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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屠白没回答,只是将身上与他气质极不相符的外衣脱下来,嫌弃的扔到地上。出门买醋一直没回来的老七正好此时推开门,将一件黑色的外袍,周到的披到了只着了素白里衣的家主大人身上。
赵芸惊愕,申屠白却习以为常,面色自若的将外袍穿好。墨色长发,黑色外袍,白皙皮肤,对称之下,更显得人面冠如玉。她第一次见申屠白穿红色以外的衣服,有些诧异,然后就忍不住惊叹。她从来知道,没有谁比申屠白更适合红色,可如今黑色上身,她又觉得这天底下,再没有谁比他穿黑色更好看了。
红色邪魅无双,黑色沉静庄重,却更多了几分幽深神秘。每一种颜色都被他发挥到了极致。这不是衣服的功劳,赵芸肯定。
“将这两个人处理了。”申屠白吩咐这老七,没注意赵芸的走神,他换好衣服,一直微皱的眉心终于舒展开了。
“我知道。”老七微微躬身,随即朝门口抬手挥了挥,四五名身着黑色外衣,裹着面巾的人便轻手轻脚的鱼贯而入。分出两个,一人扛起一具尸体退出去,又两个进到屋内,仔仔细细的翻查屋子,剩下的便快速的打扫院子里打斗的痕迹。看那麻利的动作,所有人的活计完全都是做熟了的。
申屠白显然对此很满意,微微颔首,转头准备喊上赵芸离开,便见她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目光一闪,申屠白垂眼瞧了瞧身上的纯黑素袍,又抬头看了眼仰着头一副被美色迷住了呆呆的小孩儿模样的人,唇角掀起,眼底的冰冷如潮水般褪去,缓慢的涌上深深的真实的笑意。
“看傻眼了?”低低的声音带着磁性,赵芸着魔般的点了点头。等察觉到头顶上被放上一只大手,耳边又听到隐约笑声的时候,她瞬间清醒,意识到自己刚才犯花痴的傻样!
“师傅!”赵芸有些羞恼,为申屠白的嘲笑和自己的没出息。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脑袋上拿开,抬眼瞪他,却见他满眼笑意的瞧着自己。顿时,满腔的抱怨消弭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不知为何的慌张。微微撇开眼,不敢再看,赵芸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只得自己气闷。
申屠白见她气呼呼的瞪着眼,白皙的脸颊微微鼓着,贝齿咬着红润的唇瓣,眼神突然暗了暗。正想开口说什么,却见她直接撇开了眼,心里顿时有什么堵住了。
他抿了抿唇,一甩袖子,将双手背在身后,利落的转身道:“还想留在这吃晚饭吗?走了,这里留给他们处理。找到有用的东西,明早呈上来。”前一句是对赵芸说,后一句,却是吩咐老七。说完,他也不看人,直接迈着步子,就往院外走,只浑身沉凝的气息明显表示了他不悦的心情。
明明是自己长得太妖孽,祸害了别人,如今却反过来发火!赵芸气闷,对他莫名其妙脾气很不解。忍不住在他背后做了两个鬼脸,翻了翻白眼儿,余光一瞥,却见老七站在一旁无声的笑着看她。
赵芸耳根瞬间有些红,心道自己年纪一大把了,居然还这么幼稚!幼稚就幼稚吧,还被人瞧见了!
“咳咳,七叔您忙,我先走了。”咳嗽两声,将脸板起来,赵芸闷闷的跟在申屠白身后麻溜的出了小院儿。一前一后,保持着四五米的距离。两个人走路的脚步都很轻,偶尔紧闭大门的院子里传出笑声、说话声来,更显得巷子寂静。
不一会儿,两人便回到了宽阔的大街上。申屠白瞧了眼停在路边的马车,好整以暇的转身,瞧向闷闷不乐的低着头的小孩儿,没好气的开口问道:“瞧仔细了?地上是有金子还是银子?”
赵芸抬头,心里气闷,忍不住冲他龇了龇牙,哼哼两声,就是不说话。虽然这人是她的师傅,但她自己也是个成年人,对他有尊敬,感激,喜欢……却很难升起一般的徒弟对师傅的濡慕之情。
“还闹上脾气了?”
申屠白见状,反而笑起来。他愉悦的声音让赵芸听在耳里,心情越发的不顺畅。她拧了拧眉头,恭恭敬敬的躬身朝他行了个礼,尽量放平声音道:“回师傅,没有。不过,那两个人既然已经被师傅解决了,徒儿就先回家了。天黑了,不回去,家里人要担心的。”
说完,赵芸垂着头,转身就要走。申屠白抬手快速的按住了她的肩膀,力气有些大,抓得人有些疼。赵芸心里诧异了一下,回头看去,他的脸隐藏在灯影里,看不真切表情。但四散在周遭的压抑的情绪,让赵芸什么都没问出口。
“吃了晚饭,我让人送你。”申屠白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这般鬼使神差。他盯着赵芸的眼睛,轻轻的说了一句类似挽留的话。见她没什么反映,又抿了抿唇,忍不住加了一句道:“还有些事,要和你说。”说完,他慌忙松开按住赵芸肩膀的手,转过身上了马车。
赵芸看着他的背影,总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忍不住皱了皱眉,最近妖孽师傅的情绪起伏很大,也不知道是为何。心里疑惑的思量着,手脚却不听使唤的自动爬上了马车,掀开帘子坐了进去。
她只是恼申屠白总让她忘了自己是个大龄女青年,老做些幼稚的事。对这个全心全意待自己好的人,却是怎么也舍不得他伤心的。刚才那一瞬,她就有种若她拒绝,说不定他会伤心的荒唐念头从心底升起。等坐到了马车上,瞥见申屠白唇角略带得逞的笑意,她就又懊悔的想扇自己两巴掌。
她怎么就这么蠢的忘记了,像申屠白这样的妖孽,伤心这种不华丽的情绪,怎么可能出现在他身上!她完全中计了好伐?
“青桐是我的一个故人。”不知道赵芸心里的吐槽,申屠白心情愉悦的看了她一眼,便垂下了眼睑,自顾自的轻轻开口道。
赵芸没想到申屠白会在马车上说这些,愣了下,“故人?难怪师傅你之前听到他的名字后,会说那些话。”对不认识的或不放在心上的人,申屠白一向是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与的人。刚才对那两个自称是青桐麾下的陌生人却那么多废话,明显申屠白与那青桐的纠葛并不简单。
“我们出自同一个师门。”申屠白面上没多少表情,瘦削的下巴在黑暗的车厢里,显得冷峻又索然,“不过,二十年前,他背叛了。我也回了丰乐县,从此再也没听过他的消息。没想到如今,他又现身了。”
赵芸第一次听到申屠白提到师门,不由得好奇的开口问道:“师傅大人,我们出自哪门哪派?”
申屠白顿了下,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之前和你说过,在锦国灵师界,有三大名门:紫阳山、清卓溪、万花谷。紫阳山是皇室宗族的家族门派,外人很难拜入。清卓溪和万花谷,都是民间灵师开创,收徒不限身份,只看资质。如今,锦国绝大部分灵师,都是从这三大名门里出来的。”
赵芸连连点头,这些常识,她都了解,她眨着大眼睛,期待的瞧着申屠白,“那师傅,我们是师承自清卓溪还是万花谷?”
“哪个都不是。”申屠白撇了撇唇,淡淡道。
嘎?赵芸头上被泼了一盆冷水,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嘟囔:“为什么?师傅你这么厉害,怎么都没能进名门?”
申屠白修为高,五感比赵芸得不知道厉害多少倍。他没好气的抬手一记敲在她的脑袋上,十分不屑道:“因为我看不上。”
“什么意思?”赵芸有些云里雾里,锦国最厉害的三个名门,一个只招皇室子弟,进不去就不说了。另外两个他也没能进去,原因是他自己看不上?赵芸往前坐了坐,上身前倾,十分认真的问道:“那师傅,你看上哪儿了?”
“锦国的三大名门虽然厉害,但也不是最厉害的。”申屠白瞥她一眼,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随即道:“有些事情,你以后就会知道了,现在说多了也无益。”
切!说一半留一半!赵芸在心里鄙视他,但也只能悻悻的不再追问师门,反而关心起那个青桐来,“按师傅你的说法,他二十年前便销声匿迹了,为何近日又重新钻出来了呢?听那两人的口气,他还收了不少的手下,颇有势力样子。”
“那两个灵师要找的阵基,我知道是什么。”申屠白抬眼,眼底冷光熠熠,“我没想到这么隐蔽的事情,都被他打听到了。如今更是派了人来破坏。看来,这些年,除了养伤,他过得可一点儿都不清闲。”
“那个阵基很重要?”赵芸忍不住开口问道,“可我从未发现丰乐县哪里有特别之处”
“开国陛下亲自设下的,你怎么可能发现得了?时间也过去那么久了,不是知情人,根本不会想到,丰乐县这里会有一个大阵的阵基!”申屠白摇摇头,沉声道:“我都是近几年才察觉到的,后来还写信问了国师,才终于知晓了一星半点儿的消息。”
赵芸若有所思,“可那个青桐知道了,还专门派人来找。”
“这些知情人中间,肯定有谁出了问题。”申屠白神色肃穆,抿直了唇角道。
不背叛,那是因为筹码不够多。完全的正直忠贞的人,是没有的。这种事情只要不发生在自己身上,每个人都能看得很平静。赵芸想了想,开口道:“这个大阵的阵基被破坏掉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申屠白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多年的平静会被打破,天下生灵涂炭,许多人会流离失所……”
赵芸愣住,喃喃开口:“类似战争……么?”可一个阵法的破坏,真的能引来这么严重的后果?赵芸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第五章 推测,防患未然
“那个青桐到底想做什么?”赵芸不解,若是天下生灵涂炭,谁能得益?如今锦国政治上虽然说不上十分清明,但也够不上污浊不堪的程度。在其位谋其政,为民考虑的官员还是很多。百姓安居乐业,商业发达,民风开放自由。这些,都是赵芸三年来亲自感受到的。这还是一个处于盛世的国度,不该有战争的阴影。
申屠白抿直了唇角,眸光清冷的看过来,“还记得,三年前,我在府城与你说过的话吗?”
三年前,府城?赵芸愣了下,随即有些吃惊的睁了睁眼,“师傅,您的意思是说,那些人可能是槊国……”
“除了这个邻居,没有谁,会想要锦国陷入战火中。”申屠白冷哼一声,“只是,我没想到,青桐会投靠了与我们敌对了上百年的国家!世代血仇,没想到他能这样轻易忘记,还会反过来帮忙!”
“师傅,这件事,要不要与张县令说。”赵芸凝眉沉思一会儿,开口询问道。申屠白从未这样清晰的表达过对一个人的鄙夷和厌恶,那个青桐,她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不过,槊国不是善茬,这三年,她也听闻了许多锦国与槊国的仇怨。若这些人真的是槊国派来的,那肯定不止这两个。
那个大阵的阵基位置泄露,别的地方,肯定也有人去打探的。
“这件事情,你别管,我会让人去和张县令说。你如今的首要任务,便是好好淬炼体内的灵力,争取早日达到如指臂使。我教你的术法,法阵,务必勤加练习。风雨欲来,多一分自保能力,也是好的。”申屠白沉吟了一会儿,郑重的看着赵芸道:“若我没估计错,你大哥二哥,过不了些日子,便会来接你去京城。那里,藏龙卧虎,灵师间的争斗很多,像今日这样的场面,很平常。你自己,要小心。”
“师傅,我知道。”没想到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