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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中间的那道门户突然光芒大作,一名身穿蓝袍的青年带着诧异茫然的目光从门户中踏步而出。
青年眉毛悬垂,像两柄出窍的长刀,而他的眼睛却是刀鞘,让那本该豪情万丈的张扬之态偏向于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黑发随意束在背后,五官像极了蓬莱三岛主。
看到来人,明尊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他不明白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为什么会从另一个世界走出来……
芙蕖走过去低声说了两句,明尊身躯也跟着颤了颤,宛然苦笑道:“原来如此……难怪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芙蕖道:“你不是任何人,你就是你自己,何必因为不是谁而失落?又或者因为自己是谁而感到骄傲?你在寻找自己的旅途中,不是找到真正的方向了吗?”
明尊苦涩一笑,其他人不明就里,靖瑶却有稍许明了,对她来说这位熟悉的明尊是谁都不重要,因为她已认可了对方,将他当做蓬莱的三岛主,也视为灯塔般的人生导师,为了追求属于自己的人生,这个男人的所作所为值得绝大多数人为之借鉴。
“动手!”月啼天扬声道:“这是现成的媒介,老娘不管他是谁,我断定他的背后是黄泉!进入蓝袍青年的精神世界,让我们确定黄泉坐标位置。”
浮云过眼的缤纷一闪而过,蓝袍青年更迷茫的站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周围正有大量生灵逐渐向他靠拢。
享誉一个时代的强者,至今还广为流传的魔宗缔造者瞬间做出反应,先是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抓向黑暗,用力一抖一柄黑气腾腾的魔刀横放胸前,冷喝道:“谁?滚出来!”
好灵敏的五感,可惜洞察力再是敏锐,蓝袍青年感应到的也只是灵体类的存在,对于众修士来说他们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蓝袍修士脸上表情,而蓝袍修士只能通过感知察觉有人靠近,这也是他紧张警惕的原因所在。
“吕布微,该你了!”
靖瑶沉声下令,她和吕布微的几次探讨,混沌诛邪阵中又加入了一种记忆锁的幻术。
意思是不管什么人的记忆深处都有一把锁,锁着那个人最为珍贵的记忆,安静的放在某个角落,过个几百年或者几千年……当自己也遗忘的时候,幻术师则可以通过这种幻术打开那道锁,让尘封的记忆重见天日。
一般而言,封锁的记忆有两种,一种是不堪回首的过往,另一种是一段不愿忆及的情愫往事……
☆、第七百零一章 记忆消逝
前者和后者的唯一性是都不愿回忆,也不想舍弃……每个人的记忆里都有这样一段思之宛然的过往,无分好坏……万物有灵尽皆如此。
“明白。”
吕布微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内心波澜不惊,浸染一种无悲无喜的之态,精神力量如同指向灯一般,带领幻术师门开始进行记忆锁的开启。
纷乱的雪花装点着银装素裹的世界,雪飘万里,狂风呜咽中似有人吹着悲怆的羌笛,凄凉的曲调潺潺如歌,。
…………
孤高的绝影,迷茫的神态,对着雪花默默沉思。
芙蕖黯然道:“正魔开篇之战。”
这话听在耳内众人多少有了了解,此一战掀开曲幕,仙魔鏖锋十万年以此为开端,早被列为神话的陌心颜渡劫斩仙人,明尊破云劫,无不脍炙人口,有幸得见最精彩的上古一战,众人心头为之炙热起来。
蓝袍青年孤立许久,某种莫名的迷茫愈发枉然了,心头的困惑始终挥之不去,就在这时一股震撼人心的力量悠然划破虚空,脊骨穿破重峦障碍来到蓝袍青年面前,骨化人出,容颜倾城绝世,惊艳至极的五官搭配漫天飘零的碉雪,美的窒息……
陌心颜再一次觉醒了。
这两个十万年前照耀无数个时代的天骄人杰回到初战的始点,陌心颜莲步轻移,蓝袍青年的目光终于开始清醒,浑浊的困惑缓缓消失。
“好久不见了……”
这是一把充满古老腔调的嗓音,是十万年前独有的发音,横跨时空而来的会面充斥一种离别雄浑的无限愁绪。
芙蕖惋惜长叹,明尊宁立不动,宛如一尊石雕,目光平视看着远处的陌心颜和那位蓝袍青年。
他的记忆里有关陌心颜的内容并不多,这时那记忆之门洞开,掩盖的记忆怒潮般轰开闸门……
蓝袍修士微微一笑,摊手伸向陌心颜的发际,轻柔的擦拭雪尘,柔和道:“心妍,我好像做了场梦……感觉自己变成幽灵,沉睡了好久好久……”
陌心颜笑道:“傻瓜,既然已经醒了,何必再去纠缠梦境?”
“不一样的。”蓝袍修士道:“梦由心生,相亦由心生,舆论将我们推到了对立面,今日这一战,梦……便成了现实。”
陌心颜无声而叹,她努力让笑容更加甜美起来:“错过是人的天性,却总是在事过境迁的时候幻想当初如何如何,现在便会怎样怎样……他人的看法我从来不在意,所以请你也别在意了好吗?”
黄修风奇怪道:“我不懂,以他们两人实力来说,当年的修仙界谁敢对他们说三道四?我们能感受到他们不想打,那为何还要拼个你死我活?”
芙蕖漠然道:“若是你父亲以死相逼,以祖训相胁迫,换了你打不打?”
黄修风盎然道:“我不想做的事儿,天王老子说项都不好使。”
“所以你是妖,天生天养的妖。”芙蕖淡淡道:“人和妖的区别多了一层羁绊,有着太多的身不由己……”
靖瑶暗叹一声,原来不是由爱生恨的戏码,仙魔之战就是一场笑话……感受着蓝袍修士明灭不懂的精神力量持续晃动,恍如舟船海行,烛火临风,幻术造诣业有一定高度的靖瑶明确察觉明尊随时将会化作光屑消散。
原来短暂的重逢,背后便是彻底的陌路,陌心颜烟消云散之前就是想看看当初的道侣……
蓝袍修士勉强一笑,如果可以扔下包袱,他早就扔了,避开话锋道:“心妍,你有没有觉得四周有人在看着我们?好像还在说话……”
相对于蓝袍修士来说,他和陌心颜所属的世界才是真实的,靖瑶等人对他来说并不存在,可是敏锐的洞察力还是让蓝袍修士发现了什么,却又不能肯定。
陌心颜看了看周围,她的视线和靖瑶等人逐一对视,最后迎上蓝袍修士的眼睛,莞尔道:“是你太累了,哪有什么声音……”
……
蓝袍修士和陌心颜在雪中聊了很久,一个笑颜如花,一个温文尔雅,共鸣之时同时神色向往,憧憬未来……
陌心颜的眸子开始变得哀伤,那些印在脑海深处的记忆几乎要将她淹没,强忍悲涩的诉说着什么,那曾经满怀期待的未来已被现实敲打的支离破碎……
……
吕布微轻声在靖瑶耳畔道:“记忆锁的力量即将崩溃了……”这话说直接些,其实就是回忆的力量如同潮水一般,来的快,退的也快,蓝袍修士的时间不多了。
但蓝袍修士一无所觉,或许他才是幸福的,数十万年的重逢,属于他和陌心颜的对决永远不会开启,会在喜悦的共鸣中化为永恒。
蓝袍修士道:“也许真的累了,都觉得有些疲倦了。”
眼看道侣缓缓闭眼,陌心颜笑道:“嗯……睡吧,睡醒了……我们一起离开。”
“心颜……”蓝袍修士的声音呢喃不清了,浓浓的困意席卷而来,当他眼睛完全闭合后,记忆锁的回忆力量也随之消逝了。
陌心颜没有伤感的泪流满面,看着道侣渐渐淡化的身躯,肩膀微微抽动,受她力量感染的冰雪世界下起了湍急大雨,天地朦胧……
芙蕖轻轻道:“花落人亡,细雨初歇,万年执念一朝云散……”她的声音成为陌心颜最后的注解,世界变得淡薄,重新回到那一片万千朱红大门敞开的海洋世界。
风华绝代不可方物的陌心颜扶着一扇门户,她的身体正在荧光闪闪,靖瑶知道当荧光最盛的时候,陌心颜便会永远逝去。
陌心颜带着浅浅的笑意看向众人,目光先是和芙蕖对视片刻,前者坦然,后者悲凄,陌心颜用力挥了挥手,就像是最后的告别,又像在告诉芙蕖她夙愿得偿,这是最好的结局,芙蕖努力张开微笑,她不知这样的结局算不算完美,可她知道大师姐放下了。
目光停留在明尊身上时,两者相视一笑,明尊如释重负拱手践行。
☆、第七百零二章 另一个我
目光投向靖瑶,那是一种鼓励的目光,其后是林天星,黄修风……时隔十万年有一个百花争艳的时代,这些年轻人比他们当年还要强。
最后的目光投向万千修士,那是感激的目光,因为她的一厢情愿让黄泉通过缝隙来到修仙界,如果不是她一意复活明尊,这场灾难虽然也会出现,不过却要推迟几个百万年才会降临。
陌心颜和每一位修士颔首致歉,荧光布满全身的时候一如夜空中最残惨的恒星,耀眼而又柔和的光束像一片不着烟火的清风悠悠消散,那光束飘散的轨迹横置在远处的朱红大门上,众强者的目光也不由的看了过去。
那扇门正有一道黑色影子正在悄然往外延伸。
如果不是陌心颜最后的告知,恐怕所有人也难发现,真要让那影子悄然无声的溜出来那才是大祸临头。
靖瑶率先飞奔过去,陌心颜最后的力量化天涯为咫尺,已为众人做好最后的铺垫,靖瑶双手乍分乍合,流光缤纷,赤芒万丈,点点光蕴化作牢笼圈住那扇门,同时喝道:“就位,黄泉破封……”
芙蕖,明尊,柳宣瑾,月啼天四人紧随其后冲了过去。
林天星,黄修风,师旷,秦超然,孙成壁也在第一时间电射飞至,一时间豪光鼎沸,万千修士井然有序,按照混沌诛邪阵的阵眼迅速移动。
明尊略一感应,平静道:“不是黄泉……是……另一个我。”这话脱口而出的时候,明尊下意识的顿了一下,其他人更是惊愕,到底有几个明尊?
靖瑶沉声道:“切勿慌乱,诸位静心备战。”
她说的平静,内心却十分忐忑,她从明尊的口吻中听出深深的忌惮,他本就是修仙界金字塔最顶尖的一员,能让他莫测如晦的另一个自己,实力可见一斑,至于困惑又多出一个明尊,反而无关紧要了。
众人心里七上八下,和他们共同作战的明尊实力已是高不可攀,那另一个作为对手的明尊实力又当为何?
“强大至极让人颤栗。”
同根同源的明尊敏锐说出关键,那让人颤栗一词却像一击重锤狠狠抽在胸口,眼前的明尊已经让人颤栗了,另一位明尊却让眼前这位强者感到浓烈的恐惧,这还不是正主,若是黄泉亲临又该是怎样一番光景……
“全体修士就位。”靖瑶压下内心躁动,扬声喝道:“启动混沌诛邪阵。”
吕布微随之紧张起来,她的环节至关重要,可以说是混沌诛邪阵能否顺利运行的关键所在。
模拟推演的时候还算胜任有余,但是当目标人物强到了另一种无可比拟的高度,吕布微掌心满是汗渍。
黑色影子半个身体跨出了朱红大门,汹涌的黑色云烟迅速搅动起来,似乎门内是一片浓烟雾呛的世界,明尊不由自主的跨前一步,他感到内心深处的呼唤,驱使他靠近那道黑影,就像血脉至亲那种看不见却偏偏存在,撩拨心弦的情不自禁。
明尊旁边站着柳宣瑾,这位来自东域的妖皇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