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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只会弄糟,还不若等我见了母亲,先跟母亲好好说说,待母亲放下成见,再带了阿秾去见她,岂不是更好?”
冯厚平听廖氏这样说有些不自在,其实他也是多年未见廖老夫人,说实话,就是他心底都有些怵,所以廖氏这般说了,他也没再就此事多说第二句就岔开了话。
最后冯秾到底也没能去成车站。
十一月初五,北平火车站。
廖氏远远的看见自己母亲被人扶着走了出来,眼泪立时就飚了出来,那边廖珩还没动,她已经先迎了上去,泪水涟涟的唤了声母亲。
廖老夫人多年未见自己的小女儿,又一直听说她在北平过得不好,这突然看见她泪水涟涟的样子自然心痛,拉了她仔细端详,也是一阵阵心痛难受。
廖珩看得皱眉,他上前道:“祖母,这里风大,您又坐了这么长时间火车,周转了几天时间,还是先上车,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
廖氏虽在激动和委屈中,也听出了侄子话中的不悦,忙拿了帕子拭泪,跟母亲道歉,说是“自己一时激动,竟是忘记了母亲刚刚到京中,不宜太过伤心,都是女儿的错”,那慌张的模样哪里还是当年那个骄傲任性的女儿?
廖老夫人瞅着她那样子越发的心酸,抬头便瞪了自己三孙子一眼,廖珩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但面上表情仍是板得跟铜铸的一样,看得廖老夫人一阵牙疼。
“三姨母,表哥。”
一道清脆的声音从廖老夫人的右侧传来,众人转头,便看见了一个穿了素色绣花滚边长袄裙,长相有点英气的姑娘在对着廖氏和廖珩笑,廖珩没什么反应,廖老夫人见廖氏打量这姑娘,就乐呵呵介绍道:“慧如,你认不出她来了吧?这是你四妹妹家的小女儿昭云。”
廖氏的四妹妹,是廖家另一支,廖珩堂伯祖父那边所出的一个女儿,嫁给了岭南当地另一个世家尚家。当年廖氏和这位四妹妹年纪相仿,感情很好,只是她离开岭南已经近十年,当时眼前的姑娘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罢了。
廖老夫人跟廖氏介绍完又对廖珩道,“阿珩,昭云的堂兄在北平读书,昭云想过来北平玩一段时间,我就索性带了她一起过来,她堂兄毕竟只是在这边读书,我看就让昭云先跟我们一起住着好了。”
廖珩应下,林满便请众人上车。
廖老夫人上了廖珩的车,尚昭云就道她母亲一直都很挂念姑母,不若她就跟姑母一车,也好聊聊天,回头跟母亲说说,解了母亲的姐妹相思之情。
廖老夫人自然是乐呵呵的应了。
上了车,廖老夫人闭目养神,廖珩不出声,但车行了十来分钟后,廖老夫人突道:“听说你在北平喜欢上了个姑娘,是怎么回事?”
廖珩笑道:“祖母您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您不会是专门为着这事来北平的吧?”
这就是承认了?
廖老夫人睁开了眼睛,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孙子,这事,对廖老夫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坏消息,她几个孙子,除了最小的廖玦,其他都已经成家立室,就是廖玦,虽然只有十六岁,也已经定下了亲事,就是眼前这个,年纪一大把了,一点动静没有,那性子也跟个石头一样,硬邦邦的,也从未听说过他有过什么喜欢的人,老夫人很怀疑且担心他是不是有问题。
所以他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喜欢的人,甭管那人是圆是扁,倒是先让她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
廖老夫人神色放松了些,道:“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回头领了来让我看看吧。”
又叹了口气道,“我不是因着你这事来北平,但有人是因着这事坐不住了,专门过来北平了。你若是有喜欢的姑娘,门第品性都尚可,就好好的把亲事给定了,也省得旁人三天两头的折腾。”
第26章 各异
廖老夫人的几个孙子就剩下廖珩未定亲,也没人听说过他有什么风流韵事,岭南那边可不是不少能跟廖老夫人这边搭上话的人家都来各种打听和试探。
老夫人年纪大了,也并不乐意在孙子的婚事上插手太多,但这些人家不同花样的试探和试图接近,真的是幺蛾子尽出,时间长了,老夫人也是烦不胜烦。
廖珩笑,他并没接老夫人那句“省得旁人三天两头的折腾”这话,而是笑道:“您会见到她的,她是陈家的外孙女。”
因着这事他心中已经作了决定,说着阿暖,笑容也比平时寒渗渗或者虚假或者讥诮的模样要强多了,看得老夫人简直有一种恍惚回到二十年前的错觉 … 二十年前,廖珩五岁的时候,笑起来还是温暖的。
然后再听他话中的内容,更是惊住了 … 先头她说什么“好好的把亲事给定了”什么的,不过是感慨一下再加上一些试探之意,却不想孙子直接就道“您会见到她的”。
这就不只是承认,而是直接肯定了 … 他有了喜欢的姑娘,且打算定亲了。
她十分了解自己这个孙子的性格,他这般说了,那就是认定她了。
廖老夫人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又抓住了他话的另一个重点,问道:“陈家,是哪个陈家?”
她眉头微皱,脑子不由得就迅速过了一遍,然后脑中就闪过些陈年旧事。。。。。。这,她有点不太相信的看向自己孙子。
廖珩对上自己祖母惊疑的目光,点了点头,道:“嗯,就是当年那个陈家。说起来,我记得祖父还说过我们廖家和陈家其实还有过婚约,只可惜后来。。。。。。”
说到这里默了默,然后扯了扯嘴角,继续道,“呵,所以说来这也算是姻缘天定了。”
难得孙子还会开一下玩笑,可这玩笑跟嗑黄连汁似的,又苦又涩,廖老夫人原本还想笑一笑,可是想起当年那些旧事,哪里还能笑出来。
当年廖家和陈家的确是有过一场口头的婚约,只不过随着当初两位议定此事的廖家家主还有陈家家主都战死,国难当前,世事变迁,再没有人提起罢了。
两人随即都沉默了下来,过了许久,廖老夫人才叹了口气道:“你说这姑娘是陈家的外孙女,那就是说她母亲是陈家人?那她父族呢,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廖珩扯了扯嘴角,道:“她的父族,嗯,是延城的一个本土世家,姓云。前朝嘉兴年间,云家有人也曾入朝为官,受恩于陈家,然后这才有了陈家和云家的婚约。不过陈夫人嫁的这位云先生是个新式学子,新婚时便去了留洋,在留洋时又另娶了一位太太,另有一子一女,然后云先生回国之后就和陈夫人签了新政府的离婚书了。”
廖珩并不避讳,将云佰城和陈氏之事尽数都说了出来 … 他倒是还想说这位云先生和那位新式太太是在婚前就自由恋爱了,但八卦并非是他的天性,也就将此事隐了去。
反正以他祖母的精明 … 得知阿暖是云二小姐,而非云大小姐,再加上姑母等人在旁的搅和,过不了两天她祖母就能把所有事情都了解个透了。
廖老夫人听完孙子的话又是一阵沉默,这种事现在全国上下在哪里都不新鲜,若她的女儿不是廖家的女儿,怕还不是签离婚书这么简单 … 那个蠢。。。。。。她是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养出个这样的女儿来。
再出声时,她的声音已带了些冷意,道:“既是陈家的后人,又是你看中的,想来品性样貌都不能差,寻了机会,你便让她母亲带着她让我见见吧,若是她母亲也同意,便把你们的亲事定下来吧。”
廖珩自然知道她这冷意针对的不是阿暖和她的母亲。
另一辆车中,冯大太太廖氏和尚昭云。
上了车,尚昭云便递给了冯大太太一封手书,是她的母亲,廖氏的四堂妹尚二太太廖茜如写给廖氏的。
廖茜如在手书中追述了一番当年的姐妹情深,奉上了一个宅子的地契,道女儿尚昭云可能会留在京中读书,还请她多加照拂,又道“三姐,你这么些年在京中必然思乡甚切,以后昭云在京中,平日里你可尽召她聊聊天,说说乡音,也好一解思乡之愁”等等。
廖氏看完了四堂妹的信,转头看尚昭云,尚昭云便对着她笑了笑,用白话道:“我娘亲一路都好挂住姨母,听闻姨母嘅身体唔好,一路都好担心,今次縂特登要我带佐佢用开的大夫过来,縂有一些药材要我敚麉龂乱棠福肺揖腿萌宿乱棠浮!!!!!!
久违的乡音总能让长离乡的人特别亲切。说实话因着当初冯老太太的厌恶,冯厚平的不喜,廖氏自到北平,当真多年都未曾怎么开口说过白话,就是身边的丫鬟婆子也早都换了一批又一批。
不得不说 … 廖茜如很懂得哄廖氏,当然亲切还是其次,利益才是关键 … 她隐晦地告诉廖氏,不管是她的庶女也好,还是京中传闻的那个廖珩的小情人也好,她们肯定不会和她一心。
廖珩娶一个和她一心,跟她亲近的女子,在京中,对廖氏总是利大于弊的 … 尤其是廖珩对她不怎么感冒的时候 … 廖氏的处境实在是太需要娘家撑腰了。
当然若要廖老夫人和廖珩知道此事,只会更加无语 … 廖老夫人是京中出身,她从来都是一口官话,廖家的每个孩子,都能说一口标准的官话,例如廖珩,他在京中,除了和身边从岭南带过来的人,从来就没说过一句白话。
且说廖氏和尚昭云聊着天,尚昭云很会哄人,不多时,便已将廖氏哄得熨熨帖帖。
两人聊了很久,说到前不久廖氏的生辰宴,尚昭云才状似随意道:“姨母,听讲表哥带咗个女人参加您的生辰宴?在岭南甚至其他地方,表哥可从未带过任何女人出席过什么宴会,看来表哥是真的很孝顺姨母呢。”
孝顺。。。。。廖氏完全不想说话。
尚昭云瞅了廖氏一脸吃憋的表情,搂了她的胳膊,笑道:“不是吧?这事竟然是真的了?姨母,那姑母是见过那女人了?那女人到底是谁,竟然能俘获表哥的金刚心?莫不是个天仙,还是哪里真的特别,能招了表哥的眼?”
廖氏面上有些不屑,懒洋洋道:“天仙。。。。。。听说姿色是很不错。不过我也是那日才知道那事,具体怎么回事还真不清楚,不过那姑娘的家世我后来倒是查过,是教育厅一个小处长前头太太的女儿,在国外另娶了现在的太太就抛弃了她们母女。”
说着看了尚昭云一眼,道:“你知道你堂外祖母,看似开明,实则门第观念最重,那样的女人,她是不会让她入门的。与其纠结那个,找那女人的麻烦,惹得你表哥生厌,还不如对那女人好点,告诉你表哥,将来你入了门,就会善待那女人。”
尚昭云笑笑,却是没接这话 … 要怎么做,她心里自然有一杆秤。
且说陈家那边。
陈澈之的事到底戳在了陈氏的心中,甚至可以说,越思越是不安。
她不明白当年庆安王既托了祖父,曾说过要将二弟的事永远埋住烂掉,现在为何又要找他 … 或许,她苦笑,他只当他现在已经脱离险境,所以寻了二弟也无事。
他可能在那边是已无事,可二弟以后要怎么办?这样去一趟美国,那群保皇党的人肯定很快就会找上门来。
她不希望二弟和保皇党那些人搅和在一起,被人当做棋子也好,还是一个招牌也好,都绝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那些人,有的实在太过疯狂。
陈氏不放心,还是去寻了大弟陈泯之。
陈泯之道:“大姐,这事。。。。。。其实庆安