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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对雷方而言,利益才是最至关重要的东西,女人如同衣服,穿了脱了扔了,只在挥挥手之间。
温谅拿起一根烟,放到鼻端闻了闻,他不抽烟,但烟草味有助于将脑海里的杂念排解出去。不管这群人之间有什么样的龌龊,雷方还是从佛爷那里搞到了钱,说明从表面上,大家还是一团和气,对温谅而言,把握到这一层,已经足够了,至于细节什么的,没必要深究!
“就这件事吗?”温谅将手中的烟点着,递给了高战,关心的道:“你不该冒险跑这一趟的……”
虽然温谅现在有把握对付雷方,但高战这样贸然要求见面还是太冲动了一些,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一旦被雷方发现,以他的狡猾和奸诈,佯作不知,却暗中动手,在温谅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对付高战,高战的后果绝对会比当初断手的时候惨上十倍!
“如果仅仅牵扯到佛爷,我也不会冒这个险,”高战的脸庞在烟雾中变得阴沉起来,压低了嗓子,道:“雷方在佛爷那里只借到了五千万,另外的五千万,佛爷给他牵的线,下家是顾时同……”
温谅悚然一惊,道:“什么?”
这个消息确实出乎温谅的意料之外,他跟顾时同的那点恩怨,在江东不是什么秘密,雷方应该有所耳闻,却丝毫不避讳的拿了顾家的钱,来分自己的那一杯羹。不说这件事本身代表了什么,至少听到他的耳中,就觉得十分的恶心!
“最后商定的结果,是佛爷和顾时同各出五千万借给雷方,约好半年为期,利息大概在10个百分点左右,具体数字我不是太清楚……”
97年的银行半年期的基准利率是7。65,根据最高法1991年8月13日下发的《关于人民法院审理借贷案件的若干意见》的第六条的规定:民间借货的利率可以适当高于银行的利率,各地人民法院可根据本地区的实际情况具体掌握,但最高不得超过银行同类贷款利率的四倍(包含利率本数)。超出此限度的,超出部分的利息不予保护。
也就是说,佛爷和顾时同很给雷方面子,没有在他急需用钱的时候,狮子大开口以高于四倍的基准利率来放高利贷!
可一个亿的贷款,就算以10个百分点计算,还要采用单利法而不是复利计算法,单单利息就高达一千万,不过温谅很怀疑佛爷和顾时同会有这样的好心,所以以复利计息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他的手指又开始无意义的在膝盖上轻轻的敲打,高战坐在一边没有说话,过了一会,温谅突然问道:“签合同没有?”
“签了,顾时同直接带的会计和律师事务所的人过来,我事后听雷方的口风,他似乎对这笔买卖很满意,没觉得有什么吃亏。”
“他自然不会觉得吃亏……”
雷方从上宁高科的案子里尝到过甜头,短短两月时间他的本金就翻了十倍有余,而那还仅仅是国内一个垃圾股的小池子,这次他盯上的是整个东南亚市场,砸进去一亿,要不捞个十亿回来,说出去都觉得丢脸!有了这个念想打底,别说只需一千万的利息,就是五千万,他也不会觉得亏!
其实雷方还是不学无术,国际期货市场瞬息万变,大盘指数几乎每一秒都在变幻,尤其到后面各国政府和银行越来越谨慎,杠杆效应也随之降低,不可能再有像刚开始那样高的利润率,想以一个亿的资金翻个十倍,无疑是痴心妄想!
温谅并不关心雷方打的什么算盘,他的出息也就盯在了钱上,对付这种人有的是法子。他在思考顾时同为什么会在此刻出现,要说佛爷手头紧,拿不出一个亿的现金,需要找下家出钱,也是有可能的,但问题是顾时同的明华最近也是一屁股烂账,现金流十分的吃紧,怎么看也不应该趟这个浑水啊?
“好,好,”温谅唇角溢出一丝冰冷的笑意,道:“这出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八百五十一章 路见不平
为了避人耳目,高战先离开会所,温谅又停留了一个小时,反正订了一整天的房,就是待到晚上也没人来打扰。从高战那里得到的消息十分的重要,他正好需要时间独自静一静,想想雷顾卓庄几人间的关联,试图从中找到一隙可以利用的机会,以解开即将面临的困局。
一个小时后,温谅穿着妥当,推门而出,刚沿着长长的走廊走了几步,隔了几间的某个包房突然房门大开,男人的喝骂声,女人的求饶声夹杂在一起,紧接着砰的一声响,一个穿着技师旗袍的女人打横里跌了出来,正好落在温谅脚边。她的脸蛋红肿,头发散乱,裸露在外面的大腿上还有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黑色的污渍,双手捂着被踢中的小腹,却又不敢大声,沙哑着嗓子哀求道:“闵书记,我不是故意的……您饶了我吧……”
一个系着浴巾的男人光着上身赤脚走了出来,看长相大约三十多岁,最多不过四十,鼻子上架着金丝钛框眼镜,长相端正,文质彬彬,要是在外面遇到,一定会以为是某个大学的教授。可接下来的行为,却让人大跌眼镜,他丝毫不顾女技师的哀求,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用力拖着往房内拉去。
女技师恐惧到了极点,双手无意识的凭空乱抓,正好碰到了温谅的脚踝,也不管在旁边的是什么人,一伸手紧紧抱住,挣扎道:“不,不要……”
被称做闵书记的人拉了几下没有拉动,顿时恼了,看都不看温谅一眼,毫不避讳有外人在场,又是一脚往女技师的小腹踹了过去。
女技师发出一声闷哼,娇小的身子顿时蜷缩成一团,从身体深处传来的痛楚让她的整张脸蛋都开始扭曲变形,但比起身体,更大的是来自心里的恐惧,仿佛进了这扇门,等待她的将是不堪忍受的折磨。
“消消气,何必跟服务人员一般见识?”
闵书记只感到自己的手腕处突然多了一只手,接着整条手臂猛的一麻,一股大力涌来,不由自主的往后面蹬蹬退了两步,这才抬起头打量着温谅,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并没有立刻着恼,眉头微微一皱,道:“你是谁?”
“路过的闲人!”
温谅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弯腰将女技师扶了起来,问道:“能走路吗?快下去吧,别在这里惹闵书记生气!”
女技师怯生生的看了闵书记一眼,又低垂着头靠墙壁站了,脚步却一动也不敢动。
“你认识我?”闵书记目不转睛的看着温谅,再一次问道:“你是谁?”
“闵书记在关山鼎鼎大名,说出去没有不认识的,至于我嘛,只是个无名小卒,您就算听了也没什么印象。”温谅见女技师不敢离开,自也不能一走了之,只好虚与委蛇,道:“闵书记来这里是消遣的,不是生气的,她要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批评两句就是了,没必要大动干戈,气坏了身子不好……”
闵书记揉着自己刚刚被温谅捏住的手腕,跟刚才暴怒的脾气简直判若两人,竟然咧嘴笑了笑,道:“怎么,想为她出头?”
“不敢,我是哪门子台面上的人,敢来管闵书记的闲事,只是刚刚这个大姐才为我捏过脚,说起来也是缘分,要不给兄弟一个薄面,如何?”
“面子啊?”闵书记的笑容渐渐的冷了起来,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烁着暴戾的神色,道:“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你要没这个脸,我就是给了,你小子兜的起来吗?”
“这话实在!”温谅拍了拍手,淡淡的道:“总以为当官的都跟电视上演的似的,说起话来官话一套一套的,闵书记倒是爽快人,好,我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把您的面子给兜起来!”
他这次来见高战,属于秘密行为,本不想多管闲事,节外生枝,但有时候人活在世,不能顾首顾尾,女技师固然算不上什么良人,也跟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可她就这样倒在了自己面前,又显然会面对很残忍的惩罚,他再是无情之人,也不能真的不顾而去。
温谅懒得再跟闵书记废话,掏出手机准备打给纪政,他跟何西华关系紧密,让何副省长说句话,这位不知是什么来头的闵书记,应该能学会什么叫做夹着尾巴做人。
“闵哥,老闵……人呢?”
又一个穿着浴袍的男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场面,埋怨道:“怎么搞的,我刚进里面泡了个澡,你就在外面乱发脾气……”他一转头,看到了温谅,惊讶道:“怎么是你?”
温谅也看清了来人的脸,暗暗感慨世界真是小,不过此时躲是躲不过去了,笑道:“是你啊,幸好,幸会!”
出来的这人却是去年年底温谅带着许瑶三女从依山冒着大雪赶回青州的路上遇到的高天放,此人是陈宗智的秘书,想要追求卓明镜来攀高枝,用温谅的话说,是一个很有“上进心”的人!
高天放伸出手,姿态放的很低,微笑道:“温总,咱们可真是有缘。”
温谅和高天放握了下手,没有问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身为陈宗智的秘书,自己又曾跟陈玉蕊发生了那么严重的冲突,他要不知道才是真的见了鬼了。
“还没请教?”
高天放道:“鄙姓高,高天放!”
温谅讶然道:“高先生在哪里高就?听说陈市长的大秘也是这个名字,你们……”
高天放笑道:“什么大秘不大秘的,也就是在陈市长身边做点力所能及的工作……”
“原来真是高处长,真是失敬,失敬了!”
一般市长一秘都兼着市政府办公厅秘书处的处长或副处长职务,温谅以此称呼,自是比称呼高秘书要好听的多。
“天放,你认识他?”
闵书记奇怪的看了高天放一眼,高天放解释道:“曾经见过一次,只是那时候还不知道温总的大名,后来听人说起,才知道是青州的温总。”
闵书记疑惑道:“青州,哪个温总?呵,管他什么温总不温总,天放,你对他那么客气干什么!来来,让他打电话,我正要看这小子装什么大尾巴狼,能叫什么人出头管这个闲事!”
高天放真想踢他一脚,这个闵成业看上去很有文化人的派头,其实是个大草包,仗着省人大副主任是自己的老丈人,才一步步爬到了关山桑丘区区委副书记的位置,平时除了吃喝嫖赌抽,时事一点都不关注,连青州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也没听到一点风声。要换了别人,哪怕是个办公室的小科员,只要是在关山这个池子里混的,谁不知道青州这位温总跟陈市长女儿之间发生的那次冲突?就算不认识人,听到自己的提示也该明白过来。
可闵成业倒好,还想等会给人家亏吃,殊不知连陈宗智都做不到的事,他又能怎样?
“成业,说什么疯话呢?”高天放拉了他一把,把他拉到了身后,对温谅陪笑道:“温总别见怪,他喝多了,说话没分寸,我替他给你道个歉。”
按理说自己跟陈玉蕊闹的那么不愉快,也让陈宗智脸上无光,在江东官场丢尽了人,高天放再怎么不跟自家老板齐心,也没必要对自己这么小心翼翼,温谅脸上不动声色,觉得还是尽早脱身为妙,道:“是我该给闵书记道歉才对,这位女服务员不知犯了什么错,让闵书记打动肝火,既然都是熟人,还请高处长赏个薄面,让闵书记高抬贵手,放这位大姐一马。”
“好说,好说,”高天放的眼神在女技师身上打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