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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分钟后,她拿着那瓶酱油进了大厦,乘电梯上了12楼后,她直接拐进了电梯旁边的楼梯间,她知道,郑恒松会在那里等她。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曾多次在那里偷袭她,这个在局里大谈精神文明的家伙,在她面前有时却像小孩一样贪玩。就因为他喜欢躲在那里,她后来还偷偷把那地方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想不到,她刚打扫完,隔壁邻居就放了一大箱饮料空瓶在那里,把她气得七窍生烟,幸亏后来莫兰给她出主意,让她趁人家不在,把那箱饮料卖给收废品的,这才解了她的心头之恨。
她一走进楼梯间,郑恒松马上现了身。
“嘿,亲爱的。”他搂住她的肩,亲热地招呼道。
“你不是来吃羊肉的吗?干吗躲在这里?”她没好气地问,今天她可没心情跟他缠绵,但她也没推开他,她觉得自己现在很需要一个强壮男人的怀抱,摸到他手臂上的肌肉她感到踏实。
“我不是在等你吗?”他凑近她的脸,轻声道,“我已经知道今天的事了,你好吗?”他拉了拉她蓬乱的头发。
不知为何,听到他这么简简单单地一问,她的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她用手背擦了下脸,说,“好个屁啊!一点都不好!”
“怎么个不好法?”他把手放在她脸上,像在抚摸她的皮肤,又像是在替她擦眼泪,她看见他的眼波在黑暗中一转,闪过一道亮光。
“松,你听我说。”她让自己保持镇静。
“你说。”
现在她想说说若琳的缺点,如果只记得这个人的坏,是不是能把这个人忘记得快一点?今天一下午,她都在总结若琳的缺点。
“若琳,有一张臭嘴。”她道,努力不去看郑恒松脸上震惊的表情,“我们常吵架,我老公计小强死后,她想给我介绍一个没孩子的鳏夫;她还有借钱不还的坏习惯,上个月,她借了我50块,上上个月,她借了我100块,她都没还,在钱上面,她常失忆,其实,我想她是在装傻,但她女儿生日的前一天,她会提醒我送礼物,她怀孕后,还想把女儿给我作干女儿,她说,她怕我终老一生,财产被收归国有,那就太可惜了。她很在乎钱,喜欢把钱到处藏,还喜欢做假动作,她买了几张烧给死人的假钱放在钱包里,把真钱都夹在书里。她说,值钱的东西她都会这么放,小偷摸不清她的路数”她忽然好想笑,但又笑不出来,她听到自己的嘴在不听使唤地蠕动着,“……我知道她是好人,在我最难熬的时候,她一直陪着我,她总是想尽办法让我高兴。她是我的朋友。她相信我超过相信她妈,我给她妈取外号,她也没生气。她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所以不计较别人怎么说,其实她气量很大。她最大的缺点是爱面子,真笨,居然为这个,一直把这些事瞒了这么久,连我她都没说,笨蛋一个。白痴。”她的眼泪又不知不觉掉了下来。
这时,“张建民”三个字忽然跃入她的脑际。她猛地一下揪住了郑恒松的外套领子。
“你答应我一件事。”
“是不是帮你找到杀死你朋友的凶手?”郑恒松注视着她的眼睛,温柔而沉稳地问道。
“这事肯定跟她老公张建民有关,我告诉你张建民跟司徒雷还是好朋友,十几年前,他们就曾经一起出去旅游过。”她急切地说。
郑恒松没有任何反应。
“妈的,这事你早就知道了?”她有点失望,推开了他。
郑恒松道:
“他跟司徒雷是中学同学,这点我早就调查过了……”他把目光移向别处,仿佛陷入了沉思,过了会儿才说,“你的话没错,他是有问题,其实自从他在群众利益酒吧受伤后,我就一直很留意他……”
“你在监视他?”
“有一段时间我找人盯过他,但没发现什么,也许他很谨慎,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看出他的破绽……至于你朋友的死……”
“怎样?”她一抹眼泪,蛮横地问道。
他微微一笑。
“我现在当他是头号嫌疑人。这案子我会敦促高竞的,你放心吧,如果他是凶手,他逃不掉,我不会放过他的。”
乔纳望着他,张开双臂紧紧拥抱了他。
“肯定是他,就是他。”她强调。
他拍拍她的背,道:“亲爱的,我有件事要问你,你说你的包被人偷了,里面都有些什么东西?”
“没什么东西。”她放开他,有些困惑。
“你好好想想。”他的神情很严肃。
“有什么好说的!就那些东西,钱包、手机、餐巾纸、苹果、汤匙、今天的报纸,还有若琳给我的报纸包,那里面有她找到的重要证据。”想到那个报纸包,乔纳就觉得无比懊恼,若琳你干吗当时不给我看那个报纸包?如果看了,我还能把我看到的告诉松,可现在呢?什么都不知道,光靠记忆能说明什么问题?他们万一说我记错了呢?
“钱包里有什么?”他问。
“钱包?”乔纳以为郑恒松会问起报纸包的事,谁知他提到的居然是钱包,“有我的身份证,两张银行卡,姨妈给我的黄金护身符,还有500块钱。”
乔纳故意省略掉了他的照片,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把他的照片放在钱包的透明夹层里。
“就这些?”
“嗯。”她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的照片呢?你有没有放在钱包里?”他问。
“你怎么知道……”她大惊,并皱起了眉头,心想这家伙什么时候翻过我钱包了?这张照片其实也是他丢在她抽屉里的,但她把它剪小了放进了钱包。
“你没看过那张照片的背面吗?”他平静地问道。
“没有。”她摇摇头。
难道他在照片背面写字了?妈的,等会儿回房间好好看看。
“你什么时候翻过我的钱包?”她想质问他,但口气却不知不觉变得好奇起来。
“有一次你说想买件300块的衣服,嫌贵,我就往你的钱包里偷偷塞了500元,”他眉毛一扬,问道,“钱多了,你居然没发现?”
“我以为是我自己的。”她记得当时发现那多出来的500元时,她还惊喜万分,以为是自己算错了。这么说,他就是在塞钱的时候发现那张照片的,而他居然没在她面前提过一句,这一点让她心里颇有些不舒服。
“那你在照片背后搞了什么鬼?”她问。
“我写了8个字,‘苹果女王被我俘虏’。是不是很幼稚?”他笑着问她。
她歪头看着他,隔了一会儿,才点点头道:
“我是被你俘虏了,我承认。”
他微笑。
“我们快点结婚!”她低声喝道,“我不想三天两头被那老家伙使唤!他就喜欢跟我作对!今天下午我好好在睡觉,他在我枕头边放了两个剥开的蒜头,我差点被熏死!”她想起这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哈哈大笑。
“好,等这案子了结,我们就结。”他道,接着又问,“你的包拿回来后,照片还在吗?”
“当然在。”
“有人动过吗?”
“没动过,动它干吗,一眼就能看见。”
“不管有没有人动过,都不是什么好事啊。”他望着前方喃喃地说。
这时,乔纳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下号码,没接。
“谁打来的?”他问。
“是我姨夫,他等着我买酱油回去!他要弄一个什么蘸料!”乔纳心里也觉得该回去了,所以她说,“我们走吧,他肯定等得不耐烦了。”
看见她朝楼梯间外面张望,他猛地把她拥入怀中。
“苹果女王……”
“干吗?”
“叫你还需要理由?”他轻声道。
她觉得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忧虑。
热闹的羊肉宴持续了近两个半小时,晚上9点半正式结束,散席后,趁着未来的岳父大人莫中医在客厅跟郑恒松聊天的空儿,高竞躲进了莫兰的房间。
“你瞧见没有,他没跟我说过话,也没拿正眼看过我。”高竞低声对莫兰说,在整个晚餐期间,他一直在偷偷观察郑恒松对他的态度。
“不,他看了你好几眼,在你不看他的时候。”莫兰道。
“你也在观察他?”
“我在观察你们俩呀。而且,我何止观察呀?我还故意把你爱吃的烤羊排放在他面前,你不是没办法夹到吗?后来,我站起来夹了一块给你,记得吗?”
“我记得啊。”
“后来,他就主动把那盘烤羊排放在我们这边来了。”
“哦。”高竞呆呆地应了一声,他一点都不觉这能说明什么问题。难道把羊排放到他们面前,就说明郑恒松对他另眼相看了?也许他只是想在乔纳的姨夫姨妈面前表现自己的风度呢?当官的不就这拿手吗?其实这也没什么难的,我也会做,但我就是懒得做,懒得拍马屁,懒得跟任何比他职位高的人套近乎。
莫兰大概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她道:“你可别小看这盘烤羊排。”
“哦。”他敷衍道。
莫兰瞥了他眼道:
“对,羊排是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但跟羊排放在一起的蘸料就大有文章。我爸一共做了4种蘸料,大蒜叶酱麻油的,番茄酱加柠檬汁的,白芝麻花生酱的,还有四川口味的麻辣酱,你只吃最传统的大蒜叶酱麻油蘸料对不对?”
“对。”
“他在那四种调料里就选了这个。”莫兰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地注视着他,“他把那盘烤羊排放在你我的面前,而我事先声明是不吃羊肉的,今晚我只喝了一小碗养胃粥,那碟蘸料就是给你的。这说明,他在之前就观察过你的口味。他知道你吃哪种料。”
“我以为他是随便拿的呢。”高竞道。
“他很留意你跟我。但是……你听见没有?”她忽然皱起了眉头。
“听见什么?”
“我妈问他什么时候准备把跟我表姐办婚事,他说要等一等。”
“这我也听见了。”
“你怎么看?”
高竞迟疑了一下才说:“莫兰,我说了你可别怪我,我很担心他对乔纳只是三分钟热度。”
莫兰没吭声,脸上现出思索的表情。
“郑恒松这个人很难把握,你劝劝乔纳,也别抱太大的希望了,虽然她是个女铁人,但我还是希望她少受打击。”高竞鼓起勇气说。
莫兰抬起头看着他,解开了他黑色皮风衣里的衬衫纽扣。
“高竞,我跟你的感觉不一样,”她找了两张纸巾,替他把胸前的汗擦干,然后又一颗颗把纽扣扣好,“我觉得他对我表姐是认真的,他也是想跟我表姐结婚的,你问我原因,我也说不上来,这大概就是所谓女人的直觉吧。所以,我担心的事跟你不一样。”
“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他遇到危险了。他想拖延婚事,就是怕乔纳跟着他不安全。王若琳是张建民的妻子,张建民跟司徒雷早就认识,司徒雷又跟袭击警察的案子有关,而袭警案又牵涉到警察局内部的奸细……这些事可能都是串在一起的,高竞,我觉得这次的案子特别危险,因为坏人就在你们身边。”莫兰露出焦虑的神色,“你瞧,今天连我都被人跟踪了,想想就害怕。”
看见她害怕,他心里也由不得害怕起来,他最怕的不是她发生危险,而是她发生危险时,他不在她身边,可他没办法时时刻刻在她身边保护她,于是,在她帮他扣最后一颗扣子的时候,他握住了她的手。
“莫兰,你最近不要出去了,免得发生危险。”他说。
“我知道,我尽量少出去就是了。可我明天得陪我爸去参观他朋友开的中医院。他们想请我爸去挂门诊。”
“你什么时候去?我陪你好不好?”他马上说。
“不用啦,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