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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向东继续道:“后来这警察也没辙了啊,面对这一老大爷又不能打又不能骂的。”
方文岐也道:“是啊。”
何向东道:“后来是没办法了,才又把林经理找来,林经理好说歹说才把老爷子给弄走,您瞧这多不让人省心啊。”
方文岐点头道:“太难弄了。”
何向东一笑,对方文岐说道:“人家林经理的父亲难伺候,您父亲也好不到哪里去,接下来我说说您父亲……”
“去。”方文岐一把推开何向东,没好气道:“我爸爸都死好几十年了,再说你干嘛净说别人爸爸,怎么不说你爸爸。”
何向东却道:“我爸爸?我爸爸可从来不这样。”
“你爸爸为什么不这样啊?”
何向东解释道:“我爸爸呀,他是个厨子。”
方文岐道:“厨子怎么了,这有关系吗?”
何向东点头道:“那当然了,我爸爸是个大厨师,人家是有身份的人,干不出来这事儿,怕丢人。”
方文岐问道:“你爸爸是厨子?我怎么没听说啊?”
何向东笑道:“天津城有个解放饭店,您知道吧?”
“知道啊,这是个大饭店啊。”
这就入活了,何向东又道:“里面有个掌勺的何师傅您知道吧,这就是我爸爸。”
“哦,何师傅啊,我听说过。”
何向东笑眯眯道:“听说过吧,那就是我爸爸。”
方文岐却又道:“可里面有七个姓何的师傅啊。”
“就那个矮一点的那个。”
“有四个矮的。”
“还有点胖的。”
“有三个胖的啊。”
“不是,白白净净的那个。”
“也有两白净的啊。”
何向东顿时急了:“您就非得给我多找一爸爸是吧。”
方文岐也解释:“我倒无所谓,关键你妈乐不乐意。”
“去,有你这样的吗。”
观众都笑,这包袱响了,包袱也有大小之分,一段相声里面不可能全都是大包袱,不然观众也会笑累的,效果就出不来了。
当然相声是能逗乐,但是相声好不好不是以逗乐为标准的,相声里面最高深的一种境界就是全程并没有太好笑的包袱,但就是让你听得舍不得走,生怕错过一个字。
相声泰斗马三立先生就是当中的代表人物,他们马派相声的风格就是不温不火、不轻不重、不荤不素,里面也没有太多太好笑的包袱,但是就是能让你竖起耳朵不舍得漏听一个字,这种境界太高深了。
何向东继续道:“我爸爸可就那一个啊,没别人。”
方文岐也捧道:“哦,就那个矮矮胖胖白白净净的那个姓何的师父是吧。”
何向东点头道:“这对嘛,这才是我爸爸,要说我爸爸这厨艺是真好,是煎炒烹炸烩,是熬煮咕嘟炖,满汉全席,南北大菜,应时小卖,各地方小吃就没他不会的。”
方文岐吃惊道:“这么厉害啊?”
何向东道:“那可不是嘛,我爸爸除了在解放饭店当厨子之外,平时谁家有个婚丧嫁娶需要请厨子帮忙的,都是请我爸爸去的,我也经常在后厨帮忙。”
方文岐又问道:“你一孩子能帮什么忙啊?”
何向东道:“能帮,我摘摘菜啊,剥剥蒜啊,还有洗菜切菜这些下手活儿,嗨,你家都不干这个,你都不知道这下手活儿。”
方文岐问道:“这下手活儿是个什么活儿啊,我怎么就不知道啊。”
“这下手活儿,就是下手……”何向东伸出右手往底下一掏,然后往兜里一塞,说道:“就是这么个活儿,下手活儿。”
“偷啊?”方文岐瞪大了眼。
何向东赶紧拦师父:“去去去,小声点,瞎嚷嚷什么啊,什么叫偷,什么叫偷,我们这个拂(fou第二声)。”
“什么是拂啊?”
何向东小声道:“这是我们的行话,就是偷的意思。”
方文岐却是急了:“这不还是偷嘛,哎,不是,我说你们这对父子偷人家东西啊,你还说你爸爸不跟林经理爸爸一样,你们这性质可恶劣多了啊。”
何向东解释道:“我们这不能叫偷,不是有这么句老话嘛,叫厨子不偷,五谷不丰。”
方文岐都被气乐了:“嗬,真讲理啊,你们都偷什么了啊?”
观众也在笑。
何向东继续道:“这不上个月嘛,城东边有个张老板,人家家里嫁女儿,大办宴席,足足开了四十桌,就把我爸爸叫去帮厨了嘛。”
“接着说。”
何向东道:“这不做饭做菜嘛,我也去帮忙了,在做满三十五桌之后,我爸爸觉着可以开始拂了。”
方文岐也道:“要偷了。”
何向东一指这桌子说道:“后厨桌子上有二十多斤猪肉,我爸爸说了,来拂起来。”
方文岐道:“这么多猪肉怎么拂啊?”
何向东拿手比划着道:“拿一根粗铁丝啊,两端打上勾,把猪肉切成两大块,一个钩子上挂一个,然后把这钩子挂在我脖子上,这两大块猪肉就挂在胸前。”
“嚯,这够专业的啊。”
何向东道:“那是啊,我们去帮厨都是穿大褂去的,这宽敞啊,能拂的东西多。”
“还真有装备。”
何向东道:“那是啊,我们不只是能拂猪肉,牛肉也行,那天帮厨还多二十来斤牛肉呢,我爸也说,来拂起来。”
方文岐瞪大了眼:“还有二十来斤牛肉啊?这怎么拂啊?”
何向东道:“一样呗,也是弄一根粗铁丝,打上勾挂上两大块肉,挂在我背后,铁丝套在脖子前头。”
方文岐惊道:“啊?你这前一根铁丝后一根铁丝,都挂着几十斤的东西,不得把你脖子勒断啊?”
何向东叹道:“所以生活不易啊。”
观众都笑,小偷还感叹生活不易了。
方文岐也竖起一根大拇指:“干你们这一行是不易。”
何向东笑道:“这都还好,我们都是有窍门的,勒不死,就像拂羊肉,这得贴在后心;拂板儿油,这得贴左肋;拂值钱的盘子,得贴在右肋;拂面团都是捏成饼,塞到帽子里面盖着,这都是有窍门的。”
“呵,好大的学问啊。”
何向东道:“那是啊,只是拂这香油,有难度了,又不能装瓶带走。”
“香油怎么拂?”
何向东道:“是啊,是啊,实在不行我喝了吧,然后拉出来。”
“啊?拉出来,这还是香油嘛。”
观众都憋不住笑了。
何向东摆摆手道:“我是无所谓啊。”
方文岐赶紧拦他:“别无所谓了,拉出来可不行就不是香油。”
何向东问道:“这不行啊?”
“当然不行啊。”
何向东继续道:“那我们也有办法,弄一根猪肠,往里面灌香油。”
“猪肠得弄干净了。”
何向东却笑道:“我是无所谓啊。”
“去。”方文岐大喝。
观众大笑,这孩子说屎尿一绝。
第0068章 把底改了、
“还是要弄干净,不然这吃不了,再说你这肠子放哪儿啊?”捧哏的作用在这里就体现出来了,你逗哏的说快了,他会帮你稳一稳,慢了会帮你提一提,你说偏了,也会帮你掰回来,所以为什么在最初捧哏的都是逗哏的师门长辈,这都是有原因的。
何向东说道:“这肠子啊,放在腰上呗,当腰带缠着啊。”
方文岐笑道:“要说你们这一行这学问可浅不了。”
“那是啊,这都算简单的,上次也不知道我爸抽什么疯,看上人家那大紫铜火锅了,非要我拂走。”
“啊?这火锅怎么拂啊?”
何向东比划道:“还是弄铁丝呗,那火锅不是有两耳朵嘛,用铁丝缠好了,绑在腰上,然后把那火锅挂在我这胯下。”
方文岐叹道:“你有这水平偷东西多埋没人才啊,去玩杂技多好啊。”
“干一行爱一行,我可不想改行。”何向东腆着脸笑道,突然一拍脑袋想起事来了:“哎哟,坏了。”
方文岐也问:“怎么了啊?”
何向东急道:“这火锅里面的热油忘记倒了。”
“那怎么办啊?”方文岐也着急问了。
何向东一咬牙:“实在不行就倒我裤裆里吧。”
“啊,那不得烫熟了啊。”
何向东道:“我是无所谓啊,实在不行给我爸当下酒菜也行。”
观众都笑得不行了,这孩子真没溜儿。
“去,别胡说八道啊,这可是传宗接代的事情,哪能烫熟了啊,得另外想办法。”方文岐道。
何向东道:“不行是吧,那行吧,就让我爸用勺子把这热油都给舀出来吧。”
方文岐点头道:“这行。”
何向东继续道:“这舀半天总算是舀完了,这正要走,我们行话叫脚行,就是用脚行走。”
方文岐嫌弃道:“行了就别说你们那行话了。”
何向东笑笑道:“这正要脚行,坏了,走不了了。”
“怎么了?”
何向东急道:“还能怎么啊,我这身上挂着百来斤东西呢,胯下还有一个大火锅,这怎么走啊。”
“是啊,走不了了。”
何向东一拍手,道:“哎,我爸给我出了一好主意,让我掏耳朵,掏着耳朵走路,这样走不快就正常了嘛,总不可能有人掏着耳朵还跑着走的吧。”
说着,何向东就学着身上挂着一堆东西,还边掏耳朵边张开腿蹒跚地走路,这种憨态让观众看到都忍不住笑起来。
方文岐也笑,说道:“这是个好招。”
何向东转头一笑:“是还行,可我还没出这门呢,又出事了,这东家张老板来了。”
方文岐也惊讶道:“啊?人家这时候来干嘛啊?”
何向东道:“还能干嘛,这四十桌的菜才上了三十五桌,这人家能不来吗?”
方文岐又问:“那剩下那五桌呢。”
何向东在身上一扒拉:“这不全在我身上了嘛。”
“嗬,是厉害的。”
何向东继续道:“那张老板一见我爸就问了‘我说何师傅,那剩下五桌菜呢,怎么没……没……’完了,瞧见我了。”
“坏了。”方文岐也道。
何向东分别作出张老板和他爸爸的形态对话:“那张老板就问我爸‘这孩子是谁啊’,我爸也就说‘这是我们那儿一学徒’,张老板又问‘这怎么那么胖啊’,我爸解释了‘这不在后厨帮忙嘛,一热一热就涨起来了嘛’。”
“热胀冷缩啊。”方文岐惊呆了。
何向东道:“人家张老板是什么人,人家一看就瞧出来了,我爸都骗不了人家,这没辙了,人家非要拉我们去里面对账,我爸拗不过他,就都去了,这一进房,里面盘了一个大火炕,人家家里老太太是老寒腿,要盘火炕,她是暖和了,我可热坏了。”
方文岐也应道:“那可不是,你身上还有五桌菜呢。”
何向东也道:“是啊,我爸和张老板在对账,我都热得不行了,只能提起这大褂的下袍扇扇,能通通风,降降温,这一扇二扇,坏了。”
方文岐又问:“怎么了?”
何向东急道:“我这裤裆下面有个火锅啊,前面把热油舀出来了,底下炭没弄出来啊,一扇二扇,这炭又燃了。”
“啊?”方文岐目瞪口呆。
何向东道:“我也没辙啊,那烫的我屁股都快熟了,那黑烟从我脖子后面衣领里面呼啦啦冒出来,弄得我是满头都是汗啊,那汗水就跟自来水往下灌一样的。诸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