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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海无涯,回头干啥-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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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坤袋中祭出了本命的法器,卢致远正待再试一次,那紧闭的玄铁门忽的开了。
  “逆徒!”
  院判的声音在牢房里回响,将卢致远吓了一个机灵,下意识的双手并着伸向前方,一副等着戒尺落下的没出息模样。
  训斥卢致远的院判不是别人,他脸上的血迹还未擦拭干净,正是在北山寺里剥下妇人面皮,还贴在自己脸上的修士。
  身后跟着封鸿道人,院判面上有些挂不住。
  “我这徒弟不听话,叫封鸿道友见笑了。”
  “五十步笑百步,也就是我那徒弟死了,不然更不行。”
  封鸿的怀中抱着旱魃,腾不出手,只能嘴上客套。
  院判拖着被施术定身的灵璧走过木栈,看在封鸿道人的面子上,动作竟还不算粗暴。将她放在地上,靠在木桩旁坐好,院判瞧见地上粉末撒了遍地,一吸鼻子嗅到了残留气味后,更加生气。
  转身揪住了卢致远的衣领,口中道:“你这混账东西,为师嘱托你这么一点事都办不好。”
  一脚踢在他身后,将他踹上了栈桥,院判气不打一出来。
  “罢了,生的什么气,我还有一瓶。”
  瞪了徒弟一眼,院判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瓶,扯掉了上头的红色布绸,往寒松的鼻下一送。
  “管你是什么罗汉真身,今夜都得破戒。”


第79章【二更】
  在寒松反应过来之前; 一股香气便顺着鼻腔钻了进去。
  甜; 如蜜糖一般的甜。
  寒松自小长在北山寺; 老实说,在他出山去往金杯秘境前,生活就只是后山与佛堂; 至多扛不住大和尚的纠缠,随他下山讨一次饭。
  住持和尚给寒松批命格,一则说他佛心不稳; 另一则又赞他身上有真禅。大和尚说众生皆苦,吾辈修佛之人,就是要渡他们过苦海。
  彼时寒松怎么问的来着?
  “何为苦,何为甜呢?”
  住持和尚停下脚步,随手在路边摘了朵花; 将花瓣摘下送到寒松唇边。小和尚张口接住; 嚼了几下实在难以下咽,呸呸呸的吐到了一旁。
  “此之谓苦。”
  住持笑而不语,将花整个揪了下来; 将底部与绿叶相交的部位露出,哄骗一般的叫寒松来舔。
  年岁尚幼的寒松是个不记仇的,立刻含住吮吸了一口,转瞬既逝的清甜滑过舌尖。
  “嗯?”
  叫平日里只吃清粥小菜的寒松惊奇不已; 双眼亮晶晶的看向住持和尚手中的花。
  “此之谓甜。”
  住持将剩下的花往身后一抛; 拉着小和尚缓步走下蜿蜒的山路:“拿好钵盂; 指不定今日还有施主会给你一块真正的糖呢。”
  真正的糖是什么味道; 寒松及至今日也不知,可甜是什么味道他却难以忘记。比如年幼时尝过的花心,又比如现下蹿入鼻中,搅得他呼吸不稳,让血也跟着沸腾的这股香气。
  皆礼院的院判见寒松的面色染上潮红,心满意足的将他身上的束缚解开,改在金丹上下了道禁制。
  院判在少年时,曾被自家的师兄蛊惑,去凡间逛过窑子。此时他的面目与旧时的师兄相重叠,声音低沉:“你们佛修道修,一个个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可既不曾入过世,又何谈出世呢?你说是也不是?”
  一脚将地上的僧袍踢入了水中,院判瞧见寒松的背上也红了一片,心满意足的退后几步,停在了灵璧的跟前。
  缓缓俯下身,抬起袖子在她脸上轻轻擦拭。蘸着血写下的定身咒好解的很,起码并没有用多久的时间,灵璧就恢复了她每日对镜时的模样。
  定身咒是解了,灵璧仍旧有些恍惚,不知是不是先前用巨剑挥斩用尽了气力,此刻手软脚软站不起来。
  院判提着她的后领,轻而易举的将人扔向了寒松的脚边。寒松几乎是下意识的,便将手垫在了灵璧将要落下的位置,怕她磕碰着。
  然而他识海里乱做了一团,计算起来并不清醒,灵璧没有跌在他的臂弯,而是倒在了寒松的怀里。
  掌心贴着他的胸膛,心砰砰的剧烈跳动着,灵璧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对上寒松的双眼,头一次觉得寒松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和同门师兄的手感不一样,一拳上去都是骨头,硌手。
  灵璧捏了捏,弹就不说了,还烫手。
  “女菩萨,你摸贫僧干什么?”
  寒松喉结上下滑动,几日来滴水未进,双唇有些干裂,问完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院判是个过来人,耸耸肩上了木栈桥,踢踹着将卢致远带了出去,还拉走了想要留下观望的封鸿道人。
  “道友,随我来。”
  封鸿纠结了一番,是留下看看两位小友的进展,还是随老友去看看他这些年来的作为好。
  “男女之事不就是耳鬓厮磨,卿卿我我,能生出什么新花样来?”
  院判示意门下弟子锁好牢房门,拖着封鸿:“在下就不一样了,修魔不就是讲究个新意么……”
  不似修道,有一条定好的路走,每个魔修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有自己的法子。
  正派修士千篇一律,十个高岭门的弟子,十个御剑。百个北山寺的和尚,百个化缘。魔修就不一样了,狭路相逢时,你永远不知到魔修会在下一息祭出什么法宝来。
  是故封鸿就这般轻易的被老友说服了,紧跟在了他的身后。
  “彼时在溪谷,我穷极一切能够想到的法子,做尽了有违天道之事。”
  院判一边向前走,一边提起旧事。
  “谷内枣木栽了成千上万,唯有一株叫天雷劈斩了两次,道友可知为何?”
  封鸿摇摇头,那他怎么会知道,正如若自己问起院判,元冥蛊虫的饲养方法及其副作用,儒修也同样不解一样。
  “还望道友解惑。”
  “解惑什么的道友言重了,说出来你我二人探讨探讨。”
  院判在一间牢房前停下了脚步,手掌贴在石门上,推开之前道:“不管用什么方法虐杀凡人,都只能叫天道赐一道雷劫。而我欺师灭祖,在树下斩了上任院判,才换来了第二道。”
  他压低声音,拉着封鸿道人走进石门之中。
  “第三道雷我引了数百年也不曾成功,不过如今却也有了些想法。叫儒修欺师灭祖,法修将师门规矩置之不顾,道修入世,佛修统统破戒,叫这修界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日月换个新天。届时我往树下一站……”
  “轰!”
  双手高举又猛的放下,口中学着雷声,院判双眸中皆是痴狂。
  “第三道雷便能斩下了。”
  封鸿看着昔日老友,两个念头涌上心头。一来若修士的执念太深,如他想成仙,亦院判欲求惊木,便会入魔。
  二来,封鸿深吸一口气。
  他将蛟蛇藏在枣木之下,盼着雷击是能叫枣木挡一挡。可等了许久天道劫云愣是不往下劈,还把寒松和灵璧两位小友给等来了,合着全是因为你。
  早知如此,还不如留下看两位小友呢。
  寒松和灵璧不知自己被人惦记着,他二人有别的要担心,比如寒松烫的厉害,哪还像个心如止水的和尚,昔日古井无波,现下都要沸腾了。


第80章【一更】
  “修界残酷; 人心都黑求了。”
  北山寺的扫地僧年轻时看破红尘; 一脚踢开了寺门,骂骂咧咧的问站在门前的小和尚。
  “你们这儿要不要人?给口饭吃就行。”
  寺里别的没有,傍着莽莽北山; 绿叶菜是一年到头都不缺的; 是故他便留在了寺中。每日每夜扛着大扫帚扫扫这里,擦擦那里。春去秋来几十载; 黑发变幻白发; 青年也佝偻了腰。
  住持和尚在秋冬天气转凉后; 很喜欢带着寺中的大小和尚们下山化缘。春夏炎炎; 凡间女子衣衫轻薄; 即便和尚没有别的心思; 可万一多看一眼; 有人容易招惹口舌。
  秋日下山化缘,一来是讨些香火; 与施主结善缘,二来不入世该如何出世呢?
  化缘便是佛修们入世的唯一途径。
  去山下看看凡人的炊烟袅袅,瞧瞧红尘嚣嚣。
  寺中的大小和尚们; 只有两人不愿意。
  一个是小寒松,在他看来,化缘与讨饭无异。再一个就是那扫地的老和尚,每每住持问起今日谁人愿意与他下山化缘; 扫地僧都会把扫帚一扔; 躲到后头藏在树后; 一如他入寺一般,骂骂咧咧。
  “外头人心都黑求了,我不去,我要留下侍奉佛祖。”
  彼时寒松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沙弥,如今心砰砰跳个不停,他才知晓了扫地僧口中的人心都黑求了是什么意思。
  “北山寺对你们这种游方在外的和尚就没有什么提点吗?”
  身上的气力恢复了些,灵璧盘腿坐在了寒松的对面,紧张兮兮的看着面色潮红的他。万一遇上了危险该如何应对,师门里总得有个说法吧?
  巨剑尊者那么醉心修行的一个人,每当灵璧去凡间玩耍时,他都会拽着徒儿的袖子,语重心长的说:“若是遇上打不过的,你就报为师的名号。”
  高岭门巨剑尊者的名号还是很有用的。
  寒松听了灵璧的询问点点头。
  对每个出外游方的和尚,住持都会在其离开之前叫进禅房里点拨一番。寒松在离寺去往金杯秘境时,也听过他那一套话。
  “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上了千万要躲开。”
  比起杀人,饮酒食肉来,对自小长在北山寺的和尚们来说,女色这戒更来势汹汹。
  曾有位高僧去凡间,立誓要渡一位青楼女子。该女子叫无数男子拜倒在了他的石榴裙下,毁了数不清的姻缘,实不能忍。后青楼女子的确是从良了,可惜嫁的却是渡她的高僧。
  还有一位高僧,听闻修罗海里出了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便也去渡。他去了之后对女魔头说,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女魔头呵呵一笑,成佛有什么好,她只羡鸳鸯不羡仙呢。
  及至后来,女魔头也放下屠刀了,只是代价是高僧入世,与她结了连理,成了鸳鸯。
  有了前车之鉴,住持就上心了,对每个要出寺云游的和尚们都要提点一番。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上了千万要躲开。”
  对禅僧们来说,住持说什么便是什么。寒松不一样,他觉得女人怎么会是老虎呢?即便北山寺没有多少信徒,隔三差五也仍有女施主上山来拜菩萨求子,一个个的走起路来弱柳扶风。
  后山的老虎寒松不知打了多少头,和女施主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相似之处。
  是故住持这项提点他也没有放在心上,尤其是在遇到灵璧的时候,瞧见她身上有劫难,寒松毫不犹豫便跟了上去。
  且灵璧让他越发认定,藏在玄色披风下的女修,和一口獠牙的老虎没有分毫的可比性,住持和尚也有说错的时候。
  此刻甜腻的气息还为散去,萦绕在识海之间,横冲直撞,让寒松不清醒。他脸是红的,眼是红的,耳垂亦是红的。
  佛门以厚耳垂为美,神台上的罗汉也好,佛祖也好,各个耳垂都能垂到肩上。即便是寺门里心如止水的和尚们,无人的时候也会揪揪自己的耳垂,试图让它更长,更厚一些,看起来与佛祖更像一些。
  然耳垂的薄厚实是天生,是爹娘给的,哪能轻易改变呢。寒松自己也偷偷拽过无数次,却仍是薄薄的一片。
  近些年来还好,年幼时尚不能心如止水的小寒松,不管是开心时,激动时,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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