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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幸好,还有个王公泰,王公泰是大医院的高层,工资很高,再加上他没儿没女,这么多年来,行医赚的钱,都存了起来,有很大一笔,暂时还能支付得起。
第215章 苦涩的药(47)
不大的院子中,栽满了药草,虽没有香气扑鼻,但却有着一股淡淡的馨香,这是草药的味道。
“爷爷,这是什么?”黄公平伸出手,指着院子中的一处植物。
这株植物,花姿优雅,玲珑可爱,花色鲜艳,气味芬香,很是漂亮。它的茎直立着,肉质状肥厚,成稍扁的圆柱形,长四十厘米,粗约一厘米。
王公泰抬起头,瞥了那里一眼,解释道:“这是石斛,药用植物,性味甘淡微咸,寒,归胃、肾,肺经。益胃生津,滋阴清热。用于阴伤津亏,口干烦渴,食少干呕,病后虚热,目暗不明。”
黄公平听了听,就嘴里面念叨着,将老中医说的话,记了下来。
此时,他已经六岁了,长得并不壮实,很修长,有着一股文艺范,那一双眸子,纯净中黑白分明,透着一股灵动。
只是,在这股灵动,却渗透着淡淡的悲哀。
从生下来,他就没有玩伴,没有朋友,陪伴他的一直是父母和爷爷,等他微微长大了,能上学了,可是又出现怪症,他会时不时的昏倒晕厥,不省人事。
若这种事,一两次还好,可持续不断的话,别说学校了,就连小朋友,都不敢接触他了。
他孤独的一个人,呆在这个院子中,和爷爷在一起。
或许在之前,在一两岁的时候,他不会在意,可是,等他慢慢地长大,这股孤独,越来越甚。
这,是孤独。
他没有朋友,也不能上学,就只能呆着这里,给自己找个活干,来辨认花花草草。
他眼睛转了一下,大概消化了那些知识,便指着另外一株花草,道:“哪这个了?”
这一株花草,根状茎很短,掌状复叶,伞形花序顶生,花呈黄绿色。
王公泰答道:“那叫三七,以其根部入药,其性温,味辛,具有显著的活血化瘀、消肿定痛功效,有‘金不换’、‘南国神草’之美誉。”
“哦,”黄公平点点头。
“那这个呢?”
“这叫马齿苋,为药食两用植物。全草供药用,有清热利湿、解毒消肿、消炎、止渴、利尿等作用;它的种子可明目。”
……
王公泰给黄公平,介绍了一些药草知识之后,站起来,眼露柔和,轻声道:“先缓一会吧,小公平,你该吃药了。”
黄公平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那些药草,在抬头看着老人,说道:“爷爷,药很苦。”
老人从房间里,端出一个碗,里面的液体,呈黑色粘稠状,虽没有任何味道传出,但小孩却不由的脸色一跨。
“好了,良药苦口利于病,这是对你好。”老人安慰着。
小孩接过碗,可一看那黑乎乎的,像芝麻一样的液体,就不想喝了。
见状,老人笑了笑,道:“好了,喝完之后,允许你吃一块糖。”
听到这话,小孩才高兴起来,端起碗,一口一口的喝下,喝完后,小脸已经皱成了麻花,他急忙跑进屋子里,从一个罐子里,掏出了一块冰糖,含进了嘴里,这才驱散了口里的苦味。
此时,距离黄公平昏迷已经一年了,他昏迷的次数,也是越来越频繁了,几乎两天一次,为了不让他昏迷,引起什么潜在的危险,王公泰便实现将灵芝夹杂其他的药材熬成了粥,让黄公平喝下。
而这,自然是中药,中药自然没一个不苦的,让黄公平吃尽了苦头。
含着冰糖,滋味的确很爽,可是,那股苦味,却是更加恐怖,黄公平皱着眉头,问道:“爷爷,什么时候,我就可以不吃药了呢?”
王公泰目光柔和,道:“快了,快了!”
这才一年,若和书籍上的一样,至少还有两年,还有数百次的,这,老人不能说出来,只能尽量拖延着。
“又是快了,快了,”小孩崛起了小嘴,低声道:“爷爷,这句话,你一个月前,就说过了。”
他是真的不想再吃这种药了,太苦了。
“这一次,真的快了。”老人摸着他的头,安慰着。
“好了,我接着教你花草的知识吧。”他转移着话题。
可是,这一次,小孩似乎没有很兴奋的喊出一声‘好啊’,而是低着头,用脚尖提着地面,用着几乎同不见的声音说道:“爷爷,你觉得,我是个妖怪吗?”
“你不是妖怪,你只是得了病而已,不要听外面那些人胡说,那些长舌妇,也只会散播谣言而已。”王公泰怒声道。
他们这两家,并不是住在郊区,而是住在市区,不过,是在那种很贫穷的市区而已,周围也有着人家,先前还有些交往,可在黄公平出现了怪病,无辜昏迷之后,这些所谓的邻居,就开始隔离他们,尤其是一些长舌妇,还指指点点,说什么黄家坏事做尽,得到了报应,黄公平被鬼附身之类的。
这些说法,让一直是老好人,从不发火的王公泰彻底怒了,还专门,找到那些人,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我不是妖怪,那我是什么,为什么我会昏迷过去了,我难道真的被鬼附身了吗?”
说这话时,黄公平的头,更低了。
“那些小孩,他们都不和我玩,我只有一个人,我每次和他们一起去玩,他们都会喊我妖怪,都喊我是鬼,和我玩的话,会将我身上的鬼,传染给他们,所以,不和我玩,可是,我真的很想和他们一起玩。”
他的声音中,已经有了啜泣声。
“你没有被鬼附身,你不过是得了病而已,这个病治好了,你就和其他人一样了,你就可以和他们一起玩了。”王公泰走过去,紧紧地抱住了黄公平,他在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这个手上的小孩。
“爷爷一定会治好你的。”
“爷爷发誓。”
“嗯。”黄公平点着头,只是他的眼眶上,已经有着泪水滑下,划过脸庞,湿润了老人的衣服。
他的眸子中,尽是柔和,只不过,在那黄公平看不到的地方,闪过了一丝悲哀,这悲哀,很浓……
第216章 情(48)
时光如梭,梭如时光,转眼间,又是一年过去了。
黄公平又长大了一岁。
此时,他的身体,更加修长,因为没人玩,有点内向,他的身体有点柔弱,再加上,经常摆弄药草,阅读书籍,有着一股书生气。
吃了两年的药,他已经习惯了,习惯了那份苦涩。
他眸子中的悲哀,被他深深地隐藏了起来。
他长大了,也知道,有点痛,只能自己去承受,自己不开心,即使表现在脸上,又能如何,反而让父母、爷爷,更加担心,那何不做出一副开心的样子呢,自己快乐,父母也快乐。
空闲时刻,他就坐在屋顶,望着那遥远的天边。
一阵风吹来,在空中打着转,吹起着衣服,让那个身影,显得愈发孤独。
他的嘴角,时常在翘起,那丝弧度,很平凡,让人看不清楚,是真的高兴,还是苦涩?
人常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一点,在他身上,真的很明显。
他知道,自己喝的药,很贵很贵,是父母和爷爷,拼了命,赚来的,他知道,因为这样,家里很穷,所以,他除了识字、读书之外,边帮着爷爷中草药,虽然赚不了不少钱,但也是尽了一份力。
在这一年,黄父辞去了工厂的工作,专心挖矿,在那底下深处,那里很危险,但也是高回报的地方,不过,却是拿着命来拼。
那矿洞,太简陋,有好几次,都塌陷了,死了几个人,黄父运气大,躲过了一劫,不过,那一条腿,却被木头砸了一下,微微有点跛。
记得那一天,黄公平抓着父亲的手,祈求着,让他不要去。
他年龄不是很大,但也知道,‘死’是什么?
那一天,黄父露出牙齿,笑了一下,摸了摸他的头,走了。
站在远处,看着昔日的那个高大若山、宽广若海的父亲,如今,跛着一条腿,身形有点趔趄,在移动着。
他的心,就一阵酸痛,一阵揪心。
看着那因为艰辛劳作,而后背弯成了弓形的父亲,他的眼眶,就湿润一片,朦胧的看不清人影。
不过,幸好,煤矿出过一次事故后,厂里面加强了防护,黄父的安全有了保障,暂时没有出事。
而黄母,因为两年几乎疯狂的织毯,一双眼睛太过透支,伤了眼,看什么东西,都不是很清楚。但她却倔强的没有放弃这个工作,因为好的毯子,一旦织好,可以挣很多钱,尽管,这个过程很艰辛,很漫长。
为了保证质量,她的手上挨了很多针,原本一双纤纤玉手,起了无数的老茧,到处都是针扎的痕迹。
黄公平曾经试过,他用针,刺了一次自己的中指,那一次,的确不痛。
后来,耗费了半年,那一张‘龙凤合鸣’,绣好了,在黄母卖出它之前,黄公平曾经看过一眼。
那一次,他的心痛了。
当时,买那一张毯子的人,说了这么一句‘此眼神动,鲜红似血,太神似了,还有这色彩,很好’,他给毯子给了很高的评价,毯子卖出了一个很高的价格。
黄母高兴的数着钱,有了这些钱,那些药,就可以买来了,儿子也将快好了。
可是,黄公平却是哭了,因为,他曾在母亲织毯子的时候,偷偷地,站在门外看过,他曾看到过,母亲咬着牙,用针刺破了中指,硬逼着,将血滴在了毯子上。
不仅仅是那一双凤凰的眸子,还有它身上的红色,那不是染料,都是血。
当时的他,还不懂,母亲在干什么。
直到现在,听着买毯子的人的话,他才恍然大悟。
用血凝出的眼睛,自然和血一样。
他的心,真的是撕裂了。
昔日的他,还经常像爷爷抱怨,为什么爸妈早出晚归?为什么爸妈不和我玩?为什么爸妈只知道工作?
看着父亲跛着的腿,看着父亲驼背的样子,看着母亲那咬牙刺破中指的样子,看着母亲因为常年忙碌,那一双眼睛,变得无神,变得恍惚时,他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都是为了他。
为了赚钱,为了给他买药,为他恢复正常!
从这一切,他不再抱怨,不再怨恨,不再自暴自弃。
他起得很早,比父母还早,天还没亮,就爬到屋顶上,看着父母一个个的,离开他的视线中。
看着那两个,一身疲惫,但仍挺着身体,用命去拼搏。
他将自己的泪水,全部掩盖在眼睛里。
他将自己的痛苦,全部珍藏在心里。
他不能让父母看到自己的伤心,否则,他们也会伤心。
春来秋去,又是一年。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尚未入冬,一场大雪,便散落在大地上,把一些仍然留在树枝上的枯叶,冻僵了,冬风一吹,被寒冰笼罩的树叶,就和雪花一起,落向大地。
“啪!”
那树叶,融合着冰,汇合着雪花,全部碎了,碎在了那冰冷而坚硬的大地上。
寒风,在指尖,慢慢的流淌着,吹得人的心,冰凉凉的。
这一年,是第三年了,只要在过去一个月,就彻底三年了。
若一切为真,黄公平将不用再吃药了,他的病,将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