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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珩不答话,大步走到院中,从水井中打起一盆凉水,将头埋入盆中,半晌,抬起头来,将脸上凉水抹去。
长书默默倒了一杯凉茶递过去,他接过来喝了两口,才道:“师兄呢?”
长书道:“去城里看热闹去了。”
萧珩慢慢坐下,修长手指在石桌上轻叩两下,沉吟道:“勾践墓之事,看来得放一放了,偷剑的是连云庄的人,当务之急,需得尽快拿回断水剑。”
长书道:“连云庄?他们要这剑干什么?”
萧珩心下闪过偷剑之人那熟悉的身影,沉声道:“连云庄里,一定有古怪。正好这次薛凝成亲,师父要我前去道贺,有师父的贺仪,薛凝也不好不让我进去。”
长书便道:“我也去。”
萧珩抬起头来,看着她:“好。不过薛凝和孙九青在百灵岛见过你,也知道你已不是青锋谷的人,你自然不能跟我进去。连云庄守卫森严,最好另外找个法子。”
长书想了一会儿,便道:“我在茶肆里,曾听人说过七弦山庄的大小姐嫁在连云庄,薛凝成亲,七弦山庄没有不去道贺之理……”
萧珩点头:“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叶姑娘,看她能不能想想办法,把你带进去。”
他这一去,直至傍晚方才回转。长书已将沐风荷的剑谱看完,便在院中将那剑法使开,她身影飘逸灵动,宛若飞燕,将一套剑法使得行云流水,衬着一院凤竹,素衣绿叶,纤姿各异,十分赏心悦目。
萧珩脚步顿在门边,目光不由自主,被那抹身影牢牢吸引住。
长书一套剑法试完,这才稳住身形,朝他转过身来:“叶姑娘怎么说?”
萧珩回过神来,低头掩去眸中熠熠光华,举步跨入院内,笑道:“叶姑娘正好要去连云庄,薛凝的婚礼,要请她弹琴助兴,我们已说好,到时候你就扮作七弦山庄的一名乐师,随她进去。”
长书沉吟:“我又不懂音律,如何装得像?”
萧珩慢慢抬头,也不说话,自怀中摸出那一支竹笛放在桌上,默默看了她片刻,缓缓进房。
长书坐在石凳上,睁大眼睛,瞪着那支竹笛,许久,终于慢慢伸出手去,一时之间,心头百感交集,将那竹笛看了片刻,突然手掌使力,“啪”的一声,竹笛断为两截。
萧珩在房内听到声音,忙推门出来,见了她手中断笛,愣了一愣,低声道:“你……”
长书站起身来:“你是何时知道的?”
萧珩凝视着她,缓缓道:“那日在百灵岛上,你以啸音助我赢得凤鸣剑之时,我便有些疑心了,后来在那海岛之上,我一吹那首曲子,你便安然入睡,不是你,又会是谁呢……”
长书默然不语,萧珩低声道:“这么多年,你为何一直不告诉我?”
长书道:“我既不稀罕你的感激,又不想与你过多往来,为何要告诉你?”
“长书——”
她将那断笛往角落里一扔,漠然道:“那你总该知道,我为何讨厌你了吧?自从我遇到你,我身边的东西总是一样一样被你夺走……小的时候我喜欢吹曲子,可是阿娘不让我吹,我便偷着吹,除了铸剑之外,这是我唯一喜欢的东西了。那年在厉洲我遇到你,你眼睛看不见,我给你唱了鸟语,你还是不开心,我便吹曲子逗你,谁知却让找我的阿娘听见了,我后来直跪了两天两夜,阿娘才原谅我,但是我从此便不能再吹我喜欢的曲子了——”
萧珩默默无言,往事浮现,万般滋味,一起涌上心头。
长书又道:“师公原来曾经说过,要亲自教导我的,可你两年后入谷,师公却又改变主意,将你带在身边,就算你是颜家人,师公要看着你,可这万中无一的机会,毕竟也是被你抢去了……”
萧珩不由道:“我……”
长书不待他说完,又道:“自然,这些都不算什么,也不是你有意的……你入谷这七年,我技不如你,也没有话说。可是你不该对师父说,是我抢了月娘的黄铁铸成涵光剑……就是因为你这句话,我连最后只剩下的家,也被你夺走了。”
她语声渐渐急促,一气说完,闭上双目,待情绪稍稍平静,才道:“我只盼这些事儿早些结束,永远都不用再见你。”快步走入房内,重重将门关上。
萧珩面色苍白,手扶在门框之上,木然而立。
一抹斜阳透入院中,凤尾竹累累垂下,悄寂无声。
第25章 二十五
晚霞如歌,映红一池春水。
浮稽山下,碧瓦朱檐中,一泓清水蜿蜒流过,盈盈水波间,粉荷碧叶,清香袭人。
薛凝一袭白衣,静立于流花湖畔,清风拂来,玉貌雪姿,风雅入画。
孙九青托着一个锦盒上前:“少庄主,这是这个月送来的幽山雪莲。”将盒盖打开,呈到他眼前。
薛凝眼波一扫,点头:“送过去吧。”
孙九青挥了挥手,身后随从取过锦盒,躬身而去。
他待人走远,才道:“少庄主,这幽山雪莲最近越来越难寻到,与其送给他,倒不如您自己留用,您的身体……”
薛凝道:“我自有分寸。这几天,宾客都陆续到齐了吧?青锋谷是谁来?”
“青锋谷刚送来拜帖,来的人是萧珩。”
薛凝凤眸一眯,唇角隐有笑意:“萧珩?他要来就让他来吧,谅他也兴不起什么风浪。听说这位在青锋谷,是个不怎么管事儿的主。上次在百灵岛,我还以为他会有什么作为,谁知早早就回去了,还教我失望一阵。对了,他在舟山不是和傅长书一块儿么?你倒是要小心,别让傅长书混进来了……”停了一停,又笑道:“她上次把百灵岛搅得天翻地覆,卿海生这会儿还在重修望海阁呢。”
孙九青道:“是。”
薛凝又在池边站了一会儿,见天边晚云渐收,暮色四合,便慢慢负手朝东面走去。
他绕过几座假山,穿过几条游廊,进了一间雕甍小院。院门之内,一个女子云鬓轻挽,正垂首坐在水池边,纤细的足踝浸在清水之中,虽一动不动,风姿却已展露无遗。
薛凝皱了皱眉头,上前柔声道:“洗了冷水,一会儿又该头疼了。”
女子抬首,轻轻笑道:“你来了。”笑容清丽无双,却含着一丝落寞与茫然。
两人相对无言,女子抬起双足,用搭在石头上的一方素色丝帕轻轻拭干,埋着头道:“她今日很好,已经没有再说胡话了。”说罢,又轻轻笑道:“青锋谷是个什么地方?我听那姑娘在睡梦里,总说要回青锋谷去。”
薛凝注视着她颈间现出的一抹雪白肌肤:“我是来看你的。”
女子默然许久,慢慢穿上鞋,盈盈站起身来,笑道:“还没有祝贺你呢,你……终于要成亲了……”
薛凝淡淡道:“你知道的,我娶夏紫陌,也是不得已。”
女子道:“你既然娶了她,便该好好对她才是……对了,你既然来了,药就在这里喝了吧,晚间也不用碧荷再跑一趟了。”说罢转身进了屋,不一会儿端来一个青瓷小碗。
薛凝一双美目,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接过那青瓷小碗,递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女子见他喝了药,目光中现出一丝奇异神色,半晌,又低下头,轻轻道:“你成了亲,就别再来看我了,药,我熬好了,就叫碧荷给你送过去……”
薛凝道:“槿秋……”
女子抬起头,唇边露出一丝苦笑:“你怎么又忘了,你该叫我……大嫂。”
次日天高云疏,薛凝换上一身云锦织缎长衣,一早便翩翩立于庄院大门,迎接道贺嘉宾。
叶霜华跳下轿子,与薛凝见过礼,便领着一众乐师舞女进门去,孙九青迎上前来,笑道:“叶二小姐这次怎么带了这么多人?”又看着五个蒙面的异族少女,道:“叶庄主的青桑舞女,也被你带来了?”
叶霜华得意道:“我这次新作的曲子,有了她们的伴舞风味更佳,我好不容易才向爹爹借了来。”
孙九青忙笑道:“二小姐新曲,一定妙绝,对了,今晚少庄主会在望月楼宴请宾客,二小姐到时可一定要来。”
叶霜华道:“好。你去迎接别人吧,我认得路。”
孙九青便行了个礼,侧身让众人先过。
这日客似云来,连云庄前人流络绎不绝,薛凝百忙之中,进来问孙九青:“来的人都仔细看过了?”
孙九青道:“是,只叶二小姐带来的人比较多,回头我再仔细查下。”
正说间,只听门口高声报道:“青锋谷萧阁主到!”
薛凝与孙九青对看一眼,忙迎出门去。
萧珩一身玄衣,立于大门之外,满身夺目风华,引得身边众人频频侧目。轻风拂动玄色衣衫,他微微而笑,悠悠浮云,朗朗蓝天,竟似抵不过他一个清亮的眼神,依依垂柳,碧碧芳草,亦不及他唇边一抹微笑醉人。
薛凝笑道:“萧阁主,好久不见。”
萧珩欠身:“薛少庄主大喜!萧珩来迟,还请少庄主海涵!”
薛凝道:“萧阁主说哪里话,快请入内!”
孙九青上前,将萧珩引入庄院之内,萧珩笑道:“有劳孙总管——早就听说过连云庄之内茂林修竹,月夕花朝,各种逸致闲情,如诗如画,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少庄主好雅兴。”
孙九青道:“萧阁主过誉。”隔一会儿,又叹道:“二十多前,你们青锋谷与我们连云庄,倒是常在一起会剑切磋,后来你们自己办了试剑大会,与我们倒是生疏了,希望以后还是要常来常往才好。”
萧珩忙点头称是。
是夜皓月当空,流花湖畔灯烛辉煌,水波尽染,望月楼之上高朋满座,丝竹罗衣,凤舞莺飞。
薛凝含笑坐于主席,一只胳膊歪在案上,斜斜撑住额角,似是浑身无力,顾盼之间,却是风流入骨。
孙九青趋前,在他耳畔低语两句,薛凝一惊,起身道:“果真?快去迎接!”
厅中歌舞顿歇,众人凝视他快步离去的背影,片刻之后,均窃窃低语。
萧珩旁边一人道:“听说这薛凝三年前才得继承庄主之位,连云庄难道真是后继无人了,选了这么个病秧子。”
另一人低声道:“可别这么说……他任庄主这几年,连云庄倒似比他大哥在时强些。如今他又要娶越州平安侯之女为妻,我看,连云庄这些年来声势大不如前,在他手中倒有可能振兴起来。”
“我倒是听说他大哥薛郇似乎死得有些蹊跷……”
另一人看了萧珩一眼,便不再答话。
萧珩举目望去,席间倒是有几个熟面孔,叶王真美髯飘拂,见他目光看来,便微笑着点了点头,朝萧珩举一举杯,萧珩忙站起身来,躬身一敬,两人各喝了一杯,叶王真想起买剑一事,不由哈哈大笑。
萧珩重新落座,目光沿着对面席位慢慢打量过去,坐在叶王真下首的是日间识得的夏泓钧,长得唇红齿白,面若桃花,乃是新娘的哥哥。夏泓钧旁边坐着叶霜华和她弟弟叶晚亭,叶霜华仍旧一身男装,与叶晚亭不时嬉笑,间或眼光往这边一睇。
再往下隔了几人,却坐着曾在百灵岛上比过剑的张承,那张承还记得祭神台上潮声剑一事,见萧珩朝他微笑点头,也不搭理,哼了一声,将头转过去。
不一会儿,薛凝笑声之中,已引了一人上得楼来。那人器宇轩昂,服饰华贵,腰悬长剑,一张古铜色的脸上眉飞入鬓,目含骄狂之色,神色却极为清冷。
坐在薛凝旁边的平安侯夏云鹤忙站起身来,道:“夏云鹤见过南侯。”
众人听得此人竟然就是名声赫赫的历洲南侯颜遨,均是吃了一惊,满座顿时鸦雀无声。
颜遨也只略一点头,便径自在旁边一个空位上坐下,目光在厅中一扫,慢慢凝注在萧珩身上。
萧珩目光自他进来之后,就一直未曾转开,两人对视片刻,颜遨嘴边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