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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罢戏了!要不,咱还得遭他们的暗算。”关建节点点头,道:“这样也中,两棵手榴弹恐怕不管事,扔他四棵吧!这四棵手榴弹一炸,就是铁人也能炸成肉泥。”魏立行跟赵墩子有亲戚,见他们不顾赵墩子死活,慌忙道:“关队长!赵墩子还在里面呢!他可是咱自家人呀,是护路队的弟兄,咱可不能丢下他不管呀!”关建节板着脸道:“你没听陈祥说吗?赵墩子遭了暗算了。”魏立行据理力争:“那只是瞎猜,咋也得进去看看,要是赵墩子还活着,这四棵手榴弹虽说能炸死土匪,不也把他一起报销了?”关建节点点头,赞道:“你说得是有道理,赵墩子毕竟是咱护路队的弟兄,咱可不能见死不救。魏立行!你先进去把赵墩子救出来,再扔手榴弹不迟。”魏立行瞠目结舌,尴尬道:“我……我……”关建节眼一瞪,道:“你”我“个啥屌劲?跷点子话你不少说,挨到办正事,你比兔子跑得都快!你说得有道理,咋不进去救他呢?你不去叫谁去?我要是安排不动你,我安排旁人能行吗?你他妈里个屄的,你敢违抗老子的命令?知不道军令如山倒吗?再瞎磨蹭,我这就枪毙了你。”魏立行见他血红着两眼,当真把手中的驳壳枪对准了他的脑袋瓜。魏立行知道他做得出来,哪里还有魂呀?顿时吓得面如死灰,手脚冰凉。绝望中,他把目光投向郭瘸子,求他讲情。郭瘸子暗中冲他摇摇手,表示无奈。魏立行后悔自已多嘴,不但救不了赵墩子,还白搭上自家一条性命。事已至此,也不能当孬种,这时就是给关建节磕两个响头也完不了他这差事,反正是死,只好豁出去了。魏立行壮了壮胆,望着黑洞洞的屋子,端着枪硬着头皮就往屋里闯。
冯剑低声对艾凤玲道:“又进来一个。”艾凤玲道:“还是老办法,进来一个拿一个,多拿几个当挡箭牌。”话音刚落,突然一个黑影闪了进来。说时迟、那时快,那人刚一闯进门来,冯剑手疾眼快,伸出右腿一拌,那黑影一个跟头便栽倒在地。冯剑出脚就觉异常,感到来人硬邦邦的。但这念头只在脑海中电石火花般一闪,来不及细想,便和艾凤玲两人一起,猛扑上前去,死命按住来人!两人一按之下,觉得咯得手疼,就知道上当了。
原来魏立行多了个心眼,他见门旁倒扣着一个底朝天的木桶,便顺手摸过来往屋内一扔,这叫做“投石探路”!木桶刚刚滚进屋里,魏立行就看到有人扑向木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掉头往回就跑,大声叫道:“有人,有人,景志刚他们没全炸死,屋里还有活着的人,赶快扔手榴弹。”话音刚落,四棵手榴弹被人扔进了屋里。手榴弹落在屋当中,骨碌碌翻滚着“吱吱”地冒烟。须臾,四棵手榴弹一起爆炸了,这次爆炸的威力更大,整个房顶被掀了个干净,屋子上方“腾”地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蘑菇云。关建节又指挥手下架起机枪来,对着断垣残壁一阵猛烈扫射,打得砖头瓦块横飞,别说屋里有人,就是有只虫子,也炸成了齑粉碎屑。就是这样,关建节还不放心,叫搬来柴禾堆积在屋子周围,放火烧了起来,火光映红了半个萧县城。大火整整烧了半夜才渐渐熄灭。关建节带人进去查找尸体,却只发现三具烧焦的尸体,正是他们先前进屋的三人,全部死于非命。有具尸体又矮又胖,被炸得面目全非,又烧得焦头烂额,显然是赵墩子的。又仔细查找,到处是残垣断壁,哪里有人?关建节那张驴脸本来就长,这时便显得更长了。关建节对郭瘸子道:“我就不信他们能飞上天去?”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叫人拿来工具扒开断墙,掀开已压坏的木床,才发现床底下有一个黑乎乎的洞口,那四人显然从洞里跑了。关建节一扫沮丧,眉飞色舞,叫道:“原来这屋里有地洞呀!”吩咐士兵赶紧扒开洞口,他带头钻入洞内,领人追了下来。
却说冯剑、艾凤玲一按之下就知上当,赶紧往后退去,随即手榴弹便扔了进来。屋内能有多大的空间?这时手榴弹已被扔进屋里,骨碌碌地冒着白烟乱转,眼看就要爆炸。正在这时,林之波突然惊喜地大叫道:“快点,这里有个地窨子。”两人遁声望过去,床早已被林之波掀开,只见火光照得清楚,床下有一处墙壁早已震裂,露出一处缝隙,显然是个地洞入口。冯剑冲上前死命一踹,把洞口的盖板踹断,四人迅疾鱼贯而下。走在最后的冯剑刚刚滚入洞内,屋内就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气浪把他推了个跟头,硝烟随即灌入洞来。艾凤玲被烟呛得咳嗽了一阵,眼泪汪汪地扶起冯剑来,关切地问道:“你没啥事吧?”冯剑也咳嗽道:“没啥事!看来咱们还是命大的!没想到这皮义明屋里还挖着地洞。”景志刚接言道:“这并不奇怪!兵荒马乱的,有钱人家哪个不在家里挖个地窨子躲藏兵灾?”林之波心有余悸,惴惴道:“眼下虽说躲过去了,咱在这里也不是个长法子!他们把洞口一盖,就是不来抓咱,硬憋也能把咱憋死。”冯剑道:“”失火钻床底下,躲一时是一时“!先停停,看看动静再说。”景志刚道:“皮家在萧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就皮宪章一肚子花花肠子,又是在独生儿子屋里挖地洞,肯定是有出口的,皮宪章绝不会给儿子挖个活坟墓!冯剑!你四下里摸摸,看看是不是另有出口。”冯剑应声道:“我来找找。”暗中四处去摸,艾凤玲、林之波也跟着摸索起来。须臾,传来艾凤玲的欢叫声:“这里有个洞口。”地窨子里响起一阵欢呼。景志刚兴奋道:“这里不能久留,咱们得赶快逃走。”于是,冯剑头前探路,艾凤玲后面跟着,林之波搀扶着景志刚,钻入地道里。四人踉踉跄跄地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初秋时节,气温偏高,天又多雨少晴,洞内闷热潮湿,蚊虫肆虐,脚下更是泥泞不堪,有的地方还存有积水,而且低矮狭窄,有时只能一人侧着身子通过。四人相互搀扶着,一步一滑,连滚带爬,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终于走到了尽头。
四人在黑暗中摸索着走了半天,终于来到一处地方。这地方已是地洞的尽头,而且挖有向上去的台阶,显然是个出口。冯剑低声道:“你们几个在这里等着,我先上去看看。”艾凤玲道:“咱们俩一起上去吧。”两人一前一后往上攀登。将到地面,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打鼾声。冯剑轻声对艾凤玲道:“不要说话!”然后轻轻托开上面的盖板,探出头来。只见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靠北墙放着一张木床,床上影影绰绰躺着一个人,睡得正是香甜。洞的出口正是墙角处放置的一张桌子下面,冯剑把盖板放在一旁,对下面轻声道:“你们也上来吧!”说着爬出洞来。艾凤玲、林之波、景志刚陆续从地道上来。冯剑重新把洞口盖好,然后蹑手蹑脚来到门口,拔开门闩,把门打开。四人鱼贯而出,床上睡觉的那人却混然未觉。四人出了门,冯剑轻轻把门关上,对大家说:“快点走吧!”领着大家,找路出去。可是,他们转了一大圈,只见四周都是高大的围墙,却不知这是啥地方!四人正不知所措,隐约见前面有些亮光,慌不择路,直奔而下。艾凤玲见景志刚行走不便,便上前帮着林之波搀扶。景志刚轻轻一推她,冷冷道:“我自已能走,就不麻烦艾小姐了。”扶着林之波的手臂,一瘸一拐地走了。艾凤玲一怔,旋即明白。她望着景志刚的背影,不觉嘴角上翘,微微冷笑。冯剑在前面探路,三拐两拐,穿越一个小门,只见前面密密匝匝,长满了茂盛的冬青。四人正走着,突然冬青外有人喝叫道:“口令!”冯剑等人一惊,赶紧矮下身影,大气也不敢出。冯剑扒开冬青往外一看,不觉心中暗暗叫苦:外面是一个宽敞的大院,只见院中杂乱无章地停放着几辆汽车,门口有一个岗楼,岗楼上挂着一盏气死风灯,灯下还有两个站岗的,持枪伫立。冯剑见这阵式,显然闯入了是非之地,他赶紧一拉艾凤玲,一矮身躲藏在冬青后的黑影里。林之波搀扶着景志刚,蹲下问道:“这是个啥地方?”艾凤玲俏脸一寒,低声吼道:“就你话多,你没长眼呀!”林之波翻翻白眼,轻声嘟囔道:“问问还不中呀!”这当儿,哨兵又喝叫道:“口令!再不说话就开枪了。”一人应道:“”抓贼“!这里没啥事吧?”哨兵收起枪来,客气道:“是吉翻译呀!没有啥事。两股会的土匪抓到了几个?”吉翻译道:“唉!别提了,白忙活一夜,一个也没抓到。皇军马上就回来了,饭菜预备得咋样了?”哨兵讨好道:“老贾把饭菜早就预备好了。一下子来这么些人吃饭,把老贾累坏了,见皇军还没回来,去挺尸睡觉呢。”吉翻译道:“快去叫他!皇军说话就到。”那哨兵应了一声,从冯剑等人身边跑过去,去叫伙夫老贾!
景志刚咋舌道:“不好了,咱闯进王国汉的兵营里来了。”大家一听,都惊呆了,不知所措。林之波慌了手脚,紧张得直搓手,忐忑道:“这可咋办好呀!真是出了狼窝,又进虎口。”冯剑也六神无主,沮丧道:“这下子麻烦了。郭瘸子、关建节他们发现洞口,马上也会追来,咱却钻进人家老窝里来了,真是自投罗网。这个皮宪章!咋把个出口挖到兵营里来了?”他这一问,大家都感到非常奇怪,却猜测不透里面的玄机。景志刚道:“天马上就要亮了,出是出不去了!鬼子们眼看着就要收兵,郭瘸子马上也会追上来,得赶紧找个地方先藏起来再说。”林之波哭丧着脸道:“这里可是人家的兵营,往哪儿藏呀!”景志刚安慰道:“你正好说错了,就因为是他的兵营,咱才能藏住。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偏偏最安全。”听他一说,大家将信将疑。事已至此,四人慌不择路,专找僻静处走,幻想着寻找到一处能藏身的地方。可是转了一大圈,才发现这兵营占地极大,而且院中一角另有一座小院,门口竟站着两个日本哨兵,显然是鬼子宪兵队驻地。四人钻入虎窝,左转右拐,非但没找到藏身之处,倒把他们转得晕头转向。当他们走进一条胡同,正四处了望时,身后却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和两个人的说话声。冯剑紧张地倾耳一听,原来是吉翻译正和一人说着话往这边走来,听他们对话,这人显然是伙夫老贾!四人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这地方偏偏是两墙之间夹着的一条胡同,无处躲藏。四人面面相觑,六神无主,被逼得只好顺着胡同往前急走。吉翻译问道:“老贾!伙房在西北角,你咋跑到大东南角的小屋里睡觉呢?有啥事还得跑这么远去喊你!”老贾道:“吉翻译!你知不道我有个怪毛病,睡觉爱打呼噜,聒得人家睡不着觉,谁也不愿意跟我住一个屋。我本想在伙房里搭张床,这会那伙房里忒热,蚊子能把人吃了,没法子睡觉。正好东南角有间小屋,原先是皮宪章的门面房,自从这里被征作了兵营,他那间门面房也一同被征过来了,临街的大门一堵,后门一开,我正好当卧室休息。”吉翻译笑道:“这倒成全了你了。”
冯剑四人急不择路,一路小跑,拐过弯来,前面出现一大间亮着油灯的草屋,草屋后面有高耸的烟囱,显然就是伙房,伙房后便是高高的围墙。他们已被逼到绝路,冯剑驻足道:“看来今天是躲不过去了。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