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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内
刘景今儿个装扮得尤其精神,一身月牙白的锦袍,以同色束带束腰,繁复装饰的刺绣纹看起来既名贵又高雅。
他神色愉悦的在花厅中绕了一圈,特意与冷昌修打了招呼,便伸长脖子去望女眷那一边,望来望去,却是没见到想见的人,故又有些心浮气躁的走了出去,正要寻母亲问上一问,便见冷怀瑾独自自小楼阁中走出来。
他这才舒怀一笑,原来是被母亲叫去了。
想到母亲可能已经提过纳妾的事,刘景的脸上便泛起了两朵红云,磨磨蹭蹭的朝着冷怀瑾的方向走去,正要说句什么,却见冷怀瑾脸上阴沉的厉害,一双眼睛锐利的好似两把刀子,逼近刘景……
她脚步不大,却是气势威严,负手而立,反倒让他节节后退,直至将他逼入了墙角,她这才凑上去,一字一顿道:“刘景,你给我听好了,我冷怀瑾绝不会与人为妾,你也收了你那些不着道的小心思,多想想如何在刘家立威立足,以后的路怎么走,你还得好好思量思量!”
说罢,已然转身,闪过了花厅中女眷的一边。
好半晌,刘景才呆怔的从墙角爬了起来,脑海中却是轰轰作响。
她说什么?
不会与人为妾?看来,母亲并没有游说成功,他的心里很难过,这是刘景活了十四年来,从不曾体会的难过,好似浑身的力气都被人抽空了一般,原本还兴高采烈的样子,此时已经是焉了的大白菜。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宴开席。
却是仍旧不见刘老夫人出来,整场宴会始终是刘启山和乌氏在主持大局,不少人问起,乌氏却以老夫人身子不适,晚一些再与大家见个面为由推托着。
“快吃吧,吃完我们就回去,这种地方却也是不该来的!”肖梅姑自打拒绝了乌氏后,心情便不太好了,虽说乌氏的话也没有错,可她心里却是宝贝着自己女儿,觉得人家想纳她做妾,那是贬低了怀瑾。
因此,对整个刘家,肖梅姑都没了好感。
“嗯,好!”冷怀瑾抬头甜甜一笑,草草夹了几个菜,扒了两口饭,便准备与肖梅姑离开。
却在这时,她瞧见刘景远远走来,整个人都好似斗败的公鸡般,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不知是喝了酒还是怎的,步子竟是左摇右摆的,头发也乱了。
耳边响起一个丫环低声的传话:“冷小姐,我家二少爷有话要与你说,请过后院一叙!”
冷怀瑾搁下筷子,思量了一番,想想刘景那种性子,若是她不去的话,他定能闹得天翻地覆,或许过了今晚,她的名声便能臭得路人皆知了。
父亲刚中了秀才,明天正巧又是会试,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坏了名声,总归是不好的。
因此,她还是决定去会一会刘景,与他当面说清楚。
“娘,我去一趟小解,一会就回来!”小声的在肖梅姑的耳边嘟哝了一声,便悄然的退了宴席,抬眼一瞧,原先刘景站的地方已经没了人,想必是进了后院了。
便随着丫头指的路,一路走去。
出了花厅,再过了一道曲廊,便是刘府的内院了,那丫头指了路,便折返回去了,冷怀瑾自知大户人家的内院是不许人随便出入的,因此,也放缓了脚步,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周围的动向,若是一旦有异,她便打算原路返回。
却不想,这里头竟是出奇的安静,走了一段,竟连一个人影也没瞧见,周遭虽点着灯,却是极为昏暗的,她越往前走,越觉得不对劲。
那丫头可没说是谁派她传的话,正在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个身影,冷怀瑾定晴一看,竟不是刘景,而是刘坤。
她原本就对刘坤没有好感,因此,便装作没看见,转身快速的折返回去。
却不想,步子一迈出去,后脑勺一阵钝痛,双眼一番,整个人便软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冷怀瑾只觉得浑身发软,脑子里混乱不堪,整个人好似散了架似的,却又口渴得厉害,费尽力气睁开眼一看,却发现自己竟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雕花画竹的梨木床,被清洗熏染的软香舒适的被子,头顶是暗纹帷帐,帐子旁边吊着两串大红色的吊钩球。
再往外看,是古旧的桌椅,一把橡木梳摆在半人高的铜镜前。
一看这陈设,便知道是一个妇人的房间,她刚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软得厉害,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压着,一股温热的气温喷在她的脸上。
弹指之间,她已是惊得脸色尽褪。
方才发生的事在脑子里瞬间回放,第一个念头却是萧一呢?他不是应该第一时间保证她的安危么?为何却没有出现?
却在这时,耳边传来一个男性的嗓音:“唔……发生了什和事?”压在她胸口的手被抽了开来,取而代之的是男人错愕的眼神和怔惊的神色。
和她躺在一块的人居然是刘坤,再往下看,两人的衣衫都被拉得凌乱,乍一看上去,就好似经历了一场翻云覆雨的激烈床事。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娃娃,也亏得算计她的人能想得出这种奇招。
但此时去抱怨这些也没有用,因为冷怀瑾的耳边已经响起了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是有人过来了……
这是要捉奸么?要对付的人是她还是刘坤?
“快,快,老夫人的屋子没有找过,进去看看有没有人?”这是刘家管事的声音,随着他话音刚落,屋子里响起三声敲门声,有人问道:“老夫人,您睡下了么?”
屋子里没有人回答,那人试着再敲了一下,又说道:“冷家的小丫头不见了,就您这里没有找过了,若是没有睡下,我们进来看一眼,就看一眼就走,行么?”
屋子里还是没有人回答。
刘坤此时已经完全的醒悟了过来,他缓缓的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上,而这只手上竟握着一把带血的刀子,他的手上也同样染满了鲜红的血,竟还未结块,看来是新抹上的……
血,老夫人……
冷怀瑾猛然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瞪得滚圆。
上一世,老夫人便是在这个时候死的,据闻是病逝的,而她们此时正巧在老夫人的屋子里……
手指抓起帘子的一角,迅速撩开,只见在屋子的正中央,刘老夫人浑身是血的躺倒在地,两人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她和刘坤都被人算计了,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一来,可以斩断刘景对她的情丝,二来,可以诬陷刘坤为财弑亲……
乌氏啊乌氏,她果然是小瞧了她。
“还等什么,快进去瞧瞧,怎么会没有声音呢?”便在众人踌躇不定之际,刘启山温怒的声音响起。
“这门一开,我们都必死无疑!”刘坤在这个时候,怒极反笑,一双眼睛里却充满了恨意。
是的,他恨极乌氏,恨极刘家,却又不甘死在这里。
就在刘坤话音刚落,呯……的一声,外间的门已经被人用力的踹了开来……
☆、069 扭转局面,好爷心疼
已经来不及了,冷怀瑾倒抽了一口气,双眼猛的瞪得滚圆,抬头定定的看向刘坤,心里却默默的说了声‘对不住了’,便一手抓过刘坤的手腕,在他错愕之中,狠狠的刺向自己的肩头。
鲜红的液体自冷怀瑾的身上喷涌而出,溅了刘坤一脸的红。
她顺势倒下,滚落于地,颤颤可危。
而正在这时,刘启山已经带人从外间冲了进来,跟在他身后的左边是乌氏,右边是刘景,再后头是冷昌修夫妇,以及肖家夫妇,还有一些跟着凑热闹的老爷夫人们。
“娘……”刘启山一看里头的情形,已经大喝一声冲了过去,一把扶起刘老夫人的身体,只可惜,她早已断气,是回答不了刘启山的喊叫了。
他抱着刘老夫人的尸体哭得天崩地裂。
刘坤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他哪里想得到,一个不过七岁的孩子,竟能够用自己的命去换取劫后余生的机会?
那般千均一发之际,连他这个二十有余的壮年男子都慌了神,而她,却淡然自若,自始至终未有一丝恐惧和慌乱。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孩。
“刘坤,你到底做了什么?”乌氏随着刘启山身后冲了进来,先是错愕的捂住胸口后退了两步,脸色发白的玄然欲泣,之后眼神一闪,怔怔的落在冷怀瑾的身上,再之后浑身颤抖的扶住儿子刘景的手臂,似乎这才稳住了受惊的身子。
在旁人看来,她如此反应,是因为太过悲伤。
指着屋子里唯一一个身体完好,手中握着带血的刺刀的刘坤,咬紧牙关,痛心疾首般的质问了起来。
已然躺倒在地上的冷怀瑾此时尽管浑身痛得说不出话来,却也不禁在心中冷笑起来,好一个城俯至深的女人,好一个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她突然想通了,乌氏或许并不是因为刘景才想要她的命。
是为了她的果酒!
是啊,若是冷怀瑾答应给刘景做妾,乌氏便可以堂而皇之的剥削她的技术,贯予刘家的头上,将功劳全记在刘景的身上。
但她偏偏拒绝了,因此,这果酒的技能便注意不会属于刘家。
为了确保那梨子酒的独一无二,她唯有将冷怀瑾除去,以消后患。
冷昌修夫妇这才冲了进来,立即便瞧见了浑身是血躺倒在地上的冷怀瑾,脸色一白,也顾不得和刘家人打招呼,便大喝一声冲了进去:“怀瑾,你这是怎么了?”
冷怀瑾闭着双眼,脸色苍白得可怕,呼吸危弱,似是随时能被夺去性命一般。
冷昌修浑身颤抖的抱着她冰凉冰凉的身子,泪如雨下,正要起身冲出去找大夫,却被肖睿按了一下,转而望向乌氏,言语冷静道:“刘夫人,我小侄女在贵府受伤,无论如何,你们此时是不是应当请府中的大夫为其诊治一番,若人真的出什么意外,我肖睿约不会善罢甘休!”
事情已经出乎了乌氏的意料,由原先的主导者,她生生的演变成了被主导者。
她看着冷怀瑾,一双眼睛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疑惑和深深的失望,以她对刘坤的性情了解,他是不会对一个小姑娘动手的,而自己在时辰上也是拿捏的恰到好处,按理说,他们应该是刚刚清醒过来。
两个刚刚清醒过来的人,哪里来的思考能力?又怎会起冲突?
确是,事情已经演变成这样,她也没有力气去扭转什么了,只得一字一顿从喉头中挤出一句:“来人,请大夫!”
如今的肖家,不再是没权没势的小门小户,一旦闹起来,他们虽然有刘贤妃撑腰,但肖家同样有征北大将军撑腰,谁也捞不到好处。
与其硬碰硬,两败俱伤,她倒不如卖个人情,后退一步,将这事再重新算计。
“娘,怀瑾她……”刘景方才喝了些酒水,到现在脸上还红通通的,进屋子的时候,他只顾着震惊刘老夫人的死,却没注意到一旁还有个浑身是血的小姑娘,因此,看见冷昌修夫妇冲过去的时候,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摇了摇乌氏的手,颤抖的盯着那一处。
奶奶死了,怀瑾眼下也不知死活……
怎的一日之间,一切都变成了这样。
即使怀瑾拒绝了他,他也不想看到她了无生气的倒在地上,他喜欢的是她咄咄逼人,将他噎得无话可说的样子。
俏皮的小脸,灵动的双眼,狡黠的性子……
在这世上,他便没见过比她更有趣的女孩子了。
乌氏已经无言以对,眼下她还能将这一切解释成,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