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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公人老,心里可不糊涂,虽然听得模模糊糊地,但是看见自家孙子脸上的笑容,自己也觉得心情很好,嘴上直嚷嚷,“好孩子,好孩子,乖孙媳妇……”
吴楠对老人很有耐心,明知最后还是如是鸡同鸭讲,但就冲她那副安安稳稳听老人絮絮念叨的好定力,就足以赢得所有敬爱老太公的沈家人的认可。
沈妈妈是个温柔的女人,沈静瞻肖母,尤其性子上还要像上几分。
临走的时候,沈妈妈拉住吴楠的带着粗粗大茧子的手说悄悄话,“楠楠有空要多过来坐坐,老太公身体不好,平时吃得也少,每次你一来,他就能多吃半碗饭,心情也要好上许多呢。”
吴楠笑着应和,“爷爷这是看见自家幺孙才这么高兴呢,以后会和静瞻多些时间回来看看的。”
沈母宽慰地点点头,顿了又顿,才道,“你……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为难事儿了?”
吴楠眸色一闪,眨眼敛下心里的情绪,轻描淡写地笑道,“没事儿,我能解决,”见沈母蹙着眉一脸不赞同,心底不由一暖,脸上的笑容才更多了几分真诚,“我有分寸的,您别担心,再说,不还有静瞻帮我呢嘛,没事儿的。”
沈妈妈毕竟是上流圈子里出来的人,眼界宽,见多识广,对某些事情的看法自然也比较开明乐观些,她一向矜持内敛,有什么事儿都不轻易和别人提起,如今能点着吴楠说两句,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
“这做人做事,只将就一个周全二字,你是大人了,凡事要多往远处看,脚下的风景不值一提。”
吴楠郑重点头,给了沈妈妈一个轻轻地拥抱,这霎那,眉眼飞扬。
吃过夜宵回到吴家的时候,姚玉姿还在花房里侍弄她那些花花草草,见到吴楠,她还有些小惊奇,拿眼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笑道,“今儿个怎么想起来要回家了?”
吴楠笑了下,没接这话茬儿,只四处看了看,漫不经心问了句,“父亲呢?”
姚玉姿拿着剪子修理枯叶的手指顿了顿,声音清清淡淡地,好半天才回了句,“他忙。”
至于忙什么,姚玉姿没提,吴楠自然也不会不开眼地哪壶没开提哪壶。
姚玉姿是个安分守己的人,对丈夫的人她一清二楚却三缄其口,从不在外人面前稍加多提,就是对吴楠也很少说起吴秉德的事儿。
女人的爱有时候很卑微,只要能守住她心爱的那个男人,明知他有二心,明知他对自己早已平淡如白开水,心里却还是想着他,念着他,诚心诚意地将他放在心里最深处,就像守着自己那份虔诚的爱情。
姚玉姿不说,却并不代表吴楠会让她就此模糊过去。
顺手从架子上拿了一个小剪子握在手里,张张合合地把握住,吴楠意味不明地瞥了眼自家母亲,嘴边啜着抹轻笑,一并蹲在花棚里修剪枯枝黄叶。
最终还是姚玉姿首先开了口,“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儿?”
果然,天下父母都一样,连开口问出的话儿都是一样的,吴楠心有所感,再转头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终于收起,声音很冷静,“我现在正着手对付杨家人,今天……杨素敏去找父亲了。”
握住剪子的手指一个用力,开得正美的玫瑰花顿时整个掉落在脚下,姚玉姿维持原来姿势定定蹲着好久,安静的花棚里才传来她略带沙哑的声音,“他不会这么做的,不会。”
吴楠扯扯嘴角,脸上的嘲讽几乎满溢出来,“杨素敏毕竟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即便杨帆没用,那始终是他的血脉,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胸口仿佛压着一口石头,姚玉姿努力深呼吸,好似下秒就要一口气倒不过来厥过去了一样,这么多年来,杨素敏始终是她心底埋得最深的那根刺,每每想起都要膈应得她将胃里的东西全数吐出来。
压住胃部的手指轻轻打了颤,姚玉姿撑着一口气儿走到花棚便是的长木椅子上,闭上眼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似是认命,似是决然,声音仍带叹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也已经老了,爱不爱的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父亲要真下不了那个决心,”眼睛猛地睁开,眸底寒光簌簌,“那你就断得干净利落点,别给他们留后路。”
“谢谢你,妈。”吴楠起身握住自家母亲冰凉没有温度的手指,眼里是与之一致无二的坚毅和狠厉。
只要姚玉姿点头,姚家的力量皆能为她所用,相信就是吴秉德也不敢对她做出的决定轻易干涉。
这是一场血脉对血脉的攻防战,端看哪家实力更强横尖锐,胜负自有分辨。
作者有话要说:
好安静……
默默给自己撒把花~
第89章 催化剂
人的心里一旦藏了事儿;那就跟心里长了颗无法拆除的炸弹,折磨地你成天成夜的焦虑不安;总感觉下一秒异动就是崩溃爆炸的前兆。
蒋妈妈整个人用旁人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下来;往日带笑的唇角紧紧抿着,一看就藏了心事儿的模样;别说蒋老爷子,就是蒋爸爸也明显察觉到蒋妈妈最近的心不在焉和频频走神。
可怜天下父母心,儿子半途走了岔路;做父母的哪里还有不忧心的?偏偏这事儿她还不能轻易告诉任何人;即便是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父亲。就怕一个不小心,那惊雷一般的消息会将这个家炸得支离破碎,鸡犬不宁。
从冯臻那里回来之后;蒋妈妈心里的沉重并没有减少多少,她心里明白,沈清远不具有征服冯臻的魅力,想想也是,自家儿子跑部队里这么久了,要冯臻真想吃了这窝边草,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哪还需要等到现在?
蒋妈妈这心里愁啊,晚上睡觉梳头的时候,后脑勺那片的头发是一大把一大把地掉,就是她的枕边人蒋爸爸都给吓到了。
“我说翠珍,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蒋爸爸抓住蒋妈妈的双手,一脸严肃地问。
蒋妈妈面上一怔,心里霎时心虚起来,眼神躲闪地插科打诨,打算就此糊弄过去这个问题,“你说什么呢,我哪有什么事儿瞒着你?”
蒋爸爸掰正蒋妈妈的脸庞,眼带迟疑,语气却温和而宽慰,“咱俩是夫妻,你有什么事儿是不能告诉我的?但凡发生了天大的事儿,都有我帮你扛着。”
蒋妈妈喏喏,低着头就是不肯开口,打算死死瞒住心里那个秘密。
蒋爸爸有些坐不住了,心里的焦急总算浮于表面,抓住蒋妈妈双手的十指用力攥紧,声音微颤地劝道,“咱们夫妻二十多年了,什么坎迈不过去,你告诉我……”
蒋妈妈心中动摇,开始怀疑自己悄悄将这件事儿瞒下来到底对不对,犹带迟疑,停顿许久方启唇,“我……”
“你,……是不是生了什么大病?”
两人同时开口。
惊诧的眼眸登时对视,皆在对方眼里看见自己如临大敌的紧绷面容。
哪知,蒋妈妈心里却是一松,转而庆幸自己刚才顶住没将事实说出来了。
“你说什么呀?我身体好着呢,能有什么大病?你想多了。”蒋妈妈有些哭笑不得地嗔怪道。
蒋爸爸却不以为然,依旧皱着眉一本正经地嘱咐,“你看你脸色多差,明天还是到医院让医生帮你检查检查吧。”
蒋妈妈心下一宽,抿着嘴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蒋妈妈嘴上不说,蒋爸爸还是将这件事儿放到了心上,他是搞政治出身的,想什么事儿都比常人要细腻,要缜密,但凡有个疑点,不将它翻来覆去研究透彻他是不会罢休的。
蒋妈妈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放心过早了,哎。
大概当妈妈的对从自己孩子的情绪都有一种心有灵犀的感应,这是一种不需要用言语表达的默契和敏锐。
冯臻实在太拼命了,好似再晚一步他就要跌落悬崖,再也爬不起来。
作为母亲,冯妈妈心疼之余,反倒有些疑心。
每月冯臻都要挪出一星期的时间跑回家里来,每日早出晚归,常常碰不到人,要不是看到院子里晾晒着冯臻的衣物,恐怕家里人还真没察觉到他的存在。
大三的课程说紧不紧,再有一年便是大四毕业,冯妈妈对自家儿子的能力自然是认可的,只是,操心是父母的命,不论冯臻再能干,他始终还是父母心中永远的孩子,不管他在做什么,总担心他会顾此失彼,失了分寸,掌控不了重心。
“臻臻呀,学校的课程学得怎么样了?”好不容易碰到一天能坐一块吃饭的机会,冯妈妈边给他夹菜,满带关切地问道,“要是课程紧的话,这边的事儿就先往后推一推,学习要紧。”
冯臻点头笑笑,没有和冯妈妈提起自己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只轻声安抚道,“我有分寸,妈你别担心。”
近年来,跟在钱学明身边受到磨砺后最显著的效果便在冯臻眉目间愈发凝练的沉稳中体现出来,因为钱学明的关系,段瑞对他也算多有关照,针对很多冯臻无法理解且不能理解的问题上常常能给出与常人不一样的见解,明明不过三言两语,但是冯臻体悟后却受益良多。
当然,这些都不是能够与自家母亲细细说明的东西。
冯臻低头扒拉了两口饭菜,见家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滞,转而笑着转移话题,“明宗现在也上高中了吧?学习跟得上吗?”
冯小弟长得更像冯爸爸些,浓眉大眼,身材健壮欣长,只是一个人的性格多能影响人们眉目间的细节变化,冯爸爸善于筹谋,精于算计,是以眉目间更显温润斯文,而冯小弟心性纯良,大大咧咧的也不是个小心眼,端看他眉目俊朗,也是个阳光隽秀的大男孩。
只是,在冯臻面前,冯小弟总难免会露出几分对兄长的崇拜和怯意,挠挠脑袋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支吾着道,“还行,还行……”只要他还记得自家哥哥的好成绩,他就不可能放任自己在别人的较比中落后太多。
不过,说起冯小弟,冯妈妈一下就笑着说起了邻居家的方晴小姑娘,眯着眼笑着逗他,“听说昨个儿咱们宗宗还做了一回救美的英雄,晴晴早上还说要找你一块去学校呢。”
冯小弟面色一囧,脸上全是一片潮红,埋着头更是说不出话儿来了。
这话题实在没脸说。
要说方晴小姑娘也是一彪悍人物,进的厨房,出的厅堂,上能理家事,外能打流氓,她对冯小弟的心思那可是从一开始就明着的,全然不怕大人们是不是要说她闲话,反正看上就死咬着不放,至少冯小弟现在是完全甩不脱的。
说起英雄救美这一出,冯小弟也是脑子忒直,完全没搞清楚状况。前些天吧,冯小弟破天荒遭到学校里一漂亮女孩子告白,被听到消息追过来的方晴小姑娘知道后,当场吧唧一口亲上去,完了,冯小弟的小桃花是就此烂根了……当时冯小弟那是又羞又恼窘迫得不行,结果前天回家的时候也没像平时那样找方晴一块回家,自己落跑了。
怪就怪冯小弟自己心太软,跑回家后问了隔壁方婶,说方晴还没到家,他心里就急啊,骑着单车就跑出去找人了。
反正等到他找到方晴的时候,那伙不怀好意的小流氓正围着方晴准备动手动脚呢,没等冯小弟出手,人方晴自己顺手将人给打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