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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先绪叩首:“臣难辞其咎。”
“不用你提醒我,我当然知道你难辞其咎。”
宁小楼抬起手揉了揉眉头,总觉得自己像是遗忘了什么,思考了好一会儿之后忽然间醒悟过来,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发白。
“安争呢?”
“安争?”
唐先绪猛的抬起头,转身去看副院长高数,发现高数已经不见了。
“高数呢?”
“没见到。”
“去凝眸阁,把凝眸阁的人都带来!”
“凝眸阁的大弟子安裁臣。。。。。。就在外面。”
“什么时候来的,为什么不让他进来!”
“早就来了,一直要冲进来,是您吩咐的闲杂人等不许放进来。”
“滚!”
唐先绪怒骂了一声,爬起来快步冲出去,看到七八个书院的执法教官正挡着安裁臣,而安裁臣的脸色白的好像纸一样,眼睛却红的好像在流血。
“安争呢!”
唐先绪冲过去问了一句,抓着安裁臣的肩膀。
“在。。。。。。历练秘境里。”
唐先绪的脑袋嗡的一声,身子一晃竟是栽倒在地。宁小楼也已经跟了出来,听到安裁臣说安争就在历练秘境里,他的心口里猛的一疼,一口血就要翻涌上来,被他强行压了下去,可是胸口里的疼更剧烈了。
“安争死了,唐先绪,你自己了断吧。”
宁小楼多一分钟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多一眼也不想在看到唐先绪。他转身离开,走路的时候肩膀都在微微发抖。出了大院之后他长长的吸了口气,却缓解不了心口那一阵阵的抽搐的疼。
“这是。。。。。。天灭我宁小楼?”
他想到了邱麻衣的那句断言,心口里的疼骤然加剧,哇的一声,他一口血喷出来,那血在阳光下竟是反射出一道道淡淡的彩虹。宁小楼甩开身边内侍扶着他的手,颤抖着往外走,嘴角的血流下来落在洁白的衣服上,就好像雪地上落下的朵朵梅花花瓣。
他顺着石板路往外走,脑子里空荡荡的,来来回回就只有邱麻衣那句话在那乱窜。走到半路的时候看了尘烟依然没有散去的方向,弟子们还在忙忙碌碌的在废墟之中寻找幸存者。
“都该死,都该死。。。。。。”
宁小楼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候,他看到一个家伙钻进了废墟里,然后撑开上面压着的大石头,将一个受伤的弟子拖出来后再次冲进去。那家伙看起来灰头土脸的,衣服上都是破口,头发散乱,但却丝毫也不在意。看到他的时候,宁小楼心口里的淤积豁然开朗,然后仰天大笑,笑的无比猖狂放肆。
“哈哈哈哈哈哈。。。。。。天,不绝我宁小楼!”
安争在救人。
不光是安争,凝眸阁里的人都在救人,杜瘦瘦背着一个伤者朝着医馆那边跑,汗水往后飘。其他人或是搬开大石头,或是双手刨开废墟,不断寻找可能生还的人。
宁小楼走过去的时候,安争已经累的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看到宁小楼,安争咧开嘴:“抱歉。。。。。。找不到更多的活着的人了。”
宁小楼看着他,忽然伸手猛的把安争抱住,狠狠的抱了一会儿,然后松开手,脸色恢复了平静。
“去洗澡换件衣服,然后到蔚然宫见我。”
与此同时。
就在距离这里不到二里的地方,一座酒楼的三楼靠窗的位置,聂擎站在那看着尘烟激荡的地方,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微微摇头:“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怎么突然就出事了,会有多少人死,多少人伤。”
他负手而立,身上那种霸者的气息淡了很多,可是却多了几分更让人敬畏的东西。
飞千颂站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只要这世上所有的灾厄都和我们无关就好,我只想和你好好的过日子。虽然这里已经不是大羲,也没有我们熟悉的人,可难道不正好吗?我们可以自由自在的活着,再也没有了那么多的桎梏和牵绊。”
“是啊,没有了。。。。。。”
聂擎嗯了一声,忽然看到楼下大街上有一队很奇怪的人经过。这些人看起来很普通,但是聂擎一眼就看出来,他们前后呼应,阵型稳定,就算是看起来散乱的行走也始终保持着互相支援的最佳位置。
走在正中的那个人显然是被保护着的人,这个人。。。。。。他认识。
曾经,在大羲有个最可怕的胖子,被人称为卧佛,是因为他很胖面容慈善。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外号全城是。。。。。。屠夫卧佛。他和安争激战之后被困在空间里出不来,安争都以为他已经死了。可是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多的耐人寻味的事情发生,卧佛来了,为安争而来。
第一千一百九十八章 一定让你满意
直到深夜,安争已经在废墟里感知不到任何还活着的气息候才放弃。他一身疲惫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洗过澡后就把自己仍在床上连动都不想动了。
其实这种疲惫,更多的是心理上的。
杜瘦瘦一身脏兮兮的从外面走进来,往安争身边一躺:“难受。”
安争嗯了一声:“难受。”
杜瘦瘦叹道:“好端端的书院,怎么就炸了。”
“因为我。”
安争回答。
“啊?”
“因为有人要杀我,他们都是被连累的吧。。。。。。”
安争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谈山色就在燕城,是我疏忽了。在鹿城的时候我见过他,他已经完全失去了记忆一样,所以我。。。。。。所以我心慈手软了。我知道他在燕城,也知道他跟着监天司的邱麻衣修行星象之道。我本以为,一个失忆的人,而且性格完全改变,就不会再。。。。。。其实我心里是想杀了他的,只是想着等我能杀了他的时候。”
安争再次深呼吸,压制住内心之中的愧疚。
其实,他在之前根本就杀不了谈山色,不是吗。
杜瘦瘦猛的坐起来,拳头攥的很紧,然后从床上跳下去大步往外走。
“你去干嘛?”
“修行。”
杜瘦瘦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们要杀的人如此残暴如此狡猾,哪里还有时间在床上躺着。想想我的先祖大叱曾经站在帝级的高度,而我现在却还如此的孱弱,我得去修行,我要变强!”
杜瘦瘦拉开门走了出去,窗外的月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安争也坐起来,心里想着。。。。。。是啊,哪里有时间在这虚度。他坐在床上回忆,自己在乱流空间到底经历了什么。那个自称为大叱的人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可是为什么,没有感觉到身体出现任何变化?他开始审视自己的身体,可确实没有感觉到出现什么变化。境界似乎还是那样。。。。。。之前因为被乱流击伤后骨火重组了他的肉身,随时都可能破境。然而,梦境里,或者说真实存在的那个大叱将他的骨架化作流光送给了自己之后,境界似乎又回去了。
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有人轻轻咳嗽了一声,安争早就感知到了那是谁,所以没有在意。
“你该去蔚然宫了。”
唐先绪穿着一身布衣,站在门口的时候脸色看起来很黯然。安争注意到他身上已经不是院长的衣服,心里没来由的一紧。
“院长大人。”
“我已经不是院长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哪里还有脸做什么院长。”
“可是这件事和你无关,这是不能提前预知阻止的事。”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总的有个人站出来负责,我是第一副院长,只能是我,当然是我。”
唐先绪进了安争的房间,在椅子上坐下来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所以百姓们总是羡慕我们,觉得我们位高权重是大人物。这件事出现在白胜书院,所以负责的必然是我。若是出现在别的书院,那么负责的也是院长。如果出现在一座大城里,那么负责的就是城主。没有什么道理可将,谁叫你就是该负责的那个人?”
唐先绪忽然笑了笑,笑容苦涩:“其实我也没那么难过吧。。。。。。忽然想起来,前些年两个强者打架,结果炸开了鹭山湖的大坝,湖水倒灌进了瀚城。。。。。。当时瀚城城主叫李归元,是我的同窗,我们两个关系还算不错。他当时正在燕城,距离瀚城一万七千里。结果瀚城被大水冲了,毁了三个村子,还冲掉了一座粮仓,城中积水超过小腹。”
“这件事,你说和他有关吗?没有吧,但他也必须引咎辞职。。。。。。就是这么无奈。”
唐先绪站起来,拍了拍安争的肩膀:“你是个前途无量的人,我做院长的时候懒散惯了,这书院已经形成了自己的轨迹,我也没有做过什么真正的贡献。曾经以为,就这么碌碌无为的过这一生罢了,谁想到,我的名字还能记载在书院的档案里,还是浓墨重彩的一笔。。。。。。我,唐先绪,毁了书院。”
他转身,背影落寞。
“去吧,君上还在等你。距离你参加武道大会也不足半年了,你需要准备的很多。”
安争:“你。。。。。。要去哪儿?”
“我?”
唐先绪站在那沉默了好长时间,似乎是笑着回答:“我从一出生就住在燕城,家也在燕城,但我还能住在燕城吗?就算君上只是让我辞去院长的职务没有别的处罚了,燕城老百姓的口水也能淹死我。这件事,他们才不管是为什么发生,只会说是我这个废物院长造成的。。。。。我还想多活几年,所以燕城就不住了。”
他再次迈步:“秦关怎么样?”
他回头笑了笑:“我没守好书院,总得守好什么。”
安争想阻止,可是唐先绪已经消失不见了。他的修为境界,其实高的骇人。
安争忽然想到了方坦之。。。。。。那个同样离开了书院去了秦关的人,去了就再也没有回来。秦关似乎是白胜书院里这些人的噩梦,去了就会噩梦里被吞噬。
安争起身,离开了书院,朝着蔚然宫的方向走。
走在夜色很深沉的大街上,安争总觉得这里有些熟悉,就好像无数次走在大羲金陵城的街头一样。似乎人生的规矩从来都没有改变过,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罢了。
大街上人迹寥寥,商贩都已经关门歇业。白胜书院周围还有大量的军兵在巡视,走的远了之后就几乎看不到人了。大羲的金陵城也是这样,白天繁华锦绣的让人心里惊叹。而晚上却寂静的如同一座大墓,让人心里发毛。这城市太大了,冷清下来之后心里就会害怕。
一个挑着扁担路过的行人看了安争一眼,微微摇头。安争注意到他的扁担似乎很沉重,已经向下弯曲。走路的时候扁担一颤一颤的,似乎很有趣儿。
可是安争却不觉得有趣。
“很沉啊。”
安争叹了一声。
那行人停下来,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嘴的黄色的牙齿,似乎还有什么粘液拉长了丝。
“是啊,好沉的。”
他把担子放下来,解下来脖子上的围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神秘兮兮的问安争:“你想不想看看。”
“不想。”
“唉。。。。。。那你就是知道咯?”
“知道。”
行人有些无趣的看着安争,把担子两侧的箩筐打开,里面都是人头。
或许是为了不让血腥味释放出去,所以人头上洒了很多石灰。即便如此,安争离着很远就闻到了血腥味。因为安争就是干这个的,他是个查案的人,对血腥味无比的敏感。
“大街静不静?”
那人咧开嘴笑,黄色的牙齿看起来格外的恶心。
“为了给你创造这样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