
他走出洞门,脚下一踏,平地升起一朵清云,将他徐徐托起,来到山巅火口落下。
走前向下看了几眼,见四周黑云蔽日遮天,烟尘滞息塞窍,若是常人站在这里,不用几息功夫便闷死了,张衍没有感到丝毫不适,反而金、火两粒玄种跃跃欲动,变得比平日更为活泼。
起身一纵,一金一红两色光芒便裹着他便往下方冲去,他飞遁之速及快,一路烟云四避,金火分让,不一会儿便到了火穴腹中,自觉再也不能深入,只见四壁如烘炉焚燃,通红似血,即便有玄光护身,热气也逼得他隐隐有些烧灼之感。
估算了一下,自己已下了地下一千多丈,这里不但煞气浓郁,灵气也是同样旺盛。
他一张嘴,深吸了一口煞气,再往那一片玄光一喷,“哧哧”一声,仿若在火中投了一把滚油,光芒往上一腾,更是耀目了几分。
见此情形,他心中一喜,灵页岛不愧是一处福地,即便不如魔穴,日后等修为深了,再往地腹下去,也不见得灵气能差了多少。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应到心田上有一股惶恐之感传来,这并非是他自己的感受,而是与他精血相连的熬通的心绪变化。
张衍眉头一皱,莫非是遇到什么古板的同门了?
他借剑光往上一遁,瞬息之间便出了火口,举目一望,见熬通老老实实趴伏在水中,此刻动也不敢动,刚才的威势全然不见。而它的上方,却站着两名修士指指点点,其中一人正是齐云天。
张衍神色一动,齐云天竟然这么快就来了,并且还亲自登门,不是他原先所料想的只遣一名弟子前来,不禁暗暗点头,无论对方是不是做样子,身为掌门一系孟真人的大弟子,三代之下第一人,能做到这一点,已是相当不易。
他纵身靠了上去,只听在齐云天那里说道:“范师弟,你一向有眼光,看看这只金蛟可是上古异种?”
齐云天与庄不凡虽然同位门中十大弟子,但是他从来不在意这些小节,对门中弟子豢养一些妖物毫不介意,反而在那里饶有兴趣地评头论足。
另一个名修士圆脸大肚,像商贾多像一名修道人,他笑着答道:“万年之前,听闻此类异种我门中遍地都是,如今却是一条难觅,此物乘云飞渡,入水分波,能去北冥瀚海,也可游南崖火窟,若是用来当了坐骑,日后遨游四海最是逍遥不过,张师弟倒是好福缘,能得这么一条。”
张衍此时到了两人身侧,远远便说道:“不过是一条金蛟而起,这位师兄喜欢,便拿了去吧。”
那名修士一转头,笑着指了指他,道:“张师弟休来消遣我,这条金蛟刚才已老实交待,已认了你为主,又怎能拿来送我?我听闻张师弟是周掌院高足,还不如拿几枚丹药来比较实在。”
张衍知道他在说笑,这人浑身真元澎湃,给人莫大压力,隐隐还有煞气外泄,一看就知道是一名化丹修士,又哪里需要他的丹药?
上前拱了拱手,道:“不知这位师兄如何称呼?”
那名修士笑着回礼,道:“我乃孟师座下范长青,与齐师兄本是同出一门。”
张衍再次拱手,道:“原来是范师兄,两位师兄既来到此处,不如来我洞府中一座,也好让我尽东道之谊。”
齐云天点头笑道:“正有此意。”
张衍将两人迎了进来,分了宾主落座,命商裳短了瓜果美酒上来招待二人。
范长青看了看四周,摇头道:“师弟过得也太过清苦,我辈修道,虽不在意这等身为之物,但些许装点也可彰显我大派弟子风采,师兄我那里有不少摆设放着也是无用,改日命人送来。”
别人愿意送东西结好自己,张衍向来是不推辞的,拱了拱手,语气自然地说道:“那师弟我就愧领了。”
范长青见张衍毫无扭捏作态之色,暗道:“这位张师弟倒也是个爽快人,如此就好,就怕是个假道学,这就叫我难做了,看来齐师兄看人果然是不错的。”
三人又闲聊了几句,正才奔到了主题上。
齐云天淡淡一笑,道:“今次来访,是要告知师弟,你此次去了魔穴回来,练就了玄光,门中自然会令师弟前去三泊斩妖立功,只是师弟入门不足一年,少同门相助,未免不美,是以我特唤了范师弟来,你们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张衍明白,范长青修为远在自己之上,所有“互相照应”也是对方照应自己,只是齐云天怕张衍性子高傲不肯领情,所以说得委婉。
张衍自然不会头脑发热到拒绝这等好意,微微一笑,举起酒杯对着范长青说道:“日后还请师兄指教。”
范长青连忙举杯,道:“不敢当。”
他心中暗想:“齐师兄今次特意下魔穴将这位师弟接出来,如今又亲自登门,可见对这个师弟看重无比,听闻这师弟修炼的还是孙师叔的《澜云密册》,且自身还是真传弟子,显然颇得恩师和孙师叔看重,日后修为一旦上来了,地位必在我之上,我需不能端架子,只有早早打好交道才是。”
第六十五章 纳元入符,璎仙寻人
齐云天和范长青在张衍处盘恒了一日,这才起身告辞,临别时,范长青叮嘱张衍道:“师弟,此战不可心慈手软,若有手段,都需使出来,争多少功劳都不嫌多,我知你才从魔穴回来,给你些时日安排杂事,十日之后,你来成王峰上寻我,我自带你去三泊处杀伐征讨。”
经过两月多的准备,溟沧派中已准备大举攻伐三泊湖妖,不过此事不可能一蹴而就,而是需要按部就班,先要派遣一些修为不弱的弟子清理了三泊外的那些零散部族,然后才是攻打那些星罗棋布的水府奇峰。
而范长青,便是此先前去的几名弟子之一。
张衍忙应了一声,然后站在洞府门口,恭送齐云天和范长青离去。
转身回到洞府中后,他暗自寻思:“我若一人行动,有太乙金火之光和诸般法宝在身,当是手段齐备,只是如和范师兄及其他同门同行,倒也需多做其他准备,不能让他们看轻了。”
入了玄光境后,他原本想的是着手修行“五方五行太玄真光”,虽然这门法诀艰深奥涩,一眼看不见尽头,但他有残玉在手,最不怕的就是这种在真气上辗转多变的法门。
只是里面却有一桩碍难,练这门法诀需要五方五气精粹用来温养,他现在哪里抽得出时间去寻找?是以这法门不是他如今能用的。
不过别的手段他倒也不是没有,除了幽阴重水外,他曾经从沈岳峰身上得来过一本《符囊书》,上面记载了诸般符箓的运用妙法,记得与此人一战时,那些符箓居然能抵挡法宝,还能破开云雾,甚是了得。
广源派原本也是大派,现在纵然式微,此法也当有独到之处。
张衍心中忖思,不如趁这几日空闲,入残玉内习练一番,到时也可多一种对敌之法。
他伸手入袖,正要拿出那本道册来,却摸到了另一物,心中一动,想道:“如今我已是玄光修士,此物到是可用了。”
将这件物事拿了出来,只见此物泛着黄芒,形制与一般符箓相差不大,正是那枚可以纳气入真的“元符”。
这元符许久放在袖囊中,又未得运用,其中原本沈岳峰的真元早已散了大半,张衍起玄光往符中只一刷,便将其中仅存的一丝精气刷去,然后坐定下来,将自己的元气往其中渡入。
他本以为只是半日工夫便能处理妥当,哪知真元一入其中,便感觉仿佛到了一处不见底的深壑之中,怎么也填补不满,直到两日之后,有一名执事童子来访,这才停了下来。
张衍取了几枚丹药出来吞服了下去,稍稍调理了下,然后将那名执事道童唤进来询问何事。
这名执事道童神态恭敬,言道是奉命前来,将玄光境真传弟子专用的道袍玉佩,以及诸多法器和一千灵贝送来,除此之外,还另有一支苍翠欲滴的青竹。
这支青竹灵气逼人,显然是得了秘药培植,若是种下,不出旬月便是一片青青翠翠的竹林。
张衍拿起青竹看了看,不由奇道:“这是何意?”
执事道童低眉顺眼地回答道:“回禀师叔,新年既临,一元复始,是以门中赐下此物,寓意师兄修为节节高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张衍一笑,门中这回倒是难得的有人情味,与他初时到来时那是大不相同,却忽然想起一事,道:“你是灵机院的弟子?”
执事道童道:“正是。”
张衍不禁了然,门中诸多下赐都是通过灵机院送到弟子手中,而此院就握在孟真人手中,但偏偏孟真人平时又不管事,那究竟是谁说了算是一眼可辨,难怪给了他诸般好处。
那童子又道:“师叔如今乃是玄光境修士,若有亲族,都可接来岛上居住,如是师叔喜静,也可将其安顿在玄龟陆洲九座城池中,虽说是在山门中,但那里却与凡间通衢大邑别无二致。”
明气修士可带数名族人来门中安置,也算是提携族人,若是玄光境修士,则有资格带整族入门,只是有一桩不好,若是这名修士身陨,亲族就无人照应,难免同样受人欺凌。
只是这里没有人间赋税徭役,又不受凡间官府朝廷盘剥辖制,若是小心些,也能逍遥个百数年,说不定还有后辈子侄在此同样得了仙缘,因此多数都愿意来此居住。
张衍摇摇头,他早就没有什么亲族了,只是隐约记得,自己似乎曾有一对弟弟妹妹,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