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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眉眼嘴角皆是笑意,见谢琳琅过来,也丝毫不避讳,还给她见了礼,道:“嫂子好!”
这就是靖海侯世子了。
要不是她听说过阮年领兵作战的英名,实在看不出这样一个纨绔模样的公子还是个将才。
萧慕也与他告了辞,才上车,一路往王府而去。
每回他都是在外面骑马的,这次竟钻到了车里,倚靠在貂鼠皮的垫子上,微闭着眼。
等帘子都放好,马车行驶起来,谢琳琅才闻到一阵酒气。
原来是喝醉了,面上竟丝毫也看不出来。
马车里备了一张小几,杯盏火炉一应俱全,谢琳琅便倒了盏茶与他,他就着她的手饮了一口,就张开手臂,道:“你可冷不冷?到我这里来歪一会儿。”
谢琳琅立刻警惕的坐远了些,道:“我不冷。”
萧慕闷笑了一声,长臂一挥,就将她捞在了怀里,他的脸凑得极近,息纳可闻,热气喷在颈间,她脸倏地就红了。
天色渐沉,密布的云幕里,便有碎玉般的雪花静静飘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你们聪明,什么都猜得出来。
呜呜,不问了,
你们肯定知道留着阮年是干嘛使的。
第45章 怒火
回到王府时;细雪已经落了白白一层;萧慕亲手撑着一把竹骨绘花鸟的油纸伞,谢琳琅略迟他半步;瞧他大步迈得稳当;不由得笑了笑。
他立刻就察觉到了,回过头来;挑了眉道:“笑什么呢?”待她赶上半步来,便攥了她的手;牵着她往谨兰院去。
此时仍有雪花簌簌落着;谨兰院里已经挂上了羊角灯;他在檐下收了伞;交给身边伺候的丫鬟;提步进了室内。在软榻上靠了一会儿,睁开眼睛时正看见一个丫鬟伺候着谢琳琅卸钗环,才想起来,便喑着声音又问了一回:“你方才笑什么呢?”
谢琳琅瞧他似醉非醉的模样,不禁含笑道:“王爷装模作样的本事倒是不小,若不是我离得近才知道王爷醉了,也要被王爷唬过去了!”
又吩咐碧桃青杏进来,“王爷刚才歪了一会儿,此时趁醒着,将我先前吩咐熬着的醒酒汤端来,服侍王爷喝下。再端几样小点心来,醒了酒,难免会有些空肚子,便吃几块也好些。”
碧桃和青杏都笑着应了,一个去端醒酒汤,一个去厨房拣新蒸的四样小点。
一时间便在炕上摆了雕花小几,将果食都端上来,又斟了两盏雪芽。
萧慕不喜太过甜腻之物,简单的白糖糕倒是连着吃了好几块,他又饮了口茶,随口问道:“红绡说今日你们女客的园子里闹了起来?”
谢琳琅也正打算跟他说此事,便道:“是三皇嫂寻了个小丫鬟引着表姐去暖房,三皇兄正等在那里,想来是打算谋划了表姐去呢。原不过就是后宅妇人的一些小手段,只不过表姐想起了一桩旧事,这才过去瞧了。”
萧慕微皱起眉,今天宴席还未结束,三皇子便借故离席,这个三皇兄向来不是个有主意的,况且这些妇人擅用的小手段,他也不见得会使,便冷哼一声道:“三皇嫂一向不喜三皇兄纳侧,便何况是卫家嫡女这样的身份!不是三皇兄,亦不是三皇嫂,德妃得宠,胆子倒是愈发大了。”
谢琳琅先诧异了一回他思路清晰,才道:“王爷可还记得当年皇后离宫一事?”
萧慕看了她半晌,赞赏的笑道:“你们的小心思倒是想得够深远,当年皇后出事也是被人引着去花园,手法确实相似,你们是怀疑当年之事也是出自德妃之手?”
“只是猜测罢了,并没有证据。”谢琳琅轻叹,“不过她又行了一回,才觉蹊跷。”
也不知萧慕想到了什么,笑道:“也并不用什么证据,只要疑心就够了。况且若是真有蛛丝马迹留下,当年也不会查出不来。如今重新翻了出来,倒应该叫太子知道。”
若是被太子知道当年皇后是被德妃间接陷害而死……便是明面上不能有何动作,私底下想来也少不了罢。
“只是……”谢琳琅有些迟疑,“太子疑心颇重,我们告诉他,他又岂会相信呢?”
“特意告知他的,他自然不会信,但若是他自己的人手探听到的,就会深信不疑。”萧慕笑了笑,“越是像太子那般多疑之人,便越是如此。”
谢琳琅看了看他,又将剩下的点心散给了丫鬟们,在心里长吁了口气,才能刻意语气平静的道:“反正王爷明早也不休沐,便将朝服送去照水居吧,也省得早起还要来扰我一回。”
萧慕一愣,实没想明白,刚还好好儿的,竟突然就要撵他去照水居了?不由得脸色一沉,“才与我说上这几句话,就不耐烦了不成?”
谢琳琅低头道:“王爷要将消息透给太子,自然得经周侧妃之口,才是太子之人打探的意思,也能让太子更相信一些。”
萧慕闻言心里这才舒服了一些,缓声道:“也不一定非要经周侧妃,让苏管事想法子透给她身边的李妈妈也是一样。”
谢琳琅瞧他初时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就低了头,不想说话。
萧慕难得一见的颇觉心乱如麻,等了半晌,也不见她回应,便不再理她,起身去了净房。
碧桃瞧着两个主子都神色不虞,更不敢怠慢,和青杏两个服侍萧慕洗漱,出来时他已经换上了软缎儿石青色的暗纹中衣。
谢琳琅也已经解了头发,要去净房沐浴,萧慕倚靠在床头看着她半晌,道:“你快些。”
谢琳琅心中仍觉得颇不自在,此时听了他这样一句厚脸皮的话,也不由得有些耳根发热,在净房磨磨蹭蹭了许久,才穿着严实的小袄撒脚长裤出来。谢琳琅打远瞧着他倚在床上未动,还以为他是睡着了,走近了才发现他竟是精神的很,只得老老实实爬上-床去。
萧慕不舍跟她怄气,且又看她模样紧张,倒有些好笑,手腕稍一用力,便将她揽在了怀里,笑道:“又不是头一回!”
谢琳琅脸上发烫,却还是白了他一眼。
萧慕顿时有些心猿意马,俯下-身去便噙住她娇-嫩的红唇,谢琳琅不由得身子一颤,便要躲开,却被他大力揽住,他呼吸也沉重起来,在她耳边呢喃:“我心悦于你良久。”
谢琳琅再躲不开,闭着眼睛,只闻他逐渐粗重的喘息声。
自进入了腊月,便眼瞧着是年根底下了。
自靖海侯府宴会散后,宫中不知怎地竟传了一股子流言出来,都说先皇后是被人陷害了,且将陷害之人的矛头隐隐指向德妃。
初时也只不过是几个宫女太监私下里嚼嚼舌头,没两三日的功夫竟就传得整个宫里都知道了。若说没人在背后主导着煽风点火,真是傻子也不会信!
庆阳宫里,德妃劈手就摔了只茶盅,指着三皇子妃怒道:“瞧瞧你办的事儿!真是没有比你再蠢的了!”
虽说是一宫主妃,但这样骂自己的儿媳妇……别说世家大族了,就算是小门小户也少有如此破脸大骂的。
庆阳宫里的宫女嬷嬷都恨不能自己压根儿不存在,狠命的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三皇子妃又羞又愤,但是以她的身份,自然不能跟德妃当面梗脖子,便一咬牙,扯下头上的发簪,两鬓便有几缕头发散落下来,又给白术使了个眼色,就往屋中的柱子上撞去,白术先得了提醒,早一步冲到柱子旁,死命的拦着,一面哭道:“王妃娘娘万莫想不开啊!让郑国公和国公夫人可该多伤心,更何况您是在德妃娘娘宫中出的事,于德妃娘娘名声亦有妨碍。王妃娘娘,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您若真去了,奴婢也立刻就随您撞死了去!”
德妃听得眉头一跳,大骂宫里的奴才,“都是死人哪!怎么不赶紧拉着去!都想把脏水泼在本宫头上不成?一个一个不扒了你们的皮!”
宫女嬷嬷们一窝蜂的就冲上去,垫柱子的垫柱子,求三皇子妃的跪下一片死求着,乱成一团。
德妃气得一把就将书案掀了。她这个儿媳妇别的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倒是学得纯熟得很!每次借故找她麻烦,她都要寻一回死,还要把郑国公搬出来。当初怎么就给儿子选了这么一个泼妇!
“都给我住嘴!”德妃大怒,屋子里立时就没了声音,只有三皇子妃还一声一声的哭着,全不理会。
德妃坐在软榻上,脸黑如锅底,沉声道:“可查出来了?”
旁边心腹大宫女立刻上前,小心翼翼的答道:“回娘娘话,传流言之人甚多,但最初是从尚食局和浣洗局的两个宫女口中传出,那两个宫女已经私下审训过,都是嘴硬的很,最后查了她们近两年的差事调配和与之交好的宫女太监,才查出来,她们都与东宫有关。”
德妃冷笑一声,“东宫?将之前皇后之事翻将出来,本宫就觉得跟东宫脱不了干系,倒还真是东宫出的手!”又瞥了一眼犹在低泣的三皇子妃,厌恶道:“说你蠢你还不服,你瞧瞧太子妃,闷声不响的就泼了桶脏水在本宫身上!你再瞧瞧你,除了撒泼妒忌你还会干什么?亏得还是大家子教养出来的小姐!本宫当初真是瞎了眼!”
三皇子妃直气得全身颤抖,“是母妃教媳妇做的,如今事情没成,母妃就都怪在了媳妇身上!若不是母妃送去王府的那个贱婢,又怎会有人跑去暖房勾-引王爷?”
德妃腾地就站起来,“你还敢怪本宫……”
话未说完,就见一个小宫女神色慌张的跑进来,跪下就道:“娘娘,陛下銮驾已经到了宫门口了!”
德妃大惊,圣上怎么会此时过来?连忙整理仪容,又看了一眼发髻散乱的三皇子妃,真是一刀砍了她的心都有了,此时若是让她回避,被圣上知道三皇子妃躲避不接圣驾,那就是大罪!便低斥道:“还不快帮王妃把发髻挽好!”
白术手脚倒也利落,三下两下就挽个简单的发髻,戴上凤钗,倒也看得过去。
这边刚忙完,就听太监报:“皇上驾到!”
德妃忙带着三皇子妃前去跪迎接驾。
皇上摆摆手,面无表情的坐在上首。
德妃虽然陪着笑,但她自己做过什么自己心里最清楚,此时实在无法不忐忑。她忙吩咐给皇上倒茶,又亲手给皇上剥了个橙子,笑道:“陛下下降,臣妾实在欢喜无限。这是前儿内务府送来的,想来陛下那儿只有更好的,但好歹这是臣妾亲手剥的,陛下赏臣妾个脸罢!”
皇上接过橙子,拿在手里,只淡淡道:“你想让襄国公的嫡女给你儿子做侧妃?”还使了那样下作的手段,让卫明华将状告到了御前来。
德妃闻言心下一紧,忙道:“臣妾,臣妾是喜欢卫家那孩子……”
皇上依旧面无表情,当年德妃刚入东宫,便被封为才人,她虽说只是个庶女,但是大方明丽,很多话连当年的太子妃和侧妃都不敢说,她却敢,他那时觉得她的娇憨颇有几分可喜之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她依旧不懂事。连带着三皇子……堂堂大周皇子,竟配合着妇人的后宅手段,做出些自贬身价之事。
他神色无喜无怒,让人看不出什么来,“你是说,只因为你喜欢,你就可以算计襄国公嫡女给你儿子做侧妃?”
德妃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知道他这样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