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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一路拔开人群,冷怀瑾便冲了上去。
张全和赵楠在后头护着,好不容易挤到了前头,只见到处是鲜血淋淋,一个个如人形大小的石块砸下来,莫说是人了,连头牛只怕也难逃劫逃。
一时之间哀叫声不断,砸中手脚的男子也大有人在。
这便意味着,这些人的前程便断送了,朝廷是不收身怀残疾之人……
“小姐,别慌,咱们细细找,老爷一定吉人自有天相,别慌……”张全见她急得像是疯了一般,上前拉了冷怀瑾一把,方才没有被那压在砖底下的男子给搁倒。
她这才冷静了下来,开始细细的在碎石堆里穿棱,一边喊着:“爹爹,你在哪时,我是怀瑾啊,若是您听见了,就告诉我一声!”
却是,寻了半天,直到周围的碎石都搬开了,压在砖下的人基本上都被救了出来,可冷昌修却还是不见踪影……
眼看着,天色渐晚,整条山道上已模糊不清,原本围在这里或看热闹或救人的人,也都相继撤走了,一时之间,整个山道上便只剩下冷怀瑾主仆三人。
“小姐,老爷指不定没事,已经自己走出去了呢?”张全亦是奇怪,这条道上里里外外,他已经翻过三遍了,别说冷昌修这么大个人,就是连他的衣物鞋子也不曾见到。
难不成,他根本不在这里?抑或是那个前去报信的人撒谎骗了他们?
“张全,你看看这下面,你说爹爹会不会掉下去?”山道下头是徒峭的的山坡路,其间杂草丛生,枯木成片,不少山石便顺着这里一路滚落下去,掉入山道下的一个天然湖里。
冷怀瑾掩着嘴,双眼定定的瞧着此时已经黑漆漆的湖面,眼泪不由自主的夺眶而出……
不……爹爹不会死,爹爹明明考中了举人,然后再金榜题外了……
“小姐,你怎的尽胡思乱想,老爷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赵楠跑过来紧紧的将冷怀瑾抱住了,嘴上虽是喝斥她,但心里却也如冷怀瑾想的无异。
人若是不在上头,便肯定是掉下去了,若真是落到那湖里,老爷又不识得水性,必是无生还的可能了……
☆、089 铲除异已,表哥心意
张全已经走了过来,看了看周遭的地势,却也觉得掉下去的可能性极大,当下想也未想,便冲冷怀瑾抱拳道:“小姐别急,待我下去找找!”
说罢,便寻了一处有山石路的地方,抓着树干便准备滑下去。
这山道极为陡峭,张全身手虽不错,但在没有阻力的情况下这么滑下去,却也是极为危险之事。
可是,眼下的情况,已经不容得他们再作他想。
冷昌修一刻没找着,冷怀瑾的心里便扑腾的厉害,若不是赵楠拦着,她便要自己下去找人了。
“张全,你小心一些,注意自己的安全”冷怀瑾咬了咬牙,冲张全点了点头,自己搬来几块小碎石,往张全要走的那个方向滚了下去,在道路上造成一些小小的阻力,眼看着天色就要黑透,而这道原本就没有人家的山道上,更是漆黑的没有一丝光亮。
连今夜的星辰似乎都与几人作对,隐去了乌云中,不见了踪影。
顶着寒风刺骨,湖水渗寒入魂的折磨,张全一头扎下水去。
那湖并不大,要找一件小东西不容易,但要找一个倘大的人,还是显而易见的。
在水里摸索了好一会儿,除了一些水草和碎石之外,却是什么也没有摸到,眼看着整个人便要冻成冰棍了,冷怀瑾纵使再担心爹爹,却也不忍再搭了张全的命去,便扯开嗓子喊了起来:“张全,你先上来,爹爹许不在这里,咱们到前头找找!”
其实,那随从能回去报,冷怀瑾的心里已是笃定冷昌修凶多吉少了。
她一直以为,只要她不去刻意破坏,这一世,便也会沿着上一世,那般走下去,因此,她才大意了,没让张全陪着冷昌修一块上路。
想到这里,她无比的自责起来,却又拼命的压制着内心的痛楚,继续往前再度将那碎石堆翻了一遍。
张全已经爬了上来,因在湖里转了一圈,整个人已经冷得瑟瑟发抖,脸色青白,连站都站不稳了。
赵楠一看这样,也顾不得其他了,将他往马车上推去。
“车里有些备用的衣裳,你先换上,若是你也有个三长两短,谁来找老爷?”赵楠知道他铁定不肯,因此,语气十分的强硬,将冷昌修搬了出来,这才将他说服了。
张全只得将湿漉漉的衣裳抱了下来,随手翻了几件旧衣裳穿在身上,便立即跳下了马车。
此时的天色,已经完全的暗了下来,冷怀瑾手中握着火折里,嘴里仍旧不放弃的喊道:“爹爹,您快出来,我是怀瑾啊,您别吓我……”
便在这时,头顶上方一阵响动,张全仰头一瞧,只见十多米高的地方隐隐有巨石松动的迹像,他急忙跃下马车,以极快的速度拉了越楠一把,又将冷怀瑾夹在腋下,身子往前一扑,三人同时趴在了碎石堆里。
便在他们扑出去的同时,身后一阵轰隆巨响,一块一米来宽的巨石从高处殒落,砸在道路上,之后便滚进了道下的湖里头。
“小姐……小姐,快来看,这里什么?”几人这么一趴,赵楠反倒发现了什么,便在一块碎石下,竟压了一个刻有‘同’字的木条。
这木条其实一早便在此处,早前没仔细瞧,便以为是残树枝。
冷怀瑾很快就爬了起来,将那木条拣起来一瞧,果真如赵楠所说,上头刻着一个歪歪斜斜的‘周’字,看得出来,这字写的十分的苍促。
难道是周世华?早前,她曾嘱托过周世华保护爹爹的安全,却没想到,他倒是真的这么做了。
一路寻过去,道路上果真每隔一个地方,便出现了一块刻有周字的木条。
直到绕下了这条环山道,走入一个偏僻的树林中。
隐隐见到有一间闪着灯火的小竹屋坐落在树林之中,那木片便也消失了。
由张全打头,一路探了过去,便在不远处,听到竹屋里有人正在谈话。
“周公子,或许这事与这位小姐无关呢?你还是将人放了吧?”这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焦急,声线浑厚沧桑,是父亲冷昌修的声音。
冷怀瑾不禁喜出望外,原本悬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放了下来,正想上前与父亲相认,却不想,屋子里又传来周世华的声音:“冷伯父,怒难从命,我亦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若是冷小姐赶到,我怕无法向她交待!”
他既已答应了冷怀瑾要保护好冷昌修,便要有始有终。
若是天灾,他或许便这么算了,但偏偏让他在此地抓到了可疑之人……
说罢,眼角的余光冷冷的扫了一眼角落里被绑得严实的年秀芝和姜婆子,这对主仆如今装扮得如同乞丐,若不是他眼尖,许还真的认不出来。
也难怪父亲派了不少人,却也没能寻到他们的下落,着实是狡猾的紧。
今儿个落在他的手上,即使冷怀瑾不处置她们,周世华,也是要将人押到周青江面前,由父亲做决断的。
冷昌修一听说,冷怀瑾会来,心里越加的急了,见眼前的人说不通,便也不再与他商量,一转身,便要替年秀芝解下绑住手的绳子。
“冷伯父,你这是要做什么?这个女人不是好人,方才的事,说不定便是她要害你的!”周世华纵然不同意他放人,却也不敢对他出手,只得急躁的劝说。
冷昌修似是吃了称砣铁了心一般,手上的动作一刻也没停下,嘴里说道:“不管她是不是要害我,我都认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当年我上山采野菜,若不是她救我一命,哪里有今日的我?”
他倒是一直记着年秀芝对他的恩,这话,却也正中了年秀芝的下怀。
一双楚楚可怜的含着泪的双眼便这么凄苦的望着冷昌修,待手上的绳子一解开,她已是毫无预兆般的扑进了冷昌修的怀里,哭喊道:“昌修,我该怎么办才好?我该怎么办才好?”
她哭得凄励,泪水跟断了线的珠了似的,连带着冷昌修的前襟都给打湿了。
周世华已经别开了眼去,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再劝说冷昌修才好。
“秀芝……你别这样,若是你遇到什么困难,我能帮你,便会帮!”冷昌修试图将她拉开,可年秀芝便像是贴在了他的身上一般,双手死死的抱住他的腰。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只要今晚她能将冷昌修留住,她以后便有人依靠了。
想到这里,年秀芝的决心又坚定了几分,哭得死去活来,泣不成声:“当年,我被哥哥卖到妓院去,好在被生父接回了周家,如若不然,我当时就死了,这些年来,你可知我心里有多苦,我知道你定是恨我辜负了你,但我也是身不由已啊……”
这些话,她在心里已经反复的练习过不知多少回了,只不过,一直没找着机会向冷昌修诉说。
今儿个周世华的出现,反倒给了她一个机会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想到这里,年秀芝不禁有些得意,戏码也演得更足了,见冷昌修抿着唇不说话,知道他心里定是有些动容了,便继续说道:“我虽被周家接了回去,但总归是不被待见的外妾女,一直都被养在外院,那一回,好不容易回了趟周家,又被人推下水去,险些丧了命了……如今,又被爹爹赶了出来,我真的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你若不收留我,我便去死……”
那日的事,冷昌修自然也是亲眼瞧见的,他心里隐隐记得,周青江是将她许给了那名救她的男子,后来,又传出年秀芝自尽的消息。
当时,他的心里也不好受,总觉得自己未能报下她当年的救命之恩。
但当时在周家,他出来说什么都显得明不正言不顺,便没出去管那档子事。
可今日不同,这是在外头,他完全有能力帮年秀芝一把,再说如今的冷家,可不比早前那穷得响当当的时候,莫说养个女人,就算是再养一院子人,也应该不成问题。
“你别这样……”虽说心里已经有所动摇了,但总归这件事对他来说太过为难,肖梅姑不会答应,冷怀瑾就更不会答应,依怀瑾那性子,只怕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该要不认了。
因此,他犹豫了又犹豫,吱唔了半天,却还是没能给年秀芝一个确切的答复。
便在这时,周世华喊了声“谁”,但见冷怀瑾三人推门而入,她面色清冷的瞧着父亲和年秀芝抱在一块的场面,眼中好似利箭一般,直插两人的心门。
嘴角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爹,我可找了你半天了,却不想,您是一点儿也不担心我这个女儿的死活!”
为了找冷昌修,张全还探到那冰冷的湖水里去捞人,险些被活活的冻死。
他倒好,软玉在怀,旧情难却啊。
“怀瑾,你听我说……”冷昌修见到女儿进来了,却也知道他和年秀芝抱在一块不妥,急急忙忙的想要挣扎年秀芝,却不想,对方竟是死死的扯着他的袖口,使得他如何也脱不开身。
“说吧”冷怀瑾此时倒不急了,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跷起二郎腿,单手撑着下巴,清澈的眼眸便这么定定的瞧着冷昌修,好似在等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又好似与年秀芝一样,在等着冷昌修给出他的最终选择。
事情总归有这一天,冷怀瑾知道,避免了一回、二回,但终究解不开父亲的心结。
她这一回,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