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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连续昏迷状态。昨天下午,医生开出了病危通知单。
上一次宋世贤夫妇去看望妹妹,也知道了这个情况,只是那时候她还不算危急,是以没有告诉家里两个孩子。
说到这里吴桂芳抹了一把眼角,说:“都怪我一直加班加班加班,都没好好去看过你小姨。搞到现在人都快没了,都是那天杀的韩维武,当年她要是肯听我的话不嫁到象京去,也就没这档子烂事了。”
吴桂芳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宋世贤在旁边抽着闷烟说:“阿军,我和你妈都向单位请了假,叫你回来也要一起去象京最后看看你小姨。她除了我们家没什么亲人,万一那个……也要处理后事的。桐桐还在读高中,学业重要,我们就不叫她了,免得分心。”
宋保军点头不迭:“自然要去看看的。”
就和父亲商议着,趁吴桂芳收拾行李的空当,上网订购了三张茶州直达象京的高铁车票。
主要是带现金、各类证件和换洗的衣物,用不着多少行李。不过吴桂芳一直翻来翻去,一会儿找到鹿茸参酒说带给小姨养养身子,一会儿翻出驴胶说给小姨补补气血。宋世贤劝阻不过,只好由着她收拾,装了满满三大包东西。
此前宋保军一直没坐过火车,进了高铁车厢感觉很是新奇,看到父母亲沉重的脸色,他还是把情绪压了下去。车厢干净整洁明亮,漂亮乘务员的丝袜大腿令人想入非非。
一路上和母亲回忆小姨以前的事迹,大多数时候是吴桂芳在说,父子俩在听。宋世贤偶尔也会纠正吴桂芳回忆中记错的地方。
一家三口还在车上吃了顿午餐,饭菜丰盛,有肉有菜还有汤,但大家都没什么胃口。
出了车站的安检处,第一次出远门的宋保军开始领略象京的繁华。
这座世界最繁华的大都市之一地处象江之畔,与中海市并称“亚洲双星”,人口达两千八百万,自一九七八年改革开放至今近四十年,始终保持超高速的发展状态,没有任何停滞的意思。
象京人民的辛勤劳作使财富得到积累,于是象京开始急速扩张。特别是最近二十年,城市范围越来越宽,边缘越来越大,从三环到五环到十三环……渐渐的与周围雨燕市、仙鹤市、龙眠市相互连接起来。
二〇一四年,随着四个城市之间的地铁网络完成建设,标志着一个规模巨大、优势惊人的“象京超级都市圈”完全形成,总人口数量在五千万以上。与美国纽约、英国伦敦、日本东京以及中海并称为五大世界级城市。
象京不仅是文化、经济、教育、交通的中心,也是世界流行时尚的产业重镇。每一个初次来到象京的游客都要为它的繁华感到震惊,甚至生出“这里是亚洲之都”的感慨。
宋保军一家三口提着行李走出车站,只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衣衫褴褛捧着个破碗,刚在门口的空地用粉笔写下“求大爷施舍五元路费回英国”的汉英双语,便被车站保安一脚踢开。
自从螃蟹委员会二〇一三年开展“三非外国人专项整治工作”,流落街头的老外与日俱增。
那个乞丐其实是个游手好闲的英国人,在家乡找不着工作,跑来象京行骗,遭到螃蟹委员会的打击沦落到沿街乞讨的地步。每天讨到一两百元便去吃喝玩乐,丝毫没有回国的念头。
宋保军和父母没有太多心思欣赏风景,拦下出租车直接赶往牛蹄区苍梧路的仁爱医院。
这是一家大型甲等医院,设施条件都不错,包括十五栋楼构成的扇形建筑群——本来只有十四栋,不料某天患者家属突然举牌抗议说医院故意盖十四栋,14,谐音“要死”,是要咒他们早死吗?院方不得已再加盖一栋。
中间有大面积绿地,后面是高达三十八层的住院部大楼。
大厅宽敞明亮,地板干净整洁,高大的玻璃穹顶像宾馆一样美观大方,电子触摸屏、询问台、问诊处无不设施到位。宋保军找到总台详细问清楚小姨的住院情况,带着父母直奔住院部。
吴秋芳住在第二十层的肿瘤科,一路上去,墙壁贴满健康生活指南、各个科室简介的招贴画。电梯时不时钻进一两个头扎绷带满脸病容的病号,四处充满84消毒水以及青霉素的混合味道。
尽管渐渐康复的病患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说有笑,但在这个环境总脱不了悲观的气息。
二十楼的走廊很安静,有些看护病人的家属斜靠在长椅上打盹,有的静静蹲在角落玩弄手机,偶尔有护士推着车子匆匆经过,谁也不想说话。
脑子里突然有个声音说:“我一点也不喜欢医院,这让我想了不愿回忆的往事。”是文艺人格在说话。
猥琐人格答道:“那是因为你是个伤春悲秋的可怜家伙。”
文艺人格嚷道:“你懂什么!我爸就是在医院去世的,那段时间我闻够了这种气味,没有一秒钟能平静下来!要是没有手我就直接揍你了!”
“来呀,你来呀,我怕你就不是好汉。”
暴戾人格突然挤进来发表讲话:“操!要打架我奉陪!正好把你们全部赶出主体空间,这里由我一个人主宰。”
哲学人格说:“你们都别吵,生老病死是宇宙自然规律,没有事物可以避免,不因人的意志而改变,就算宇宙本身也有消亡的一天。”
猥琐人格道:“我就说吧,物理越学越深,就越对死亡毫不在乎。”
“是的,相比起广袤无垠的宇宙,任何人只是一粒尘埃,漫长的人生只是转瞬之息。尘埃消失或是存在,没人会在乎,它自己也不在乎。”
其他几个人格听了哲学的话,又慢慢沉默下去。
一家三口拐了两个弯才找到吴秋芳所在的2056号病房。
门口打开着,里面左右共两张床位,床上铺着洁白的床单。对面的窗户只开了一条缝隙,微风轻轻,窗帘拂动。下午的阳光透过白色的透明玻璃洒在地板上,光影斑驳。窗台放着一盆仙人掌,装在塑胶小花盆里,正在努力向上生长。
另一张床位空荡荡的没有人,左边的床位睡着一个过度消瘦的女人,面容藏在凌乱枯黄的长发里。鼻孔的输氧管通过长长的胶管连系床头的液氧瓶。边上摆有一台监控心电图,心电波一起一伏,慢悠悠的跳动,只怕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归于一条直线。
床头趴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好像已经沉沉睡去。这小女孩肩膀瘦削,身上穿着宽松的运动装式蓝红校服,长长的秀发黑泽油亮,如云一般披洒。她的肩膀一抽一抽,似乎陷入了悲伤的梦中。
宋保军一家三口放下行李,吴桂芳凑到床前轻声叫道:“秋芳,秋芳。”
——
过渡两章,大家耐心哦,很快就有爆点情节。
~(未完待续。)
第182章 融合猥琐人格
只见吴秋芳脸色蜡黄,双目紧闭,眼眶深陷,颧骨高耸。睡梦中用力咬紧牙关,以致下颔的肌肉坟起。
盖着床单的腹部高高鼓起,宋保军知道那并非消化不良,而是腹积水。一般来说癌症晚期的病人只要出现腹积水,情况就很危险了。
吴秋芳没有反应,大家也不敢惊扰她休息,只好坐在旁边等着。过了一会儿,一个微弱的声音说:“姐,姐夫,你们来了。”
吴桂芳连忙跳起来:“秋芳,你醒了?我们刚刚从茶州赶回来,你没事吧?医生怎么说?肚子还疼不疼?我给你拿了你最爱吃的蜜饯,不要慌啊,过几天病好了出院我接你回茶州,咱们姐妹住一块,天天有聊不完的家常。”
吴秋芳挣扎想坐起身子,吴桂芳连忙把她按住:“你别动,这样躺着就行。”
吴秋芳眼珠转动,看向宋保军:“这是小军吧,十几年没见都长这么大了……”她气息不足,隔了好一阵子才继续往下说:“听说你考上茶州大学,小姨也没给你封个红包。来,让小姨看看。”
她今年只有三十四五岁,本来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看起来却像是五十岁的人。
宋保军强撑着笑脸走到病床边上叫了声:“小姨。”
“这孩子,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害羞。”吴秋芳艰难的挤出笑容,枯瘦的手掌从床单下钻出,轻轻握住宋保军的手。
手指冰凉,青筋暴凸,没一点肉。宋保军涌起一丝奇异的血脉相连的感觉。
吴桂芳见妹妹似乎情绪不错,就想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插嘴道:“别人家的小孩初中高中就谈恋爱了,他倒好,大学一年多了也没交过女朋友,见到女生就脸红说不出话,我看哪,以后肯定三十岁才能勉强娶上老婆。”
这话从亲生老娘口中说出,果然挺有杀伤力的,宋保军挠挠头:“妈,你怎么揭我伤疤?”装出憨态可掬的样子,也有故意逗乐小姨的意思,令气氛活泼一些,不至于太过沉重。
吴秋芳笑道:“姐,我看小军长得挺俊的,以后肯定很多女孩子喜欢。”
“他呀,我看是不用想了。”吴桂芳撇撇嘴。
吴秋芳又笑:“怎么会呢?到时候小军结婚,一定要选在茶州最大的酒店,打扮得帅气迷人……”突然神色黯然下去:“我怕是看不到了。”
宋保军忙说:“小姨,看你说的,我还想到时候请你帮我带小孩呢,你也别工作了,我养着你到老。我妈吃什么你吃什么,我妈用什么你用什么。我保管生一大胖小子给你抱抱,让他叫你姨婆,天天烦着你。”
宋世贤暗想这臭小子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小姨脸上果然多了几分容光,显然在向往日后儿孙满堂的美好生活。
“可惜,我、我、我……”她右手上下抓着胸口满脸痛苦,指甲深深嵌入床单,左手紧紧握住床头护栏。
不锈钢镶嵌的护栏杆子竟然向内弯曲的弧度,似乎是这段时间抓握而成。一个人处在巨大的痛苦之中,所产生的力量是不可想象的。
吴桂芳忙道:“秀芳,你怎么?小军,快去喊医生!”
“不、不用叫!”吴秀芳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脸色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显得扭曲恐怖:“床头有去痛片,吃几颗就好了。”
宋保军七手八脚取出去痛片,和着温开水喂小姨服下。
在癌症晚期,止痛效果很一般的去痛片并不能减缓病人的痛苦,大多需要吗啡类药物、针剂进行镇痛。只是小姨家庭拮据,用不起一粒一百二十元的高级镇痛药,而且按照她的病痛,每天起码必须服用四粒以上。
她的情况只能选择便宜的去痛片。
宋保军看到小姨在痛苦中颤抖,嘴巴哼哼有声,整个人像是飘荡在深渊的孤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他此前从未想到一个人的痛苦会是这样剧烈,比起来自己遭同学扇耳光的小事简直等于挠痒痒。
吴桂芳只能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焦急的看着,发现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忙。
吴秀芳左手用力拉紧护栏,那根不锈钢杆子与护栏接榫处发生咔咔咔的声音,手腕筋肉高高绷起,不锈钢杆子越来越弯,突然啪的一下被拉脱了。
吴桂芳不禁啊了一声。
中空的不锈钢杆子起码能承受两三百斤重量,就算一个久经训练的壮汉也不一定拗得弯。现在吴秀芳瘦瘦弱弱,看起来只剩五六十斤的残躯一把拉开杆子,眼见这病痛委实叫人受折磨到了极点。
这情况感染了宋保军,心头蔓延起巨大的悲伤。
他感受到小姨的命运,一下子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