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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宝婷吓了一跳,但还是乖乖站起来,披上一件薄薄的羊毛外套,跟着纪若白下楼。
酒店大厅在十三楼,全观光式,透过玻璃窗能看见绿草如茵,远处连绵雪山。
只凭看就能觉得空气清新,负离子含量高。
两人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纪若白熟练得给两人点餐,袁宝婷托着下巴看着窗外,仍然一脸郁闷。
“今天晚上,带你出去走走。”侍应下去后,纪若白喝了一口咖啡后低声道。
袁宝婷闻言有点意外。
虽然现在这里比北边要暖和,但夜晚温度还是相对较低的。
然而纪若白却似乎看穿了她的疑惑,淡淡道:“带你去见一个人。”
晚餐吃完,纪若白上楼给两人拿了一件大衣,给她裹得相对厚实一点,再带她出门。
驾车大概半小时,两人到达一个广阔的草场上,远处有一间类似于民宅的小屋,屋前别出心裁得挂着一盏样式相对古老的吊灯。
纪若白把车停在草场门口,这里似乎是私人草场,草场周围围了一个木质的栏杆,却没有门,有一条石头铺成的小路直抵小屋门口。
纪若白似乎不是第一次来,牵着袁宝婷的手熟练得来到小屋前,伸手敲了几下门。
里头传来慢悠悠的脚步声,纪若白低头看了袁宝婷一眼,暗示她稍安勿躁。
开门的是一个老奶奶,眯着眼睛看了纪若白一眼,才点头,让开身子示意两人进去。
“是不是那小子来了?”屋内,一把更加苍老的男声响起,然后还有几声拐杖的声音。
“忠叔,叨扰了。”纪若白带着袁宝婷走进屋子,屋内有一个很古老的壁炉,里面有一些已经烧尽的柴火,屋内也没有现代的灯,只点着几盏油灯在周围,所以四处都是暖洋洋的颜色。
屋内坐在摇椅上的老人冷哼一声,似乎对纪若白这句话很不屑。
“知道叨扰了就不要大晚上的跑过来。”老人拄着身旁一支银色拐杖坐起来,看了袁宝婷一眼,然后起身往屋内走去,“过来吧。”
袁宝婷很快就明白过来,眼前这个老人,就是纪若白之前所说的那个医生。
想不到真的被他找到了。
老人的脸色一直很不好,估计是难得的旅行被破坏了的缘故,袁宝婷尴尬得看了看纪若白,但是纪若白却脸色不变,到房间后,示意袁宝婷坐在木质小桌的一边,看着老人缓缓坐下,动作似乎有点困难,但却没有去扶。
坐下来之后,老人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从一旁拿过一个棉质的手枕,示意袁宝婷把手伸到上面。
袁宝婷乖乖照做。
老人的手熟练得搭到袁宝婷的脉搏上,闭上眼睛片刻,又示意袁宝婷换了另外一只手。
“麻烦。”几分钟后,老人皱着眉放开手,只说了这两个字。
袁宝婷咬唇不语。
“你们这些年轻人,又不像当年那么多仗要打,身体怎么会染上那么麻烦的病?”顾永忠摇头,“这病根都入骨子里了,实话说,难治。”
他话音刚落,袁宝婷心底就一沉,虽然早料到不会那么顺利,但还是忍不住失望。
然而纪若白却说:“难治,就是能治。”他看着顾永忠,语气少有得认真,“要怎么治?”
顾永忠看了纪若白一眼:“这丫头是那个顾家的女儿?”
纪若白知道瞒不过他,点头。
顾永忠回头看了一眼袁宝婷,眼神复杂。
“把她留在这里几天吧,让她给我做几天劳务,我再决定给不给她治。”
纪若白微微蹙眉。
“她的病哪有你们想的那么娇贵,不过是出去拔几天杂草罢了,死不了。”顾永忠嫌弃得看着纪若白,朝他挥手,“今晚就住下吧,我让老婆子给她收拾房间。”接着就下了明确的逐客令。
看到纪若白少有的说不出话来的模样,袁宝婷有点想笑,但心知这对她的病情有好处,也就咬牙忍了,对纪若白说:“若白,你先回去吧,像忠叔说的……死不了。”
顾永忠扭身走出房间,纪若白走到她身边,蹲□子,清冽的眸拂过她苦笑的脸,低声道:“有点后悔了。”
袁宝婷还在想今晚会不会睡不着,听到他的声音无意识的“嗯”了一声,才听见他说:“早知如此,应该明天早上带你过来。”
他眸里有她熟悉的热度,袁宝婷脸一红,忙道:“呸……快走吧快走吧!”她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在暗示什么!
纪若白捉住她推搡他的手,放在胸口慢慢摩挲:“这几天乖乖在这里等我,等我把收购的事情处理好,就来接你。”他微蹙眉头,继续道,“早上别起太早,晚上也不要出门……”
袁宝婷用手指抵在他的唇上,纪若白止住话语,挑眉看着她。
“老公大人,你有没有发现近来你越发啰嗦了?”话音刚落,袁宝婷白皙的脸立刻染上几分红晕,本来是脱口而出的称呼,说完却后悔了,有点害羞得扭过头去,“再啰嗦我就嫌弃你……”
纪若白眼底一阵暗潮流转,最终还是化为一句叹息。
“你真是折磨人。”
袁宝婷大窘:“……快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次叫老公大人,看小白的反应,肯定是悔到肠子都青了——为什么现在不是在酒店呢?
纪若白:你很得意?
作者:额。。。还好,我都让小白兔叫你老公了你还不满意?
纪若白:难道我要感谢你到现在才让她叫我老公?(眯眼)我记得我早在之前已经求婚而且她已经答应了。
作者(心虚):那么容易得到你就不懂得珍惜了啊。
纪若白:最近做事小心些。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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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黎世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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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为了自己
纪若白离去后;顾永忠站在门口,看着纪若白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夜色里。
若是他没有记错,许多年前;纪若白跟着郑凛叙在北美出生入死的时候;他就见过他。
那时候那个叫纪若白的年轻人在顾永忠的脑海中印下过深刻的印象。
记忆中那个叫纪若白的男人;眼底流露的;是真的对所有事情都不在意的淡漠;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事物能让他提起兴趣。
但是今天;他的眼里却涌动出了不一样的色彩。
想起屋内的女孩;顾永忠默默走回屋,到自己的房间;他打开床边一个抽屉,从中拿出一个木盒。
木盒里装着的,是一个有缺口的子弹。
那是当年顾家与叛变的雇佣兵的一战,当时他在场,当然,还有他的妻子。
顾永忠的妻子就是那时候去世的,夺命的子弹被顾永忠拿了出来,至此之后随身携带。
他的妻子是一个很温软的人,跟随着他在各种势力中穿插,在最危险的地方看最危险的病人,却丝毫没有怨言,可是最后,却也因为如此死在了他生存的地方。
因此自那之后,仿佛是迁怒,他下意识得拒绝了当年顾家的求助,那一次顾家的家主危在旦夕,而他的妻子刚刚火化,留给他一捧骨灰,因此他愤怒的拒绝了顾家的请求,第二天,顾家就传来家主去世的消息。
同时去世的,还有顾家家主的妻子,也就是……屋内袁宝婷的母亲。
其实那件事过了之后不久,顾永忠就后悔了。
选择了在那种地方生存的,是他自己,就算那时候不是顾家,以后也会有别的什么让他的妻子面临同样的危险,是他让自己爱的人陷入死地,却又因为迁怒,让几个孩子一夜之间成了孤儿。
在那之后他多番打听顾家的消息,却听说最小的孩子死在了腹中,长子担起了当时已呈败势的顾家,在那之后……他抱着妻子的骨灰四处游走,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因为妻子生前曾希望去各个地方,而他如今迟来的希望实现妻子的愿望罢了。
所以,当他听说纪若白带来的孩子,是当年顾家留下的最小的一个孩子的时候,他的内心其实很复杂。
看到袁宝婷,他就会下意识得想起死去的妻子,但同时想起的,还有那之后埋藏在心底的愧疚和后悔。
而且,想起袁宝婷的病,顾永忠下意识的蹙紧眉头。
这时屋子的主人走了过来,年过七旬的老奶奶,是顾永忠年轻时候的好友,对顾永忠说:“那孩子睡下了。”
顾永忠心想,也是个没有防备的主儿,但是回房前又对好友说了一句:“给她加一床被子,客房的被子不够。”
老奶奶眼底含笑,看着顾永忠走进房间,然后转身上楼给袁宝婷加被子。
次日袁宝婷在暖洋洋的阳光下醒来,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张羊毛被,捂得她身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被子很轻,看起来很薄,但是盖在身上比盖了两张被子还要温暖,隐隐还散发着被阳光晒过的暖融气息。
因为这是阁楼,只有一个窗户,然而窗户关上,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打进来,让袁宝婷的心情忽然就变得好起来。
这时候有人敲门,袁宝婷忙坐起来:“请进。”
进门的是昨晚的老奶奶,见她起了,用生硬的中文对她说:“还打算你没起就叫你呢。”老奶奶笑得很慈祥,手里却拿了一套衣服,走进来放在她床边,“这是羊毛做的毛衣和外套,今天你就穿这个吧。”
手指抚上衣服上,和袁宝婷一直穿的成衣不一样,这两件衣服明显做工很粗糙,针线看得出来是手工却很整齐,看起来像是那种古老的纺织机器缝的,有种和新西兰农村很相衬的淳朴的味道。
换好衣服走出房间,一楼处顾永忠和老奶奶已经坐在餐桌前,老奶奶朝她招手示意她用早饭,袁宝婷看了顾永忠一眼,见他脸色没有昨晚冷硬,便小心翼翼得坐了下来。
“不知你吃不吃得习惯,但是只有这些了,孩子将就着吃吧。”老奶奶端上来一碟培根鸡蛋,还有切好的糙面包,袁宝婷感激得接过,学着老奶奶的样子把培根和鸡蛋夹在两块面包中间,粗粮的面包吃起来口感虽然比不上细面包,但是却比白面包不知道要香多少,袁宝婷眼前一亮,顿时胃口大开,偶尔吃得急了就喝几口羊奶。
“哪有想象中那么矫情,看她不是吃得挺好吗?以后就这样准备吧。”顾永忠吃饱了之后看着袁宝婷帮着把餐桌收拾干净,就朝袁宝婷开口,“你今天先出去放羊吧,老婆子在家晒被子。”
“被子昨天才晒了。”老奶奶淡淡得回道。
顾永忠瞪了老奶奶一眼:“再去晒一次。”
见老奶奶还想说什么,袁宝婷忙道:“我还没放过羊呢,让我去试试吧。”
她不明白为何顾永忠看着自己总像是处处不顺眼,但是她知道顾永忠兴许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治好他的人,所以他有意的为难也让她看起来并非不能接受,而且这周围的空气这般好,她倒宁愿出去走走。
赶羊没有什么技巧,无非就是要把羊群赶到特定的草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