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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向东鼻头发出一声冷哼:“何向东?我艺名根本就不叫何向东,在拜师的时候,师父赐艺名何增东,如果论起来的话,你们还要叫我一声师叔。”
“啊?”王鑫磊发出一声错愕的惊呼。
李珂听得也是眉头大皱,问道:“您师承何人?”
何向东道:“我何增东师承评书门第九代传人张阔如。”
“金口银舌张阔如?”王鑫磊怪叫一声。
李珂脸上惊疑不定,眼中瞬间闪过多重神彩,半晌后,他才抬头看着何向东,咬了咬牙,试探道:“据我所知,张先生离开艺坛已经几十年了,谁也不知道他的下落,您这样说恐怕不合适吧。”
何向东道:“我师父是离开艺界多年了,但是作为第九代传人,他还是有资格收我的吧,而且你们没有在家谱中找到我的名字吗?”
“没有。”李珂皱眉摇头。
何向东惊道:“什么?”
王鑫磊也缓过神来了,怀疑地看着何向东,问道:“你不会是骗子吧。”
何向东却没有回答,他现在心里很乱,思绪万千,怎么会没进家谱,出什么事了吗?是师父出事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看何向东久久不答,王鑫磊问李珂:“师哥,这人不会是骗子吧。”
李珂微微摇头,顿了顿,看着神色惊疑的何向东,心中顿时便有底了,站起身来对何向东说道:“何先生,今天是我们兄弟鲁莽了,我们先告辞了。您也好好考虑一下,改日我们再上门拜访。”
何向东也没理他,直到两人都走出园子了,他还坐在椅子上皱眉深思。
出了门之后,王鑫磊赶紧问道:“师哥,你干嘛把我拉出来啊,这人是个骗子啊,我们都戳穿他了,让他把醒木交出来不就好了嘛。”
李珂露出笑容,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骗子啊?”
王鑫磊道:“家谱上又没有他的名字,随便扯出一个消失几十年的老前辈当师父,这难道还不是骗子。”
李珂很胖,腿也很短,走不快,他慢慢踱着步和李珂说道:“我看未必,这醒木如果真是文兴先生的遗物,那么他真有可能和张阔如有关系。师父告诉我,当年文兴先生用过的有两件遗物,一块醒木,一把折扇都在张阔如手上。如果他真的是张阔如的徒弟的话,那么他手上可能还有一把折扇。”
“啊?”王鑫磊惊讶道:“他真是张阔如的徒弟啊,那论起来他岂不是我们的师叔,这……这他也是评书门的传人,我们上门要醒木不合适吧。”
李珂用手指指指他,胖脸上满是笑意:“你呀你,真是年轻啊。他如果真是张阔如的徒弟,家谱上为什么没有他,张阔如几十年没消息了,谁知道他在哪儿啊。说实话,我不敢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是张阔如的徒弟,但是我说家谱没有他,从他的反应就可以看出,他和张阔如一定很长时间没联系了,不然不可能是那种反应。”
王鑫磊张着嘴,喃喃说不出话来。
李珂继续道:“只要他和张阔如没有联系就够了,我们明天就把师父请出来,让师父出面把醒木要回来,他还敢不给?哼,等东西到手了,以后就算是张阔如找上门来了,我们也有说法。”
王鑫磊迟疑道:“这不好吧。”
“哼。”李珂鼻头发出冷哼。
第0189章 麻烦事
一直天色完全暗下来了,何向东都还是坐在园子里面发愣。郭庆叫了他好几次了,他才搓了搓脸庞,起身到后台吃晚饭。何向东也把这件事和几人都说了,所有人神色都有些沉重。
范文泉已经吃完饭了,点了根烟抽着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何向东皱着眉,不说话。
张文海道:“怎么遇到这么狗皮倒灶的事情,要脸不要,居然跑上门来拿人家东西,真是什么人都有。”
陈义坊放下筷子,也不吃了,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嘴,苦笑着摇头说道:“那也没办法啊,如果从道义上来说,人家要拿回祖宗遗物,还愿意给钱,这也不理亏啊。”
张文海没好气道:“什么祖宗遗物,这东西是东子他师父传给他的,什么就变成人家祖宗遗物了。”
陈义坊道:“可关键现在没办法证明东子也是评书一门的啊,他师父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家谱上面也没他的名字。这怎么办啊?难道去找当年的引保代老师吗?”
何向东轻叹一口气,引保代三位老师,自己师父在上海,又不让自己去找他,杨三和白凤山都不知道上哪儿去了,连人都找不到,又去的那里找引保代啊。
郭庆也在后台,他皱着眉头,沉着脸想了一下,说道:“东子,实在不行,咱就别理人家就好了,这是你的东西,你有权拥有。他们要是再敢来烦你,你就报警好了,现在是讲法律的时代,他们难道还敢乱来啊。”
何向东轻叹一声,对郭庆道:“我九岁的时候在天津一家园子里面说相声卖艺,那时候园子生意很好,是天津所有园子里面生意最好的一家。旁边有一家叫风华的园子眼红我们的生意,在我杨三叔说评书的时候,找了两个门内人上门盘道。”
“杨三叔没有拜过说书师父,按照旧社会的老规矩,他们是可以把我杨三叔的说书家伙携走的,当时园子里的经理就说这是讲法律的社会,他们敢拿东西就是抢劫。”
“他们老板也说只要我们给句话,他们立马就走。我师父当时让他们携家伙走了,不过被我阻止了。我后来也问过我师父为什么不报警。”
“我师父说。”何向东环顾众人一眼,说道:“我师父如果看准了自己要吃亏,那至少要把脸面保住下来。里子破了没事,面子不能损伤一点,这是一个艺人的尊严。”
何向东看着众人,掷地有声道:“我何向东是评书一门正儿八经的第十代传人,在地上磕过头摆过支,有引保代老师见证的。醒木和折扇也是我师父传给我的,我作为继承我师父衣钵的传人,除了我何向东,还有谁有这个资格拿这两样东西?”
众人含笑点头,都被何向东的霸气给震住了,张文海赞扬道:“说得好,除了你谁也不配拿这两样东西。下次那几个龟孙再来,把我叫上,我弄不死他们。”
范文泉也道:“是啊,他们有种再来啊,还敢翻了天不成。就让老张去揍他们,反正老张也是进去过的人,有经验。”
“滚蛋。”张文海怒骂。
众人也是大笑,但是笑声却稍稍有些沉重,毕竟还是个麻烦事啊,虽然算不得大事,但这种纠缠不休小苍蝇处理起来很烦。
晚上的演出还在继续,效果很好,欢笑阵阵,都是很有艺德的艺人,不会把台下的情绪带到台上去,演出结束,都快九点了,就各自回家了。
陈义坊最近挺累的,园子里面生意很好,他演出的场子也多起来,一天都有三四场,不过钱也没少挣,四十一场,一天下来,也有一百二到一百六了,算是很不错的高工资了。”
出了地铁,转了公交,在家里胡同口下了车,看了眼手表,九点十五,唉,不晚了,陈义坊拖着疲惫的身躯往里面走,他挺烦心的,等明天那两个说书人打上门来,肯定又是一场闹剧。
胡同口第一家的老头也在,这老头每晚都在胡同里面乘凉到很晚,别的老头都回去了,他也不肯回家。身边放一个收音机,里面经常是在放戏曲,相声,评书这些节目,自己靠在一张摇椅上,慢慢摇着,慢慢听着。
陈义坊每晚回家都能碰见这老头,也都会聊上两句,他本就不是特别善谈的人,这么长时间也仅仅只是知道老头一个人在北京生活,仅此而已。
“回来了啊。”老头睁开眼看见陈义坊了,主动出声打招呼。
陈义坊笑道:“是啊,刚下车。”
老头又道:“今晚好像晚了一点啊。”
陈义坊皱眉头说道:“园子出了些事情,唉,太烦了。”
老头在摇椅上慢慢摇着,手上扇着蒲扇:“呵呵,不管大事小事,只要是事,总归是有解决的办法的,不必烦心,不必烦心,呵呵呵……”
陈义坊重重叹出一口气,道:“也不是烦心,就是感觉很不舒服罢了。你说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我们班主有一块醒木是他师门传下来的,现在有人说家谱里面没有我们班主的名字,然后人家非说要迎回祖师遗物,说的冠冕堂皇的,还不是看上这东西了啊。多烦人啊,他们肯定不会罢休的,虽然也翻不起大浪,但老来烦人这谁也吃不消啊。”
老头在摇椅上摇动的身影却没有半点停歇,依旧慢慢有节奏地晃着,他轻摇蒲扇,问道:“这什么醒木啊,这么宝贝。”
陈义坊道:“嗨,就一老物件,有点纪念价值,也不是什么宝贝。说是双厚坪先生传下来的,说书人都把这玩意儿当宝贝了,不然怎么会打起来啊,据说我们班主手里还有一把折扇,幸好别人不知道,不然又是一堆狗皮倒灶的麻烦事。唉……嗨……我跟您说这个干嘛,得,老爷子您赶紧回去歇着吧。”
老头的摇动的蒲扇停了,晃动的摇椅也停下来了,只剩下收音机里面京剧唱腔咿呀作响,放的是京剧《定军山》,正唱到诸葛亮激将黄忠那一幕。
“你们班主叫什么名字。”老头声音有些颤抖。
陈义坊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何向东。”
第0190章 你没有这个资格知道
第二日向文社照常开门做生意,演员们也各自忙活着,跟平时一样。也没有在意即将到来的麻烦,不可能因为有苍蝇,就拒绝吃饭吧。
何向东对这一点想的很开,在后台喝着茶看着书,也在琢磨后续的节目安排,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再弄一些新的专题性演出,前几次的效果都非常好。
郭庆也在园子里面帮忙,大早上就来了,最近他泡在园子里面的时间越来越多了,比在文工团的时间还多,现在也不怎么往影视圈跑了。
何向东也没亏待他,给了他三十一场,他一天表演四场左右,一天下来也有一百多块钱收入了,说实话,已经比他在文工团里面的真实收入要高了。
现在园子里面的演员一共五个人,真正拿钱的只有陈义坊和郭庆两位,何向东、张文海和范文泉都是不在园子里面拿钱的,何向东食宿是用的园子里面的钱。
张文海和范文泉两位则就是中午和晚上两餐是吃的园子里面的工作餐,其他的开支全都是自己掏腰包,连来回的车费都不用园子负责。
他们三个人其实就是想园子能好起来,现在有点闲钱了,也根本没有往自己腰包里面揣的意思,都没有指着从园子里面挣钱。
现在稍微好过一点起来了,也是想用这些钱去招兵买马,多招一些像陈义坊这样有表演经验,能直接顶场表演的演员,壮大向文社是他们目前最大的愿望。
演员才是向文社最宝贵的财富,观众永远都是冲着你演员的表演水平来的,人家是要花钱的,要让人家觉得这钱花的值,肯去花这个钱,这样才行。
但这也是个难题,尤其是现在的演出铺天盖地都是赠票,老百姓根本没有花钱听相声的意识,要培养这种肯花钱看玩艺儿的市场实在困难,而里面最重要的就是演员的表演水平。
缺演员,缺有实力的演员,这是目前何向东遇到的最大困境,也是亟待解决的一大难题。
园子里面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