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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应啊……十年前他可曾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一日,赫连城见他迟迟不肯动手,心中一急,剑尖一抵,竟生生的穿进了他的胸口,鲜红的血一时之间喷涌而出染红了那黄澄澄的龙袍,同时,元庆帝的嘴里一张,一口鲜血也如数喷在了赫连城的脸上。
可此时的赫连城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他生怕元庆帝便这么死了,手上的剑一抽,不禁威胁道:“父皇,您最好将这诏书写了,如若不然赫连硕只怕也会同您的下场一般!”
太子赫连硕自打几个月前已经抱病不曾出门,宫里虽然人人疑惑,但皇上亲传的旨,却也没人敢多问,如今被赫连城这么一说,元庆帝的眼中总算现了几分后怕。
太子早已不在宫中,他压根不想担这一国之任,早在宫中鬼神之事发生之事,他就已经留书出走,眼下就算是元庆帝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何处。
听赫连城这般说,元庆帝知道,他定是查到了太子的下落。
颤抖着的手终是再度握起了玉毫,缓缓的在那诏书上落笔……
“不可啊,陛下……”朝臣中醒悟过来的大多数还是忠臣,在这生死关头,却也不忘用自己的性命去阻止这一切,满是血腥的养心殿内就连那风云铁骑似乎也于心不忍,杀人的速度放得越加的缓慢。
似乎想要拖延着什么。
眼看着这满殿的人就要变成满殿的尸了,殿外‘哐当’一声,一道闪着金光的东西穿过嘶杀的人群,‘噗’的一声刺入了殿中的金柱之上,如此细小的东西,却出奇不意的将那一米宽的高柱震得摇摇欲坠。
“玄铁令在此,众将听令!”殿外一人飞身而入。
冷怀瑾长呼了一口气,萧一总算赶到了,入宫前她便将令牌交给了萧一,赫连城掌控的这支风云铁骑是驻在皇宫之内的,因此聚集起来十分容易,而赫惊鸿的那支队伍却分布四周,况且整个皇宫被封锁了,将人召集起来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一定的时间。
随着萧一的进入,征北大将军和肖睿亦领着骁勇营的三万将士随后赶到。
整个场面这才被控制了下来,殿内的风云铁骑瞧见另一块令牌自是跪下听令,玄铁令牌一黑一金,代表着人上之人,金压黑,他们早被选入风云铁骑之中,自是知道这个道理,因此,不管赫连城此时如何再呼叫,亦没有人再敢动手了。
元庆帝手中的玉毫调了个方向,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抬头瞧了一眼大殿之内亦伤得不轻的怀南王,喃喃道:“朕偏不如你愿……”
赫连城哪里会想到这风云铁骑的另一块令牌还能现世,惊恐之余,干脆将剑架在了元庆帝的脖子之上,以他作人质,呼喝道:“你们都给本王让开,本王若是死了,你们谁也别想得到这个皇位!”
被他挟持着的元庆帝怎会想到会有今日……他当初逼迫先帝立下遗诏之迹也未狠辣到这个地步,而他的这个儿子,于他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字,元庆帝笔锋一落,拟好的诏书墨迹未干,已被他抛向了赫惊鸿的方向:“今儿个就便宜你了……”
这个皇位,他是万万不会让给怀南王的。
说罢,他扑通一声朝着元丰帝的方向跪拜了下去,也不顾脖子上的剑,重重一磕头:“父皇,儿臣如您所愿!”
说罢脖子往前一送,剑口上瞬间便喷满了鲜血,手里的人质双目瞪得滚圆,扑通一声倒地不起……
赫连城手中的剑也应声而落,他惊慌失措的看着这一幕,终是知道自己今儿个是落败了。
身子瘫软的跪了下去,接下来的下场,他自是知道。
殿内没有人上前抓他,只余翰林大学士接过赫惊鸿手中的诏书,当众宣读起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身染恶疾,不久于世,惟我皇侄惊鸿人品贵重,堪当此任,继予帝位,即日登基,大赦天下,辅国态民安,钦此!”
这诏书可是满朝文武亲眼见证下所拟。
当下,赫连城谋逆,太子不知所踪,晋王被禁,这皇城内确实没有可继承皇位的皇子了,因此,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家觉得元庆帝会选中赫惊鸿,亦是合情合理的。
自然……那段往事重新被封闭了起来,毕竟是宫中丑事,今儿个出了这个大殿,除去给赫连城安个谋逆之罪,余下的事,都会一并封存起来。
元丰帝长叹了一声,福公公正要将他推送出去,却见到元丰帝嘴角含笑,双眼柔和的好似十多年前与柳妃相亲相爱的那个时候,他伸出手,也不知道想要抓住什么,半晌又重重的落下,脖子往旁边一歪,整个人都瘫在了轮椅上。
福公公浑身一僵,‘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先帝啊……”
这一声呼喝,也教殿内的臣子们纷纷跪下,呼喊声一片,想来他出来这一趟,便是为了替柳妃出这口气,如今这口气已经咽下去了,他的灵魂亦都没有东西支撑着了。
冷怀瑾与殿外的一众人亦都跪了下去,抬起头来与殿内的赫惊鸿遥遥相望了一眼,两人的眼中都含着许许多多复杂的情怀。
世上有多少痴情人?都说最是元情帝王家,如今这元丰帝为了一个柳妃忍辱数十年,已叫人稀嘘,而她和他呢?亦会如此么?
哀戚之后,众史官开始劝服众人,太后亦在两人死后由身旁的嬷嬷和德馨搀扶着回了慈宁宫,赫连城被侍卫押解着,殿出养心殿,在冷怀瑾的身边微微顿了顿,回过头来瞧了她一眼。
有一个问题,他自始至终都想不明白,到了这个时候,他仍旧执拗在心头。
“为何你要如此恨我?”他是真的不解,若说他赫连城这辈子对谁真心过,屈指可数之下,冷怀瑾当排第一。
他清楚自己性子冷清,不会轻易的喜欢谁,即使早前对董婉玉,他亦是抱着半利用,半贪图她美色的心思,但对冷怀瑾,他却明白,是不一样的。
到了这个时候,虽说这一问多此一举,冷怀瑾也不见得会实话实说,赫连城却依旧想知道。
看着她的小脸呆怔了半晌,见她仍未作答,他凄凄一笑,转身随着侍卫往外走。
却在他未走远之际,身后传来他若有若无的嗓音:“上一世,是你欠我的!”
那声音虽漂渺,他却听得一怔,而后默默的点了点头,一滴泪珠撒下,若是他上一世真的欠了她的,这一世也该还清了,下一世……他却仍期待能遇见她。
……
次日,赫连城谋逆造反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天熹,京都的大街小巷都张贴了赫连城谋逆的罪状,新帝登基,先帝葬礼一并举行,足足忙碌了七天七夜,皇宫里这才安稳了下来。
蒋皇后自请去了行宫,先帝的妃子们自然也不例外。
整个皇宫里便在短短的七日之内寂静了起来,再没有了莺莺燕燕的欢声笑语,亦没有了争风吃醋的尔虞我诈,又过了七日,整个皇宫栽满了鲜黄鲜黄的迎春花,似乎向征着一切由此开始。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赫惊鸿埋首在一堆政务之中,不眠不休了足足七日,这时候也累得眼黛青黑,身子有些支撑不住了。
赵城前来禀报政务之时,他恰好趴在案台上睡着了。
一旁的孙漓漠冲他做了噤声的动作,指了指养心殿外,两人默契
,两人默契的往外走去,顺手将殿门关了起来。
如今的孙漓漠被擢升为御前一等带刀侍卫,而赵城则被安排在兵部任职。
见孙漓漠神神秘秘的模样,赵城便知他有话要说。
两人行至安静地,孙漓漠这才开了口:“皇上最近被太皇太后逼急了,这几日不正借着政务耗着么!”
原先没做上帝王之迹,他还能随心所欲,却不知有朝一日一手遮天,竟会活得如此窝囊。
孙漓漠还没说到主道上,赵城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接口道:“便是皇上与德馨郡主的婚事么?以皇上的性子必定不会同意!”
他们跟了赫惊鸿数十年,可以说打小就与他一块长大,这人是个怎样的固执劲,别人不知道他们几人又怎会不知道?
赫惊鸿的心里死拗在了冷怀瑾的身上,只怕别个女子是不会再接近了。
孙漓漠叹了一口气,笑道:“若是不娶了德馨郡主,我料太皇太后也不会许冷小姐进来!”
看两人僵持了数日,任哪一方都没有退让的打算,便知道这事情是个棘手的刺。
更何况那德馨郡主一心巴着嫁给赫惊鸿,便看了他的这份痴心,太皇太后也不可能教她一世孤苦伶仃啊。
两人正说着,太监一声长喝:“太皇太后驾到!”
孙漓漠原本就是个圆滑的,远远见着人来,已经快步上前,行了礼笑嘻嘻道:“太皇太后怎的这个时候来,真是不巧了,皇上刚刚批了一堆折子,此时歇着呢!”
他说的也不是骗人的话,赫惊鸿确实趴在案台上就睡下了。
太皇太后轻哼了一声,对着孙漓漠的一张笑脸也责怪不起,却还是没能停住脚步,吩咐人将养心殿的门拉开了,此时的赫惊鸿却也正巧醒来,见到来人,心中又腾升起一丝无可奈何,强打起精神上前行了礼,恭敬道:“朕不会因为政务而伤了身子的,还请皇祖母不要挂念才是!”
他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也明白太皇太后今日来此的目的。
“皇上坐下!”太皇太后却也没被他的马虎眼给虎着,一手将赫惊鸿按在了龙椅之上,语气平和:“你可知道坐上这个位置,你身上背着的是什么?”
“孙儿知道!”赫惊鸿点头答道。
“这刚刚经历了一场改朝换代,各方势力不均,更需要安抚人心!”说罢,手一招,身后的嬷嬷将手上捧着的几张画卷送到了案台前,一一打开供看,都是些妙龄少女的闺中画像,下头有注明是哪家的小姐。
这帝王的后宫,向来与朝堂是牵扯不清的,只有抓住这些人的心,才能更好的治理国家,太皇太后相信以赫惊鸿的智慧应该早就理解了。
他如今解不开的,无非就是心中的那一摸牵挂。
……
春末夏初,天气甚好,整个冷府今儿个也是喜气洋洋的,肖子松在推拖数年之后,总算迎娶了征北大将军家的庶女,连带着冷府都喜庆了起来,而这一日,确也巧了,正是母亲为壮子与赵楠选好的良辰吉日。
喜上加喜,便干脆一并办了。
两人也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分分合合,总算凑到了一起,冷怀瑾忙里忙外,心里却是替这两对新人高兴的。
正当府里闹腾得正欢之际,宫里却来了个太监,说是太皇太后请冷小姐进宫。
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太皇太后的旨意确是不可抗的,冷怀瑾整理了一下妆容,便随着那太监上了宫里派来的马车。
这一路走着,那太监的话也多了起来,在马车旁边走边讨好的唠叨着:“县主大福啊,听闻皇上要充盈后宫了,太皇太后只怕要将县主接进宫侍候呢,小的叫童福寿,还请县主他日多提携小的!”
虽说上马车之迹冷怀瑾就已经想到了什么,如今听这公公唠叨起来,头脑瞬间像是被炸开了一般,这些时日不想面对的事,终究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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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之后会接着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