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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心情不好,她便去翻看宝物的相片或者到现场欣赏一遍。看完之后神清气爽,吃嘛嘛香,可以说相当治愈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未来的遭遇还不够惨,无法令她改变爱逃避的性情。往日里,若无人打扰,她能独自一人静静地在院里坐一天。
但是今天不行,今天有贵客上门。
“好久不见了,苏苏,你看起来跟几年前一样年轻。”马玉娇笑吟吟地说,“我今天去探望素馨,顺道过来看看你。喏,这是水果不值什么钱的,你别嫌弃。”
一如昔日的大嫂霸气,说罢,她让司机从车尾箱搬出两个纸箱。
沉甸甸的,里边全是当季的新鲜水果。
过门都是客,苏杏开门相迎。
许是年纪大了,两个女人本无仇怨,伍雪青的事也怪不到苏杏头上,故而两人还算相谈甚欢。
马玉娇依旧是伍建军的女友,孩子快大学毕业了,结婚一事遥遥无期。
“孩子大了,我老了,不再眼巴巴等他回来娶我。”马玉娇苦笑说,摸摸自己的脸和头发,又看苏杏一眼,“看,我明明比你年轻,却老得比你快……”
苏杏摆摆手,“别拿外表说事,我和你情况不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才不算得罪。”
她俩一个是独力支撑,一个是有人分担,哪能比较?
如此直白,马玉娇为之失笑,“好,咱俩不说客套话。”
两个女人漫步田野边,马玉娇出身农家妹子,对地里庄稼的情况了如指掌。
“你家爷们也在家种菜?他行吗?一副贵公子的相。”她的语气既好奇,又好笑。
苏杏哂然,“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好过他平日里无所事事,天天跟朋友吃喝玩乐,我真的怕他得三高。”
“啐,哪有你这样说自己男人的?”马玉娇嗔她一眼。
“真的,不骗你。”苏杏叹道,“不信我带你上山瞧瞧,他和他的朋友这几日醉生梦死,都快乐不思蜀了。”
说罢,带着马玉娇到山上的大茶亭看热闹。
果然,茶亭里热闹非凡。
远远听见一段空灵的洞箫声,古诗云,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只见那个圆形舞台的中央,一名古服舞女在翩翩起舞,与那凄凄箫声应和。
这是赖正辉请来的舞蹈团给大家助兴,他昨日进云岭村探望老叔父,得知柏少华众人在山里饮酒作乐,便也来了。
赖正辉与严华华的关系算是彻底断了。
随着萧阳长大,越发排斥这位流言中的男主角。加上亲爹小有成就,他就更反感亲妈的这位异性朋友去家里。
时日久了,赖正辉对前任的最后一丝牵挂也消失了。
看见茶亭里多半是男士在场,马玉娇回头对苏杏说:“算了,我们去别的地方走走,别打扰他们的兴致。”
男人也需要独处的空间,和友人畅快痛饮一番。就像女人经常要和闺蜜出去逛街买东西,好好发泄情绪是同一个道理。
只要不犯错,便随他玩呗。
“小青死了。”在下山途中,马玉娇突然冒出这句话来。
原来,伍雪青瘫了,为了夫家的荣华,继子媳妇很用心照顾她。经过好生照料,伍雪青好不容易能说话了,结果一开口就没半句好话,天天找继子媳妇的碴。
这不,那天她骂了人家的父母,结果继子媳妇忍无可忍掀桌摔碗,不伺候她了。
她骂人,夫家的人用抹布堵上她的嘴巴;一天只喂一餐,把她饿得有气无力骂不出声。
然后有一天,夫家人发现她半夜去了。当时她双目圆瞪,死不瞑目。人死了,直接拉去火葬场,夫家人连她的骨灰都不领便走了。
“老伍不想追究,也不愿意领她的骨灰。”马玉娇轻叹,“姐弟一场也是缘分,不好不顾。”
所以,她领走骨灰埋在伍雪青夫家的家乡,还请人做了一场法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不必介怀小青,老伍并未记恨你,有空的话或者哪天经过我家门口,记得进去坐坐。”马玉娇如是说。
说完便走了,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苏杏目送她的车子远去,为其经历唏嘘不已。
马玉娇是个能干的好女人,可惜遇人不淑,情感不顺。
不过,这是她自己选的,旁人也爱莫能助。
……
再说马玉娇,离开梅安市之后,在高速路的一个服务区停靠片刻,然后上了另一辆车。
“他俩老态毕现,绝对不是整的。”坐在副驾位置的马玉娇语气十分坚定,她看着司机,“她男人胸无大志,夜夜笙歌,看样子并不知道末世的消息。”
否则哪敢这般轻松自在,毫无准备?连地里的庄稼都要死不活的。
虽说有个农场,可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可梧桐那边的消息信得过?”马玉娇略烦躁,“不知怎么的,我老觉得那边的氛围不好。老伍,你要考虑清楚。”
一直不吭声的司机冲她缓缓一笑,“坐稳,回家再说。”
西南地区物产丰富,能据为己有自然是好,只怕倾尽所有却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静观其变吧。
第907章
一群老男人在村里浪了几天,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
那些人走的时候,一个个意味深长地拍拍柏少华的肩膀,留下一句,“你小子行啊……”后边貌似省略一万句颇含深意的话。
柏少华笑而不语,向众好友挥手作别。
看得苏杏莫名其妙,等老韩夫妇也走了,才悄悄问:“你朋友好像话里有话,什么意思?”
柏少华微笑,抬手揽过她的肩膀,两人沿着村路往松溪河边走。
“他们一直认为我妻管严,想来挑战你的底线一睹河东狮的风范。哪知道你理都不理,偶尔还一起欣赏,这不,我又落得一个驭妻有术的美名。”
除了小百合,她对其他接近的女人一概视若无睹。
有些女人挺着胸膛往他身上凑,他还没感觉,她已经在旁边垂涎三尺。
别否认,她当时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当然,他不可能让那些“波涛汹涌”贴近。开开玩笑可以,无伤大雅。若成了实锤那就是人品问题,分分钟家变。
她能轻松面对这一切,是因为他以往对待诱惑的态度令人放心。
“你们真无聊。”苏杏听罢无语,“吃喝玩乐花的不是我的钱,还白让我看几天热闹,有什么可气的?”
柏少华轻笑,“城里的生活越繁华,人心越空虚。他们把城里的娱乐搬到乡下,倒是有点意思。”新鲜感在作祟。
“听你这话,好像也挺空虚的。”苏杏睨他一眼,“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可没拦你。”
“人生无聊,夫人莫怪。”柏少华温声说,脸上的一丝笑意浅如微风,目视前方,“那位马玉娇跟你说了什么?”
那是前天的事了,拖到今天才问。
苏杏想了想,总结一下,“说我比她年轻,说她的近况,她和伍建军还没有结婚,并且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还有,伍雪青死了……”
只有伍雪青的死让她稍微动容,因为是熟悉的人。
年纪大了,对同龄人的逝去心有感触。
“……为了让她相信,我特意带她到山上看看你们寻欢作乐的样子。”苏杏把那天的细节说了一遍,叹道,“唉,你说我是不是有毛病?好像看谁都是奸细。”
她的话让男人开怀大笑,拍拍她的肩膀,“不要轻易怀疑自己,你要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是她的枕边人,出一趟远门回来她就不认了,要多方证明才肯相信。疑心病这么重的女人,怀疑其他人不是很正常吗?
没毛病,值得鼓励。
两人在河岸边漫步,柳树轻扬,清风阵阵。
“别太紧张,兵来将挡,你紧张也没用,不如安心地过一天算一天。”柏少华安慰她说,“这个世界多了你们两个,或许还有别的,注定和那个世界不一样。”
世事变幻莫测,说不定世界末日今晚就来了。何不痛痛快快地活一场,务求将来不后悔。
所以——
“今晚陪我去打球,轻松轻松。”柏少华话风一转,说道。
他的间歇性跳跃式思维让人无所适从,还好她已经习惯了,默默翻个白眼。
“没空,我要看书。”
功夫学不好是有原因的,她的运动细胞不多,兴趣不大。一直以来她都是强迫自己去做,效果甚微。
打球跟晨运的效果差不多,就不必勉强自己了。
柏少华不勉强她,让陆易在村里约几个人,定好时间一起出去。
云岭村很大,居民少,地方宽广。
可是到处种有花草,老树枝繁叶茂生气勃勃,众人都舍不得砍。而省城的体育馆太远,大家不想去,所以选择小学学校的操场。
柏少华是这个学校的赞助人,借个操场打打球不过分。
再说,小学生一放学就到处去玩了,很少人打球,平时只有老师在操场上玩玩。
如今逢周末,云岭村的居民经常和校方的老师们举行一场球赛解解闷。
小地方有小娱乐,正好打发一下时间和寂寞。
……
这一天早上,严华华再次返回自己住了二十几年的宅子。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从明天起,这里不再属于她。还有这个村子,云岭村带给她的回忆实在太多了。
二十几岁的无忧无虑,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乐观的幻想。
三十几岁开始为男人和孩子忙碌,虽然累了点,至少人生充实快乐。
四十到五十几岁,遭受男人的变心抛弃,独力撑起这个家。
到了今天,好不容易熬出头了,自己却要离开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谈不上恨与怨,仅仅有一点遗憾。
到最后,他一直是她(苏苏)的,村子也是她的。自己这个曾经的对手终究是碍了她的眼,被踢出她和他的范围。
胜者王侯败者寇,与人无尤。
严华华走过村里的每一个角落,心里充满不舍与落寞。不知不觉间,她来到那栋古宅旁,门口一如既往地吊挂一片银杏叶形的提示牌。
上边写着:清风过,日月落,岁月匆匆莫扰我。
尽管对她心怀芥蒂,她的一些作为着实让人哭笑不得。看着银杏叶上的拒客诗,严华华忍不住笑了笑。
看见苏宅的院门开着,于是走了进去。
“苏苏。”
苏杏正在凉亭里看书,闻声抬头一看,略意外。
见她不出声,严华华笑说:“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在村里,特地过来找你聊聊天。就打扰这一回,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坐一起聊天。”
听她这么一说,苏杏不由想起伍雪青的下场,便微微一笑,放下手里的书。
“别这么说,人生长着呢。你先坐,我倒杯茶给你。”
“随便什么都行,不必麻烦。”严华华看着她的背影说。
苏杏给她倒了一杯大麦茶,一股略带焦味的浓浓麦香弥漫四周,泡起来也简单。
“小雪家的吧?好久没喝了。”严华华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时问,“和茶相比,我更喜欢自己酿的花酒、果子酒。可惜你不喝,不然我就送你两坛了。”
“谢了,”看着身穿简易版短袖袄裙的严华华,苏杏一边揣摸她的来意,笑说,“你的手艺大家向来很佩服,也很羡慕。”
“羡慕?”严华华轻笑,“这话有点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