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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忙碌过后,范恒安被安排进了207,这是过渡号,条件是所里最好,只关了两个短期拘留的人,不虞会出什么乱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床铺,范恒安靠着墙坐了下来,这段时间的惊心动魄,生死一瞬又开始在脑海里来回的闪现。
今晚,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
马一鸣办公室的电话响了起来,接过后听到曾银泉的声音,还隐约有低沉的音乐和女人的娇笑:
“老马,事情安排的怎么样?”
“都安排好了,放心吧。”
马一鸣话刚说完,就听到话筒那一边传来林震的问话,曾银泉唯唯诺诺的嗯啊了两句,道:“老马,林局让你过来一起喝杯酒,蒲公英,知道地方吧?”
马一鸣实在不想去,斟酌下措词,道:“曾所,刚接到电话,今晚可能还得收几个人,就我一个在值班,真的走不开,您跟林局解释一下……”
“也行,那你看好家。对了,范那边一定要用点心,明白吗?”
挂了电话,马一鸣在办公室走来走去,末了长叹一口气,颇感无可奈何。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四日,星期一,宜嫁娶,订盟,祭祀;忌伐木,安葬,行丧!
天阴欲雨!
早上七点,温谅没有像往常一样出去跑步,而是坐在客厅里等温怀明起床。老温昨夜回来的晚,两人没来得及说话,过来十几分钟,温怀明从卧房走了出来,一眼看到沙发上的温谅,愣了一下,问道:“怎么还没上学?昨天在市委开会还接到你们班主任的电话,要我督促你今天必须到学校去,我可是答应人家了,你别给我添乱!”
“我也不想添乱啊。”温谅笑了笑,心里暗道:可有些时候,不添乱是不成的!
“爸,今天青投正式挂牌,你也不打算举办一个仪式,大肆操办一下?”
青州投资公司的筹备工作困难重重,先是人员问题,因为要从市直各局委抽调,都以为要从事业编转到企业,抵触情绪很大。市里做了多次工作,最后还下文件解释说此次调动仅为借调,编制保留,工资另算,这才得到解决。然后是名分问题,因为这是初次以企业形式来解决国企改革困局,没有借鉴,没有参考,究竟是独立出来自成一体,还是用市委市政府的名义,最后考虑到实际国情,还是决定将青投挂靠到财政局名下……凡此种种,许多想到的,没想到的问题都一时间冒了出来,温怀明充分展示了领导才能,协调各部门通力合作,见招拆招,终于赶上十二月初挂牌成立。
“操办就不必了,现在多少人等着看戏呢,低调一点,受到的攻讦才能少一点。等以后做出成绩,再热闹一番也来得及!”
“不操办,可就没人送礼喽!”
政府其实跟企业一样,但凡成立新机构新部门,其他各部门多少都得意思意思,温谅微笑道:“要不我送您一个助助声势?”
温怀明当他说笑,沉着脸道:“今天乖乖去上学,别让叶老师再来教训我,就是给我最大的礼物了。”
等温怀明离开,温谅正准备去上学,突然接到左雨溪的电话,电话里能听出她的心情有些激荡。温谅连忙打车赶了过去,进门后看到左雨溪穿着白色的睡衣,双手抱怀站在半拉开的窗帘边,背影消瘦而孤单,连温谅进来都没有回头。
温谅轻轻走了过去,揽着她的腰身,脸颊贴在耳侧,低声道:“心情不好?”
左雨溪歪了歪头,和温谅的脸庞紧紧贴在一起,好一会才道:“刚接到灵阳那边的电话,周远庭想见我!”
“嗯?”
周远庭跟范恒安不同,身为领导干部,他要异地审判,日后也要在异地服刑。温谅微吃了一惊,将她身子转了过来,看着那双满是仓惶的星眸,心口突的一疼,道:“没事的,别担心!”
左雨溪低垂着头,投入温谅的怀中,喃喃道:“你觉得呢?”
温谅想了想,道:“去见见也好,到了今日,当初那件事周远庭事先究竟知不知情,也该有个答案了。”
等了半响,怀中伊人才点了点头,又扬起俏脸,带点哀求的神色,道:“你陪我去吧……”
面对左雨溪这样的女子,温大叔不信世上还有人能拒绝她的要求,自然一口应承下来,却忘了去跟叶雨婷请假。
这次左雨溪又换了一辆比较低调的丰田,温谅对她换车堪比换衣的手段早已麻木,问都懒得问一句,径自上车。两人走国道绕了远,直直行驶四个小时,抵达灵阳时已近中午十二点。虽然前世已经多次来过这个以美丽著称的城市,可这辈子第一次目睹那一条条干净的街道,澄碧的天空,绿化加美化齐备的市容,还是禁不住要吐槽人比人气死人,青州并不算差,可跟灵阳一比,是丫鬟和小姐的区别啊!
左雨溪要先去见一见左敬,征询温谅的意见,要不要同去。温谅考虑到自己手中的筹码太小,跟左敬的地位天壤之别,骤然见面非但无益,一言不慎反而得不偿失。而温怀明在青州的仕途还不到顶点,尚不需寻找许复延之外的借力。抛开这两点因素,温谅实在没有理由去见左敬,难不成还真跟他谈一谈有关左雨溪的爱情问题?
温谅决定不去,左雨溪其实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固然打定主意跟温谅在一起,可实在没有准备好让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这样仓促的见面。在市区一家四星级宾馆开了房,左雨溪独自离开,一直到了下午六点,她才回来,见到温谅勉强一笑,道:“安排好了,等下就去见周远庭。不过,周远庭只肯见我一个人……你不能跟我去了……”
这在温谅的意料之中,他握住左雨溪冰冷的小手,道:“别担心,我一直都在!”
站在窗边目送左雨溪的车子远去,温谅的手机适时响起,刘天来压低嗓音道:“温少,林震已经去了看守所……”
窗外枯树吱呀作响,有风吹过,血色弥漫!
第三百三十章 这一天
他第一次如此用心去杀一个人!
温谅坐在沙发上,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掌心,他的手指关节并不粗大,反而显得秀气和修长,少年的手还没有磨砺出成熟男人特有的粗糙,掌心的纹路泾渭分明,却又透着一种纤柔的细腻。
可就是这只手,可以覆雨翻云,可以杀伐凌冽,可以温柔的抚过女孩的脸颊,也可以将一个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送入地狱!
五指微微张开,然后缓缓的合拢,光与暗凝成的时光从指间的缝隙里翩跹流过,从今而后,碧空之下,再没有那个洁净衣衫温润如玉,叫做温谅的少年!
灵阳第一看守所,一楼提审室。
左雨溪推开门,一眼就看到桌子对面的周远庭。他闭眼靠坐在椅子上,往日一丝不苟的头发略微有些凌乱,夹杂着不少的白发,脸部的皮肤更是松弛的厉害,不再像在位时充满威严,睡眠不足和压力过大形成的眼袋,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仿佛年近古稀的老人。谁能想到,仅仅一个月前,他还是精力充沛,前途无量的市长大人?
周远庭,精气神散了!
听到开门声,周远庭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勉强笑道:“左局长,你来了。这段时间总是想睡也睡不着,没想到坐这一会,反而有些乏了……”
不管是以前做主管教育的副市长,还是后来升任市长,周远庭一直都很亲切的称呼左雨溪为小左局长。时过境迁,一为座上客,一为阶下囚,这一声左局长道尽了世事莫测,沧海桑田。
左雨溪没有回应,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冷冷道:“周市长,你非要求见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周远庭自嘲一笑:“你还是老样子,一点没变!”
他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再次抬起时,眼神很是复杂,道:“雨溪,不管你信还是不信,哪怕跟左书记再怎么水火不容,我也从没想过用那样的手段去伤害你!”
左雨溪身子一颤,垂在腿侧的素手猛的紧了一紧,这是那晚之后,她第一次从温谅之外的人口中听到那件事,银牙微错,清冷的容颜更冷了几分。
“此事说起话长,”周远庭叹了口气,道:“那个时候……”
其时为了灵阳市委书记的位置,左敬和方明堂公然撕破了脸,作为方明堂背后最大资金来源的范恒安成了左敬重点关照对象。单看左雨溪就明白左敬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厚道人,银行催款、工商稽查、税务抽检,一套组合拳打下来就把范恒安整治个半死,紧接着公检法时不时的过来串门,手下人抓了一批又一批,就算有方明堂百般维护,可把柄太多,救之不及,到了后来就连一向合作紧密的销售商也都被吓的怕了,纷纷改换门庭,弃之而去。
到了左敬顺利出任灵阳,范恒安旗下的产业已经被波及的厉害,几乎到了破产的边缘。要是方明堂能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接了左敬青州市委书记的位置,范恒安重新崛起不过时间问题。可世间事总是成王败寇,方明堂不仅没争到灵阳,连青州的路也走到了尽头,黯然退居二线,从此失去了所有的话语权。
关于方明堂失败的原因,传言很多,但最靠谱的还是牵扯到于培东跟吴文跃的派系斗争。属于吴系的方明堂向来不被于培东所喜,不过因为没有恰当的理由不好诘难。此次方明堂为了竞争灵阳的位置上下活动,有些把柄落到了于培东手里,所以才被轻易的赶下台。
可吴文跃也不是好惹了,丢了方明堂是小事,青州却不能丢。省里一番博弈下来,仍然由吴系的周远庭接了市长的位置,双方勉强打了个平手。
对于吴来说,此次交锋告了一个段落;对左方来说,一人得天一人坠地,各安所命;可唯有一人,却不能平静的接受这样一个结局!
那就是范恒安!
他出身卑微,靠着大时代的风潮和自身的胆识,辛苦拼打十几年才有了今日的地位,成了人人羡慕的范恒安范老板,要让他再回到那个无人看得起的小人物范红星,还不如直接去死!
所以一等周远庭上位,本着同一阵营是兄弟的认知,范恒安开始筹划借助国企改革的大势,以小吞大拿下青化厂,再借助青化厂庞大的优良资产从银行套取大量现金,然后借鸡生蛋,输血盘活自己旗下的企业。
这本是一个绝妙的好计策,左敬既去,许复延又是众人眼中的举手书记,青州,是周远庭的青州,推行起来难度不大。可让范恒安没有料到的是,这个提议,周远庭竟然拒绝了!
周远庭能打败方明堂手下第一干将白长谦,顺利接任市长一职,城府手段自然非同小可。他早看出范恒安如今饿狼一般,吃相太过难看,竟想不耗分文拿下资产数亿的国有大厂,纠缠下去,早晚必出大事,因此一口回绝了范的提议。
可毕竟彼此间瓜葛太深,不能得罪范恒安过甚,还是承诺通过别的途径帮忙筹措一些资金,让他从长计议。
对周远庭来说,求稳是当前大计,可范恒安显然没有这个打算。他本就是青皮出身,心狠手辣,又自觉落到今日这般困境,纯粹是为了方明堂和周远庭的缘故,心火自然更盛。
于是有了七月那个夏夜的铤而走险,一来为了泄愤,吐一吐从左敬那受的闷气,二来,也是更重要的,却是为了拉周远庭下水!
那一夜,当左雨溪经历人生最大一次危机的时候,周远庭也在一间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