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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喜欢,下次帮我调快一些,你……”陈言清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夏暮,解释着自己要说的话,可才说到一半她就忽然戛然而止,抿紧了嘴唇,不再说话。
夏暮并不是很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陈言清将头稍稍瞥到了一边,脸上挂着不自然的表情,就以为是自己又让陈言清觉得不开心了。原本她张嘴想着要不要说些话逗她开心一下,可转念一想,却又害怕自己说的话会让她更不开心,如此一来,病房内的气氛比原先要更尴尬了一些。
抠着椅子的扶手,夏暮时不时抬头看看陈言清的脸色,有点像犯错的孩子。她和陈言清之间这样的气氛很常见,不过曾经她并不在意,只是因为现在陈言清的身体不好,她怕这样的心情会让她的身体更差。
“夏暮,我知道自己……”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房外就忽然骚动起来。似乎是很多人吵闹的样子,有女人的哭喊声,还有杂七杂八不同音调的人说话的声音。
屋内的两个人都诧异地看着外面,夏暮愣了一会儿便忽然想起来应该要出去看看,顺便提醒了陈言清一句:“妈,你别动了,我出去问问怎么了。”
急急忙忙地起身跑出去,还没来得急问发生了什么,夏暮便被一阵阵地吵闹声弄得分不清方向,只知道是隔壁病房传来的声音。
“女儿啊……我的女儿……”小跑进了隔壁病房,夏暮便看见一个盖着白布的床位旁蹲着一个妇人,定睛认了一会儿,才发现是之前一起放疗时那个女儿的母亲。
才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原先还有那么一点精神的妇人此刻似乎已经彻底颓败了,只是蹲在床边拉扯着还未凉透的她女儿的手,不住地哭喊着她女儿的名字。
这幅画面太让人不忍心,围观的女人几乎都已经哽咽,男人们则低声劝这妇人。除此之外,她的身后还站着几个医院的护工,他们虽然面露难色,却也没有办法只能再次试着将她从床边拉开。然而那老妇人却死活不肯,挣扎着自己的身体不肯让他们把尸体搬到停尸间,头上那几乎已经花白的头发从原先扎好的盘发里松落出来,凌乱稀疏地垂在她的脸旁。
夏暮下意识往身后退了一步,难过地说不出话来,这时候原先帮陈言清拆针的护士从一边走了过去,她才急忙拉住了她。
“那个小姑娘死了?”她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可还只是想确认一下。
护士转头看了一眼,然后点头回答夏暮:“啊,是啊。没办法,到了这个程度也就只是在拖时间而已。哎,可怜是挺可怜的……”
“不要搬走!”撕心裂肺地一声怒吼惊得夏暮朝那个老妇人回头看去,然而那一声怒吼似乎已经花掉了她所有的精力,看着护工们把女孩的尸体搬上担架,她也只能被两个男人架在一旁,低低地哭泣着,喊着“不要”、“不要”。
夏暮的心似乎被揪成了一团,窒息的难受。白色被单蒙着的担架抬了出来,女孩的手依旧露在外面,随着担架也微微摇晃着。夏暮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视线却随着担架一起看到了门外,没想到却见到了倚在门框旁,一手紧紧抠着门边的陈言清。
“妈?!”夏暮赶紧扶住了面色难看的陈言清:“我不是不让你出来了吗,你怎么还……”
没有让她说完,陈言清便执拗地用尽力气推开了夏暮,自己一步一步踉跄地扶着墙壁走了回去。
现场一片混乱,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她们。夏暮心里又气又急,她不明白为什么陈言清一直这样闹脾气,一直这样不听自己和医生还有护士的话,为什么她就不能为了别人,为了她而好好治疗,甚至是为了她自己都好,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就一定要这样折磨自己和别人?!
为什么,为什么她就不明白……自己有多害怕她的离开……
心里憋着一股气,夏暮并没有直接回病房,而是在绕着医院兜了好几圈之后才回去。心里总归觉得有点愧疚,回去的时候便顺带带上了周边一家粥店的蛋花粥,给陈言清补补营养。
推开虚掩着的门,陈言清已经躺回了床上,背对着夏暮进来的地方。
最近陈言清一直很多眠,大概也是身体负荷太累的关系吧。夏暮将粥放到了床头柜上,想着反正还是烫的,也顺便凉一会儿,等陈言清醒了再喝也正好。
踱步走到窗前,夏暮看着窗外又下起蒙蒙细雨的天气,S市这个月份正是多雨的季节。
她忽然很怀念A市的日子。
虽然同是南方,虽然同是会多雨的季节,可是那里总归有一处阳光在等着自己,总能让她的心就这么一直懒散着。
上次打电话时,她似乎听见了他说会来S市,不过那天她迷迷糊糊也在走廊里睡着了,自己都不确定这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那就好了。
雨滴打在窗户上,似乎像是落在了她的脸颊上一样。
夏暮终于浅浅地笑了,这几天下来第一次这样发自内心地笑着。这就算是一个梦,也是好的,现在的她需要这么一个梦来支撑,因为她实在,不想打扰到他,何况还是这么重的事。
“泽坤……”夏暮轻声低喃了一句,身后却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转头看去是陈言清已经醒了。
哎,多眠多醒呢。
赶忙去帮陈言清把枕头支起来,夏暮摸了摸粥的温度,差不多了。
“气消了?”又睡了一觉陈言清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挑眉问着夏暮。
“嗯……喝粥吧。”夏暮尴尬地应着,将手上的粥递了过去。
陈言清勾起嘴角笑笑,接过夏暮手里的粥,浅浅地喝了两口便又把粥碗放到了一旁。
夏暮瞥了一眼,是几乎没有变动过的量。
“夏暮。”陈言清说:“我要交代你一些事情,你听听仔细。”
交……交代?
夏暮忽然感觉很不好,刚想说“不要”,陈言清却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别的事情,我其实都已经让林伯伯帮你安排好了,你只要记得一件事情。”
陈言清忽然停住了,定定地看着夏暮,直到夏暮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才继续说了下去:
“我的葬礼上,不准哭。”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哟~【这货自己得瑟的过了个春节没更还好意思说新年快乐
☆、最重要的
望着眼前被刷得雪白,但却已经有些斑驳的墙面,夏暮的四周是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的空气。
早早就带着陈言清到了放疗室门口,可一直等到现在,护士和医生都没有来。等着放疗的人大多都静静地坐在走廊里的长凳上,还有少许几个中年男人站在楼梯口那里低声说着话,抽了两根烟。
夏暮很是羡慕那些能借烟消愁的男人,因为自从陈言清说了那句话之后她就一直在猜测她在想什么,脑细胞死了一大半,反倒陈言清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我行我素。
“我要喝水。”陈言清强打起精神支着头,朝夏暮摊开另一只手。
“啊?哦哦。”夏暮从保温杯里倒出一杯水,小心翼翼地放上陈言清的手掌里:“还是凉一凉再喝吧。”
刚刚从热水瓶里倒进保温壶的水正热得滚烫,雾气从杯子里弥漫清扬地散了开来,轻轻地笼罩着陈言清消瘦的脸颊。这样的角度,使夏暮看她的样子显得愈发的朦胧,愈发的不真切,好像下一秒,她就会消失。
夏暮内心的某一处地方,感觉忽然被重重地碰撞了一下。
很酸,却无从说起。
将脸撇到了一边,夏暮看着另一面雪白的墙,陈言清则轻轻吹着手上的热茶,等终于凉了一些,刚刚要喝的时候,走廊另一头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夏暮立即起身朝那里看过去,是熟悉的护士和医生。
“让我看看……”护士抽过夏暮手里的病历卡,眉心紧皱了一会儿才还给了夏暮:“你们待会就进去吧,第一个进去好了。”
第……第一个了?
夏暮望着护士,不知所措的捏着手里的病历卡,连谢谢都忘了说。
“谢谢你了。”
愣了一下,夏暮低下头静静地看着脸上挂着客气的笑意,手却紧紧捏着杯子的陈言清。
“谢谢您了……”陈言清又重复了一边,嘴角依旧保持着笑意,只是有些迷茫,而音调却时直直地落了下来,透着一股凉意。她拿起捧着的杯子浅押了一口,手却不住地轻颤了起来。
妈……
“不客气。”护士的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同情,朝夏暮笑笑,便从她们身边走过,接着看别人的病历卡了。
“妈。那个你别想太多了。”夏暮稍稍蹲下身子,只是想着安慰安慰陈言清。
反正第一也没什么,恩,没什么的。
“拜托你让我休息一会儿。”陈言清的语气显得很不耐烦,甚至有些急躁:“待会开门了就带我去弄好,快点结束好回去休息!”
“……好。”夏暮木木地点头,正起身准备把陈言清推进去的时候,她已经独自摇着轮椅进了办公室。
妈……
夏暮看着陈言清的背影,有些模糊。
她从小到大从未得过第一名,就算是陈言清要求的奖学金也只是第三等拿拿交差算数。她曾经还以为自己得不到第一了呢,却没想着现在……夏暮想自嘲的笑,可却怎么也笑不起来,只是眼泪倒是先涌了出来,布满了脸颊。
粗略地擦了擦,夏暮走进放疗室里的观察间,陈言清已经到了里面,由护士抱起来放到仪器上。
“我妈的身体……”夏暮将手里拿着的保温壶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是不是已经很不好了?”
“你要有心理准备了。”医生操作着放射仪器,粗略地瞥了夏暮一眼:“其实这个病复发之后结局就是定了的,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恩。”夏暮想反驳些什么,却无从开口,只好答应了一句。
早已定下的结局了么……
医生动了动嘴还想说话,只不过瞥了一眼夏暮见她的脸色不好也就沉默了下来,自顾自地操作着仪器。
陈言清躺在放疗仪上,像是个木偶一样仍由别人摆布,夏暮安静地站在外面透过玻璃窗看着这一切。在她的印象里,陈言清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光鲜亮丽,当然,还有点颐指气使。
不过最重要的,是她从小到大的记忆里,陈言清总能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小时候说不出那种感觉,长大了才渐渐觉得,那种感觉应该是能把自己的人生掌握在自己手里的能耐吧。
她从没想到有一天陈言清会这样躺在病床上。
从来没有过。
“谢谢你们。”
“不客气。”
夏暮推着陈言清的轮椅往病房走去,路上尽量说着一些能让她开心的事情,什么哪个护士结婚了,邻居家的孩子读上了什么大学。只不过陈言清依旧是什么话都不说,冷冷地坐在椅子上。
“你的保温壶呢。”快走到病房的时候陈言清忽然问了一句,夏暮一愣,看见轮椅的手柄上果然是空荡荡的。
“我……我忘记了。”夏暮咬了咬嘴唇:“我现在就回去拿,老妈你先待一会儿,我很快回来。”
没听清陈言清又说了些什么,夏暮已经急急忙忙地跑到了放疗室的门外。
“不好意思,我的东西忘记拿了。”粗略地敲了两下门,夏暮推门而入,却看见原先的护士正在洗手。
“哦,你的保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