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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来得及阻拦露华,露华早飘过去拿来了,在大肥姑眼里,一块毛巾自己飞到了她头上,禁不住两眼向上一插,还是晕了过去。
“大肥姑!大肥姑你醒醒啊!大肥姑你不要吓我!”
一番折腾,好不容易把大肥姑弄醒,大肥姑一把抓住我:“闺女啊!我这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想不到你都能驱使鬼怪了,原来你道行这么深,有件事,大肥姑可就只能求你了!”
“大肥姑,有啥事好好说,我一定尽力而为。”我被大肥姑吓得魂飞魄散,一口应承下来,白泽远远的抽空还翻了个白眼。
大肥姑见状,说:“其实大肥姑我,也算的上个有胆量的女人,你说我一个女人,独自守着理发店,带着你姐这些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谁知道会遇见这种事,真是黄鼠狼单咬病鸭子 ……… 倒霉越加倒霉!”
“大肥姑,究竟怎么啦?”我小心翼翼的问。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大肥姑擦了擦被汗浸湿,紧贴在皮肉上的雪纺罩衫,说:“你大肥姑,一辈子没别的爱好,不好吃不好穿,只好打个麻将,你别说,只要一坐在牌桌上,浑身说不出的舒服,摸着一张张的麻将牌,那叫一个通泰……”
商业街有个活动中心,几位雀圣每天晚上七点半吃完晚饭准时集合,挑灯銮战到半夜才依依不舍的各自回家,这件事商业街人人知道。
这几个雀圣分别是开美发厅的大肥,开零食店的葛大爷,开情趣用品店的娘炮苏,还有开烟酒店的杠头王,以及商业街一枝花——开花店的女青年林千斤。
这五个人天天聚在一起,风雨无阻的在活动中心厮杀,你肯定疑惑,五个人怎么打麻将?要不怎么说人类的智慧是无穷的呢,赌徒们更是如此,商业街一共就这么五个雀圣,其他人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酱油角色,无法入他们的法眼,有资格加入战局,于是商业街无雀圣想出了这样一个主意,就是抓风。
麻将桌上讲究很多,坐的位置跟输赢关系极大,东风又是上来第一把庄家,向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为了公平起见,座次自然不能乱坐,而要凭自己运气。
规矩是这样的,取麻将牌东西南北中五张牌,扣上打乱,五个人一人一张,各凭天命,摸到东西南北就是东西南北的座位,摸到红中的自然沦为替补,要等到四圈牌打完重新抓风,才能享受上场机会。
替补者自然不会躺在一边不闻不问,而是自由的站在打牌人后面观战,因为打牌人坐着,观战者站着,鼻息自然正吹向打牌人后脑,所以替补者的专业术语被称为“吹脖梗子”。
“麻将的事情我知道啊,可是打麻将能遇见什么怪事?”我丈二和尚摸不得头脑,继续追问。
大肥姑叹口气,说:“本来一直相安无事,除了杠头王偶尔耍混,娘炮苏偶尔赖账,大家还是很和谐的,事情就开始在半个月前。那天我们打牌,还是五个人,开场我抓着红中,只能吹脖梗子,四处乱看,就觉得林千斤有点不对劲,平常她一个开花店的小姑娘,关了店来打牌,浑身带着花香,闻着都神清气爽,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我站在她背后,只闻见一股淡淡的烟火味儿,不仔细闻还真问不出来。”
“林千斤是不是抽烟了?”
“她没这习惯,还老嫌弃烟味呢!为着杠头王那个老烟油子天天喷云吐雾,林千斤还说自己的健康受到了二手烟的侵犯,跟他吵过几次呢!”大肥姑说。
“烟火气……大肥姑,然后呢?”
“然后,那天林千斤手气不行,独输一个点儿,娘炮苏他们三个乐坏了,数钱数的手都抽筋,又是杠上开花又是清一色的,林千斤输着输着,脸色就不好看了,那也在情理之中啊!谁能输钱输的心甘情愿啊!慢慢的林千斤也不说话,只盯着牌,娘炮苏怕她不高兴,还劝她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失败是成功之母呢,杠头王说娘炮苏只会说风凉话,娘炮苏争辩自己是好心,杠头王撇嘴说他黄鼠狼给鸡拜年,俩人还红了脸,多亏葛大爷从中斡旋,才没打起来,她也不搭理,连看也不肯看其他人一眼,只闷着头摸牌打牌,扔牌也不出声,葛大爷错过一个杠,也不大乐意,后来四圈下来,我坐了东风,一下子力挽狂澜,独占鳌头,把他们三个杀了个片甲不留,这才打过了八圈,到点散牌,他们四个都输,尤其林千斤输的最惨,不言不语都回去了。我高兴啊,你说三家通输这种事,简直百年难得一遇,我一晚上没睡着觉,天刚一亮,就起来点钱,”说着大肥姑脸上的肥肉又抽搐起来:“数来数去,却发现毛票里,竟然夹裹着好几张冥币!”
“冥币?”我登时张大嘴巴:“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赢钱的时候拿过来没看清楚?”
大肥姑一拍巴掌:“闺女啊,所以说邪门嘛!收钱的时候高兴还来不及,这么会疑心这个呢?”
“说的也是,那,后来呢?”我催着大肥姑继续往下说。
大肥姑咋舌道:“我当时哪能往神鬼这方面想,只觉得,是不是有人输不起,趁灯光昏暗,偷偷用冥币充钱,我是越想越生气,你说街坊四邻的,你该着欠着都没什么,可是这么做也实在是太不吉利了,损人利己坏彩头,我昨天那么好的运气,这不是成心给我添堵吗?”
“确实也是,那您当时有怀疑的人选吗?”
大肥姑说:“自然有啦!当时我左思右想,你说这几个人,葛大爷老实巴交一辈子,娘炮苏只会明目张胆的赖账,那杠头王野猪一样的人,弯儿都不会转,又没有这种脑子,肯定是林千斤输不起,故意给我难堪呐!”
“恩,您怀疑的确实有理。”
大肥姑急赤白脸的说:“你说我大肥姑,是那吃哑巴亏的人吗?我肯定咽不下去这口气啊!我拿着那冥币就往美美花店去找林千斤了,心里说,不干一仗不算完!平时看她一个小姑娘,开个花店,自强自立,挺不容易,说实话我没少帮她,可是她这干的是人事儿吗?结果到了花店,她妈正在店里坐着呢,看见我来了,又是看茶又是让座,还直谢我帮她照顾闺女,我这气不打一处来,说,她就是这么报恩的?林千斤她妈倒是懵了圈,问我她闺女怎么得罪我了,我掏出冥币往柜台上一摔,叫林千斤出来把昨天的事说个明白,林千斤她妈一看我那阵仗,也不知道女儿做了什么事,说,我家闺女昨天感冒在医院打吊针,晚上才回来,一天没见到你,昨天究竟出了什么事?这时林千斤也从屋里出来了,一张脸白惨惨病歪歪的,我问她,你昨天晚上干了啥,自己心里明白不?别当我大肥姑是傻子!林千斤也莫名其妙,说昨天跟他妈一起在家睡觉根本没出去啊!还说少占个位置你们还不高兴了。我说你倒红口白牙,推了个干净!林千斤还是一副不明真相的样子,索性把昨天店面的监控视频调出来给我看,我登时出了一身冷汗,林千斤昨天一晚上,果然都在家里待着没出去!”
我听了大肥姑的话,也愣住了,如果林千斤真的没出去,那那天晚上一起搓麻的,难道是个冒充林千斤的妖鬼?
我忙问:“大肥姑,那视频你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啊!”大肥姑几乎哭了出来:“我当时吓的魂不附体,提也不敢再提那件事,迷迷糊糊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
“那之后,又有什么怪事发生吗?”我赶紧问。
“当然是有啊!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想办法了。”大肥姑擦擦眼泪,接着说:“我当时就算把这事情说出来,也就是会被人当神经病看,再说万一捅破了,惹到那妖鬼不高兴,不是作死吗?我心里也害怕,就没敢声张,偷偷把那几张冥币在十字路口烧了求平安,活动室也不敢去 。可是隔了几天,实在是冒瘾,你说我这双手天天除了给人弄头发,就是摸摸麻将才舒心,他们几个又给我打电话叫我去拿红中,我心里寻思着,怪事总不能两回全叫我遇上,一咬牙,也就去了,这才知道,那妖鬼是盯上我们了!”
“怎么,那妖鬼又作祟了?”
“可不是嘛!那天晚上倒是打的尽兴,五个人也都没多大输赢,我这心里还庆幸呢,到了九点多,杠头王出去上了个厕所,回来手就臭了,一把接一把的输,把我们几个乐坏了,都问他是不是摸了金。他也不支声,闷头打牌,输家都是一个样儿,我们都没多想,高高兴兴的玩到半夜,五个人各自回家,杠头王输急了眼,也没心思跟人抬杠,蔫不出溜的就回家去了。等我到了家,把手机打开看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条短信,我一到打牌的时候就会把手机关上,就怕有人找我,耽误打牌,打开短信一看,竟然是杠头王发过来的,说:大肥姐,我这一出来接到个电话,小辉,就是杠头王他们家孩子,发烧了,我媳妇叫我赶紧回家,你们几个也甭拿红中了,痛痛快快打吧!抽屉里的钱你帮我拿着,下次打牌再给我就行。”
又一次的冒名顶替打牌事件……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大肥姑跟吃了黄连似得,哭诉道:“我是又惊又怕,多了个心眼,怕是杠头王学精了吓唬人玩儿,跑去商店街黄大夫那一打听,九点半杠头王还真在诊所里陪着小辉输液输到半夜!就这样,我还高兴赢了钱呢,这可倒好,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到头来还得替妖鬼还杠头王的账,你说我这是做的什么孽啊,呀呼嘿……”
这个妖鬼,也真够恶趣味的,我又问:“它现身两次,确实可怕,但是它有没有做过什么伤人害人的事?”
大肥姑抽出纸巾用力擤了擤鼻涕,说:“这还不行吗再这样下去,迟早得被它给生吞活剥啊!你说我这人生就还这么点乐趣,也要被剥夺了,没有麻将打,剩下这几十年怎么过?还不如死了算了,呀呼嘿……”
“大肥姑,别这样,”我赶紧劝慰:“您看,您连死都不怕,哪用得着怕那妖鬼老祖宗也留下话了:神鬼怕恶人…… ”
“你大肥姑温柔一辈子,哪知道怎么做个恶人啊……眼看要被一个妖鬼赶出麻将圈子了,你说我窝囊不窝囊!”
“是是是,”我说:“大肥姑,冷静点,到晚上,我带着我们店里伙计去帮忙,您跟我们一起去吧?”
“行行行!”大肥姑的眯缝眼射出精光:“只要能平平安安回到麻将桌,上刀山下火海,我什么都敢干!”
“大肥姑这话也太严重了……”我苦笑着说:“这么说来,剩下四个雀圣还不知这件事?”
“我还真没敢跟别人说啊!万一那个妖鬼报复我……”大肥姑又是一个寒颤,浑身肥肉抖动起来,看上去十分有韵律。
“那晚上,咱们就去见识见识那麻将鬼的厉害吧!”我意气风发的说。
“闺女,大肥姑这条命,全指着你搭救啦!”大肥姑握着我的手晃个不休。
吃完了我和露华精心制作的黑椒鲜虾披萨配番茄生菜沙拉,外加黑椒牛柳,现打柳橙汁,又吃了雪梨,才刚七点,权当运动消食,我带上白泽和露华浩浩荡荡往老年活动中心溜达去。
老年活动中心院子很大,铺满青方砖,黑檐白墙,是民国旧建筑,不知道以前是修建来干什么的,因为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