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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也罢。
虞谣仔细想想,从宫斗思路的角度来讲,他能去找别人用个膳也比不用强——宫斗嘛,谁专宠谁遭人恨,有其他人和他一起用个膳,也算分担火力嘛。
然而又过两天,这位分担火力的冯美人病了。
太医刚开始说是风寒,但过了好几天也不见好转,反倒出了些比较蹊跷的症状。
比如,冯美人不发冷也不发热了,却浑身乏力,日日没劲儿。晚上又睡不好,时常惊醒。
这算是皇后第一次处理嫔妃事宜,自然十分重视,便兴师动众地召集了数位太医会诊。结果不诊还好,这一诊,诊出了一场宫闱大戏!
——太医们会诊后战战兢兢地禀话说,冯美人的症状应不是风寒,而是中毒。
所有人都被惊动了,一群初出茅庐的嫔妃全聚到了冯美人宫里,围观本朝第一场宫斗阴谋,虞谣也不例外,霍凌当然也在场。
这事的线索并不难找,按照宫规,所有吃食都要留存少量,过三日再扔,为的便是一旦出现问题好查验。
是以太医们一查就查出了问题,冯美人的每一道菜肴里竟都被下了毒,分量极微,神不知鬼不觉。
至于这毒的效用,太医们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堆,虞谣基本都没听懂。
她只听懂了十二个字:连服月余,神智昏聩,不疯即傻。
不疯即傻,在她看来还不如死了痛快。
宫斗真恐怖。
她内心正感慨着,太医们告了退,矛头突然就指向了她。
和冯美人交好的吴才人打量着她说:“论得宠,贵妃娘娘最得宠,却是没事。”
虞谣:?所以呢?
吴才人淡淡垂眸:“冯姐姐不过是和皇上用过几次膳,就摊上了这样的事,真教人想不通。”
虞谣:哦……你的意思是我下的毒啊?
旁边的周宝林也帮腔:“是啊,要论嫉妒,嫉妒起来该去害贵妃娘娘才是。冲着冯姐姐去,怕不是哪位怕被分宠,心里不安了。”
虞谣内心:不安个屁哦!我那么劝霍凌,他都不去睡,我有什么可不安的!
又有人道:“臣妾倒不这样想。若当真是这样,贵妃娘娘也太霸道了些。这些时日,皇上连凤仪宫都不太踏足,去冯才人那里也只是用个膳,贵妃娘娘何至于嫉妒至此?未免太荒唐了。”
虞谣:吼……正话反说给我找事儿是吧?
她边想边看向皇后,目光在皇后端和的面容上划着,心说:霍凌为什么不太踏足凤仪宫,别人不知道,您自己心里可清楚啊!
讲道理!您这生理期都九天了!我觉得有问题但我什么都没说,您可不能反过来黑我!
皇后也确实没黑她,只看向霍凌:“皇上?”
霍凌沉了沉,道:“让宫正司着手查吧。”说罢,他便很不耐烦似的,起身向外走去。
虞谣正要与旁人一道福身恭送,他经过她身侧,握住她的手,把她一并拽走。
“……”虞谣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出去,走出冯才人的住处,又走远了一段,他才停住脚。
挥手摒开宫人,他问她:“怎么回事?”
虞谣愕然:“你怀疑我?”
“当然不是。”霍凌侧首看了眼冯才人的住处,“她们几个,谁比较可能害你,你心里可有数么?”
“……”虞谣认真思索,坦诚回复,“没数。”
霍凌深沉:“我也没数。”
虞谣无奈脸:那好巧哦!
第27章 少年皇帝爱上我(4)
看来她和霍凌都觉得事情是冲着她来的; 冯美人只是个道具。
但对于是谁他们都没数; 只能让宫正司慢慢查。
说实话; 虞谣觉得蹊跷。
后宫斗争是很正常的事; 新嫔妃想争宠、老嫔妃想固宠,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但看看现在——这个宫里没有新老嫔妃之分,大家都刚进宫。
她也不过是刚得宠几天而已,这个前提下,要是谁嫉妒心特别厉害; 过来毒她,她还能理解,去毒冯美人?她觉得这个内心过于强大。
她曾经在网上刷到过一个很有趣的讨论; 说剧里书里的宫斗肯定都是为了刺激进行过加工的,现实中远不至于到那个份儿上。
楼主的主要观点是:想一想生活中的人,心态平和的普通人占绝大多数。
进了宫的人; 大部分其实也不过是普通人。
诚然像万贵妃、吕后这样的极端案例也肯定真实存在; 但一定占比极低,否则她们也不至于这么有名了。
这个观点还引起了更深一层的讨论——普通人的心理即便可以黑化,因为有内疚和道德观作为约束,通常也是需要一步步递进的。
举个例子,一个从没害过人的人; 可能在一些特定情况下情绪失控; 开始害人。但这个时候,她通常会找理由说服自己,比如“这个人欺负我”; 以此来削减负罪感。
把这一层跌破,她才有可能走向下一层,例如下一次害人的时候,理由可能就不需要是“这个人欺负我”了,“这个人挡了我的路”的想法便足以说服她动手。
这样层层递进,人心一点点变黑,一点点变得更唯利是图,最终可能演化成草菅人命。
——但看看现在这件事,大家都还互相不太熟呢,就开始为了除掉她而不惜赔上冯美人的性命了?
在一群宫斗小萌新中,这个段位未免也太猛烈了。
虞谣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思路没毛病,继而更觉得这个事有毛病。
出于严谨考虑,她先问了问白泽:“舅舅,这个世界会有其他人是穿越的吗?”
白泽:“不可能。”
虞谣:“那重生呢?”
白泽:“更不可能。”
虞谣沉沉点头,安心地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思考。
事情不符合常规规律,但既然已经出了,就肯定得有个解释。
有没有其他因素会导致人直接黑化?比如……邪|教?或者其他历史遗留问题?
但类似这样的因素,她空想也想不出个靠谱的。只能先留个心眼,提醒自己时时处处多加注意,同时静等宫正司的结果。
当天傍晚,太后着人到舒宁宫,传她去长乐宫说话。
她进宫后也就见过太后一面,不过这人是她表姑母,从阵营上来说没有冲突,虞谣便没什么顾虑。
进殿落座,太后开门见山:“冯美人的事,哀家听说了。”
顿了顿,又说:“哀家方才见过宫正司的人了,已经授意他们,不必过多追查,让这案子不了了之便是。”
虞谣:“?”
懵了一会儿,她道:“太后让宫正司好好查便是,此事不是臣妾做的。”
“……”太后噎了一下,失笑,“哀家知道,你没有那样的本事。”
虞谣:“?”好好聊天,您怎么突然鄙视人家的智商呢。
太后继续说:“不让宫正司查,不是怀疑你,反是因为信你。”
虞谣不懂了,望着太后,默默承认自己智商不够使。
太后语重心长:“你要知道,后宫虽然从不太平,但要一连下毒数日、下得神不知鬼不觉,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现下事情一出,矛头就指到你头上,哀家心里不安生。”
虞谣还是没懂,呆滞脸:为什么不安生……不安生不是更应该查清吗?
太后重重叹息:“哀家思来想去,这都更像是为除你而做的局。若是那样,此人恐怕已然都安排好,查到最后必让你有口难辩。”
这样啊……
虞谣恍悟,心里啪啪啪鼓掌:我想看您和闵婕妤斗法。
这是为她而做的局,这她也想到了。但她怎么就没多想一层,觉得对方可能把后续都已铺垫好了呢?
太后继道:“你和皇帝好好的便是,多加注意些,这件事先到此为止。”
虞谣应了声是。
太后又问:“皇后是怎么回事?”
虞谣怔然:“什么?”
太后仔细端详着她:“与你无关?”
虞谣:“?”
太后锁锁眉头:“哀家看了起居注,皇帝除却大婚那日外,其他时候都在你宫里。叫尚寝女官来问了问,她说凤仪宫去回了话,只说皇后来了月事——可哀家掐指一算,这都第十天了。”
虞谣哑然,磕磕巴巴:“臣妾哪有本事让皇后娘娘月事延长……”又忽而反应过来,“啊……您担心臣妾恃宠而骄,欺负皇后,所以串通宫人编个理由不让皇上去?”
大约是没料到她会问得这么明白,太后的神情又点不自在,但还是点了点头。
虞谣苦笑:“实话告诉您,皇上去冯美人那儿用膳,都是儿臣劝的。皇后娘娘月事怎么这么长时间,儿臣也奇怪呢。”
太后端详了她半晌,终是摆一摆手,让她告退了。
虞谣觉得太后应该是觉得她太直太傻才相信她的。
。
第二天再去凤仪宫晨省的时候,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出来回了话,说皇后昨晚受了凉,突然染了风寒,这几天不便见人了,请大家回去。
众人只得告退,虞谣心底疑云渐起。
——结合之前生理期一来十天的事,皇后这风寒染的,是不是很像生理期的借口不好再用了,换个别的理由来躲皇帝?
和皇后为什么要躲皇帝。
她回到寝殿坐在桌边支着额头,百思不得其解,问白泽:“舅舅,那一世皇帝皇后睡过吗?”
白泽:“……这我怎么知道。”
虞谣:“我就想知道,她为啥要躲着皇帝?看我专宠她不着急吗?她不想赶紧生个嫡子当储君吗?”
白泽:“这我怎么知道。”
这个真的,反常啊!
虞谣脑海中闪过一句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尝试着把皇后的事和冯美人的事结合在一起想,但没能找到什么逻辑递进。
贵为皇后的人如果想神不知鬼不觉地下毒,兴许做得到。可一个避宠的皇后,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思路不对。
她苦思了大半天,没什么进展。便打算在霍凌再来时,跟他一起讨论一下。
晚上霍凌一进殿,她就憋不住了,屏退宫人,先给他打预防针:“凌哥哥,我先跟你说点事——但你得先相信我,我对皇后娘娘没意见,对后位没兴趣,就是好奇!”
霍凌正洗手,跟前的宫人被她挥退了,又听到这样的话,他好笑地侧首:“什么事,你说。”
虞谣小步跑过去,边殷勤地拿帕子帮他擦手,边先说起了她感觉皇后在避宠的问题。
说完等了等,他没反应。她抬头看看他:“凌哥哥?”
“嗯……”霍凌沉思状,回视着她,求知欲很强,“所以你们女人来月事,都不会那么长时间的?”
虞谣:“……”你们小男生的关注点真可爱!
然后恳切地点点头:“反正我没见过这么长时间的。就算有,也特别少见。”
霍凌再度陷入沉思,这回是认真的沉思,过了会儿,跟她说:“我会着人暗中查一查。”
说着又蹙蹙眉:“可我觉得,这跟冯美人的事没关系。若皇后有心避着朕,又怎会嫉妒你?”
虞谣坦然点头:“这个咱俩想得一样。”
霍凌便着人去查了,虞谣也很快就听到了结果:她觉得皇后在避宠,这个是真的。
因为皇后好像没什么风寒症状。
但说皇后和冯美人的事有关,这个一时真没找到什么牵扯。
听说这个结果,虞谣和霍凌有点不约而同的窃喜。
尤其是虞谣,她先前觉得很对不住皇后。
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