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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扫了一眼，点点头，道：“想必小哥是巫山牛破天牛少爷，将军早已等候多时，还请公子随老朽进来。”
啊？牛二一愣，莫非仙人真有未卜先知这一说法？连自己大清早登门拜访都能知道？
镇西将军府与其他大族完全不同，甚至只能用简陋来形容，进门之后，只有一层院落，中间一片两丈方圆的小花园，一口古井，后面几间青瓦石屋。
府中似乎只有老者一个仆人，带着牛二直奔最中间的房间。此刻，房门打开，牛二透过门扉可以清晰的看到，屋子里面只有简单的几件家具。
一座矮榻上面铺着白色兽皮，上面摆着一个方形木桌，桌上放着一只枣红色的茶壶，袅袅云烟从壶嘴中升起，似龙蛇卷舒，久久不曾散去，在屋顶弥漫。
背阳之处，一个身影盘坐在木桌前，望着朦胧雾气，不言不语，仿佛神游万里，探索无边大道。
“启禀将军，牛公子到访。”老仆在门外躬身一礼，轻轻说道。
“进来吧。”
淡淡声音飘来，若有若无，却让牛二感觉到一种莫名的韵味暗含其中，仿佛天地与其共鸣，身体不用自主的迈步而入。
“巫山牛破天，见过将军大人。”牛二进门之后，对着背影深深一礼，不敢丝毫放肆。
“不必客气，坐，先喝一杯茶。”
牛二看了鹏九霄一眼，见他双眸微闭，身形一动不动，略一思索，才小心翼翼的跪坐在矮榻上。
在他身前，有一个拇指大小的白玉杯子，里面浅浅的盛着半杯茶水，清澈透底，一股清淡茶香在空中缭绕。
这也太小气了，只给这么一丁点，牛二心里暗道。
又看了鹏九霄一眼，见他毫无动作，牛二也不客气，直接捏起茶杯，仰首一饮而尽。
清凉的茶水甫一下肚，立刻化作滚滚气体冲向全身各处，在筋脉当中流转一圈，最后全部涌入脑海当中。
这一刻，整个元神忽然变得空灵，剔透，仿佛捅破了一片薄纱，让自己清晰的看到游离在虚无空间中的各种法则组成的颜色各异的神链，在虚无之中穿梭，编织成整个世界，然后蔓延向无尽远处。
下一瞬，茫茫人海在眼前飘过，仿佛一副画卷，里面有妖有人，数不尽的种族修士，演绎各种不同的人生，在他眼前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酸甜苦辣咸，五味陈杂，嘴里不知何时竟然生出一种难以言表的苦涩，也不知是茶苦，还是人生百态更苦。
又过了片刻，牛二感觉到自己体内，每一条筋脉，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血肉似乎都完全展露在眼前，自己能够看到丹田内的元婴，完全是一缕又一缕的灵气堆积而成，元神是一片有一片的云雾凝聚在一起，甚至能够看清楚一滴血液当中那微不可见的细小存在。
不知过了多久，牛二才从沉醉中苏醒，就见到一双明亮的眼睛，凑在自己身前，凝眉注视，目光中有奇异之色。
“鹏……鹏将军？”牛二吓了一跳，赶忙站起来施礼：“晚辈不小心走神，还望将军莫要怪罪。”
“呵呵，不必多礼。”
鹏九霄目光灼灼，看的牛二很不自在，半响才道：“我倒是对你越来越好奇了，你小子可知道方才喝的是什么？”
“啊？”牛二一愣，砸吧一下嘴，没有半分味道，鬼知道喝的什么玩意。
“悟道茶。”鹏九霄见他一头雾水样子，不由轻笑起来。
什么？以牛二如今的元神，也惊讶的差点跳了起来，低头看着那白色的杯子，回味了一下方才的感受，忽然有些肉疼。
悟道茶，天下最珍贵的仙物，不管是上古还是现今，那都是让一群妖仙疯狂的宝物，比仙器还要值钱。
之所以被称为悟道茶，就是因为以这种茶叶沏出的茶水据说可以让修士更容易的领悟天地大道，从而凝聚自身法则，完善修炼之路，走上巅峰。
自己真是个败家玩意，牛二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那一口茶水就被自己浪费了，若是好好利用，说不定可以顿悟一些道法呢。
“啧啧……，小家伙莫要那么幽怨，本座又没亏待你。”鹏九霄笑着说道，露出一嘴的晶莹玉齿，颇有些揶揄的味道。
“原本我以为这半杯悟道茶已经够你消耗一整天了，没想到这么快你就醒转，也不知道你是太蠢了还是太聪明。”
这也不能怪俺啊，牛二觉得自己很委屈。
“好了，先谈正事。”鹏九霄摆了摆手，让牛二坐好，道：“你的来意我已了解，进入秘境之后，你和你二叔他们在不要离开我太远，到时候我会照顾你等周全。”
“谢将军。”牛二站起身，深深躬身一礼，这是对巫山天大的恩情，牛二很郑重的拜了一拜。
“无妨，小子，把那件七羽仙衣拿出来给我瞧瞧。”鹏九霄道。
牛二脸色瞬间变了一变，没想到在这里等着他呢，咬了咬牙，还是忍着心疼，从怀里掏出残破的仙衣，双手递到镇西将军手里。
第一百五十章仙亦有衰
“你这小子啊，看你这幅模样，难道我堂堂镇西大将军，还能跟你抢夺一件破烂不成？”
鹏九霄指着牛二哈哈大笑，无奈摇头，又道：“若非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才懒得理你。”
这下牛二有些恍然，道：“原来将军与家父是故交，小侄有礼了。”
“哎，谁能想到三百年前一别，竟是最后一面。”
鹏九霄长叹一声，道：“当年之事暂且不提了，我且问你，你可知道这七羽仙衣由哪七羽编织而成？”
“这……？小侄不知。”牛二看了半响也没有丝毫头绪。
鹏九霄伸手抚摸着衣服最上端的七只粗大长羽，郑重道：“传说上古仙王宠爱王妃，欲寻九霓云裳而不可得，最终收集万族之羽，制成了一件前所未有的仙衣赠与王妃，这边是七羽仙衣的又来。”
“七羽分别为七位妖仙的本命翎羽，分为七只属性，水木金火土以及风雷二力。”
“火羽，来自上古神鸟朱雀一族。朱雀乃凤凰之子，掌御天下万火，因此这根羽毛中封印了朱雀族的一式无上神通。”
鹏九霄指着一根赤红色的羽毛，淡然道。
“木羽，来自青鸾一族。青鸾可控天下树木，其天赋神通，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因此这根青色翎羽出自青鸾族。”
“土羽，来自一种罕见的妖类，金鸡族。其族擅长钻山破洞，又因为本体弱小，修炼极其不易。”
“金羽，来自剑鸟一族。无边山脉边缘，有这种鸟类残存，自幼以金铁为食，全身羽毛漆黑，可化万千飞剑。”
“水羽，却是来自雨燕族。此燕与水伴生，所过之处，细雨蒙蒙，不见天日。”
“雷羽，应该取自雷鹰一族高手，能够将翎羽化成紫色，相比也不是一般人杰。”
“另外这只青色翎羽，属风，却是来自我鹏族。想不到我鹏族也有这种任人宰割的屈辱。”鹏九霄摩挲最后一根青色的羽毛，感慨万分。
“小子，记住，这七只翎羽封印了七种绝世神通，虽然至今威力恐怕已不足三成，若是运用得当，便是大乘境界之人，也奈何不了你。”
鹏九霄伸手将羽衣推至牛二面前，又道：“不过，本将军认为如果你能够寻到这七种属性真元，将它补充修复，那是七族道法一经施展，七行叠加威力倍增，便是普通妖仙也要命丧当场。”
侥是牛二已经被震惊的麻木了，此刻也不由再次被深深震撼，想不到一件羽衣竟然能够如此强大，甚至弑杀仙人。
“而且，据我观察，此仙衣恐怕还只是后人仿制而成，并非那位仙王制作之物，否则威力应该更胜百倍。”
牛二彻底无语，被鹏九霄的话惊骇的无以复加，这位仙王到底强大到何种程度，一件羽衣的仿制法宝都能灭杀成就不死业位的不朽仙人，让他实在难以想象，甚至不敢相信，那原版仙衣的恐怖。
这十余年来，在这个妖魔乱舞的世界，牛二一直了解到的是修行的巅峰就是成为妖仙，可以不死不灭，与世长存。
可是如今按照鹏九霄的描述，似乎仙人之上，还有不为常人了解的更加强大的存在，站在更高的世界俯视天下苍生。
“漫漫道途，永无止境，仙人也不过是触摸天道的一块基石。”耳边传来鹏九霄的声音，一下子将牛二惊醒。
“还望将军指教。”牛二赶忙拜倒，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属于妖仙才能了解的仙古秘闻，对此刻的他来讲，是一片可望而不可即的领域。
“仙人沐浴天劫而重生，可在体内衍生一道不朽之气，那便是仙气。凭此可与天地大道共存，仙气不散，仙人不朽。”
鹏九霄抬起手指，一点乳白色的气息从指间冒出，空灵飘渺，又有种尊贵无比的古老气势，仿佛天地万物都要俯首叩拜。
“仙人并非永生，亦有生老病死，寿元将尽之时，衣服垢秽、头上华萎、腋下汗流、身体臭秽、不乐本座，古人称之为天人五衰。”
“若要长生，需不断感悟大道，修为精进，更上一层。仙人之上，可炼得真仙不漏之体，仙气不泄，寿元久远。之上更有灵仙，玄仙，以及金仙。”
鹏九霄看了牛二一眼，却发现他双眉紧缩，脸色变幻不定，却不知他此刻的内心早已掀起滔天巨浪，神魂大震。
因为此刻他听到的这些仙人秘闻，竟然隐隐与自己前世所了解的神话传说，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甚至连金仙都听说过。
莫非自己曾经的世界，与这个神魔漫天的无边山脉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不过最让人震撼的是，仙人亦不可长生，完全颠覆了所有妖族的信念，若是传播出去，足以让一大批人失去修炼方向，走火入魔，几近癫狂。
“小家伙收心，莫要考虑太多，那些人物距离你还太过遥远，以你资质，只要用心修炼，迟早有一天会迈入那个层次。”
鹏九霄还以为牛二被他的话惊呆了，转念又讲道：“这个宇宙之大远不是你现在看到的模样，有朝一日，走出这片茫茫大山，你将会看到一个超乎想象之外的大千世界。”
“那个时候你才能真正的认识修炼界的真正面目，然后寻找你自己的方向，大道自然就在脚下。”
迷迷糊糊走出镇西府，一股冷风吹来，牛二才稍稍清醒，低头看着手里一块三寸大小的玉简，喜上眉梢。
临别前，鹏九霄感觉牛二对修炼之途了解的太少，便将自己这些年所见所闻之事整理出来，刻在玉简上赠与牛二，让他闲暇之余多多观看。
这是一位妖仙的人生阅历，弥足珍贵，不亚于一件真正的仙器，这般恩情实在难以报答。
牛二面色肃穆，对着镇西府遥遥一拜。
夕阳西坠，漫天红霞遍布，从城里望去，天边一片炫丽多彩。
牛二有些惊讶，原本以为与鹏九霄不过交谈了片刻，没想到一整天时间就已经过去。思来想去，觉得问题还是出在那杯悟道茶上。
想到那半杯茶水，心里又是一阵阵的酸痛。
回到巫山阁，回复了牛钰，牛二一头扎进屋子里面，直到第二天晌午，才走出来。虽然略显精神不振，但是眼中的光芒，却是格外璀璨。
手指间捏着一枚猩红色的草叶，仅有一寸多长，叶子中间有一道细细的金色纹络贯穿整条叶脉。
牛二忍不住暗自欣喜，这颗小草正是从那座蛮荒秘境中取得，当时有一马一蜥蜴两者相争，被他渔翁得利。
昨夜观看那枚玉简，偶然得知，此物来头甚大，在上古时期就让天下众妖疯狂寻找，千万年难得一株，而今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