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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兄!”就在周萋画沉思之时,冬雪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阿兄,这就是我师父!”
听着冬雪哽咽着声音,把自己介绍给她的兄长,周萋画把头垂得更低,此般不堪之下,她承受不起冬雪的这般礼遇,只是冬雪的声音里,为什么带着苦涩,不,不仅仅是苦涩,好像还有酸楚,无奈,难过……总而言之,包含了许许多多消极的情绪。
这可不是她认识的冬雪!
“令妹在侯府,给周娘子添麻烦了!”年轻声音再次在头顶响起,这一次却没有刻意添加的重音,只是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若不是虔诚满满,外加是没有一点傲气的暖音,就这音色,几乎跟那秦简如出一辙。
忍住越来越沉的脑袋,周萋画决定抬起了头,却听灵堂外,再次传来唱和声,“国公府前来吊唁!”
外祖母家来人了!
明明还站在自己面前的秦兴延等人,就跟听到什么命令似得,默契地移动,于是抬起头的周萋画,就只看到了冬雪身前那魁梧的身影。
昏昏沉沉地脑袋,肿胀的眼睛,让周萋画看眼前的所有事物都出现重影。
她晃然觉得,冬雪兄长的背影跟秦简也有那么一点相似。
一定是自己眼花了!L
☆、197 圣旨
对于国公府,周萋画脑中就只剩下“惹不起”三个字,但究竟有多惹不起,她脑中却没有半点印象。
随着唱和声起,她就感觉眼前一黑,原本还算宽敞的灵堂,变得一下子拥挤起来。
就见从灵堂外进来一大群人,这些人分成两排,前面一排有五人,年纪稍长,各个身高六尺有余,不言不笑,满脸横肉,后面这排是七八个少年,年纪大的二十七八岁,年纪小的也就刚十岁。
这十几人不言不语,鞠躬,拈香,最后竟然分列棺前。
男子们吊唁结束,后面进来一群女眷,与其他奔丧的女眷不同,这些女眷虽然个个敛容,却不嚎不叫,任脸上的眼泪颗颗滚下。
一时间,灵堂的气氛诡异得很。
既然国公府来了人,流程还得继续,周午焰示意进行下一步——对亡人净面。
国公府从男到女一一上前看棺里的陈成玉,原本素无声息地队伍里,终于传来了低低的哭声,但也不过转瞬即逝。
周萋画被人扶到棺前,用清水给母亲洗脸。
她见过很多死人,但这一刻,她却不敢看母亲一眼,停尸七天,母亲曾经白皙的皮肤已经发黑,水汪汪的眼睛再也睁不开,微张的嘴,可以看到黑洞洞的口腔。
净完面,上来两个嬷嬷,一左一右架着她绕棺木旋转了一圈,她所绕之处站着满满当当地国公府的人,他们紧紧围住棺,一一摸过周萋画的胳膊。
绕棺结束,杠会的人抬着棺板上前封棺,为首的那人拿起钉。刚要固定,却听灵堂外又传来一声又尖又锐的喊声,“太子到!”
周长治真的来了?周萋画一怔,本就发软的双腿,顺势也就跪在了地上,那两个原本架着她的嬷嬷却在这个时候退到了一旁,就留她跪在国公府一群女眷里。
她身子摇摇晃晃。就近倚在了一个女子身上。女子用手撑住了她,轻轻唤了一声,“表妹!”
周萋画努力睁开眼。却见眼前的女子柳眉俊眼,媚眼里跟陈成璧有几分相像,“映芸表姐?”
周萋画试探问道,陈映芸点点头。随后伸出双手,给她端正身子。
只是这时的周萋画却突然意识到。好像国公府的人对于太子的出现并没有多少惊讶,难道一切都是国公府安排好的?
“众卿请起!”周长治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周萋画跟陈映芸互相搀扶着,从地上起来,春果挤过人群。从另一侧扶住了她,她跟陈映芸对视一眼,微微施礼。便被春果搀扶着朝周长治走去。
“周四娘,这是你让人送到城阳首饰铺的吧!”周长治把那红宝石发簪递到周萋画面前。周萋画双手接过,嘤嘤答应一声。
周长治微微点头,“周都护忧国忧民,鞠躬尽瘁,是吾大溏子民之福,现,陈夫人西去,深表爱思!逝者已逝,节哀顺变!”他劝慰周萋画。
周萋画福礼,“多谢太子,四娘谨记!”
她紧紧握住金簪,心里却翻江倒海般难受,周长治的意思是说,父亲是被今上安排去治洪,所以明知道母亲去世也不能回来吗?
看着周萋画惨白的脸,周长治忽而一阵心头,长痛不如短痛,他决定不再拖延,嗓音骤然提高,“传,皇上口谕!”
骤然响起的高音,再次引来众人的惊愕,但大家还是立刻跪地。
“二品诰命陈氏成玉,品德淑良,相夫教子,为大溏妇孺之楷模,现已逝,特准其厚葬故土,其女,周氏四娘萋画,聪慧明主,特准随母回故土!钦此!”
这,这话的意思是说,母亲的遗体要被送回京城!自己也要回京!那父亲呢,那项顶侯府的其他人呢?
周萋画错愕,趴在地上呆愣。
周午焰从身后轻轻拍了她一下,“还不快谢恩!”
周萋画吞咽一下口水,“谢主隆恩!”随着周萋画的谢恩,身后便是众人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周长治轻描淡写地说道,并把手伸到周萋画面前。
周萋画看着眼前伸来的这双粗壮的胳膊,眼压增大,脑袋里的小鹿又开始撞个不停,胃里也在发热,她盯着这胳膊,心想道,咦,周长治的一支手怎么有这么多根手指啊。
眼睛无力的眨动着,当她意识到那是重影,她眼睛往上一翻,整个人后仰了过去。
她知道,自己在跟感冒的这场斗争里,她终于被击倒了!
“娘子,你不要出事啊!”春果急切地喊声传到耳边,而后越来越远,直到最后彻底听不清楚了。
与此同时,她耳畔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嗨,周萋画,你上次怎么跑了?”
好耳熟的声音,周萋画扶住沉重的脑袋慢慢挣扎起来,咦,自己不是在母亲的灵前昏倒了,怎么有睡在了花圃里?
“喂,我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啊,你母亲没有教你要有礼貌吗?”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气。
我母亲?她已经死了,她没有机会教我了!眼眶里立刻涌出泪,周萋画终于站直身子,四下寻找着。
待她转过头时,却发现原本什么人也没有的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美人,一个穿着白纱的女子。
周萋画盯着这名女子半晌,女子冲她微微浅笑,嘴角显出以对迷人的梨涡。
梨涡乍现,周萋画猝然惊醒,“是你!”这不就是在母亲去世那天,她梦见的那个女子吗,在那个梦里,她被父亲杀死了。
原来是做梦啊!
“你,你不是死了吗?”周萋画追问道。
女子嫣然一笑,“那不是你上一个梦嘛,梦醒了是可以重做的!来,上次我说教你我的毕生心血,今天继续……”女子是又或者上前就要拉周萋画。
“我不要,我母亲还在等我呢,我要回家!”周萋画记起周长治刚刚传的圣旨,母亲的遗体是要被运回京的,她也去京城的。
“哎呀呀,是啊,你要随你母亲回京啊!”女子似乎能读懂她的内心,就听她惊呼道,“啊,这可如何是好,你要回京城了,呵呵,这样我就没机会杀你了!择日不如撞日,不如现在如何!”
杀我?周萋画猝然,“为什……”话还未说完,却见梨涡女子脸面大变样,转眼变成了卫琳缃的模样。
她面色狰狞,双手滑向周萋画的脖颈,“不如跟上世一样,我直接掐死你可好!”
卫琳缃冷冰冰的说道。
“不!不要!”周萋画大声呼叫,她想推开卫琳缃,可双手却跟被绳子捆住一般,扣在脖颈上的双手越来越紧,她要喘不过气来了,秦简,秦简呢,他说他会一直在的。
周萋画终于记起了秦简,她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呐喊,“秦简,救我!”L
☆、198 躲过一劫
春果站在榻前,一遍又一遍地换着被汗水淋湿的帕子,听着周萋画不停地喊着“秦简,救我!”
春果的心里是又心痛又庆幸,她一直觉得自家娘子是个清冷的女子,却没想到在跟秦简的事上用情这么深。
哎,幸亏刚刚太子殿下送她回来时,娘子没有说梦话,要不然她该怎么解释秦简是谁呢?
“春果姐姐,刚刚冬雪姑娘让人送话来,说国公府的人要去老夫人院子拜访,顺便过来看望娘子!”紧闭的门扉外传来婢子疲惫的声音,“丽娘听说后,已经到院门口迎接了!”
丽娘去院门口了!
想起周萋画的叮嘱,春果惴惴不安,她侧身看床上的周萋画停止了挣扎,上前掖了一下被子,拉开门扉,对门口垂着头的婢子说道,“我去看看!你在这守着,在我回来之前,任何人不准进去!”
“是!”婢子嘴角微不可查地擎起弧度,垂首答应。
随着春果提裙离开,这婢子终于抬起了头,却是卫琳缃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卫琳缃一侧身,闪进了周萋画的寝房,并随手反查上了门栓,缓缓朝床榻方向靠近。
周萋画紧闭双眸,皱紧眉头,不停地摇着头,睡梦里她,脖颈正被卫琳缃紧紧掐住,她无法呼吸,无法呐喊,无法求救。
那种被掐住喉咙的窒息感真切无比,她甚至能感觉到卫琳缃手腕上珠帘碰触到自己皮肤的冰冷,还有她身上的胭脂香,绕着自己的鼻息,真实的过分。
要醒过来。醒过来,周萋画放在身旁的双开始痉挛,她默默心想,不行,不能继续做梦了,这个梦太恐怖了,再继续下去她会死在这噩梦里的。
猛然用力。周萋画终于睁开了眼。但眼前的一幕却让她的瞳孔再次难以置信地放大——卫琳缃的脸清晰无比地就凑在自己面前。
她扎着双丫髻,穿着半臂衫,秀美的脸上挂着狰狞的表情。她的手掐住自己脖子上,在慢慢用力。
刚刚的窒息感不是做梦,而是真的!
周萋画对视着卫琳缃,卫琳缃眼睛不眨一下。手下满满施力,咬紧牙齿。
周萋画的嘴巴微张。她想祈求,想问个明白,却无力开口。
昨日重现,她却无力改变。我真傻,明明知道卫琳缃会杀了自己,却还把自己搞生病。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我真傻。真傻……
秦简,你死哪去了,你说要保护我的!我要被她掐死了!
周萋画无声地呐喊。
卫琳缃的手还在用力。
周萋画终于绝望了,她无力地闭上眼睛,但是……卫琳缃那扶在自己脖颈上的手却突然不再用力了,松缓,而后离开了脖子。
周萋画睁开眼睛,却见卫琳缃后退一步,直立着身子站在榻前,她与周萋画对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周萋画,算你命大!”
而后便转身打开门栓,出了房门。
卫琳缃悬崖勒马?放弃杀我了!
周萋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戏剧化的变化,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刚刚是自己的幻觉吗?
卫琳缃疾步走出寝房,走廊的尽头走来由冬雪陪伴的国公府女眷们,见无法离开,她一转身,再次立在门扉一侧,垂首做迎接状。
而她的背后,细细血丝开始慢慢涌出,印在了素色的半臂衫上,像一朵正在盛开的花蕊。
刚刚在她手放在周萋画脖子时,有一把剑,抵在了她的后背上,若她对周萋画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