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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山头上的泠水洞中,却是一片寂静。
天际冰轮惨白,照在洞内碧潭边横着的几具身体之上。泠水洞深处,两道人影飞纵疾行,穿过一道银练雨瀑,来到青藤蔓绕的崖壁对岸。
巨石之上盘踞的两只巨猿,早已嗅到生人气息,此刻呲牙咧嘴,气势汹汹,目中邪光闪闪,直瞪着来人。那雄猿双臂来回刨着脚下巨石,狂狺着张开血盆大口,雌猿按捺不住,抓住一根藤蔓,挟着呼呼风声,已飞身跃了过来。
萧珩护住长书,往后退了几步,左手一扬,将一团黑乎乎的布包扔了过去,低声笑道:“先让它们来会会你。”
布包在空中散开,一群马蜂倾巢而出,嗡嗡声不绝于耳,如道道急电,将那雌猿围得水泄不通,雌猿抓耳挠腮,片刻间便被蛰得浑身是包,哀叫连连,忙逃回对岸,群蜂去势猛烈,如黑云压境,络绎不绝朝着对岸嗡声飞去,那两只巨猿虽灵力非常,迅捷勇猛,对付蜂群却是丝毫占不到上风,不断吼叫连连,双臂挥舞间,虽捏死不少马蜂,急纵下跳间却也是汗出如浆,兼之身上被蛰之处瘙痒难耐,不多时已是气喘吁吁。
萧珩与长书两人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此刻瞧着巨猿行动间猛烈生风,凶悍无比,将那蜂群扫得七零八落,所剩无几,也不由咋舌,萧珩笑道:“亏你想出这办法,不然凭你我二人之力,要对付这两只猿猴,还真不容易。”
长书凝目瞧着对面,抽出长剑道:“是时候了。”萧珩将她双足一托,运气一送,长书身影轻盈翩飞,玉燕一般落到对面巨石之上,横剑当胸,一手抓过一根藤蔓朝对面抛去,萧珩伸手接住,抓牢藤蔓轻巧一荡,堪堪落在她身边,两人双剑齐上,朝那两只巨猿攻去。
两只巨猿此刻神力虽几乎被耗尽,但余势尚在,见两人逼来,血红双目中爆出拳拳怒火,顾不得周身奇痒,忽地捶胸大吼,口中呼出的气流声威震得崖上碎石滚滚而落,一时洞中地动山摇,两人站立不稳,只得齐齐抓住藤蔓荡开,躲避滚石。
长书左臂牢牢挂在藤蔓上,衣袂飘舞,借着藤蔓摆荡之力,朝那雄猿一剑劈去,雄猿跺脚一纵,利爪横扫而来,激得长书剑锋向左一偏,险些刺到萧珩肩上。
萧珩飞身闪过,抓住藤蔓向上荡到两丈开外,双足在崖壁上一登,借势俯冲而下,周身力贯长剑,正正刺入雌猿两排白森森的尖牙中,雌猿双目爆出,大口一合,衔着长剑,重重落到那凸出的巨石边缘,撞了两下,身子直朝崖下坠去。
雄猿扑救不及,心痛欲裂,嘶声不绝,发狂一般朝萧珩扑去,萧珩早已放开长剑,此时手中已无阻挡之物,忙抓住另一根藤蔓朝一边荡开,眼见长书手中剑光矫矫闪动,一剑刺入雄猿腰间,忙呼道:“小心!”
雄猿身上本有多处蛰伤,这一剑刺入它要害,更是痛苦无比,状若疯癫,口中喷出波波腥风热气,双臂乱舞,长书手中长剑胶着在它腰肉间,一时抽不出来,那雄猿凶狠势烈,力如千钧,她只得松开剑柄避开,雄猿一个转身,猿臂扫来,将她抓着的那根藤蔓捞来扯断,长书左手一空,半空中正无依凭,萧珩已飞速荡来,将她腰身一揽,抓紧手中藤蔓,带着她荡回崖壁。
雄猿腰间插着莲心剑,癫狂之余疼痛难忍,只不断在那块巨石上捶地怒吼,道道浑厚之力,将那巨石震得摇摇欲坠,长书盯着雄猿腰上不断颤动的莲心剑,心头一急,捞起崖壁边一根青藤,咬牙朝前一荡,萧珩阻拦不及,忙道:“快回来!”说话间,她却已闪到雄猿身畔,伸手握住莲心剑剑柄。
那块巨石本已松动,此时整块从崖壁上脱落,轰然声中,长书抽出长剑,血光喷射而出,雄猿双目赤红,用尽力气向上一纵,却扑了个空,只凌空扯下长书一块裙摆,挣扎了两下,终于往下坠去。
长书荡回崖壁,萧珩长长呼出一口气,两人惊魂未定,紧紧贴在崖壁上往下瞧去,只见底下幽深难测,想必那两只巨猿已随同那块巨石葬身崖底,萧珩这才摘下覆面的头巾,青着脸道:“不就是一把剑么?何苦冒这个险?”
长书拿回莲心剑,心头欢喜,只不搭话。
萧珩仰首看去,见头顶上一丈开外有个猿洞,便道:“上去瞧瞧。”
两人顺着藤蔓向上攀去,爬进那猿洞中,伏腰走了几步,果见尽头一堆碎石果核下,现出一把三尺长剑。
长书上前将那剑拿起,拨开剑鞘瞧了两眼,笑逐颜开道:“果然是惊鲵剑。”
剑一出鞘,如寒潮扑面,数丈之外也是冷气逼人,细观剑身,龙吟细细,剑上云纹犹如巨龙盘卧,轻轻一挥,光芒闪动,更似蛟龙翻腾,海潮迭生。
萧珩笑道:“好事多磨,这剑也终于拿到了,也不知外面战况如何,咱们快走吧。”
两人不敢多作停留,一前一后荡到对岸,往洞口行去。
山腰之上,双方厮杀正酣,玉归浓立在一边,忽道:“够了!”声如洪钟,远远传了开去,他话音一落,手掌便朝边上一拍,“嘎吱”一声,碗口粗细的树干应声折断,轰然倒地,横在卿海生脚下,双方不由俱都收了手,卿海生喘着粗气,怒瞪着玉归浓。
玉归浓眉头微蹵,淡淡道:“卿兄,气出够了么?”
卿海生咬唇不语,捋袖揎拳,便要上前,忽听一人呼道:“且慢!”声音细婉柔媚,远远从山下传来,正好此刻林中颇为寂静,卿海生与玉归浓两人耳力甚好,听了这声音齐齐一愣,卿海生面上微澜顿起,脱口道:“之仪!”
李之仪娇喘吁吁,奋力拨开众人,来到卿海生面前,扬手便给了他一个耳光。
卿海生木若呆鸡,抚着脸颊道:“夫人……”
李之仪啐道:“岛主真是糊涂了!怎不先问问你的手下干了什么好事?跑到玉哥这里来闹什么笑话?!”
卿海生面色灰败,颓然道:“这……夫人,你今日……究竟去了哪里?”
李之仪抚抚胸口,歇了几口气,才瞧着常九冷冷道:“今早我从山上下来,午时便回了府,谁知午睡过后,他便来报我,说哥哥从望海阁跌下,伤势甚重,我担心哥哥,不疑有他,便随他出了门,谁知刚一出府,就被他几个手下绑住,拖到一只小船上,若不是我机警逃了出来,只怕这奸人的挑拨离间之计便要得逞了!”
玉归浓轻笑一声:“原来如此。”
卿海生茫然看向常九:“果真?”
常九面孔一阵青一阵白,忽大声道:“不错!是我干的!我只是看不过岛主如此忍气吞声,不想岛主再做缩头乌龟,杀了玉归浓便一了百了,再不怕夫人离开!我常九一人做事一人当,岛主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卿海生怒道:“要你多事!来人,把他绑了!”语声一柔,又握住李之仪左手,道:“夫人,是我糊涂,误信小人谗言,既然误会都已解开,那咱们……现在回府去可好?”
哪知李之仪柳眉一竖,狠狠将他手甩开,退开两步,朝玉归浓身侧一站,冷笑道:“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跟你回去么?你既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明摆着是不顾我的脸面了,这下人人都道我李之仪乃是不守妇道之人,你既如此,也休怪我无情,不如此刻便让大家都作个见证,我李之仪,今日起与你卿海生,夫妻缘尽至此,从今往后,互不相问!”
卿海生大惊失色,心头剧痛,愣愣瞧着李之仪:“之仪,你……非要如此么?”
李之仪略一点头,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朝山上走去。卿海生瞧着她的背影,痛苦万状闭上双目,自语道:“她……竟然如此绝情……”
玉归浓摇头叹道:“卿兄看开些吧,留得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不如就此放手。”
卿海生倏然睁眼,目光定在玉归浓脸上,含恨道:“少给我惺惺作态,玉归浓,你别得意,总有一日,我会踏平你这燕归山!”
说罢,举袖一拂,领着众人悻悻下山,不多时,人影散得干干净净,山林上下,重归沉寂。
四野阒然,抱月上前道:“师父,夫人她……如何安置?”
玉归浓只觉心烦意乱,拂袖道:“我先去泠水洞,你自己看着办好了。”快步带着众人往泠水洞走去,刚至洞口,他面色一沉,忽一个转身,朝一株大树纵身掠去,扬手一挥,一具身体从横生的枝桠间掉落下来,众人定睛一看,却是守在泠水洞中的一个暗卫。
远处梢林中,传来朗朗笑声:“百草师叔,剑我们拿走了,后会有期!”
玉归浓勃然变色,足下轻点,提气追去。他袍袖鼓鼓生风,如飞鹏展翅,在树梢间疾速穿梭,直追到树林尽头,却不见了前方的两道身影。
脚下一道深壑,阻绝了去路。深壑对面的崖背,便是燕归山靠海的那面山壁,连接两边的索桥被利刃斩断,一段残索吊在对岸,犹自晃荡不已。
玉归浓只得止步,似是心有所感,仰头朝前方望去。
其时乌云渐起,掩住半轮月光,现出的那半面清辉银月,正好低悬在远处孤崖之上,皎皎月光如霜似雪,剪纸一般勾出崖顶上两道衣袂翻飞的修长身影。
玉归浓双眸微虚,面上神情似怒非怒,只一眨眼间,那嵌在月影里两道银光裹边的身影,已从崖顶消失不见。
片刻后浮影赶上前来,抛出一条锁链,勾在对岸,玉归浓步履如飞,追至对岸孤崖顶上,只见一块巨石上缚着一条麻绳,长长垂到崖下,他往下探身一望,底下的人已放开那粗绳,下到了半山壁中。
萧珩站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之上,放火将那麻绳末端点着,海风托着火焰,慢慢朝上窜来,不一会儿便将那麻绳烧去了一半。
玉归浓心中恼怒不已,眼睁睁瞧着两人慢慢攀下悬崖,去到海岸边,上了白浪翻滚中的一条小船。
浮影低声问道:“追么?”
玉归浓冷笑道:“追?如何追?卿海生刚与我翻脸,又怎会调出船只?要他听命于我,也还得一段日子……罢了,你先回去吧。”
海风嚣狂,浮影离去后,玉归浓发丝飞扬,只身伫立在那孤崖之上,俯视着夜空下渐行渐远的小船,神色冷凝,若有所思。
船夫摇着撸,于拍岸巨浪中将船驶开,萧珩站在船头,凝望着崖顶上那抹临风而立的黑影,那黑影于模糊夜色中渐渐化为一个小黑点,终于消逝不见。
那船夫这才丢了浆,道:“九哥交托的事已完成,我便先回了,几位多加小心。”脱了斗笠蓑衣,跳下船头,跃入海水之中,往海岸边游去。
萧珩升起风帆,弯腰进了船舱。
灯罩中火光如豆,长书静静坐在角落里,青樱坐在她对面,嚼着肉脯,又将一个酒坛的封口揭开,正往碗中倒着酒。
萧珩上前将碗拿开:“这酒不是给你喝的。”
青樱双腮一鼓,瞪他道:“别这么小气。”
萧珩将她面前的肉干等物一并收走,道:“你吃的已经够多了。我问你,你真知道月娘在何处?”
青樱朝后一仰,靠在舱壁上,半闭着眼道:“找到薛凝就能找到她了——我走的时候,听孙九青说薛凝已开始为颜遨铸剑,应该就在浮稽山附近。”
萧珩点头,又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青樱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道:“反正如今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索性都告诉你们……”娇笑一声,缓缓道:“你拿到那几剑的事,是薛凝在南厉府中探听出来的,他把这消息透露给了玉归浓,玉归浓才让韩嵩把你关起来,逼你拿出那几剑。”
长书吃了一惊:“师父怎会听命于玉归浓?”
青樱看她一眼,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