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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宴拉起江沅便走,在他们身后,那和尚从签筒里准确地拣出两人刚刚抽到的两支下下签。
普华寺桃林,落英缤纷,片片花瓣飘落在地上,画面静美。贺宴作出恍然的模样,“我挂在腰间的玉佩好像掉在抽签的地方了,沅沅,你在此处勿走,我去去就来。”
江沅没有拦他,只是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可以肯定,贺宴没有说实话。
很多时候,贺宴都没有说实话。江沅知道,却没有追问。贺宴一直说着喜欢她,可江沅并不全信。不要说是蜜月期的夫妻,他们现在的关系,连男女朋友都不如。情侣间的信任,他们一点也无。
贺宴不对她说实话,她对贺宴不信任,很公平。
贺宴与江沅之间有隔阂,有时候面对贺宴,江沅别扭极了。她无法定位两人此时的关系,她只默默等待着。她还喜欢着贺宴,不说高中时初恋的刻骨铭心,单论贺宴那张脸,江沅没见过有谁长得比贺宴好看的。就冲那张脸,她也放不下贺宴。江沅告诉自己,人妖殊途,等她耗光了对贺宴的喜欢,她就可以潇洒离开了。
手机响了几声,六界神探大赛讨论群里有新消息。
人界凌子奇:“你输了@魔界许是”
人界凌子奇:“陈梓然不是自杀,是他杀!我看过陈梓然的尸体了,她脖子上的勒痕表明,她是被人勒死以后吊在房梁上的。左手指甲断了两根,应是挣扎所致,指甲里有未清理干净的皮屑,还有点血迹。”
人界凌子奇:“得意。jpg”
鬼界辰天:“赵盛不是抱着尸体不放,你怎么验的尸?”
人界凌子奇:“人有三急,我在樱桃树上蹲了半天,才蹲到那个渣男去茅厕,心疼我自己。不过,没遇到点穴的古人。”
妖界胡然:“渣男?”
人界凌子奇:“娶了老婆,还娶,不是渣男?”
妖界胡然:“敢问兄弟可是单身狗?”
人界凌子奇:“你是随便问问?”
魔镜赤离:“心疼单身狗,哈哈……”
妖界胡然:“那就是了,单身狗,你好!”
人界凌子奇:“卧槽……”
魔界许是:“单身狗兄弟,京都八卦听了吗?孙若茉众目睽睽之下从左相府上的花轿,中间花轿没有停过,沿路一直有百姓围观,但到了振国侯府后,轿帘一掀,人不见了。你说,她是怎么失踪的?谁干的?为什么?”
魔镜许是:“我依旧坚持我的想法,等待孙若茉死的消息传来,然后解开她的失踪之谜,再蹲守到凶手,这一案第一非我莫属,稳了。”
……
江沅捏着手机沉思,陈梓然是他杀。从雪容的所做作为来看,江沅一开始就推断陈梓然是他杀,这一点,现在也证实了。孙若茉从花轿中怎么失踪的?人在何处?按照上一案的经验,这些问题必须全部解决,才有可能拿到第一。
贺宴说孙若茉可能在普华寺,江沅信了一半。另一半,不过是贺宴找借口,想和她一起来普华寺看风景。他一直认为六界神探大赛是两人的蜜月之旅,吃吃喝喝走走玩玩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桃花香清淡,此处偏静,四下无人。低着头的江沅猛然侧身,躲过后面刺来的匕首。
来人没想到江沅如此警醒,他一刺不成,再次对着江沅袭来。江沅神色冷沉,她一手握住对方握着匕首的手腕,另一手握拳击打对方的胸口。
穿着僧衣的刺客,脸上无遮无挡,平淡无奇的五官,扔进人群中就忘记了他长什么样。
刺客功夫不错,江沅与他打得势均力敌。刺客越与她交手越心惊,江沅虽气质清冷,眉间藏着坚毅,但一般人看她,身姿纤细,不过是娇软女子,软弱无力。但她,在师父冲堔道人的调教下,近身格斗非常厉害。
江沅冷哼,她的师父不是个合格的道士,画符卜卦通通不行,但是个十足的武者。以一当十,徒手劈砖,胸口碎大石——牛吹大了,胸口碎大石不行——都不是问题。
刺客手握匕首,江沅心有顾忌,最终被他占了上风,江沅握紧他的手腕,死命抵挡。刺客用力压下手腕,雪亮的匕首离她的脖颈越来越近。
正在僵持间,从桃林深处走出一个和尚,站在离两人不远处,困惑地看着他们,礼貌又迟疑地询问了一句。
“额,没打扰到你们吧?”
蛾眉秋水瞳,琼鼻樱桃嘴,行走间袅袅婷婷,骨架纤细,即使剃了光头,穿着僧衣,江沅还是一眼能够看出,这是一个女人。
第16章 命案
女和尚皱眉,仔细打量起刺客,“你不是我们普华寺僧人。”
她分析道:“假冒我寺僧人,手握匕首行凶,不是好人。”
刺客眼神狠戾,回瞪了她一眼,“滚!”
女和尚一惊,吓了一跳,从善如流地滚了。
江沅:“……”
她向后退了半步,抬脚踹在刺客腹部,一脚将他踹了出去。刺客手中的匕首,无可避免地划过她的手臂,匕首刀尖,断了。
刺客:“……”
江沅:“……”
刺客倒摔在地,眼盯着手中断了一截的匕首不可置信,一脸懵逼。江沅快步追过去,踹飞他手中的匕首,又一脚踩在他的胸口,让他不能动弹。
有脚步声靠近,江沅一抬头,女和尚去而复返,手里抱着一根粗棍子。
见江沅已经制服了刺客,女和尚扔掉了手中粗棍子,轻抚胸,娇滴滴地道:“吓死我了。”
江沅两手按着刺客,对女和尚道:“帮个忙,将他裤腰带抽出来。”
女和尚回道:“不好吧?”
她语气迟疑,动作却干脆利落,她熟练地抽出刺客的裤腰带,和江沅两人一起将刺客绑在一棵粗壮的桃树上,捆得结实。
那刺客恐没想到女子如此豪放,不顾及男女大忌,他木着脸,不太敢挣扎,也不能挣扎,——裤腰带已经被抽,他动作稍大些,裤子就掉了。
绑完了人,江沅开始逼问刺客:“为什么杀我?”
刺客冷哼一声,平淡无奇的脸上挂上了誓死不屈的神情,仿佛下一秒便可慷慨就义。面对江沅的逼问,他闭嘴不言。
江沅捡起地上的断尖匕首,冷笑道:“真有骨气,不该在杀人失败后自尽吗?还是说,以为我是个弱女子,杀死我不过动动手,分分钟解决,所以,来之前没往牙齿里藏毒?”
她学着小说里看过的套路,“你若是不说,我就用这匕首一寸一寸划开你的肌肤,让你血流尽而死。”她盯着他眼,一字一顿问:“为什么杀我?”
被她眼神的冰冷怔住,刺客愣了一瞬,复回过神,脱口而出:“为何不去问贺宴?”
话出口,刺客自知失言,脸上闪过一抹懊悔。
果然和贺宴有关啊。江沅又问:“为什么?”
这次,刺客死活不开口了。
女和尚全程默默围观江沅审问刺客,见审问完,她指指刺客,问江沅:“他怎么办?”
江沅也不知怎么办,凌子奇丢了钱袋报官,反而因为没有身份证明被抓进大牢,她同没有身份证明,可不想因此被抓。而且刺客知道贺宴,极大可能是六界神探大赛的参赛者,或者,幕后黑手是。
贺宴还没有回来。
女和尚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眼神飘忽,生了退意,“我还有事,我就先……”
小笙突然出现,躬身对着江沅恭敬地道:“夫人,此人交给我处理。”
唇红齿白的少年,蓝衣束发,瞧着眼熟。江沅想起来,他是李程身边站着的那少年。
六界神探大赛由妖界主办,有意外发生难道也是妖界处理?
送手机给她的那两个妖界民政局工作人员称贺宴为妖隐王,江沅问小笙,“你认识贺宴?”
小笙默认,江沅又指着刺客问:“他为什么杀我?”
碍着女和尚在场,小笙走到刺客面前,先是打晕了他,才将他从桃树上解开,拎在了手里,才对江沅道:“夫人,这事请您问王吧。”
小笙拎着刺客离开了,随着他走得越远,刺客的裤子越往下掉,直至露出光裸的两条腿。
江沅看得目瞪口呆:“……”妖们,总是不拘小节。
至于女和尚,在小笙出现的瞬间,她就躲到了江沅的身后,拽着江沅的衣角,不肯露面。
小笙走了,女和尚满脸红晕。
江沅:“?”这是看上小笙了?
女和尚忙摆手,“别误会!”
她觉得自己有晕男症,长得越俊俏,她越晕。
江沅不明觉厉,她疑惑道:“为何刚刚见到刺客你不晕?难道他不是男的?”
“不不不,”女和尚理直气壮地道:“因为他长得不好看。”
女和尚拉着江沅诉苦,“哎呀,你不知道,因为我这破毛病,大家都传我喜欢那谁谁,其实才不是,那谁谁长得好看,我见了之后晕得很,我怎么解释,其他人都不相信。我爹还非让我嫁给他,成婚当日我跑了,来到这普华寺当和尚……”
江沅道:“你的长相一看就是女的,怎么能当和尚?莫不是主持……”眼瞎?
女和尚不太好意思,“我自己绞了头发,主持没奈何,先留我住一段时间,我虽然穿了僧衣,但我还不是和尚呢。哎,刚刚他唤你‘夫人’,你已经成亲了?”
江沅含糊地“嗯”了一声。她和江沅之间的关系,成不成亲的不好说,但面对陌生人,也没必要说得太明白。
女和尚倒是想倾诉,“我真的佩服敢成亲的女子。我一直觉得这世间对女子很不公平,学着三从四德,守着各种规矩,嫁了人,又要伺候丈夫,又要伺候公婆,还要管着一大家子的事务,真的很累。更可怕的是还要生孩子,那么疼,一不小心难产,连命都丢了。我不想成亲,还不如做和尚逍遥自在。”
江沅听她一席话,对她另眼相看,“所以,你逃婚了?”
“对!”女和尚见江沅除了惊讶,并无寻常女子那般的不赞同,忽然有了一种遇到知音的感觉,她聊得意犹未尽,但看看天色,已到了午饭时间,她对江沅道:“马上吃午饭了,我们边吃边聊?普华寺的素斋做得不错,很好吃的。”
江沅点头,“你先去,我去找一下……同来的人。”
“贺宴?”女和尚狡黠一笑,“你相公?”
江沅:“……”
女和尚眉眼弯弯,一颦一笑,娇美秀丽。
江沅与她道别,寻路回了抽签的地方。
贺宴与那位胡须发白的和尚对峙,贺宴伸手,摸上了和尚的脸颊。
江沅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她吃了一惊,贺宴在非礼老和尚?
贺宴转头,见是江沅,眼神慌乱,忙道:“沅沅,你听我解释。”
江沅冷静下来,淡淡道:“我听着呢。”
贺宴却不知解释什么,不由沉思自己为何会脱口而出“你听我解释”,他又没背着江沅做错事。
那和尚一动不动,只眼睛能眨。江沅问:“点穴?”
贺宴道:“是。”他没法术,但他会点穴,会功夫,依然可以在案件发生世界横着走。
“鬼界辰天蹲在樱桃树上大半夜的事,是你干的?”
“是。”
江沅不解:“他得罪你了?”
贺宴摇头:“不是,我摘樱桃呢,怕他大惊小怪从树上掉下来。走得时候,我光想着樱桃不要掉,忘记给他解穴了。”
江沅绕着被点住穴道的和尚上下打量,神奇,想学。
那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