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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教授缄默一会,把手中的病历一折,皆数放到左手,然后改用一种低沉的口气说道:“如果我跟你说,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病症,这也不是世间该存在的病症,这更不是医学能治好的病症,你信么?”
“这……怎么说?”助手茫然的表情。
“听说过‘活人死魄’吗?”邢教授的口气稍稍沉重。
“活人死魄?您说的是植物人吗?”助手眉头一皱。
邢教授摇摇头,把病历放下,十指交叉,缓缓道:“患鬼病!”
“教授,我们是医生,这种迷信的说法……”
“哦,你误会了,这个说法只是镇里一个村落对怪病的定义,它叫死人镊魄,亡魂攫命。其实,这个小孩是感染上了血液寄生虫病,日后的症状就跟……就跟你刚才报告的眼眶发黑,双目赤红,口腔溃疡腐烂,□□都被排泄物感染而□□融化掉了的病症一样!”
“可怜还是个孩子……”助手惋惜地摇摇头,“那还有救么?教授……”
“要救人,先去查清病症的感染源吧。”邢教授站起来,“我们医院的医疗与药物设备极其有限,而且住院部的病床已经不够用了,也许,只能等一批人死了,才会换上另一批人躺下去……继续等死!”
两人的目光对视。
私人办公室里的空气凝结在浑浊的氛围里,一丝风从缝隙插进来,在空气中撞击出透明的涟漪。两人的发髻都微微动了一下。
“教授,您是从市里被调到慈淙镇的最有医学成就的人,你也没有办法治愈么?”
邢教授把目光移到桌旁的一株喜阴植物,抿了一下嘴唇,没有回答。
青甾村里。
“小昱不是患虫病,他是被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一个小邋遢的小男孩抱着一只跟他一样邋遢的小黑猫,朝几个低声议论的大人仰头大声地说。
☆、第三章 孩子失踪了(1)
第三章 孩子失踪了
一棵遮天榕树下,所有谈论的人都认都不约而同地朝小男孩看去。自从许家孩子患怪病后,青甾村里一直笼罩在诡异的舆论里,村民茶余饭后说得最多的莫过于那孩子的突发怪症。
听到有人插话,所有人都惊得一怔,见得一小孩衣衫褴褛,鼻涕横流,怀里的猫儿皮毛粗糙但是纯黑,鼻子被其他动物咬掉了,在猫嘴上凹陷了一个小洞,畸形得诡异,男孩一本正经的对着大伙说:“我亲眼看见的,是有鬼附他身上了!”
“小孩子别乱说!”有大人批评了他。
小男孩怀里的小黑猫吓得一缩,眼珠警醒地瞪着几个大人,两只后脚挣扎出了男孩的怀里,但是没能挣出来,悬挂在空中。
“我没有乱说,看见的又不止我一个!”小男孩极力维护自己说话的权威性,又重新抱好了小黑猫,把猫儿的两只后腿搭在自己的手上。
“这是谁家的孩子?”“小孩子嘛,胡思乱想总是理所当然的。”“要是真的,能附身到一个六岁的孩子身上?”“胡说八道,估计是他们看到什么东西吓怕了,瞎掰的。”“也许不像他所说的,但看他样子,他肯定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了。
……
村民们又聒噪起来,纷纷揣摩这个小男孩的话。
一只大手放到男孩的天灵盖上抚了抚,又朝男孩怀里的黑猫摸去,男孩一怔,昂头看来人,是老村医吴博新。
吴博新蹲到小男孩面前,用手揩掉了他上嘴唇的鼻涕,很认真地问:“孩子,你们到底看见什么了?在哪里看见的?”
周围安静了下来,小男孩四顾了一下村民,没有人对他再抱鄙夷的目光,他便说道:“那天,我们和小昱几个去弃窨玩了……”
“弃窨?!”
提起这两个字,周围人又一阵喧哗,村民都不约而同地掩鼻撅嘴,表情惊骇,而吴博新亦是大惊失色。
周围的骚动,让小男孩怀里的猫儿感到不安,它愤怒地朝大人们尖叫出声来,而且毛发耸立,双目瞪圆,两根獠牙外露,使得缺了鼻子的猫脸更是狰狞。
小男孩低头用沾满污秽的黑手抚了抚黑猫头上的毛发,让它镇定下来。
弃窨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村里人都谈其色变?
在该村,弃窨是村里四十多年前一个旧时烧窑子留下的唯一深井,坐落在村尾一方山麓下,该地方被赋予各种诡异而邪恶的说法。窑地下层入土深达三米多,做窑灶膛,窑顶部有四米多高,面积宽阔,算个中型焙窑,建成当年即投入使用,第三个月烧窑子的时候有一家子莫名跌落里面,被活活焚烧致死,据有关看到的人说,当时这家子掉下去的时候,时间竟然是白天,当时浓烟也不多,视线清晰可见,却偏偏有人跌入窑中,当时人们扒开窑盖子添火时,突然,搁在上层的砖窑塌下,有几个人的身影掉入红彤彤的焙窑里,蔓起的火焰有三层楼高,人掉下去后听得几揪心撕肺的叫喊,接着里面的火焰就烧得噼里啪啦的。
☆、第三章 孩子失踪了(2)
等人们把火扑灭时,人已经烧得连腹腔都空了,头盖骨闪着星星点点的冒烟,全身骷髅骨架清晰可辨,是夫妇俩和一婴儿。婴儿找到时,被伤得跟一块砖头一样大小,黑糊糊的,几乎都认不出,是用铁钩一块块红砖扒出来不小心勾中了婴儿的头颅才发现的。
于是,这个焙窑成了冤魂重地,孽鬼归宿,村里人当即废弃了这个焙窑,焙窑开始杂草丛生,鼠径横生,一年后,一个砍柴的老汉不幸跌入窑子底部,摔断两只大腿,捡回一条命,但是烙下终身残疾。三年后,一个五十多岁的寡妇经过时,又失足跌入窑中,时间竟然也都是白天,于是,村里传言出窑子附近有“鬼蒙眼”的说法,说窑子是挖到孽鬼重地的阴宅地段,厉鬼们要找人垫平这个窑子呢。
窑子被遗弃后,长年的雨水冲刷,三米多深的窑灶膛在一个倾斜端的底部被意外冲刷出一个贯通了地下超级深的暗穴,从此,再无积水,那个暗穴周围杂草重生,潮湿阴暗,洞口有小孩身子大小,有冲刷出水缸大小,像是塌陷了一个无底洞。
就在冲刷出这个暗穴不久,一匹家养的马驹失蹄掉入暗穴里,村里人用绳子往暗穴里悬吊下去找了许久,没见到暗穴到底通往哪里,更别说找了,马驹连尸骸都不见,此后有人说见到有大蛇等动物进出,甚至有人说看到了一些村里从来没见过的怪物出没!
因为窑子地选靠近山麓,人们一直以为山底下有很多贯通的地道沉在地底,长年下大雨后的流水从来没有在焙窑中里形成积水,而是全部排到了那个暗穴里,暗穴也从未见满过,皆数把所有的积水吸得一干二净。这成了很多故弄玄虚的人编造各种谣言的载体,多年来各种古怪可怖的说法弥漫整个村里各个角落,人人有目共睹,实在是神秘莫测,匪夷所思,不久焙窑便多了个绰号——弃窨。一块无人敢轻易涉足的禁地。
久而久之,弃窨在自然的变化里形成一个类似天然的小型谭谷,看似窑底更深了,到处都是覆盖的苔藓类与喜阴的蕨类植物,孢子植物茂盛,潮湿而溽热,有一家村民在老人死后,衣服被子等遗物无地方可放置,便丢到弃窨里。这个做法成了例子,以后村里要是有什么处理不掉的东西,便在夜间偷偷地拿到此处丢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死人遗物的,香炉牌匾,换婴儿与老人尿布屎裤的,妇女卫生巾的,各种吊瓶针管的,包扎换药的绷带,甚至病死的家畜都会丢弃到这个地方来。
于是这个几米深的弃窨成了一个人迹罕至的垃圾谷,长年的自然变化,弃窨附近杂草茂盛,灌木横生,瘴气十足,靠近了都隐约有股霉味。有动物死尸时滋生的蝇蛆蚊虫整天乱窜,各种蘑菇如雨后春笋冒起,几乎是覆盖了原来焙窑的人工建造痕迹。
☆、第三章 孩子失踪了(3)
谈论起这个弃窨的环境,加上十多年来鬼蒙眼杀人攫命等诡异说法,以及村里人丢弃的各种神秘不可告人的东西,这个地方成了妇孺皆知的禁地,大人们都告诫孩子,别轻易靠近弃窨。
不过依旧有些叛逆的小孩子们则不会信那套,他们的天真无知与天性好奇则成了这些个地方的常客,有第一个顽皮与淘气的孩子走进来过,就会有不计其数的小孩子蜂拥而至,他们来这里的目的是证明勇气,相互比犟。
弃窨底部有路径通过,即是当年添薪必经之道,即使被植物覆盖,孩子们还是千方百计不择手段钻了进去。
“我们偷偷去了好多次了。”小男孩说这句话时,口气很铿锵,表情洋溢着很豪迈的成就感。
“你们在那里都看见了什么?”老村医感觉是找到了小昱病症来源的突破口。
“我们看见……”小男孩张嘴刚要说,身后一个苍老的女人声音叫道:“贾娃,回家!”
众人都朝男孩身后看去,一名蹒跚的老妪拄着拐杖,身躯佝偻,头发黑白杂半,脸上朱砂般的大痣斑斑点点,赫然醒目,而且皮肤皱褶深陷,嘴角一边口腔肌肉萎缩,露出空空的黑色牙龈,即便耄耋之年,目光却是精神烁矍,毫无普通老人呆木之气,此人是村里的老女巫,姓胥,俗称胥婆仙。
村民们见状,人人敬而远之。
胥婆仙走上前来,瞪了村医吴博新一眼,便伸出一边长满黑色素斑点的手把小男孩揽在怀里,缓缓转身走开。
慈淙镇的中心医院里。
“教授,教授!”
邢俞臻私人办公室门外,自己的助手正用力敲着门。
邢教授抬起头,看到半透明的玻璃外面,助手一脸焦急,叫喊声被门墙阻拦,助手的嘴大张着,听到的声音却很小。
“出什么事了?”邢教授打开门问道。
“那个,那个孩子,他,他失踪了!”助手说罢使劲地咽了口气,伸手指着一侧继续道,“我们刚刚去了104病房检测,可是打开门后,原本躺在□□的小孩子不见了!”
“什么?!”邢教授一惊,在医院里凭空失踪一名患者那可是大事,“没人见着那小孩么,马上通知医院里所有医生护士,留意一个六岁小孩,头发微卷,脸色白里透紫,眼眶黯黑,身上有乱七八糟的伤疤,最主要的是留意他的行为,如果发现有不正常举动的孩童,立即送到我急诊室来!”
医院里响起了警戒声,广播室里重复着邢教授的话,所有人忙作一团。
“事情太糟糕了,这小孩一出来,所有人都得遭到感染的威胁!”邢教授心急如焚,“快,马上让医院保安们好好把整个医院翻遍了,务必要把孩子给我找出来!”
邢教授吩咐完,重新去104号病房检查。
刚推开门,一股怪味就扑鼻而来。
“是这里么?”邢教授走进房间,看到一张特制的小孩子床铺,床铺上的枕头两边都滴有血迹,中间却是干净的!
“正是,今早我进来还见孩子躺在这的。”助手还为这事迷惑不解。
邢教授戴上手套,拿起枕头掂量了一会,道:“看血迹,血从孩子的脸颊边留下,如果没什么意外,这些血是从孩子的眼睛或者耳膜里流出来的。”
“教授,你说孩子五官出血吗?”
“很有这个可能。”邢教授把枕头朝□□缓缓放下,突然手中一滞,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然后伸出食指在嘴边竖起,“嘘——”
☆、第四章 最奇怪的病症(1)
第四章 最奇怪的病症
助手一怔,不解地看着他。
邢教授朝整个房间巡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样,他用手摸了摸□□白色的床单,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