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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这话却是一点也不脸红。
只不过话刚说完,冷怀瑾便掩着嘴笑了起来,眉眼弯弯间整个人便灵动了起来,待她笑够了,这才说道:“免了,我怕我家的酒还没出窖就被偷全了!”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了,也亏得沈氏还能说出这种话。
肖梅姑也忍不住噗哧一笑,却是不敢像冷怀瑾那般张扬。
见沈氏的脸已经是青白交错,整个人像是中了风一般气得如秋风扫落叶,肖梅姑便知道再不能多说了,便压下冷怀瑾,转移话题道:“娘,您一路上辛苦了,便在这里用餐便饭再回去吧,我这就差人去准备去!”
说罢,便扬手唤了正沏茶上来的赵楠吩咐下去。
没过多久,好酒好菜都准备好了,大圆桌一摆,那香味和菜色真让人垂涎三尺,而这时候冷昌修和冷逸琛也从商州冷记回来了,原本是过来运些酒水过去,一进门,见沈氏也在,两人都吃了一惊。
“娘,您怎么来了?”冷昌修尴尬的看了她一眼,便扫向了肖梅姑的方向,生怕沈氏又为难了肖梅姑。
但瞧瞧自家女儿淡然若素的模样,便知道沈氏在这里是讨不了好的,因此一颗心也放了下来。
沈氏的嘴里已经涌起了翻滚的唾沫,恨不得伸手直接将那些奢侈的菜谣塞进嘴里。
她是越发的觉得三房如今出息了,吃香的喝辣的便想将她这个做娘的甩到一边去,越想这心里便越是嫉妒得紧。
冷怀瑾将她脸上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噙着一抹算计的笑。
“我便不能来了?你还好意思叫我一声娘,也不见你娘如今连饭都吃不上了,你却日日大鱼大肉,这便是你口中的孝道吗?”
冷怀瑾她不敢骂,冷昌修毕竟是她的儿子,这世上便没有儿子忤逆老娘的事,即使有,那也是泼皮痞子。
因此,沈氏就吃定了他这一点,耍起泼来了。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冷昌修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那满桌子的饭菜,却也觉得奇怪,他们一家人平日里顶多三菜一汤,怎的今儿个沈氏来了,要这般大张旗鼓呢?
这岂不是让沈氏找借口埋汰他们一家么?
心里虽这般想,但嘴上却也不敢问出来。
即使说了,沈氏此时也不会相信的。
眼珠子一转,沈氏干脆就趁着冷昌修回来了,大闹一场,今儿个不达目的,她是不会回去的。
“我老婆子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今儿个不过是差你回去瞧瞧,你们一家竟这样对我,你们若真的将我惹急了,我就去官府告你们,看你们还能嚣张到几时?”说罢,也顾不得嘴角馋出来的口水,拍着大腿往地上一坐。
这果园里进进出出的人原本就多,一会有劳工过来登记肥料的事,一会又有人来提工具之类的,因此,沈氏这一出也惹来了不少围观的目光。
冷昌修生怕她搞坏了果园的名声,赶紧上前劝道:“娘,有话好好说,你坐地上做什么?”
‘有话好好说’,这句正中了沈氏的下怀,她的小眼睛立即亮光一闪,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哭意,抓起冷昌修的手,便坐到了饭桌前,喧宾夺主的招呼众人:“昌修,娘就知道你不会忤逆娘的,你明年就要参加乡试了,这名声啊,是最要紧的,你说是不是?”
她便是抓准了冷昌修的软助,料定了他为了科考和前程不敢怎样。
冷怀瑾勾唇一笑,却是破天荒的没有再反对沈氏的话。
这顿饭倒还真是便宜了沈氏了,冷怀瑾刚下了筷子,便意识到这味道绝不是厨房里的王婶做出来,这是墨殇的手艺。
上一世,她在陈王府可是吃了足足八年,是百吃不厌,他做菜的手法与其他人完全不是一个套路的,总有许多稀奇古怪的食材,让人应接不暇,也正是因此,冷怀瑾才会对他佩服之至。
他……居然下厨了?
“好吃,好吃,昌修啊,待你大侄子和大侄女的婚事办完了,娘便搬过来帮你搭把手吧,这果园这么大,少了人可不行啊!”一边说话,一边大口的将菜往嘴里塞,使得她原本就世侩的嘴脸显得越加的惹人厌了。
赵楠在一旁伺候着都皱了眉头,不愿多看。
心里却庆幸,好在自己没嫁进这样的人家,指不定这家人要如何打压自己了。
“再说吧……”冷昌修拿起筷子,眉心却拧到了一块,离开了冷家,他们三房是其乐融融,眼看着已经过上好日子了,沈氏若真过来,这里只怕又要生事了……
吃饱喝足了,沈氏却还不舍得走,反倒改变了心意,要在冷家果园住几天,说是等冷昌修夫妇得了空,与他们一道回去。
冷怀瑾也懒得理会她,让人安排了间厢房给她住着,一家人该忙什么继续忙着。
饭后,冷怀瑾便差人将冷记酒楼的帐薄送了过来,细看了一小会儿。
冷记酒楼这些日子的生意并不好,刚开张那会由于周遭铺子都打出降价的旗号,不少人蜂拥而去,如今那热潮散了,整条待道又如之前那般冷清了。
也正因为这样,那边根本不需要太多人的照料,每日里除却几名贪恋冷家酒水的人还会照常光顾,却已是人去楼空,恢复以前的原貌了。
冷怀瑾这次受伤将冷记酒楼的事也就担搁下去了。
也中断了之前的计划,因此,一切还得重头来过。
“把墨殇喊来,我有话同他说!”好一会儿,她放下帐薄,闭目沉思后,眉心微微拧了起来,手指在桌子上轻轻一敲,萧一已经如鬼魅般的现了身。
听了主子的话,身形一转,不出一小会,墨殇已经被抓来了冷怀瑾的面前。
自打上一回她罚过萧一后,这家伙每每见着她,便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根本连半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这段时日,墨殇在果园里虽只管着帐目,却在暗中观察着什么,而冷怀瑾表面上对他无戒心,但也是私下里对他的动向了如指掌。
这是一股地下风潮,两人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却又无一人肯先行捅破。
“墨大哥,我尊称你一声大哥,你可没将我当成是妹妹呢!”手指敲击在案台上,发出清晰却有节奏的声响,眼眸微微挑起,带着一丝漫不约心的看向墨殇。
前段时间,她一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近年来有多方不明身份的人士暗中往商州涌。
他们或打着做生意的旗号,或如同墨殇这般,寄居人下,隐姓埋名。
这其中必有文章……
再将墨殇与赫惊鸿联想到一块,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难不成是为了赫惊鸿嘴里的那个东西?
“怀瑾,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是怕你知道后惹来杀身之祸!”墨殇叹了一口气,倒是没有反对冷怀瑾的话。
看来,与她猜想的无异,就连赫惊鸿也不愿意透露给她知道的事,或许和墨殇有着同样的目的。
“既然如此,你更需要一个能掩个耳目的身份不是?我且与你做笔交易如何?”眉心舒展,她竟是淡然一笑,似乎早料到他不会说。
这一笑间,使得她原本就如柳叶般的眉目越加的灵动起来,一双忽闪闪的水杏眼直看得人心脏乱跳,略显稚嫩的脸颊上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少见的深沉,捉摸不透,却也一望无底啊。
墨殇也微微释怀,他知道这个女孩和他之间的心结终是解开了。
便也不避讳什么,点头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我同意!”
两人又是相视一笑,冷怀瑾那暗藏的小心思便不再隐瞒,扬声道:“商州冷记酒楼之所以开不起来,还差一样东西!”
她目光灼灼且自信。
“什么东西?”墨殇接口问道,心中猛然涌起一股被人算计的感觉。
看来,他是掉进了她早已设好的套中。
“缺了一个十八般厨艺在手的举世厨子!”她仍旧望着他,便吃定了他的那句‘我同意’,脸上轻轻浅浅的笑意里,又藏了多少算计人的小心思呢。
墨殇不禁咋舌,不过是小露身手做过一次膳食,便被这个精明的小丫头给拿捏得分毫不差,他只想到这个,却没想到,冷怀瑾在上一世就已经将他的手艺了解个通透了。
既然要给他一个既掩人耳目又对冷怀瑾有利的身份,那便不能再担搁。
次日清晨,两人便起程来到冷记酒楼,那掌柜的正招呼着几个零零散散的客人,见东家来了,忙出来相迎。
“钱掌柜,这位是新来的厨子,往后就在咱们冷记做事了,酒楼的事宜便交由他做主”一眼便望穿的清冷景像却也无须多问,上前便将今日的主要目的交待了清楚。
墨殇冲钱掌柜的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许是悟错了冷怀瑾的意,那钱掌柜吓了一跳,苍白着脸差点给冷怀瑾给跪下了,哽咽道:“东家,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么?您这是要将我赶出去?”
既然酒楼的事宜都交给了这位厨子管,那么,钱掌柜这么理解也是情理之中的。
冷怀瑾微微一笑,伸手扶了他一把,道:“钱掌柜的勿需担忧,你仍旧是这里的掌柜的,只不过这位公子将会代替我,成为这里真正的管事,你知道冷记酒楼是冷家果园旗下的产业,因此,很多地方我都会放一个管事的,你尽管做好自己的份内事,其余的不必多管!”
这话已是说的十分清楚。
钱掌柜抬头目光颤颤的看着冷怀瑾,一时之间也参不透她的意思。
却是,墨殇竟有些意外,她说的给他一个身份,原以为只是个厨子,如今看来,他是骑虎难下了,冷怀瑾这是要他重振冷记酒楼的生意,将这间酒楼的生死存亡都交到了他的手里。
心中不禁暗暗咋舌,却又无奈自己之前可是一口应允了。
“是!”钱掌柜的惶恐的应了一声,一抬头便见到门口立着一位长身玉立的翩翩公子,那公子生得俊朗不凡,浑身散发出儒雅的贵气,立在那里,双眼却始终落在冷怀瑾的身上,想必已经在那里立了许久了。
冷怀瑾随着钱掌柜的视线回头一望,便见刘坤正倚门望她。
方才的话许是被他听了个正着了,她微微一笑,冲刘坤招手:“刘大少爷大驾光临,怎的就站门外了,赶紧进来,我让新来的厨子做几个好菜!”
说罢,伸手便冲墨殇打了个手势,墨殇立即会意的退了下去。
刘坤今日会找上门来,冷怀瑾早已预料到了,那一回在刘家,乌氏的一场阴谋,却是生生将他们拉在了一块。
那一日,他完全可以拖她下水,却是没有那样做。
“请!”嘴角一咧,却是温润一笑,一身的书卷气散开,使得他的周遭都染上了温和的气息,如沐春风。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二楼的雅间,小二早已沏好了上好的御前龙井,整个屋子里都充斥着茶香的清新。
“冷小姐,上回的事多亏了你,刘坤这一世都将铭记于心!”他的嘴角仍旧挂着温和的笑意,眸子里却是认真专注,慎重其事的起身,双手抱拳向冷怀瑾行了个恭敬之礼。
这对于一个成年男子来说,已是对对方最大的尊重了。
冷怀瑾抬头看他,双眼微微眯起,却是问心无愧的受了他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倒也不推辞。
她救过他,这是事实,若是上一回冷怀瑾不出手,只怕如今的刘坤已是废人一个。
“然后呢?”她勾了勾唇,脑袋微微一歪,模样天真至极,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始料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