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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眨了眨大眼睛，定定的看着张云苏，像是真的在观察张云苏是否生气似的。
张云苏摇了摇头，道：“好了，赶紧将蛇胆服下吧。”
钟离回过神来，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倒出蛇胆微微颦了下秀眉，一口吞下去了。
“上床盘膝坐下，运转太极劲第一重。”
钟离听话的照做了。
张云苏将椅子挪到床边，手掌贴在钟离的后背，内力缓缓灌输进去。钟离内力微弱，想要炼化这颗蛇胆怕是不容易，所以还需要他的帮忙。
过了许久，张云苏才睁开眼，又是出了一头细汗——他这师父当的可真是累啊。
不过成果也是不错的，一颗普斯曲蛇胆在张云苏的帮助下被基本炼化后，直接让钟离进入太极劲第二重后期，相信不过不了多久，就能水到渠成的进入后天三重。
虽然累，但张云苏并没有在这里打坐恢复的意思，起身就要走。谁知不过刚转身，就被钟离拉住了衣角。
“怎么了？”张云苏又转过身来看向钟离。
钟离从床上下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张云苏，檀口微张，似乎想开口说话。作为一个哑巴，她自然是没能说出话，因此最终咬了下嘴唇，忽然上前一步抱住了张云苏。
张云苏呆住了，心里反应很大——这少女不会是穿越过来的吧？不然怎么这么胆大和开放，连师父都敢抱！
这个让张云苏极度意外的拥抱并没有持续很久，估摸着也就是一个呼吸的时间，等张云苏回过神来，恰好看到钟离俏脸微红的低下头。
不过，很快钟离就抬起了头，水灵灵大眼睛看着张云苏，在传递着哑少女所想说的话——师父，谢谢你。
当然，这是张云苏的理解，不敢保证完全正确。
回到自己房间，盘膝坐在床上，好一会儿张云苏才驱除各种杂念，沉下心来凝神静气修炼内功。
昨天三江镖局入户搜查以及先天高手在武馆外面现身的事，并没有对太极武馆弟子们影响多大，次日这些弟子仍旧按时来武馆练功，并且一个个比之前用心了许多。
馆主和教头这么厉害，教授的剑法更是不凡，越级挑战跟喝水似的容易，自己再不用心好好练功，岂不是对不起这么好的机缘么。
抱着这种想法，这些弟子练功时都卯足了劲儿。
弟子现在还少，有张尹儿指导就行了，张云苏依旧是呆在练武场旁边，名为监督，实际上是在和李莫愁聊天。
昨天三枚蛇胆服用下去，李莫愁虽然没能突破到后天十重，但也堪堪到了后天九重后期。普斯曲蛇胆在张尹儿那儿的效果最好，一夜修炼，昨日才突破的她今早已经堪堪进入后天六重后期了。
张云苏估摸着，自己要是不努力，不再从系统那边获得点好处，想要在修为上跟张尹儿达到一个层次，还有些难。
吃过午饭后不久，张云苏照例是和前来拜访的乐老板交流音律，顺便学习灵文。但没过多长时间，张尹儿就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
“云苏哥哥不好了，钟离离家出走了！”张尹儿说完，将一张纸递了过去。
张云苏接过那纸笺一扫上面的娟秀小楷，就皱起眉头来，仿佛看到了钟离写这封辞别信时的可怜模样——
“师父，虽然拜在您门下不足一月，但师父收留、关护之情此生难忘。但也正因如此，弟子才更不应该将祸患带给师父，唯有不辞而别。若有缘再聚，或待来世，弟子愿意做牛做马，偿还师父恩情。无用弟子——钟离。”
张云苏看信的时候，张尹儿又道：“云苏哥哥，钟离为什么说不想将祸患带给你呀？是惹了什么麻烦吗？还有，钟离在信里面说什么来世，会不会有危险啊？”
说实话，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张尹儿对张云苏收的这个大弟子还是蛮喜欢的，人长得斯文俊美不说，做起事来也是相当细心且任劳任怨，练武更是很上心。除了不能说话外，其他方面真的都挺好的。
所以，在看到钟离的辞别信后，她才会如此慌张的跑来告诉张云苏。
听到张尹儿一连串的问题，张云苏眉头皱得更深了。
乐老板察言观色，问道：“张馆主可是有急事？”
张云苏道：“确实有急事，今天就聊到这里，乐老自请回去，我不便相送了。”
“那行，告辞。”
乐老板起身走后，张云苏便道：“之前不久钟离还来上过茶，所以一定没走远。这样，我和莫愁先出去看看。尹儿去找李功，让他带上招呼其他武馆弟子一起上街寻找。”
说完，张云苏就起身看向了李莫愁。
李莫愁也喜欢音乐，所以每次张云苏和乐老板谈论音律是她都在旁边听着，听得多了甚至偶尔能插上一两句。现在见张云苏看向自己，当即就站了起来。
出了武馆大门后，张云苏道：“你去东街和北街找，我去西街和南街找。如果没找到人，就去城门口等着，我们在那里汇合。”
“好。”
李莫愁应了声，便施展轻功跳上房顶向北街的方向飞跃而去。
张云苏轻功还没练到李莫愁那样的地步，也没有足够的内力长时间支撑，只能在地面上跑了。当然，他也是用了轻身功法的，速度比之常人快上许多。
迅速地将西街转了一个遍，没有看到钟离人影，张云苏立马向南街城门的方向跑去。
细想之下，如今三江镖局满城搜捕西域妖女，而通过那封辞别信来看，钟离还真可能和西域妖女有关。这样一来，钟离离开太极武馆后很有可能会选择出城。
只是，这些日子以来，三江镖局的人一直在城门处盘查，钟离真要是冒然出城，恐怕就有被发现身份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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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比你我性命都重要
东街俗音坊。
“好生照看店铺，无事莫到楼上打扰我。”乐老板回来后对看守店铺的两个伙计说了声，就径自上楼打开了手工作坊的门。
作坊房间中，一位极美的女子银发披肩似银河落地，纤纤十指如精灵飞舞，正盘膝弹弄着琴弦，场景美丽之极。但奇怪的是，作坊外竟然一点听不到里面的琴声。
乐老板一步走进去，却是立马听到了动听之极的琴声，他什么也没说，随手从腰间解下一杆竹箫就应和着吹奏起来。这一琴一箫的交缠在一起，却正是《沧海一声笑》。
一曲罢，乐老板赞叹道：“妙音，你竟然可以让声音盘旋在这作坊中而不漏出丝毫，对声音的掌控当真是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妙音将素手拢入袖中，保持静坐的姿势道：“这不算什么，如果当年师叔没有自废武功，早就达到了这样的境界。”
乐老板眼中露出一丝萧瑟之色，然后便慨然道：“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徒生烦恼。对了，我刚才听你琴音如流水，迟滞之意也少了许多，看来是将这首《沧海一声笑》悟透了？”
妙音道：“这《沧海一声笑》将天人合一的逍遥之道蕴藏在最简单的音符之中，如今我身受重伤，又蜗居方寸之地，哪儿有那么容易将它悟透，只不过又有所感悟罢了。恐怕需要在山川之间纵情弹唱，才能真正体会此曲的奥妙。”
“妙音，你对这方面的理解还是和当年一样啊。”乐老板听了妙音的话不禁摇头，随机又话语一转道：“你可知我为什么会来到一个云国边境小县城，开了这么一家名为‘俗音坊’的小铺子？”
妙音看向乐老板，道：“师叔是想说，‘一直坚信音乐可以雅俗共赏，而这俗音之道就在这市井之间’吗？”
乐老板道：“这是当年我对你说过的话，现在我想说，天音宗历代宗主都是一味地追求雅音之道，可雅音之极仍旧无法做到真正的天人合一。这就是因为缺少了另一部分，俗音之极。”
“像这首《沧海一声笑》，之所以能够让人有天人合一的感觉，就是因为将红尘纷扰很好的融入到了自然大道中。我说这些，也并非全为了与你争论所坚持的音乐之道是对是错，而是想告诉你，哪怕蜗居方寸，生命也转瞬即逝，心却依旧能逍遥。”
听完乐老板这番话，妙音沉默了。
乐老板看着妙音站了会儿，大概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好，便轻咳了声，道：“如今你我都这样了，别再像以前那样争论了吧。今天我去太极武馆遇到一件有意思的事，可以讲给你听。”
乐老板其实能理解妙音现在的苦闷——身受重伤困在一座小楼里，又担心传人安慰，连门都不能出，哪怕是虚境高手，也不免会心浮气躁。所以，每天他都会过来讲一些外面的事给妙音听。
和往日一样，妙音仍旧闭眼静坐，仿佛一点都不好奇乐老板会讲什么。
乐老板一笑，自顾道：“我不是曾跟你讲过那张云苏收了个女扮男装的少女做弟子么，今日我正在与他谈论音律，他的师妹忽然跑过来说，那钟离离家出走了···”
“你说什么？”妙音忽然睁开眼紧紧地盯住了乐老板。
乐老板一愣，不知道妙音怎么忽然反应这么大，但仍旧重复道：“我说张云苏收的弟子离家出走了。”
妙音颦眉道：“刚才师叔不是这样说的，我要听最后一句，原话！”
乐老板想了想，道：“那钟离离家出走了？”
妙音一听，双眸就冒出了精光，起身道：“钟离！师叔是说那张云苏收的弟子叫钟离，而且是女扮男装的少女？”
“是啊。”乐老板点头。
妙音的脸上忽然露出笑容，犹如春雪消融、百花绽放，只听她兴奋地道：“师叔，我一直都忘了告诉你，我那徒儿复姓钟离，单名一个雪字。所以，这个钟离很可能就是雪儿！”
乐老板听了满脸讶然，但很快便皱眉道：“可是···太极武馆的那个钟离是个哑巴。”
对于其他门派来说，找个哑巴当传人或许只是丢面子，还是有可能的。可是对于天音宗来说，找个哑巴当传人就不是丢面子那么简单了啊。
虽然天音宗可以通过各种乐器来施展音功，但人的声音在其中却占据了相当大的一部分。甚至，天音宗的主要音功，就是靠人声。像前些年妙音来中原向几个国家的皇帝献乐，就是靠自己的歌声引起了天女散花的异象。
所以，天音宗收了个哑巴当传人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的事。
听了月老板的话，妙音却是笑道：“是哑巴就更没错了，雪儿是不会说话的。”
乐老板听了不禁满脸愕然——听这意思，妙音竟然真的收了个哑巴当天音宗传人？
稍稍控制了下情绪，妙音又道：“对了师叔，你之前说雪儿从太极武馆离开了？”
虽然觉得妙音收了个哑巴徒弟很不可思议，但乐老板还是答道：“没错，我走的时候太极武馆的人已经出门去找她了。”
“那师叔可知道雪儿为什么离开太极武馆，莫不是···那张云苏欺负她了？”想到钟离雪不输于自己的绝世容颜，妙音一下子就担心起来。
乐老板一边思考一边道：“应该不是吧，钟离走时留下了一封辞别信，听那张尹儿说，钟离是为了不想将祸患带给太极武馆才走的···这些天三江镖局的人四处搜查，莫不是已经盯上了钟离？”
听乐老板这么分析，妙音不禁秀眉紧蹙，道：“师叔，麻烦你现在就出去找雪儿，一定不能让她有事，她是我们天音宗的希望。”
“她这么重要？”乐老板疑惑。
妙音神色坚定的点头道：“比你我性命都重要。”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