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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沐寒声愣着。
他想过妻子忽而顽劣的藏了什么?选项不多,却也没想是玫瑰。
玫瑰对沐寒声,以往是矫情不实之物,送花这样的行为,就上次受了卫子谦的刺激而送过,可他从未想过妻子会给他送。
哪怕被人缠上,妻子也不是会妥协买下来送他的人。
她是有心。
“你干什么?”傅夜七手里的话被接过来,人也落进他坚实的臂膀之间,看了偶尔经过的行人。
沐寒声眉宇之间柔得滴水,闻了玫瑰,“香,我喜欢。”
她才笑了一下,目光流转
,目光流转,“你让我来这儿干什么?”
可男人未答,凑近了她寻寻觅觅,悠悠一句:“你比花香,更喜欢!”
这男人……傅夜七撑着手臂掐了他胸口。
矜贵的流氓!
沐寒声享受她的动作,贴近磁性的嗓音:“我记得,你曾说这个婚姻从求婚就是缺憾?”
抿了抿唇,她略微低眉,不仅是求婚,婚戒、婚礼、新郎、洞房,全都是她婚姻里的缺憾。
他想干什么?她忽而反应过来。
沐寒声已然牵了她往前走。
一步、两步,一共走了三步,脚下忽而璀璨绽开一朵娇艳的玫瑰时,傅夜七蓦地停住脚步,吓得不敢再动,不自觉握紧了沐寒声的手。
古木园林忽而见了这样的霓虹璀璨,怎不令人心惊。
她低了头,看着脚下那一朵娇艳的玫瑰,一寸寸的绽放,从她的脚心开始蔓延开去,周方至少千余平都是这一朵玫瑰,她便在玫瑰花芯里立着。
明明这是古木园林,周边全是名贵花木,古旧而沧桑,却一瞬之间如此惊艳,这样的反差,令人刻骨铭心。
“生日放我鸽子,这一晚总算没缺席。”沐寒声贴着她的耳畔。
脚下的花瓣旖旎,那娇艳的色彩倒映男人英棱的五官,此刻正低眉凝着她,微仰头,能见他幽邃的眼底分明的温柔。
若是平时,她一定会想,他如何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予她浪漫?又是费了多少心思,才能呈现这样的效果?
可现在,她心底里一股暖流,就如那些花瓣一片片绽放开去。
当沐寒声说‘七七,再嫁我一次!’时,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除了母亲忌日的坟前,沐寒声没有跪过谁,却就那么跪下了,毫不犹豫。
有那么一阵晚风拂过,脚下的花瓣随风荡漾,那么真实。
“你说,缺的还有钻戒。”男人低低的嗓音。
夜色里,璀璨间,她见了那钻戒,比脚下的玫瑰还绚烂,却哪怕置身这样的娇艳里,也散不去它与生俱来的清雅高贵。
仙希钻石,独有的对称面切割,传言曾为莫卧儿大帝所有,此后被保存于卢浮宫,那是无价藏品,他却弄出来镶嵌成戒。
而她今天恰好戴了他送的簪子,斯坦梅兹粉钻熠熠生辉,立在那儿,她便是世间最无价的珍宝。
可她竟然不敢去接那钻戒。
幸得,园林里没有过往行人,她茹诺良久,拒绝与答应,找不到话语。
跪足了三分钟,他不得应答,也不给她压力,优雅起身立在妻子面前,依旧温和的勾唇,他说:“不急,我该求够三次,是不是?”
三年的亏欠,求婚三次一点不为过,他想。
傅夜七小脸微仰,看着这个高高在上,尊贵如神的男人一次又一次为她破例,今晚这样的安排,事先他竟然丝毫都未透露。
她所置身的玫瑰依旧璀璨着,可她立在花芯有说不出的心绪,怕他心底失望。
而沐寒声只是勾唇,拥着她慢慢走出那朵玫瑰,手心里却一直握着她送的花枝。
只有他自己清楚,如夜晚,他那时常温热的掌心,竟有点点虚汗。
走到门口,傅夜七还回头去看了那朵盛开在地的玫瑰,大概又是他手底下的技术人员最新研发吧?
“你哪来的仙希?不会是和卢浮宫借的吧?”她开着玩笑,缓和着适才那种浪漫又微妙的气氛。
男人笑,“沐寒声不借东西!”
上了车,她有一种莫名的沉重感。
“上一次的斯坦梅兹钻,这又是仙希,你该不会拿着诸多外交权换取而来?”大概是在国间交际太多,她习惯了这样的思维。
沐寒声慵懒的倚在靠背上,不厌其烦嗅着那只玫瑰,鹰眸微眯,一副享受。
转脸,忽而深沉勾唇。
“竟是真的?”她有些惊。
将她往怀里拥了拥,沐寒声仔细放好那只玫瑰,才低低的道:“放开诸多权利,换得这些珍宝讨你欢心,值。”
“你到底是谁?”她也不避讳了,这可不是闹着玩,国际交往的权利通道,岂是说放就放的?可不能让她成了祸国红颜。
“你丈夫!”男人答得真是诚恳。
嗔了他一眼,她蹙着眉心。
可他一脸轻快,一次失败了,琢磨着第二次。
良久,傅夜七听他说:“别担心,就算拿整个荣京为你做嫁衣,也值。”
这不是逼着她点头么?
若非,他还要做出什么来?
后来傅夜七去问过杜峥平,果然,荣京与法国外交愈深,还说来年,她将收到对方邀请出访法国。
她想,这一定都是沐寒声的主意,何况他的沐煌,如今与巴黎商业集团有合作,深刻友好建交,可不是为商业交集铺路建盾?
真是一举数得的奸商!
可他哪来这样的权利?
她问了,杜峥平未曾透露半个字。
倚在阳台躺椅上,傅夜七在端详自己的玉簪,神色纠结,沐寒声近日又忙了,神出鬼没,倒是没给她落下早安吻、晚安事,精力十足。
秋落不在,她也忙,但有赵霖帮衬,还算井然有序。
然,她无意听到的新闻,令她皱紧眉。
“沐煌财务出现程序性漏洞,数个项目资金链断裂。”
链断裂。”
不少高层怀疑沐寒声宏观控制不力,更甚虚假项目集资,抽逃资金等导致局部事先承压崩溃。
程序性的漏洞,顾名思义,一点牵连一线,一线影响一片,财务一旦糟乱,集团大难必定在劫难逃。
既然连新闻都爆出来了,她想,工商税务一定有涉入。
她不能直接问沐寒声,他那么高傲为尊的人,若是她直接去问,便是对他的侮辱。
捏着电话在阳台几个来回,终于打了个电话给公安厅,想看看到底有多严重。
可她只得了一句话“不便透露。”
……
沐煌大厦。
沐寒声倚坐在桌角,长腿倾斜摆放,看着今日意外的来访者——安玖泠。
不远的距离,安玖泠只看了他两眼。
他就那么倾斜着身体,幽幽而视,外头漫天都是沐煌的负面新闻,而他依旧矜贵而沉敛,目光依旧深沉而锐利。
“你说,黎曼想动沐煌?”男人薄唇微动,莫名其妙的弧度轻笑。
安玖泠频繁点头,“绝无虚言!她先是让我找人做,可我知道你的厉害,不会犯傻,才会直接告诉你黎曼的计划。”
是么?
沐寒声英眉微挑,换了一条腿支地,一手拨弄笔筒。
“巧了!”他说:“小半月前,黎曼就与我说过,你,与顾准之想给我捅刀子……你说我该信谁?”
安玖泠愣了一下,拧了眉,“好个黎曼,她竟然恶人告状!这明明就是她的主意!”
沐寒声并不在意这个,终于从桌边站直,走过去,“有个问题,你若听从她的,动了沐煌,她给你什么好处?”
安玖泠没料到,这个时候,沐寒声在意的是这个问题。
可她不知道要不要说,药物,是她急需的东西,那东西,也只有黎曼能给她。
“你都举报她了。”沐寒声淡淡的一句,漫不经心的走到窗边,侧首:“还怕什么?”
当安玖泠说,与那药物有关时,沐寒声眯了眼。
“黎曼与他们有关?”
黎曼能制药,他能猜的,可他以为,她不会那么傻,真的涉及哪些阴暗。
“我说的都是真的!”安玖泠急于证明,“我不知道黎曼自己吸不吸,但她经常提供药物给市井少年。”
“我不求别的,只想把儿子安稳养大,我是需要钱,但知道轻重,也许,我把黎曼的事告诉了你,荣京都待不下去了。”安玖泠咬了咬唇,有些可怜。
沐寒声看了她一眼,不言。
若那个儿子姓沐,他还会帮,如今,没理由伸手。
安玖泠想了想,“如果没猜错,黎曼背后肯定还有人,否则她怎么敢制药?那些渠道哪来的?”
这是安玖泠的猜测,倘若供出黎曼,她在荣京没了立足之地,就一定要将黎曼置于死地。
沐寒声依旧不言。
良久,他才低低的一句:“你可以走了。”
安玖泠得不到他任何保证和态度,皱着眉。
沐寒声才加了一句:“顾准之动我沐煌,与你无关?”
“绝无关系!”安玖泠有些激动,“顾准之简直狼心狗肺,当初他开健身馆,是我千辛万苦筹资,他说想注册公司,也是我想方设法要从沐家得资产,可到最后,他连儿子都可以拿去卖!”
她这时候是恨不得顾准之立刻去死,她才能和儿子安稳。
他们之间的苦难史,沐寒声自是没心情知道的。
“好。”他的惜字如金。
安玖泠走之后,沐寒声给古杨打了电话,“派两个人给安玖泠,证人总是要留的。”
“笃笃。”言舒抱着厚厚一摞资料进来。
沐寒声捏着电话,沉吟片刻,对那些资料,只扫过一眼,沉声:“继续演戏,新闻愈烈愈好。”
言舒点了一下头,“这都是各部门经理的呈报,其中夹了两封谏书,这财务漏洞一事,的确弄得人心惶惶,董事会都差点蒙过去了。”
幸好,沐煌董事不同于别人,他们对沐寒声的信任与了解,超乎别人理解。
沐寒声浅笑几分,忽而一句:“顾准之哪怕有那个胆,也没那个实力。”
所以,这场戏,不过是想引出背后的人。
沐寒声以为,那个人,会和苏曜有关,可又想,苏曜是个聪明人,苏曜对妻子的情谊来说,也不会犯这个傻。
黎曼么?
倘若她从隐退开始便制毒贩卖,恐怕还真有那个实力,可她没必要如此对沐煌,于她没好处。
……
黎曼居住的酒店。
今晚她本该陪艺人外出参与应酬,可艺人左等右等没等到她,终于来酒店敲了门。
笃笃……“黎姐,你在吗?”
房间里一片寂静,卫生间里开着门。
“嘭!”一声,大抵是什么被打落。
近了能看到黎曼一手死死抓着洗手池边沿,指节泛白,一手痛苦按着胸口,一滴滴冷汗往下掉。
敲门声,她根本就听不到,耳边嗡嗡作响,身体里像有一条蛊虫疯狂催促着她喂药,可她不能,她不想再涉及那个东西。
骨瘦如柴的样子实在太丑陋,她想改邪归正。
“啊!”痛苦的低呼,紧握洗手池的手忽然一把将东西扫落。
她需要发泄。
。
那种感觉太折磨了,周身被虫蚁啃咬,好像身体的部件都不属于自己,生疼、痉挛、撕麻。
“傅夜七!该死的傅夜七!”
每每这个时候,黎曼最恨的便是她,恨不得把她剥皮抽血,碎尸万段!
她被庄岩拘留,若不是傅夜七给她的早餐下药,她绝不会染上毒瘾,都是那个该死的女人!
跌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