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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兰心扬手要打,小晴忙躲在了叶九身后。沈兰心无奈,啐道:“死丫头,就知道搅舌根子,拿人取笑。叶公子千万别往心里去。”
叶九淡然一笑,点点头。忽地四目相对,见沈大小姐似嗔似怨的秋波朦胧,叶九不禁瞧的痴了。
沈兰心望着叶九寒星般的眸子,俊逸出尘的面庞,也是一怔。
小晴在后头瞧的真切,只是抿嘴偷笑。
沈兰心恍然惊觉,脸红心跳,忙转过身背过脸去,心里犹自咚咚直跳。沈兰心抱起了迷离兔,叫道:“小晴,我们走吧,只怕伯阳大哥快回来了。”
小晴道:“哦!小师父,这是香火钱,记得初一十五要替我们上香啊。”
说罢小晴随手给小和尚永明丢了锭银子,又冲叶九做个鬼脸,这才随小姐而去。
沈兰心刚步出殿外,叶九忽然想起了什么,忙从怀里取出锦帕包着的红玉滴珠耳坠儿,叫道:“沈姑娘留步,你的耳坠儿!”
沈兰心回眸一笑:“不必还我,送你了。”
叶九一怔,被这惊鸿一顾,淡然一笑,险些散去了三魂七魄,痴痴的瞧着倩影远去,犹自听到小晴追着沈大小姐埋怨道:“红玉滴珠耳坠好值钱的,平日里都碰都不许我碰,小姐怎舍得送他?哼!”
倩影终究远去,消失在夕阳斜照的山门外。
小和尚永明推推叶九,忙道:“咳咳,叶道友,请回吧。”
叶九这才回过神来,收好了锦帕,慨然长叹一声,也在佛前上了一炷香,双手合十默祝。
永明暗暗好笑,啧啧叹道:“哎呀,我们叶道友平日不烧香,临来抱佛脚,嘿嘿,人生八苦,叶道友终于身陷其中也。”
叶九起身皱眉道:“长舌罗汉,你一张破嘴讨要了人家好几两银子,如今似乎是得意忘形了。我好好的,有什么苦?又怎会身陷其中?”
永明悠然道:“苦也,甜也。叶小施主不经意间堕入魔障,情魔缠身,是为情苦,嘿嘿。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叶九一愣,啐道:“呸!你个小秃驴,在我面前卖弄起佛法禅机来,笑话!哪里来的魔障情魔,叶九才没有哩。”
永明只有晃着光头,装模作样的叹道:“善哉善哉,魔由心生,人不由己呐,哎!”
第二十回 遇龙魂夜过卧龙岗
叶九伫立庙前,目送走了沈兰心和小晴的倩影,被小和尚永明好一阵取笑,叶九只作充耳不闻,叹息一声,还回禅房修习天书乾卷的内功心法御天术和溯洄术。
第二天一大早叶九便去方丈精舍向空如方丈辞行。
空如禅师道:“你的师兄弟若是回来,我自会派人照料,接到宝华山来,你放心的去吧,只是一路多加小心,切莫失了你师父的三魂七魄。”
叶九重新谢过,点点头道:“叶九习得五行遁术,要是遇到危急时,也会遁走,定能护得我师父魂魄周全。”
空如禅师颔首而笑:“好!五行遁术虽可以应付一时,但要是遇上了成名的剑仙,或是法术高强的,会固地之法,破了你的五行遁术,就十分不妙了。你还是要多留心些,千万别太依赖遁术,知道了么?”
叶九连忙躬身应道:“叶九牢记在心,他日有暇,还来看望老禅师。”
空如方丈点点头,闭目养神,仿佛老僧入定了。
叶九辞了出来,却见小和尚永明也来了,还给叶九准备了个褡裢包袱,要叶九路上带上。
叶九奇道:“永明,我来的匆忙,只带些散碎银子,并未带行李呀?”
永明笑道:“正因为你来的匆忙,去时也着急,这不?我给你准备了个新褡裢。嘿嘿,里面装的呀其实是方丈的意思,要我给你多备些银钱,生怕路上不够用,还有几件青布僧衣和洒鞋,庙里没有别的衣裳,都是历年来的施主香客们布施的,你别嫌僧不僧道不道的,将就的有个换上的。”
叶九笑道:“承蒙厚意,叶九不甚感激,我就笑纳了,呵呵。”
叶九一摸褡裢里,足足有三百多两,叶九忙道:“哎,我只不过去一趟天台,不过千里之遥,哪里用得了这么多。”
永明悠然道:“财帛对于我们出家人来说,不过是身外之物,况且也都是香客们的香火钱,我佛广开方便之门,你尽管拿去用,更何况去了天台还有用度,这些都是老方丈的心意,只说水镜观主蒙难,自己本应该亲自护送魂魄赶赴天台走一遭,又怕仙道佛道有别,终究有些不妥,所以呢,只叫我给你多多准备,以防不时之需。哈哈,你路上可要吃好喝好,千万别舍不得花。”
叶九点点头道:“承谢了,我也就不客气了,想来老禅师当面不便对我说,你回去还替我谢过。”
两人出了千华寺的庙门外,又出了山门,永明直把他送到了往东的山路上。
叶九回头拍拍永明的肩头,笑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不必远送了,来日方长,日后还有相逢之时,告辞!”
永明双掌合十道:“叶道友一路保重!”
叶九跨上褡裢,走出好远,回头见永明的光头和双手合十的姿势宛在,招招手笑道:“你回吧,我去了!”
峰回路转,叶九终于踏上了晨光熹微的山路,消失在宝华山醉人的景致里。
叶九深知寺庙里不养马的,出家人都是步行,从不骑马,故此离开千华寺时叶九也没和永明提起过。
如今出了宝华山,叶九暗道往东南赶赴天台,光凭着自己的五行遁术,道行甚浅,如何能够日行千里?只有借着脚力才快捷些儿,遂打算用些银子买匹马,可是等叶九出了宝华山,又遁出十余里,还走了半日的路程,所过村镇都没有卖马的,叶九无奈,只得半走半土遁术的行进。
直到过了正午时分,叶九走到了西沛镇,算是个大镇店,总算寻到了马市,买了马匹,又随意找个小店打尖,用过了午膳,策马往东南方向而去。
叶九盘算着路程,骑着马快的话,明日就能到了无锡,再坐船经太湖等江南水路南下,也安稳些,至少不容易撞进魔道群魔布下的天罗地网。
叶九暗叹如今是早一日到了天台,早一日放心,否则只要天书乾卷在身,就会招惹来无穷无尽的灾祸,自己死不足惜,失了师父的三魂七魄就一切全完了。叶九打定了主意,只管匆匆赶路。
到了日落时分,暮色渐起时,叶九已经策马奔到了曲阿地界,即为古之云阳邑的所在,本该日行夜宿,早早的住店打尖,歇息一夜再走。但叶九赶路心急,人马都不困倦,干脆再多走一程。
叶九骑马涉水过了白龙河,忽见水田路边个荷锄归去的中年汉子,招呼叶九道:“哎!马上的公子,前路去不得!”
叶九勒住缰绳,拱手一抱拳,奇道:“这位大哥,前路因何去不得?不是往晋陵和无锡的路么?”
那农家汉子摆手摇头道:“去不得去不得,虽然是往晋陵的路,但也只有白天乾坤朗朗时才能过,天一黑谁人敢去!”
叶九讶然道:“哦?这是为何?前面是什么地方,难道夜里有什么妖魔鬼怪出洞么?”
那汉子点点头道:“嗯!你算是说对了,过了白龙河,前面连绵的山岗是卧龙岗。总之是夜里卧龙岗的路上不太平,我看小哥是外乡人,还是回城里歇息一夜,明早日头出来再去,犯不着冒这个险。”
叶九一听前面便是曲阿的卧龙岗,眼睛顿时就亮了,笑道:“我向你打听个人儿,卧龙岗上有个老先生叫卧龙生的,你可知晓?”
那汉子奇道:“咦?你也知道我们本地的卧龙生老先生的大名?他还有个徒弟叫玉虚生,就住在卧龙岗上。”
叶九笑道:“我正要去拜望他老人家,你怎说卧龙岗上有妖魔鬼怪?即便是有,凭着他老人家的道行,早就为本地除害了。”
原来卧龙生是仙道名宿,和叶九的师父水镜观主也有交情,算是叶九的前辈了。只是卧龙老先生素来修身养性,不问尘世事,很少出来走动。
故此虽然曲阿卧龙岗离着栖霞山也不算远,但也只在几年前,卧龙生曾携着小徒玉虚生来栖霞山拜访过一次。当时叶九年纪还小,听得师父水镜观主在众师兄弟面前夸赞卧龙生的高徒玉虚生,说资质卓绝,胜过观中门徒,异日定为仙道放一异彩,叶九和众师兄弟们听了好生不乐,如今回想起来,历历在目,原来是到了卧龙生老前辈的地盘,叶九倒不可不去拜望一番了。
谁知那农家汉子叹道:“小哥是书生打扮,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只知道一不知道二。白天有卧龙生老人家和他徒弟玉虚生在,拘禁着两条烈龙,不妨事的;到了夜间,师徒俩睡觉了,没人看着烈龙,那龙就会出来伤人的,任由谁走过卧龙岗,都不妥当,除非卧龙老先生救的及时。”
叶九颇感兴趣,忙道:“烈龙?卧龙岗上真有龙啊?为何卧龙生老前辈不除掉恶龙呢?”
第二十一回 吹玉箫仙徒玉虚生
当叶九得知仙道名宿卧龙生老前辈和他弟子玉虚生拘禁着两条烈龙,颇感兴趣,还问那农家汉子道:“烈龙?卧龙岗上真有龙啊?为何卧龙生老前辈不除掉恶龙呢?”
那农家汉子点点头又摇摇头,苦着脸道:“我们曲阿卧龙岗上自古就有龙,只不过不是活的,是死的,是龙的冤魂。并且据说这两条烈龙生前是好龙,是冤死的,所以卧龙生老人家代为看管,不能除掉的。至今本地还有龙池、龙吟桥,还有你方才涉水过来的白龙河,就是我们百姓为了祭奠这两条龙魂,卧龙岗也是这么叫来的。”
叶九一怔,本以为卧龙生前辈是把烈龙当灵兽养的,原来却是拘禁着两条龙的魂魄,叫它们白日里不得伤人。
叶九看看天色,暮色四合,快到掌灯时分了,叶九笑道:“此刻天时尚早,料来过卧龙岗不妨事的,我正好趁着晚饭前拜会卧龙生老人家。只是不知卧龙生老前辈的住处,还要请教这位大哥。”
那农家汉子叹道:“沿着山路进了卧龙岗,沿途有一大片柳林,柳林深处有几间木屋,就是卧龙老先生和他的弟子玉虚生的所在。”
叶九拱拱手笑道:“多谢,在下先行一步了。告辞告辞!”
说罢叶九策马奔着卧龙岗去了,那农家汉子只是摇头叹气,暗道还从未曾遇到过如此大胆的书生秀才,真是少年心性,脾气倔强,天不怕地不怕的。
却说叶九原本以为小小的山岗能有多大,但等到他沿着山路进卧龙岗走了许久时,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夜幕降临,山路蜿蜒,无星无月。
叶九借着暗淡的天光,沿着曲折的山路,暗叹来日若是有暇,一定要好好研习天书乾卷的风地观,天文地理占星术等等且不必提,修炼目力也甚是重要。
走了半晌,山重水复的,更没有看见柳林的所在,叶九暗暗奇怪,难道那农家大哥记错了路途?
等到叶九过了一处两山夹谷间,山路豁然开朗,果然见东边好一片柳林,夜幕下更显得密林幽深,只是蝉鸣虫叫的响成一片,打破了卧龙岗的宁静。
叶九大喜,忙策马而去,但刚走到柳林前,马儿裹足不前,反往后退。叶九暗暗奇怪,甚至但凡马都有三分龙性,前面定有什么危险之物,难道柳林中真有传说中卧龙岗烈龙的冤魂?
就在叶九狐疑之间,柳林中蓦地光华冲天而起,马一声嘶鸣险些把叶九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