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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又输光了!”牢头甲将骰子一扔。
牢头乙笑道:“不如你再去里面逛一逛,依我看,今天那新来的小姑娘肯定还有不少银钱。只可惜那邪门儿的袋子,我们都拿不了东西!”
“嗯,有道理,我再去里面逛上一逛。刚才里面动静不小啊,不知道小姑娘吓坏了没有!嘿嘿,吓坏了更好啊!我去震慑下那些犯人们,顺便安抚下小姑娘,她还不感激地把钱财统统给我?”
“对对!你快去吧,我们就不陪你了。反正一会儿还得输给我们!”
“滚蛋!你们等着瞧!”
牢头甲笑骂着,一边提起了灯,谁知道刚刚专门,就见着了大模大样从里面走出来的邪枫和冷凝,登时就愣在了原地,好一会儿,他才指着两人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们——”
闻言,其他的牢头们狐疑地扭过头来,惊住了:“你想劫囚?胆子不小啊!这里是帝都地牢,岂容你放肆?快将他们拿下!”
牢头们纷纷抽出了佩刀,齐刷刷地对准了两个人,将他们团团围在了中间。只可惜,决定最后结果的不是人数多少,不是武器有或没有,而是实力。正如霍尧所说的一样,对付这些普通人,就像碾死蚂蚁一样简单。
冷凝一声没吭。
为牢头们求情?他们的死活关她何事,又不是她的谁。如今她自身难保,自然不会去做这些多余的事情。更何况,牢头们已经看到她被劫狱了,就算牢头们不死,她也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拿下?那也得有命才行啊!”
邪枫垂眸低笑,手指间白光掠过,在半空中迅速拉成了一道细细的光线,快得犹若闪电。光线湮灭的瞬间,几个牢头们就如破败的人偶,横七竖八躺尸在了地上。
唯一还活着的牢头甲吓得瘫倒在地,哆哆嗦嗦地尿了裤子,好不容易才挤出了几个字来:“你……魔族……你是魔族!”
“同胞有难,我自然会来相救。”邪枫笑眯眯回答了他的问题,一甩袖就往前外面走,还顺手拍了下冷凝的肩膀:“走。”
冷凝走了几步,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只好又停了下来:“这个牢头……你不杀吗?”
“你想要他死吗?”邪枫侧过头看着她,神色间竟有些为难:“可是已经杀了那么多了,不差这一个吧?”
装模作样!
冷凝憋了一肚子的气。
他这是什么话!难道杀了那么多人,都是她的意思吗?这根本就是他闹大的!明明有很多方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他偏要杀光所有囚犯,和牢头们正面对上,还要从正门大摇大摆地离开。
现在暴露了身份,刻意留下一个活口,是嫌她的麻烦不够吗?她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的人。牢头死,总比她以后被全国通缉要好。
“别那么无情嘛。”邪枫幽幽一叹:“要不,你自己动手?”
牢头甲望着冷凝,战战兢兢,惶恐乞求。谁能想到,这个他以为自己能搓扁捏圆的小姑娘,如今掌握了他的生死?
冷凝犹疑了会儿,突然动了。但她没有去杀牢头甲,而是板着脸去翻动其他牢头们的尸体,把自己上缴的钱财全部搜罗后,扭头就走。其实她觉得自己很伪善。明明动了让牢头甲死的念头,却只想借邪枫的手。大概那样的话……她还算是个好人?
邪枫走到她身边,笑吟吟的:“这无聊的日子,完全没有任何期待。不过今天后就会好玩了些,还不谢我?”
冷凝一个字都不想跟他说了。
过去十来年,冷凝都没有见过一个魔族。这两天,倒是遇到了两个。一个酷帅到底的霍尧,一个随时笑眯眯的邪枫。他们两个都长得非常好看,跟冷凝想象中的偏差太大。但这些丝毫不能掩盖他们的本质,残酷嗜杀。到底是魔。
……
新月如钩,树影斑驳。夜风带着些雨后青草的气息,凉凉的,让人心旷神怡。没有闻过地牢中的那种血腥发霉的味道,就不知道外面的清新多么可贵。
冷凝深吸了一口气,唇边勾起一个清浅的笑意来,然而当瞥见那一袭红衣,才将将扬起的笑意再次凝结成霜。
邪枫负手而立,桃花眼弥漫着妖娆的雾气,淡淡一瞥,就让人心悸不已。
冷凝很用力,才挪开了目光。她扯起一个笑来,忐忑地试探问道:“搭救之恩,无以为报,不如就此别过?”
邪枫挑起眉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冷凝不由背脊发麻,对上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魔头,她头疼不已。他一笑,她就觉得渗人。
绯红若霞的衣裳微动,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屏住呼吸,警惕地盯着他。邪枫睨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冷凝眼睛一亮,小心翼翼:“真的?”
邪枫无辜地点了点头。
“再会!”
冷凝抱拳,转身离开。她以散步般的速度前行着,整个人看起来从容至极,只是才刚走过转角,就猛地疯跑了起来,拼尽了所有力气。活了十来年,第一次这么爆发。
邪枫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忍不住摇头叹道:“脾气怎么坏了这么多?”
缓缓的,薄唇勾出优美的弧度,他又是一笑。风扬起衣摆的刹那,整个人都化作了雾霭,渐渐如烟散开。只一眨眼,那里已经没了他的踪影。
只有风过。
第5章 起冲突
天已破晓,透出微光。
冷凝这时才回到家里。这里位于青云镇边缘,临近山川和湖水,是个风光清丽又安静的地方。方圆几里中,她一人独居。
像冷凝这样喜欢热闹的人,是不会喜欢这里的。曾几数次,她企图搬离这里,都被师傅冷冷喝止了。后来住得久了,渐渐把这里当成家,就再也没生过离开的念头。
太阳从湖畔尽头升起,倒影在粼粼的水中,染了一片红绯。冷凝到湖边洗了个脸后,就静静坐在了岩石上,发呆。
累得慌。
因为好奇,围观了囚车结果惹上霍尧,在地牢刚要睡着又被暗算……这一天真是大起大落!就算脱离了危险,她也没有一点睡意。
冷凝伸了伸懒腰,回到了屋中,试图把所有的东西都装进了储物袋中。因为空间有限,只好忍痛舍弃一些不必须的。对于一个财迷来说,这是她人生中最为痛苦的时刻。
她换了一身男装,将容貌稍作修饰,活脱脱一个阳光小哥。她的性格本来就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这么一换装,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大概没人能识破伪装。
临走前,冷凝念念不舍地驻足良久。
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她真不想离开这个承载了数年记忆的地方。被抓入帝都地牢时,所招供的话都是胡诌,不过她的相貌已经被牢头知晓,想来官兵们找到她家,只是时间问题了。
青云镇到帝都约要两个时辰,不过冷凝不赶时间,就没有去雇佣马车。一边走着,一边修习法术,漫长的路程倒也不无聊了。
“这位小哥,打尖吗?”
冷凝循声望去,才发现面前是一家林间小摊,专门供过路的人休憩的。阳光透过树林枝叶,在地上洒落点点碎金。小二哥笑容满面,看起很亲切,让人难生出拒绝之意。于是冷凝回之一笑,找了个桌子坐下了。
“来一斤煮牛肉,再点清粥小菜。”
“好咧!”
小二哥吆喝了一声,笑呵呵地忙去了。
冷凝坐在长凳上,无聊地打量四周。
不远处的桌子坐着的是一男一女。男的俊秀,女的娇俏,皆是锦衣华服。长剑搁于桌上,两匹威风凛凛的骏马在旁边地吃草。这年头买得起马的,都是家境殷实之辈,而且敢这么单独出门不怕遇到强盗的,身手应该都还不错。
“饭菜来喽!”
这时,小二哥把饭菜送来了,冷凝淡淡地收回目光,动了筷子。那一男一女的对话却传入她的耳中——
“浩天表哥,你说这次玄天宫招收弟子,以我们的资质可以入选吗?”女子蹙着柳眉,有些踌躇。
林浩天一挑眉,胸有成竹:“如果在昨天之前,还说不准,但昨天之后……我们入选的机会很大。知道吗?就在昨天,玄天宫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浩劫,损失了数十个修仙者。”
“这么多?”林双双捂住了嘴巴,秋水般的瞳眸中都是不可置信:“这些弟子得培养多少年啊!现在一下子都……”
“所以,双双你就放心好了!这次他们不多选拔一些新弟子,完全说不过去。”林浩天又是一笑,颇为自得:“只要成为玄天宫的笛子,我就有机会进入剑阁,铸造天下神兵,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期望!”
林双双点了点头:“表哥一定能得偿所愿!”
剑阁?
冷凝怔住,忍不住抬眼看过去。
她自己就是打铁铸剑的,但这是个苦力活,除了家传手艺或者实在缺钱,很少会有人愿意做这个。而冷凝呢,她是从小就对兵器情有独钟,每晚都恨不得抱着兵器睡觉。后来师父实在拗不过她,才勉强教了她一些。
她此次前往帝都,目的就是进入皇家的铸剑司。她现在可是朝廷钦犯,能进铸剑司的话,不仅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还能藏在朝廷的眼皮子底下,可谓两全其美了!
玄天宫的剑阁对她也有吸引,但她想了想,剑阁门槛是宫内的修仙者,不会收普通人。而她只想心无旁骛地铸剑,修仙什么的,只会分了她的心!
想到这里,冷凝敛了敛神,继续吃东西。但她不知道的是,方才她随意看的那一眼,居然引起了林浩天的不快。
林浩天蓦地站起身来,大步走到冷凝的桌旁,他居高临下地睥睨,冷冷道:“你狗眼看哪儿呢?我表妹,也是你这乡野贱民可以看的?”
林浩天身为江南首富之子,自小见识非凡,眼界也非常高。在他的眼中,穿不起绸缎的,都是贱民。他这个身份尊贵的人说一句话,贱民不敢反驳,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所以在林浩天见那乡野贱民沉默时,还以为他是怕了,嘴角的笑意刚要勾起,却突然发现那小子不是不敢反驳,而是完全没反应,居然还从容地吃着自己的饭菜!
啪!林浩天怒火嗖地窜了起来,一掌狠狠拍在了冷凝的桌上,力道之大,将饭菜都给震得洒了出来。
冷凝疑惑地抬起头,又听林浩天呵斥了一声“贱民”,这才反应过来那话是对她说的,不过她不想生事,只是笑道:“公子别动怒啊,方才没注意是在跟我说话,我这就给公子赔罪了。令妹国色天香,而且离在下这么近,要在下一眼都不看,这……不太可能啊!”
林浩天怒容稍霁,声音也缓和了些:“这的确很强人所难。也罢!你把你手上那个扳指给我,这事儿就算了。”
其实林浩天就是看上冷凝那个扳指了,才借了个由头想让冷凝把扳指给他。俗话说无奸不商,他自小耳濡目染的都是怎样花最小的代价得到更多,更何况,根本没必要对贱民客气!照他的想法,这贱民被一呵斥,就应该怕了,实在不行就武力震慑一下,他还不乖乖交出扳指?
“这扳指是在下的家传宝物!”冷凝面露难色,心里却在冷笑。明明就没她什么错,她赔罪了还不算,还想白拿她的扳指?不过她挺好奇,这个家伙会拿她怎样。
所以冷凝故作迟疑,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家父曾经嘱咐过我,不得擅自处理,在下实在是为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