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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马上。
黎曼不过从危房走出不到两分钟,黑暗中,一圈黑色往这边围来,那是军队。
黎曼顿住脚步,却没想逃,而是抓紧了蓝司暔。
她早已不怕死,也活够了,从影后的瞩目,到如今的堕落,她不留恋毒发煎熬的日子。
蓝司暔几乎被拦腰夹着,却一眼见了昏暗里的人,“妈咪!”
傅夜七却愣愣的定住脚步,盯着黎曼。
心口猛地缩紧、生疼。
她从没想过,谁会把念头动到儿子身上,却就这样疏忽了,就这样让黎曼得逞了。
然,她不明白……
“黎曼。”她走上前,比自己想象中要镇定,只褐眸满是冷漠,“我傅夜七自认与你清了恩怨,你这是要与我玩命?”
沐寒声在身后,牵了妻子的手,不愿她再往前。
可她转头,“瑾儿是我的命根子,他就像我胸口单出的那根肋骨,一压就疼,疼得钻心。”
黎曼动谁都不该动瑾儿,既然动了,她必须让所有人都知道,动瑾儿的代价。
“可你也是我的命根子。”沐寒声不准,低眉温吐。
倘若黎曼只是以前的黎曼,他们大可以直接过去把蓝司暔抱过来。
可黎曼涉及了贩毒案,她身
毒案,她身上带了武器,一定的。
军队悄然摸向后方将那群少年包围时,黎曼也猛地往后看,又掐了蓝司暔的脖子,“谁都别过来!”
那一群少年见了军队如此大的阵仗,抓起身边的武器,根本不顾后果就扣下扳机。
然而,四周依旧一片宁静。
那些完好的枪支,经过蓝司暔拆装,只能打出第一弹,可那一弹,在他们尝试装枪是否成功时便用了。
因而,无人能把子弹打出去。
可他们反应过来被蓝司暔骗了的时候,军队拿下二十几个少年,轻而易举。
这回,黎曼孤立无援,却垂死挣扎。
“我早做好了准备。”黎曼笑着,轻飘飘的声音,掐着蓝司暔的手紧了。
可傅夜七也不停下脚步,直到停在黎曼面前,“用我,换瑾儿,如何?”
黎曼笑,往后退着,“你知道毒瘾发作的痛苦么?你知道从巅峰坠落而下的卑微么?我就是万人耻笑的影后,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傅夜七拧眉,“我放过你一次,这账如何算?”
“放过?”黎曼失笑,“是你抢了寒声,我才会落空,是你的狐媚让寒声对我不闻不问!是你给我早餐下药,我才会染上毒瘾!”
黎曼越说越激动,蓝司暔已经握紧了小手,面色泛青。
“瑾儿!”傅夜七朝前。
黎曼退后。
她终于点头,“是,黎曼,你说的都对,都是我,你把瑾儿给我,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黎曼冷笑,不,不,她不要傅夜七。
“让蓝修,让沐寒声把人都撤了,否则我先折了一条手臂,我说到做到!”反正她今天没打算完好的回去。
蓝修不肯,不过一个黎曼,他何曾受人威胁过?
可沐寒声不然,那是他的妻儿,任何时候,他都能冲,此刻不行。
一个手势,命令下达,蓄势待发的力量,来得快、去得也快,凌晨越发死寂。
长久的紧张,让傅夜七手心冒着冷汗,目光越是定,“现在可以了?”
不,黎曼摇头,“蓝司暔一定是你的命根子,对不对?”
她点头,狠狠点头。
“正好,我黎曼活了快三十年,本早该见阎王去,这宋琦的心,我要够了!这命我不稀罕了,可来世走一遭,走得这么不痛快,该带点垫背的,万一黄泉路上冷呢?”
她曾经感激宋琦的心脏让她获得沐寒声捧宠,可如今,她恨透了这缘分,若不是宋琦的心脏,寒声一定会看到她的脸,一定会在意到她这个人。
“不,黎曼。”傅夜七心底是恨的,她给黎曼下药是礼尚往来的教训,黎曼染上毒瘾,是她胡解毒,根本怪不到她头上。
可瑾儿在黎曼手上,一切她都认,她说:“毒瘾可以戒,影后可以再当,只要你把瑾儿给我,我保证,让你重回娱乐圈,重拾荣耀!”
呵呵,黎曼笑了,“你猜,寒声会应么?”
他一定会将她弄死。
谈话间,黎曼的手松了些,蓝司暔终于喘了口气,他想转头看看妈咪,可是没力气了。
外围,庄岩赶过来,身后跟着宋沫。
宋沫一见黎曼,眉头拧得比谁都紧:这疯女人!
她以往看黎曼,不喜,但也不至于讨厌,一听庄处说黎曼竟然绑了个小孩,她就骂了数遍。
“黎曼你个短命鬼,我姐给你心脏是让你这么丢人现眼的吗?”宋沫那脾气,老远就骂着。
黎曼看过去,见了宋沫,笑得更甚,又冷了眼,“还有你,宋沫,不是你,我与寒声又何必拖那么久?”
英国的那些年,沐寒声一门心思的,只有工作和宋沫,她白白浪费了三年。
庄岩皱了皱眉,拉了宋沫,“少说!”
再激黎曼,不知做出什么来。
黎曼笑着,不动声色的看了身后,再退一步,走进早就埋好的炸药堆里,“我这辈子没嫁没生,带个孩子过去,是不是也好些?”
傅夜七狠狠拧眉,可她不能上去抢。
这时候的黎曼,更是听不进半句好话,她抱了必死的心。
无亲无友无事业,有的只是世人的嘲讽,毒瘾的煎熬,这样的命,自是没有好活的必要。
蓝司暔终于动了动,一手捂进他那间不薄的儿童大衣里,也费力的趴在黎曼耳边说了句:“你脚下的火线早就被扯断了。”
黎曼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脚下。
就在刚才,那些少年的枪,一把都没响,她拧了眉。
没错,青山在地上装死那么久,最方便的,就是趴在地上寻雷线,然后掐断。
“瑾儿,你别说话。”傅夜七的紧张,她此刻,除了冷,便是莫名的心悸。
她受不得长时间的紧张,所以才时常清清淡淡,尽可能调节情绪,今夜,都快一整夜了。
沐寒声不知何时走近两人。
黎曼抬眼见了,猛地喝住:“你别过来!”
哪怕准备好了去死,她也不想伤了沐寒声,多么卑微的爱?
傅夜七转头看了沐寒声一眼。
再回头时,竟然见黎曼手里握了一把枪。
倏尔,心吊到了嗓子眼,傅夜七差一点站不稳,拼命忍着眼泪不能模糊视线,“黎曼,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黎曼无比淡然的声音。
可话说完,她自己也拧了眉,牙关咬得死紧,抓着蓝司暔的手几近痉挛。
毒瘾发了。
傅夜七愣了一下,看着黎曼噬人的目光,“黎曼……”
黎曼努力的笑,她不想让沐寒声看到她最丑陋的样子,她说:“别怕,很快。”
在她最丑陋之前结束这僵局。
在所有人惊愣中,她将枪口对准了蓝司暔左后背——心脏。
不!傅夜七惊得张口,却无声,只是摇头,绝对不行,可是脑子里一片空白。
沐寒声身形一闪,倏然掠影而去。
“嘭!”突兀的枪声在黎明幽怨悲怆。
踉跄侧了身,只见了蓝司暔紧闭双眼,拧眉之余一片安静。
而黎曼,微微张嘴,那抹笑意没散,却目光呆滞,盯着几步开外生愣的沐寒声。
从未想过用这样的方式结束我再次获得的生命。可是,寒声,我没有别的办法,我活够了,痛够了,来生,只让我爱你,好么?
没有宋琦,没有傅夜七,只有我和你,那样的我,一定不会恨,不会恶,不会不平。
☆、第163章 夜里主动寻他的唇(欲代儿入狱
枪声响过,众人猝然上前。
傅夜七离黎曼不过几步,每一步极其沉重却又虚浮,她甚至忘了怎么迈步,看着黎曼抱着瑾儿倒地,大脑一片空白。
蓝司暔依旧双眼紧闭,一手还捂在自己大衣里,胸口却染了一片污血。
黎曼的喘息急促而粗重,胸口的血迹蔓延。
跪在两人面前,傅夜七终究被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冲得晕眩,伸手想按住儿子胸口出血的地方,可手刚接触温热的血,意识便彻底陷入黑暗。
“夜七!”
“丫头!”
“嘀嘟、嘀嘟”……
悠浅的意识里,那些嘈杂搅在一起,令人无力。
过去的日子里,她这样失去意识的时间太多了,那种压抑的黑暗,种种悲戚闪过模糊的意识。
她依旧能感知恐惧。
父亲跳楼,母亲殉情时,她也被那一摊血冲击得失去知觉,可再醒来,依旧是那个事实,父母走了,她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更随着母亲割腕。
傅天成昧着良心霸占她所有应得财产时,虚弱的她争过,最终被人一巴掌扇晕,再醒来,事实不改,她已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
流落街头那些日子,被人欺辱、殴打,她数次渴望被打晕再醒来后,会有好心人将她就走,可从未实现。
因而,她更恐惧,恐惧再醒来,瑾儿真的没了。
瑾儿胸口那一滩血,在梦里挥之不去。
沐寒声在她床边守了整整两夜,可她一直不肯醒来,昏睡中却时刻柔眉紧拧。
医生说,她的体质特殊,看似冷硬,却很脆,最受不得压,平日里她自我调节情绪的能力一定很强,但出事那一晚,她整整熬了半天一夜,压力骤然冲顶,她醒来需要时间。
或者说,她害怕醒来。
陆婉华在听到重孙出事时,哪怕拄着权杖也差几分虚晃在地,拖着虚浮的脚步令洛敏将她搀到医院。
蓝司暔还没醒,小小的身子在那张病床上显得尤其心疼,看惯了他精明、活跃,陆婉华一见重孙那样的安静,便是老泪纵横。
“老夫人……”洛敏小心点抚着她的背,不断的安慰,“少夫人和小少爷都会没事,医生说,这两天会醒的。”
陆婉华哪听得进去?握着蓝司暔的小手不肯松。
“黎曼呢?”良久,陆婉华拧眉,“亏老太太我对她还存友好,她怎么能对孩子下得去手?”
洛敏想了想,说:“听古杨的意思,黎曼与那起案件是关联的,哪怕她只挟持小少爷,未能得手,但这罪是逃不了的,何况她中了一枪,性命攸关,也算老天有眼了!”
哼,陆婉华紧了权杖,她那种人,死是便宜了,生不如死才是归宿!
至于那个青少贩食毒品案件,由于两夜前的军势浩大,案件不得不引起高度关注,当然,大多繁琐落到了庄岩手上。
但也有人开始注意沐寒声的身份,不过一个商人,何以能够一声令下,为一个失踪的儿童,调动四方驻军?且是急调急收。
这些人里,多是沐寒声密切合作的商人,想着能否寻找更优合作方式;再有,便是苏曜这样的中上层军政客。
沐寒声从庄岩那儿听闻了外界的好奇,却置若罔闻,毫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是床上的人何时醒?
如今各个新闻频道,哪怕角度不同,报到之事都与那晚有关。
教育台从早到晚讨论着当今经济的发展,是否真的影响到了监护人对下一代的教育?政府是否该适当变换政策?
法律频道一定翻来覆去琢磨着青少年贩食毒品一案会如何处理?
而金融频道,却依旧由沐煌占据头条,那个财务漏洞一事,还未过去。
清晨总算迎来一缕阳光,沐寒声几乎一夜没有合眼,半夜都在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