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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彦彧深幽的目光看了眼后视镜,手指敲了敲方向盘,从容闲适地回道:“我们回老宅,你让我带着她一起见长辈?”
“……我要回家。”
云倾心里砰砰通通地乱跳,她没有见过她家里的长辈,今天见到他舅舅也是突发状况,她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好意思出去见人。
云倾还是想等自己腿伤好了,抽一个好日子,郑重拜访才好。
人都上了车,傅彦彧没有搭理,沉默以对。
云倾看着男人的侧脸,那坚硬的线条在朦胧的灯光中显出几分柔和,她掐了掐自己的手指,轻声建议:“要不明天去,怎么样?”
“你看我现在还穿着病服,裹着被子,阳阳也睡着了,这个时候我们去拜访好像也不是很有礼貌,你说是不是?”云倾扯了扯裹在身上的棉被,循循善诱地劝说着。
听着她的狡辩,傅彦彧眸中闪着笑意,手指敲了敲方向盘,重复一句:“明天?”
唯恐他不同意,云倾赶紧点头,“今天实在不方便,明天,明天好不好?”
“那就明天吧。”
听到傅彦彧爽快地应了,云倾高兴地点了点头,晕晕乎乎中感觉自己好像又上当受骗了。
可是,管他呢!今天总算逃过一劫!
傅彦彧开车将云倾送回了家。
云倾手上抱着阳阳下了车,不过就是腿跛了些,她想自己走上去。却见傅彦彧长臂一展,手臂用力,利落地将母子两人打横抱进怀里。
云倾双脚腾空,不得已腾出一只手来抱住男人的脖子,一只手紧紧地将阳阳朝男人怀里搂了搂。
“重不重?”
劝说了半天,云倾也认命了,知道他不会放自己下来,于是乖乖地靠在男人身前,一动不动,希望自己不要太重。
听到女人在耳边小声地问着,傅彦彧抱着她的手臂又朝上垫了垫,男人脸不红,气不喘,脚步坚定而沉稳地朝电梯走去。
“您媳妇怎么了?”
这个满身矜贵的男人太耀眼,出现在小区几次便被保安记了个全,看样子就知道他是个有钱人,见他怀里抱着一大一小,便热络地上来打招呼。
………题外话………【小剧场】
狗腿君匪:“请问傅总,你这样欺负你媳妇好吗?”
傲娇傅轻蔑地看了眼一旁的狗皮膏药,冷哼道:“我媳妇乐意!你管得着?!”
☆、128。128“那行,我给你洗”(5K+)
最近被保安行注目礼太多次了,云倾依旧没有适应,看见有保安看过来,立刻脸红心跳地将脑袋埋进男人的怀里。
傅彦彧听到声音,吝啬地将目光看向一旁涎脸涎皮的保安,男人棕灰色的瞳仁缩了缩,眼前的人有几分熟悉,却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男人冷静如寒霜般的目光落在保安身上,噤得保安一动也不敢动,额头上不受控制地冒出了冷汗。
他赶紧小跑到电梯边帮忙按了电梯上行按钮逆。
傅彦彧目光沉沉,在保安一阵谄媚的笑脸中,阔步进了电梯。
保安看着电梯门关上,立刻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了过去:“您好,……对,他们一起回来的。行!……没被发现,我办事您放心。”
电话那头又说了几句,保安摸了摸鼻头,等电话挂断,不屑地讥讽了几句,将电话揣进裤兜里,拿着巡逻棒晃晃悠悠地朝外面走去。
**鼷*
傅彦彧抱着云倾回了主卧。
他将云倾轻轻放在床上,又将她怀里的小家伙抱了起来。
听到小家伙在耳边不耐地哼了几声,傅彦彧放在小家伙背上的手,不由自主地轻轻拍了拍,安抚着半睡半醒的小家伙。
阳阳哼唧了几声,便趴在傅彦彧的肩膀上继续睡着了。
云倾看着傅彦彧抱着阳阳离开卧室的背影,男人身姿高挺,阳阳趴在他的肩头,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并排着靠在一起,阳阳肉嘟嘟的小脸挤在男人的脖颈处,微张小口呼吸。
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虽然倔强固执,也有着很多小脾气,可是,她一直都相信,只要给他时间,他一定会是一个好父亲。正如同那些年少时光里,他不言不语,默默地为她做了那么多事,正如张继所说的,他为她妥协了太多。
傅彦彧走进来的时候,云倾正从衣柜里拿出睡衣,一只脚蹦蹦跳跳地朝洗浴室走去。
“你在干什么?”傅彦彧拧着眉看过来,语气不满地呵斥。
“……我想洗个澡。”
听了他严厉地叱问,云倾条件反射地气短,手指捻着睡衣,低头回避着男人咄咄的视线。
“伤口还没好,医生的话也不听了?”
傅彦彧走过来,抱着正金鸡独立的云倾走回床边,沉着脸,表情严肃。
“可是,我想洗……”
云倾在他怀里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拽着睡衣,不肯妥协。
今天从车里翻出来,在泥里滚了一回,衣服换成了病服,可是去不掉满身的血腥味和药水味。她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躺在自己的床上,总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满身的细菌携带体,现在被傅彦彧放到了床上,便觉得床单都脏了。
傅彦彧要松手,云倾却翘着脚尖朝地上挪。
洁癖让她没办法安心地穿着这一身病服去睡自己的床,好像自己的私密空间突然被病毒侵入了一般,浑身难受。
傅彦彧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冷峻,棕灰色瞳孔微缩,眯眼看着云倾的动作,有些警告的意味。
云倾这个时候哪里还管的了他的想法,就像上一次被张继吐了一脚的污秽一般,她现在就想去冲个澡。
“一定要洗?”傅彦彧沉声问。
“嗯!”云倾坚持着。
“那行,我给你洗!”
傅彦彧也不管云倾同意不同意,手臂穿过她的腿弯就将她抱了起来,男人也不再看她纠结的表情,长腿笔直地朝洗浴室走去。
“……那个,我可以自己洗。。”
云倾拽住自己的衣襟,躲避着傅彦彧有力的大手,低头看着男人笔挺的大长腿,嗫喏开口。
傅彦彧幽深的眸子落在她的面上,见她眼角眉梢冒出的羞红,好看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又不是没看过,躲什么?”
那一抹羞红瞬间蔓延到整张白净的小脸上,因为头顶男人毫不掩饰的调戏,云倾只感觉自己脑门都要被熏的冒烟了。
她抬头欲语还休地瞪了傅彦彧一眼。
傅彦彧棕灰色的瞳孔泛起淡淡的涟漪,男人伸出大手宠溺地拨弄了一下她的发顶,长手顺着她柔顺的长发落到云倾的背上,男人粗粝温热的手掌隔着薄薄的医院病号服,熨帖着她的皮肤,如电流击过,带来一阵温暖的触动。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傅彦彧手臂用力,将云倾朝怀里拉近,低头在她耳边轻轻询问。
云倾拿着睡衣的手指松了紧紧了又松,只穿了拖鞋的她,额头抵在傅彦彧的胸前,轻轻地点了点头。
正当云倾以为他还要耍赖的时候,傅彦彧却松开了手。
他握着她的肩,手臂轻轻一带,将她带到了浴缸旁边的坐下。
傅彦彧人手臂圈住云倾,向后去打开水龙头,调好水温,他弯着腰,眼睛看着浴缸里慢慢上升的水,神色别提该多正经就有多正经。
云倾被他圈在怀里,只觉得鼻息间都是男人身上好闻的气息,随着他胸膛的微微起伏,她仿佛感受到了他呼吸间喷在耳后的温热气息,这个姿势,让她一张小脸都涨红了。
“好了没……?”她小声问。
“嗯。”嗓音低沉而诱惑,犹如大提琴舞曲一般地迷人。
见他终于站起身来,云倾好像是刚出生的婴儿一般,立刻大口大口地呼吸着身边的新鲜空气。
傅彦彧挑了挑眉间,问:“要我帮忙?”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云倾赶紧握紧睡衣挡在胸前,防备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幼稚,懊恼地放缓了语气。
看着她傻乎乎的样子,傅彦彧没有再逗弄她,转身离开洗浴室,顺手关了门。
他总算离开了,云倾小小地嘘了口气。
她将手里干净的睡衣放在一边的板凳上,用肥皂洗了洗手,这才行动不便地脱起衣服。
其实身上破皮的伤口并不多,除了脸上和手肘,其他地方都是内部扭伤,洗澡还是可以的,只是他太紧张了。
云倾将脱掉的病号服放在一边,慢慢地将整个人沉入了浴缸。
工作太忙,她以前很少有机会用到浴缸,只会在心情不好的夜晚,滴两滴精油,泡上一两回,放松心情,去去乏。
云倾闭眼躺在浴缸里,想到今天发生的事,心里后怕,也更觉蹊跷。
今天本来没打算出门,她是临时接到了温汐的电话,才会去机场,这些人是怎么知道她要做什么,又怎么知道她会走那条路那?她实在想不通,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还是冲着温汐去的……?
不论是谁,今天既然碰到了,她真希望警察能快点将罪魁祸首抓住。
***
傅彦彧拿着电话走出了卧室。
电话是傅首长打来的,傅彦彧看着对面楼层里闪烁的万家灯火,偶尔能看见一家人其乐融融共进晚餐的画面,话筒里——
傅首长以雷霆万钧的中高音在电话里怒吼:“小兔崽子,你把我孙子接哪里去了?!”
结束行程,傅首长早早地回了老宅,在客厅里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现在天都黑了,也没见着人影,让张吉去医院接人,却被告知人家早就出院了!
老爷子心里这个气啊,这个急啊!
他们傅家的第三代孙子,他还没抱够呢!
傅彦彧将手机从耳边挪开,等那头平静下来,才慢慢回道:“孩子睡了,明天我们再一起过去。”
“哼!”
知道他们明天过来,傅首长心里还是有些闷闷不乐,临挂电话前,还是说到了正事上:“这次你爷爷的九十大寿要在老宅办,到时候你也过来帮帮忙。”
傅彦彧将手机放进口袋里,男人双手抄在裤袋里,仰头看着满天的星辰。这个时候,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在他十六年的年少生活里唯一的亲人。
他不知道过去的十六年里,母亲为何从未向他提起过自己的亲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直到母亲去世,他们才找来。那过去的十六年里,他们在做什么。
如果说,他跟着舅舅回到傅家是怀着怨恨,那么他回到应家就真正是为了报仇。
过去三十多年里,他活在仇恨里。
在他最困难的五年里,是这些他不屑的亲人在默默的帮助着他,他不敢说自己如今的成就都是自己挣来的。曾经,在他被关在异国地下室的时候,是他们将他带回了国,让他戒了毒;在他还没站稳脚跟的时候,他们在背地里帮忙疏通了多少关系;如今,便是郁邵东都因为他而受了伤……
他并非一个十足冷血的人,过去五年里,他们在用力挽回这个差点失足的人。
如今,他也慢慢接受了他们。
便是那对晚辈异常苛刻的老爷子,对他也是尽其所能地宽容提携。
傅彦彧叹了口气,转身推开阳台的门走了进去。
推开卧室的门,没有在床上看见小丫头的身影,傅彦彧眉头紧皱地看了眼洗浴室紧闭的门,还有那投射在玻璃门上大开的灯光。
傅彦彧敲了敲门,没有听到小丫头的回应,男人放在门上的手停顿数秒,叫了声,还是没人应,便不再犹豫地推开浴室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