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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也懒得向皇上行礼,只是微微抱拳,便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示意那几人赶紧上来唱戏。
这一举动,让元庆帝简直想翻白眼。
嘴角抽搐间,又不知如何说他才是,因此,干脆无视他的存在,望向那已经跪下的几人,只见他们打扮得尤其扎眼,那两名女子更是涂脂抹米分,整张脸画得跟个小丑似的,因此,说他们是唱大戏的,却也不为过。
“何人下跪?”安公公尖着嗓子,高声问道。
而此时,冷逸真正巧回头张望,原本一脸正义的模样,立即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子冷水一般,脸色霎白一片,整个人像是见了鬼似的定在了当场。
他的模样,自然被董婉玉如数收入了眼底,虽然不知道这几个人的身份,但能让冷逸真如此大惊失色的人,定是对他们十分不利的人。
“皇上,民妇李氏,是冷大人的嫂子,民妇今儿个来是告董家诬蔑之罪,民妇一家原本与冷大人一家关系亲和,却不想,董大人竟出了银子要陷害我三叔,民妇怕儿子也遭他们陷害了去,因此,这才匆匆赶来!”
李氏头一次得见天颜,心里不禁喜滋滋的,因此,说起话来也尤其注意分寸。
“这……这,哪里来的泼妇,你胡说!”董太傅猛的被人当头一棒,原本气定神闲的脸上也惊得霎白一片,起身,便要解释什么,却是被冷怀瑾抢先了去。
“董大人,您急什么?方才大家都说了,单凭一个人的只字片语不能说明什么,除非冷逸真当场承认自己方才胡言乱语,如若不然,这状还是能再告下去的!”
被她这么一提醒,董太傅此时的背后已经渗出了冷汗,下意识的便去瞧皇上的脸色,直怪自己连个丫头都不如。
料想到方才冷怀瑾一直一言不吭,原来,她早忆挖好了陷井,等着他们跳下去呢。
董婉玉也大惊失色,死咬着下唇,定定的瞪着冷逸真,暗中警告他,若是这事他敢抖出来,以董家的势力,绝不会放过他们一家。
冷逸真自然也明白这一点。
但今儿个……却似乎由不得他了。
冷怀瑾将他的家人找来,无非就是给了他两条路。
第一、冷逸真说谎,背上所有的罪名;第二,李氏说谎,自己全家受牵连。
横竖都是一个死字,他虽猪狗不如,却也不能害死自己全家。
却在这时,那王麻子见风头不对,竟立马改了口:“皇上,草民不对,草民方才说了谎,草民逃难的时候确实遇到了冷老夫人,只不过,冷老夫人是被冷家大房和二房骗光了银子,而抛弃了,并不是冷逸真嘴里说的那样!”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又想起了什么,接着道:“小人还听老夫人说过,冷大人每年都给她五十两银子!”
谁都没想到,事情竟发生了这天翻地覆的变化。
“真是放肆,天子面前,居然敢满口胡言,冷逸真,你作为冷大人的亲生侄子,你到底为何要这样做?”刑部尚书已经激奋的拍案台站起来。
☆、127 当头一击,二房回府
自然,在场所有人的心里都清楚得很,单凭冷逸真一个人的主意,是告不了什么御状的。
若是冷昌修真的有做错什么,早在商州他们合家便可以联手,将冷昌修扳倒,何须等到今时今日,才急匆匆的来告什么御状。
因此,这背后定有个指使之人。
“好个恩将仇报的小人,陛下,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还请陛下快些处治了这些人,也好还老夫一个公道!”
方才李氏口口声声说是董家指使了她的儿子,这事若是再不解决的话,只怕冷逸真被逼急了,也会改了口去。
“什么?你说什么?要处治我儿子?你这个昏官,我儿子明明是听了董家人的挑唆才做出这种来,若是要处治也该处治董家,而不是我儿子!”李氏一听说竟是要处治冷逸真,立马激动的爬到了冷逸真的身边,用身体将他死死的护了起来。
“贱妇,到底是你儿子自己的主意,还是老夫指使了他,你便问问他自己吧!”董太傅的额头已经气得青筋暴跳。
却是没想到,这养心殿之上,竟会出现这么一个泼妇,搅乱了他的全盘计划。
太子赫惊鸿此时也不禁出面试图替董家说几句体面话:“父皇……”,却不想,话还没说出来,已经被安公公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看皇上的脸色,已经对董家起了疑心,若是太子再帮其说话,便不是智举了。
“娘,不是董家,是儿子自己的主意,儿子鬼迷心窍,做错了事,连累了大家!”冷逸真自知今日已经走到了尽头,便干脆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眼神落在跪在自己身后的冷昌达、冷怀素的身上,喉头一阵哽咽。
“皇上,这一切,都是草民的错,草民与肖家小姐根本没有任何关系,草民是嫉妒成狂,才会对冷家人下手,还请皇上处死草民,以赎罪孽!”
说罢,他重重的朝着元庆帝磕了个响头,不再理会李氏的哭喊,安安静静的等死。
“堂兄,你若是到现在还执迷不悟的话,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冷怀瑾自然料到他会矢口否认,毕竟,他要保住全家,便不能再得罪董家,但他却忘了,冷怀瑾今儿个能将董家斗得颜面扫地,便也足以能将他们二房斗得渣都不剩。
因此,在冷怀瑾把玩着那隐隐掉出袖口的玉穗之迹,冷逸真终究长叹了一口气:“皇上,草民还有一事未曾禀报!”
“皇上有旨,说!”安公公尖着嗓子,在皇上的示意下宣旨。
“董家小姐嫉妒成性,一直对我家堂妹心存怨念,屡次对其下手,未果,之后才会劝解罪民来此状告……求皇上给冷家一个公道!”
俗话说的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冷怀瑾袖子里的玉穗不是别物,而是一直挂在冷怀素身上的东西,她知道冷逸真什么都不怕,心里唯一怕的便是合家尽毁。
她满意的将东西又收了回去,便在这时,殿外有一人求见,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与冷昌修一块救灾的刘景。
只见他面色萧肃,一进到殿内,便单膝跪下,十分慎重的行了个君臣之礼后,凿凿道:“陛下,臣是来替冷大人洗清嫌疑的,当日冷家老夫人被冷家老大和老二骗光了冷大人留给她的银子,不想流落街头,被商州知府关了起来,惹上重疾,冷大人与冷小姐不分昼夜守护在其身旁,死后,亦将她安葬回了冷家祖坟,这事大坑村里回住的村民都可以作证!”
有了刘景的证词,那么,冷逸真状告冷昌修不忠不孝之说,便彻底打破了。
而冷逸真唯一的一丝活念,也生生的破灭了。
他颓然的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像是失了魂一般,刑部尚书再次上前,抱拳道:“皇上,冷家二房贪婪成性,不得不严惩,以儆孝尤!”
若沈氏真的是被冷家大房和二房蒙骗抛弃至死,那么,这一项罪名,足以让他们坐穿牢底了。
这亦是冷逸真最怕的结果,他虽猪狗不如,但若是让爹娘拿命来换,他宁愿自己一个人将什么都扛下来。
被逼到了这个份上,冷逸真再如何守口如瓶,却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家人作打算。
从袖口中掏出将日董婉玉赐给他的银袋子和几件印有董府标志的首饰:“皇上,罪民真的被是董家指使,这些物品都是董小姐指使罪民时,给罪名的好处,罪民原本是要拿去抵当的,之后又考虑到他日东窗事发之时,因此,才会留下来做个证物!”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冷逸真今日的下场,用一个词来形容,那便是咎由自取。
他很聪明,亦知道,只有将这件事推到董家的头上,他的家人才能保留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混帐!”安公公刚想上前接过那证物,却不想,董太傅已经动手,将其折断毁坏,东西撒了一地,却也将众人心中原本疑惑的事,生生的肯定了下来。
董婉玉不知父亲竟会如此激动,原本要去制止他的手竟是晚了一步,随在他身后,用颤抖的嗓音轻道:“父亲,女儿从未给过他董府之物,女儿怎会蠢到自挖坟墓?”
董太傅这才惊醒,是啊……他处心积虑教导出来的女儿怎会笨到给别人留下证据?
这分明就是冷逸真临死之前对董家重重的一击。
而此时,他们再想解释什么,似乎都显得词穷莫白了。
“皇上!”突的,冷怀瑾厉声呼喝,重重的冲着元庆帝磕了个响头,她声线洪亮,义愤填膺,一字一句都充满了痛心疾首的嘶鸣:“臣女要告董家诬蔑之罪,董家不分青红皂白帮助不轨之徒陷害朝庭命官,无视龙威,欺君枉上,还请皇上还冷家和肖家一个公道!”
女孩因激动而略微颤抖的声音回荡在养心殿内,在座所有人都怔愣了。
是啊,在董家助纣为虐之际,大家的心里都忌讳着董家,而不敢明面说来,而此时,冷怀瑾一声告下,亦正好探觑皇上的意思。
因此,大家都低了头,等待那高高在上的天子,给董家一个判决。
抑或是想揣测一番,如今的董家在皇上的心里,到底还是不是当年的地位?
赫惊鸿勾唇轻笑,跷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饮着热茶,观赏着冷怀瑾带给他的又一出精彩的好戏。
这丫头明明就是有备而来,却是装得童叟无欺,使得原本要陷害她的人信心满满而来,却在对方最得意妄形之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对方死死压制不说,却还要倒打一耙,不达目的不罢休。
真是个倔强的丫头。
他也总算看出来了,今儿个这场戏,她要对付的却不是冷家的二房,而是董家,确切的说,她要挑拔皇上和董太傅的关系,进而,将朝中的势力重新洗牌。
她的心思,远远比众人表面上看到的还要深沉,就连赫惊鸿,也是在这一刻,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她至深的城府。
众人只道冷家被人冤枉,却不知,这场冤案,竟是她分化朝中势力的引火线。
摇了摇头,赫惊鸿嘴角的笑意越加的深了,每每瞧见她正儿八经的做着坑人的事,他的心里便是一阵的欢喜。
亦难怪他会对她死心踏地。
他们……根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此时,赫连城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面上虽无异样,可手心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珠,董家早已私下有意与他结盟,若是今儿个皇上真的对董太傅有了异心,那么……他在朝中的势力,将会受到重创,对赫连城却也是一道不小的打击。
想到这里,他望着元庆帝的目光便越加的专注起来,心里期望,元庆帝能保全董太傅,转而对付冷家和肖家。
相对于赫连城的紧张,太子赫连硕,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半丝的影响,若说董太傅被罚,他或许会出面求情;但换作是冷家被罚,他同样亦会出面求情。
良久,久到殿内的空气似乎都被凝聚了,元庆帝这才咧嘴一笑,起身道:“冷怀瑾,你误会董太傅了,董太傅为人正直,绝不是那种贪婪嫉妒的小人……”
这话从元庆帝的嘴里吐出来,使得不少人都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提着的心正要放下,却不想,元庆帝竟从龙位上走了下来,亲手将冷怀瑾扶起,笑道:“董太傅或许是受他人蛊惑,朕以为这件事董太傅一定会给冷家和肖家一个交待!”
言下之意,董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