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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嬷嬷已经上前,一左一右的将德馨往外搀去,在慈宁宫的殿外,早已有盖着大红顶的流苏软轿在等着,一行人将她送出了宫门,便见到赫惊鸿与迎亲队伍早已等在了东庭门。
一系列礼节过后,轿子开始往怀南王府去。
这一路上喜气冲天,鞭炮声连绵不绝,长长的队伍由街头排到了街尾,可谓是仪仗万千啊。
到了怀南王府,轿子一停下来,便有嬷嬷将德馨背下轿,牵着她的手跨过烧得正旺的火盆,喜娘在一旁唱喝着,惹得德馨越发的将头低了下去,直觉得今儿个就好似做梦似的。
而在贺喜的宾客中,有一抹人儿却惹得今儿个的新郎倌不得不偷瞧了几眼。
“妹妹确实要来看这场景么?”说话的是已经长成少年的冷逸琛,如今的他早已身长玉立,加上长年在军中磨练,看起来反倒比同龄的少年要老成不少,再加上他今儿个的脸色也不见得有多好,背手而立,始终立在一个隐蔽的角落,似乎刻意将他身后的那名娇小人儿保护起来。
说话间,他回头看了一眼今儿个作男装打扮的冷怀瑾,眉间微微蹙起,似乎越加的不满这场婚事。
“我是来看戏,并不是看人!”冷怀瑾的唇瓣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若是没有猜错,今儿个夜里……便要变天了。
冷逸琛虽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却也不好将人拎出去,只得闭了嘴,十分不耐的等待礼节结束。
约摸到了酒宴时间,外头传来报喜声,紧接着,有人长喝道:“陈王赫连城来贺!”
说罢,原本已经坐下的宾客都纷纷起身,迎接这樽大佛。
太子已经好些时日不见露面了,皇宫里只传他身染恶疾,不宜见人,却也不知到底病到什么程度,因此,众人不得不对赫连城曲意逢迎,只怕太子稍有不适,那东宫储君之位便要换人坐了。
眼下晋王被禁,十二皇子和十三皇子还小,唯独剩下陈王一人能挑大梁了。
人未到,贺礼先到,当着众人的面,赫连城已叫随从奉上了出自南海的紫珊瑚一座,看这色泽与形态,可谓是上品中的极品,想必拿到市面上,也可抵下一个小城池了。
众人惊叹之余,却又十分疑惑,陈王如何会送这样名贵之物。
朗朗笑声自人后方传来,紧接着赫连城大步走来,双手抱拳道:“恭贺世子新喜,世子可认得这紫珊瑚么?说来也巧,竟是本王昨儿个夜里在城外搜寻而意外得来的……”
赫惊鸿原本就不见得多欢喜的脸色,在看到这樽紫珊瑚后变得越加的黑沉起来。
这东西,他如何会不认得?不正是位于岭南怀南王府的镇宅之宝么?想来赫连城已经搜寻到了怀南王的位置,眼下只怕已经有所行动了。
如黑曜般的眸子紧紧盯着那东西,手指却是不自觉的放开了正牵扯在手的喜带,另一头的德馨郡主似乎也意想到有情况发生,原本喜悦的心情一下子坠了下去,一张红扑扑的俏脸也瞬间霎白一片。
捏着喜带的手紧了紧,几乎恨不得将那喜带给捏断了。
不……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乱子,太后那里已经准备好了,这个亲一定要圆满的成下去,如此一来,她与赫惊鸿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即使他日他还有其他的妻妾,那也是偏房,始终不能与她相提并论的。
“陈王的礼也太重了些吧?”赵城适时的上前,打破了现场的僵局,虽说这话是说的风清云淡,可他的心里,却也同样打着鼓呢。
难不成怀南王一直没有消息是因为落在了赫连城的手里?
正想着,一直未曾出声的德馨郡主竟转过身来,虽未揭喜帕,但那声音
,但那声音却是清清晰晰的传了出来:“陈王带的可是紫珊瑚?我前儿个还听太后说怀南王要赠与她老人家,怎的今儿个竟落到了陈王的手里?”
她的话清清楚楚,没有半丝的疑虑,却也使赫惊鸿重新拉回了思绪,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德馨。
剑眉似乎比之前蹙得更加的深沉,反倒没有一丝父王脱险的放松。
德馨这话暗指赫连城不过是截了怀南王送于太后的礼物,听到的人几乎都明了了,就连赵城都‘呼’了一口浊气。
可是……就在这时,孙漓漠匆匆忙忙赶了回来,也顾不得如今的场合,凑到赫惊鸿的耳边说了几句,瞬间便让他的脸色大变,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也顾不得再行接下来的礼仪,便大喝一声:“进宫,本世子便要瞧瞧今儿个到底是谁在作怪!”
一众宾客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整个怀南王府已经迅速的散去,德馨被随行的嬷嬷安排着先躲进了洞房。
看着房里装饰得十分喜庆,她的双眼却噙满了哀戚,从始至终……赫惊鸿几乎连正眼也没瞧过她,早知道这个婚礼只是个恍子,她亦奢望着他能看在自己对他痴心多年的份上留给自己一分情面,如今看来……是她想错了。
捏着手中的喜帕,德馨瘫软在婚床上,泪湿了那鲜红的鸳鸯戏水大红婚被。
而就在赫惊鸿进宫的同时,养心殿上早已聚集了不少人,整个京都都被封锁了起来,出入的城门早已放下,驻扎在城外的骁勇军也被调到了九门之内,眼看着战事一触即发。
“父皇,儿臣搜索了城外大量的村落,共发现了十几个村子有不明人驻扎,只怕都是怀南王的部下,儿臣愿意带领精兵,一举将这些人剿灭!”赫连城随后赶到,脚步生风,还未到达正殿,洪亮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驻守在皇城的军队约摸有十万次人,只不过这些人都听令于玄铁令牌,见牌即出,因此,赫连城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请求。
再加上有那紫珊瑚作证,足以证明怀南王就在京都附近。
这个消息亦惹得满朝文武惶惶不安,话说怀南王在岭南安份了十几年,虽说这些年元庆帝都派了眼线监督着,但总不能打出百分百的保障。
眼下再听到赫连城的一番话,只怕任谁都会联想到怀南王世子这次的大婚和怀南王进宫的目的。
元庆帝治国多年,虽说天熹并无起色,但起码是先帝传的位,名正言顺。
而怀南王镇守边疆多年,今儿个带兵前来,无论他目的何在,都可视为乱臣贼子,诛之而后快。
一时之间,满朝文武静立而萧肃,人人脸上凝重万分,目光不禁投向随着赫连城的声音而停下了脚步的赫惊鸿身上。
便在这时,右相周青江周大人突然疾步上前,单膝一跪,声线洪亮且肯切道:“请陛下拿下怀南王世子,以示国威!”
若是怀南王真的兵临城下,那么此时的赫惊鸿也难辞其咎,此时将他拿下,一来可以牵制怀南王;二来也是名正言顺的。
此话一出,立即得到了满朝文武的附和。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放在赫惊鸿的身上,自然不为过,元庆帝剑眉一紧,手指一挥,原本候在殿外的御前侍卫已经鱼贯而入,正要上前将赫惊鸿拿下。
“且慢!”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一声呼喝声,众人亦都听得清楚,这不是别人的声音,正是当朝太后的声音,侍卫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拿人。
天熹向来以孝治国,即使是皇上,也是不敢对太后无礼,满朝文武纷纷叩拜,元庆帝亦下了龙椅,冲太后行了一礼,脸上却是没有平日里的恭敬样,心里自然也是猜到太后在这个时候出现,许是早已与怀南王的人有所牵扯了,嘴里道:“母后近来身子不适,这朝堂上的事,便不劳母后费心了!”
这是要以后宫不得干政来封太后的嘴呢,但这话说的却也是在理的。
满朝文武亦是点头赞同,若是今儿个太后帮着怀南王,元庆帝对她有所不敬,只怕整个天熹也没人会怪罪于他。
“哀家今儿个来,并不是要管这朝堂上的事,只是听闻惊鸿在拜堂之迹急急离去,哀家心疼德馨那丫头,特来提惊鸿问个究竟!”太后宠爱德馨,这在天熹朝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说出来,却也是合情合理的。
这个解释面上牵强,但也堵了众人的嘴。
说罢,她似乎瞧不见那些威严僵持两边的侍卫,上前拉住赫惊鸿的手,半责怪半包容道:“你这孩子,做事怎的如此鲁莽,今儿个可是你的新婚之日,冷落了妻子可不好!”
话中有话,立即让赫惊鸿醒了一大半,他连忙抱拳道:“太后教训的是,孙儿知错了!”
嘴上这般说,但赫惊鸿的脚下却是没有任何行动,丝毫没有因为太后有意保他而退出宫门,相反,他神色淡然,仿佛一切了然于心。
臣子中已有人高呼起来:“皇上,乱臣贼子不得不擒啊!”
这无非是给元庆帝打上了一剂强心剂,若是满朝文武的主张,那么……这对太后大不敬之罪,他便也无需担下。
片刻沉静之下,元庆帝抬起头,目如深海,却是一眨不眨的瞧着太后,好半晌,似是痛心又似是无奈,从腰迹取下佩戴多年的玄铁令牌,身边的公公立即双
公公立即双手捧起交予陈王赫连城的手里。
“母后,谋逆之罪,朕不得不以大局为重!”说罢,原本退立两旁的侍卫立即上前,一左一右的将赫惊鸿驾起,而就在这时,赫连城抱拳道了声:“儿臣定不负众望!”
说罢,撩袍转身,而就在他转身之迹,嘴角的笑意慢慢加深,眼神有意无意的瞟了一下右相周青江的方向,以及朝中一些重臣的身上。
大步踏出养心殿,人未出城门,令牌一出,那风云铁骑以闪电般的速度骤然聚集,一支直冲京都城门,一支却被秘密安置在了这原本就硝烟四起的皇宫内。
赫连城并未出城,而是安排妥当之后,竟又重新返回了皇宫。
……
冷怀瑾趁着混乱中随离去的宾客出了怀南王府,上了马车,便见一名打扮奇特的男子正恭敬等侍,她并无半丝讶异,只抬眼静静打量对方,轻道:“一切都准备妥当了么?”
候在边上的张全抱拳回道:“回主子,已经找到了源头,只待主子的一声吩咐!”
冷怀瑾点了点头,与那打扮奇特的男子并排而坐,马车走起,车轮辘辘,帘子放下,张全与墨殇左右护守,约摸半盏茶的功夫,马车行到宫门口,张全撩开帘子,冷怀瑾率先从车上跳了下来,回手,却是牵下一名模样平凡的婢女模样的女子。
张全和墨殇互望了一眼,短暂的讶异之下,立马就恢复了平静,牵着马车,目送冷怀瑾两人进了那城门。
上一回被太后封为县主之际,便得了太后的懿旨,可持令牌随意出入宫门,今儿个养心殿上出了大事,守宫门的人甚是警惕,盘查一通后,由专人领着往慈宁宫的方向前去,压根不给人走偏的机会。
便在她想方设法要混到养心殿附近之际,后头隐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还未回头,一声轻唤已经让她停下了脚步。
“冷小姐请留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今儿个要与赫惊鸿拜堂成亲的德馨郡主,只见她早已御下一身的大红嫁衣,换了套正统的宫装,头上发髻也重新梳理了一番,与平日里没出嫁的打扮无异,她急步走来,瞧了一眼那领路的小太监,语气平缓道:“这位公公先回吧,本郡主领冷小姐前往慈宁宫便可!”
宫里的人都知道德馨是太后最疼爱的人,眼下虽疑惑她今儿个怎的会出现在此,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